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上，曹修言和羅婕繼續看書。
許是嘴巴里嚼着什麼東西能加buff，羅婕啃上胡蘿蔔之後效率增加了許多。
曹修言看着兩頰鼓鼓的羅婕，忍不住想笑。
這場面實在太滑稽……
笑而不語，繼續肝現代漢語。
現代漢語的很多東西都需要硬剛，雖然也有規律可遵循，但是想要準確掌握，還是要花一些時間。
比如普通話的輔音系統，就可以從發音部位和發音方法區分。
發音部位又分爲雙脣音、脣齒音、舌尖前音、舌尖中音、舌尖後音、舌面前音和舌面後音。
發音方法又分爲塞音、擦音、塞擦音、鼻音和邊音。
又根據發聲時聲帶是否震動，氣流的強弱，判定一個聲母如何發聲。
比如b（撥），就是雙脣，不送氣，清，塞音。
曹修言記得，今年考試就考了聲韻母的發音，面對zh、c、o、i四個拼音，他差點在考場上哭出來。
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上了十幾年學，到最後被幾個拼音難哭了。
要不是老師手軟，讓曹修言70分飄過，可能他現漢就掛了。
絕不能重蹈覆轍。
不過此時的曹修言比起上一世迷迷糊糊的他來說，已經不知道強多少了。
起碼現在一張卷子擺在曹修言面前，他不會那麼狼狽。
曹修言把第一章音韻整理結束，又看了一遍第二章，是關於文字的內容。
老實說這一章的內容對他來說有些簡單了，畢竟他也是考過兩次文字學研究生的男人。
簡單翻看了一下，曹修言又上了一下在線國學大師，找了幾張青銅器銘文的拓片看。
他感覺到有人在踢他的jio。
他擡起頭，看了一眼羅婕。
羅婕把下巴放在桌子上，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不想看書了？”曹修言道。
羅婕點點頭，又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
“那你想做什麼？”曹修言摘下眼鏡，擦拭了一下鏡片，又戴上，靠着椅背問她。
羅婕道：“想去看電影。”
曹修言笑眯眯地道：“不行。”
說着又掏出手機——
臥槽……
遲茜從下午一點開始，給他打了十二通電話。
估計是早上看到自己叫她去圖書館的消息，中午醒了給自己打電話，恰巧自己手機又靜音了。
不慌，沒什麼大礙。
電話撥過去。
“喂……茜茜……嗯，早上是給你打電話的，想叫你去圖書館，但是你沒接，我就和羅婕一起去了……嗯，我和她在咖啡廳呢，給她講了一下期末考試的重點……對，北門……你要過來嗎……你要喝什麼，我給你點好吧……嗯，焦糖拿鐵是吧……OK，等下見。”
曹修言掛了電話，衝着羅婕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羅婕道：“茜茜要過來麼？”
曹修言點點頭，道：“下午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還跑到圖書館去找我了，沒找到有些生氣。”
羅婕噗嗤一笑，道：“誰讓你不接她電話的。”
曹修言端起桌子上的檸檬蜂蜜紅茶，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呀，上午在圖書館就把手機靜音了，下午來這兒，順手就揣兜了。誰叫她早上起不來，叫她她也不來的。”
羅婕輕笑，捧着咖啡杯，抿了一口。
兩個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都說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曹修言有些警覺。
一般女孩突然不說話，肯定是在憋大招。
羅婕擡起頭，眼神中帶着幾分猜測，道：“我其實很想知道……你和遲茜是什麼關係。”
果然，在這等着呢。
嚴格來說，遲茜和羅婕，曹修言一直是雙線操作，均勻分配的。
保持進度條的一致，就連給她們倆資料卡點贊，都是均勻點贊。
