時近晌午,煙川河南岸車水馬龍,穿着富麗的紳士淑女之間,不時地竄過一個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卑微乞討的身影,彷彿在默默揭示着這座城市的傷痕。
奈川市盤龍會頭目之一——津本斷正在享受着自己的“假期”。前些日子,津本斷帶着手下的嘍囉們在北岸向他們“轄區”的窮人們收取保護金——在他眼裡,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差事。窮人手裡的錢與政府官員相比簡直是杯水車薪,十餘天不分晝夜的打家劫舍也沒榨出什麼可觀的油水,實在是吃力不討好的交易——奈何會長的命令是不能違背的。如今終於結束了這份苦差事,津本斷卸下了“沉重”的負擔,整日泡在自己最爲鍾情的湯館之中,享受着難得的愜意。按照會長的安排,他的下一個任務便是去和奈川市政府官員“友好交流”——那纔是他夢寐以求的工作。低風險,高回報,福利好,舉世無雙。
想到這裡,津本斷在前臺小姐悅耳的道別聲中走出湯館,愉悅地伸了個懶腰,看着頭頂照耀着奈川市的太陽,沐浴着屬於自己的光明。
然後,他就看見了腳邊,一個渾身烏黑的少年乞丐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
“看什麼看,臭小子!”身材強壯、脾氣暴躁的津本斷被盯得有些上火,飛起一腳踹向無辜的少年。這一腳力道極大,將少年一下踹到路邊的燈杆上,發出“咣”的一聲巨響。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少年似乎終於被這一腳踹清醒了,連忙道歉,“我叫伊川太郎,尊敬的先生,請您舍一些零錢吧,我的家中已經沒有糧食了……”
“不知禮數的小子,還敢討要錢財!”津本斷的火氣更盛了。離開貧民區後,他還沒有怎麼舒展過拳腳。眼前的少年乞丐便順理成章地成爲了他的出氣筒。
毆打持續了將近十分鐘。面對不斷羞辱和打罵自己的津本斷,伊川太郎一邊翻滾躲閃一邊慘叫求饒。路過的人很多,他們都是很懂禮數、素養極高的紳士淑女,但他們只是路過,眼神之中充滿了對伊川太郎的輕蔑。
“算你走運,臭小子,”發泄完心中的無名怒火後,津本斷停手了,“這點錢算是今天大爺我心情不錯,賞給你的,下次再讓我遇見你,哼,可別想活着見到你的家人了。”
鼻青臉腫、遍體鱗傷的伊川太郎捧着津本斷施捨給他的零錢,不住地道謝。津本斷輕蔑地呸了一聲,暗罵一句晦氣,便趾高氣昂地轉身離開了。一個乞丐而已,沒必要爲了他敗壞了自己的假期的興致。
所以,背對着伊川太郎離開的他,自然也沒有看見伊川太郎那奇怪的眼神。
從雜食店買回了今日餐食的伊川太郎在店老闆輕蔑的眼神中回到了北岸的蔑浪區——奈川市著名的貧民窟。
當伊川太郎一踏上貧民窟破舊的籃球場,矮小的居民樓裡彷彿聽到了統一號令式地竄出了近十個貧民窟的孩子,其中就包括伊川太郎的親弟弟——伊川次郎。
“開飯了!”伊川太郎“莊嚴”地宣佈。
“開飯了!會長說開飯了!”孩子們瞬間歡呼雀躍起來,一擁而上聚到伊川太郎的身邊。沒有意料之中的爭搶,所有的孩子伸出尚且稚嫩的雙手,從伊川太郎手中接過飯食,隨即找一個角落享用起來,有的狼吞虎嚥,有的細細品味。
“貧民會的成員們,”發放完飯食後,伊川太郎開始了今天的“會內例行會議”,“我們的幫會雖然不算很大,但我們一定要記住,終究有一天,我們貧民會會變成煙川河北岸、甚至是奈川市最大最強的幫會。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消滅那些欺負我們的壞人們,讓我們這些窮人天天都可以嚐到南岸的美食!”
聽到“天天都可以嚐到南岸的美食”,孩子們頓時興奮起來,稚嫩的聲音響徹貧民窟的上空:
“貧民會萬歲!伊川會長萬歲!”
“好了,下面到了每天的善事彙報了,”伊川太郎笑着說,“一個一個來,誰都不許漏下!”
“報告會長,今天我把早餐分給了隔壁樓裡的流浪貓,它們很感謝我,我很喜歡他們!”
“很好。”
“報告會長,今天我主動去幫鄰居的菊次奶奶洗衣服——她的老花眼越來越嚴重啦!菊次奶奶邀請我留下來吃早餐,但我笑着婉言拒絕了——好人不能貪圖回報!”
“不錯。沒想到最小的谷讓也這麼懂事了,身爲會長,我很驕傲!”
……
“會長,會長哥哥!”伊川次郎高聲回報道,“今天家裡來了兩位穿着很棒的哥哥姐姐,他們說想要加入我們貧民會!我很高興,並且替會長哥哥接待了他們,留他們在家中做客……”
“什麼?!”伊川次郎的話還沒有說完,心急火燎的伊川太郎便拉着他回到了家中,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孩子們面面相覷。
破陋的房間中,陳正昊和顧柳言坐在幾乎朽爛的木椅上,微笑着迎接伊川太郎的歸來。
“很高興見到你,伊川會長。有些事,我想我們可以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