說難聽點，就是和她們倆都在曖昧，關係不清不楚罷了。
我承認，我渣男，我誠實。
心裡這麼想，但是嘴上卻不能這麼說。
說了，一記耳光是挨定了。
曹修言盯着羅婕，道：“你是不是最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爲什麼我看書帶着她，做作業帶着她，有時候看上去和她還那麼親密？”
羅婕纔不會主動承認：“我沒有，我關心你這個做什麼？”
呵，女人。
不是你問我和遲茜什麼關係的了？
曹修言沒有繼續追問道：“剛好遲茜等下過來，我有話跟你們說。不只是對她，也對你。幾句心裡話。”
羅婕沒有應答，只是道：“誰關心那個了，我繼續看書了。”
說着，就拿起資料靠着椅背，裝模做樣地背了起來。
曹修言看着羅婕，心中好笑。
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
不多時，遲茜來了，帶着幾分怒氣，走到曹修言身邊，拉開他身邊的椅子，坐下。
“曹修言，你爲什麼……”
剛要說話，就被曹修言插了嘴：
“別說話，問你幾個問題。”
遲茜一臉懵逼。
“幾點起的牀？”
“十二點……半。”
“我有沒有說過這段時間讓你早點起來用功背書？你不知道快期末考試了嗎？”
“說……過。”
“那你爲什麼你不聽？”
“修……”
“叫我曹老師！”
“……”
“你是不是想掛科？你說我好心好意，你怎麼就不領情呢？”
遲茜都懵了。
同時懵的，還有羅婕。
哥哥，你這又是哪一齣？
還叫你曹老師？
是不是放課後還要給我們佈置作業啊喂？
你怕是要上天吧？
看着二臉懵逼的遲茜和羅婕，曹修言又推了推眼鏡，道：“是不是在想，眼前的曹修言怕是個鐵憨憨吧？”
遲茜和羅婕同時點點頭。
曹修言衝着坐在吧檯玩手機的姐姐喊了一聲：“姐姐，一杯焦糖拿鐵，多糖。”
然後又看了一眼遲茜，看了一眼羅婕，道：
“我其實很生氣，心裡憋了一肚子火。我和你們的關係，你們自己心裡有數，也明白我爲什麼對你們這麼好。相處這麼久了，有些話，咱們先說清楚。你們摸着自己的心問問自己，我爲什麼要帶着你們複習。羅婕，你是要轉專業，必須要考到年級前40%對吧？”
羅婕懵懂地點點頭。
“遲茜，你呢，則是管不住自己，怕掛科，才找我帶着你學習的吧？”
遲茜也是懵懂地點點頭。
“所以說啊，”曹修言聲音突然提高了許多，“都是你們倆主動找的我，結果還要我催你們？遲茜你自己看看，我早上給你打了幾個電話？八個，沒錯吧？你下午給我打電話什麼心情，我早起就是什麼心情，你自己想想吧。
“羅婕你呢，你是來跟我一起看書了，但是你自己問問自己，你今天一整天背了多少東西？你是真以爲我沒看到你一直在走神，看書五分鐘，玩手機半小時麼？我現在問讓你背誦一下宋人三十六字母，從重脣音開始背，我給你起個頭，幫滂並明，一二三，背！”
羅婕低下頭不敢說話。
她根本不會背……
遲茜也羞愧地低下頭。
“我其實沒必要做這些，又費力整理這些資料的，我自己完全可以背下來都在心裡就完事了。可是我爲什麼要整理呢？還不是爲了你們麼？你們自己想想，你們的心思有幾分在考試上？”
曹修言問完這個問題，又不說話了。
面色陰沉，眼中含怒。
心裡卻樂開了花。
他冷冰冰甩下一句“出門冷靜一下”，就跑到外面抽菸了，留下遲茜和羅婕面面相覷。
裡面是對臉懵逼，外面是嘴角瘋狂特麼上揚。
讓你們倆不好好學習？
這一串靈魂拷問下來，你們還有心思生氣？
還有心思琢磨我和別人什麼關係？
曹修言這些話，聽上去，全是屁話，一點用沒有。
看起來說了很多，其實什麼都沒有說。
一開始說的那句“你們明白我和你們的關係”，也只是含含糊糊，避重就輕罷了。
他的重點全放在了他最近對於遲茜和羅婕表現的不滿上，羅婕最關心的問題卻是一點都沒有回答。
這通火發下去，也剛好能消除因爲沒接電話引起的遲茜的怒火。
一舉兩得。
也許曹修言這一招轉移視線不怎麼高明，但絕對有效。
誰讓她們倆現在問心有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