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我不是高人,我只是遇見了高人,你耳朵是不是瞎?”
辰風覺得這秦傲真的很逗,怎麼只顧着自己說,完全不聽別人講。
你是絕世高人麼?
不好意思,我不是,我只是遇見過絕世高人。
什麼?原來你是絕世高人!
孃的,這都是什麼鬼才邏輯?
這種驢脣親不上馬嘴的對話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鋥!
思考之際,前方有一道劍吟聲忽然響起。
秦傲手握道劍,迎空劈落,表情猙獰如夜叉修羅,劍氣呼嘯而來。
這傢伙當自己是個弱雞,卻還出劍如此狠辣陰毒,這分明就是要一擊必殺。
對弱者如此,豈是大丈夫?
辰風覺得有些無奈,卻還是不打算讓自己任人欺凌,伸手勾動一縷罡氣,點指成劍,意欲出手。
人家都把劍貼到了臉上,自己總不好再藏了。
不過他也不能下狠手,這樣會有失自己的身份。
正想着,旁邊忽然傳來一陣破空之聲,如赫赫風雷,引入靈氣。
辰風轉頭看去,發現髯虹客燕赤霞出手了。
他伸手點出一道指芒,直接彈開了秦傲的劍,又開口道:“秦少俠,咱們有話還是好好說吧,如今大妖當前,對自己人出手不是好事。”
“自己人?燕前輩莫要玩笑了,”秦傲面色陰沉地收回了劍,“此等弱雞,如何能與我等稱爲自己人?”
“師兄!”大乾公主聞聲一怒,“你視他爲螻蟻,那我大乾百姓又算什麼?”
“師妹,我……”
“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我只是一時糊塗,所以口不擇言。”秦傲連忙解釋。
辰風咂咂嘴:“沒錯,我就是弱雞,秦少俠這麼叫也沒毛病,但是我之前所說並非虛言,我是真的在慶平縣大牢中遇到了一個老前輩。”
秦傲眯起眼睛,冷笑道:“你說遇到便遇到,那麼證據呢?”
“對啊,證據呢?”燕赤霞問。
“我……靠……”
辰風頗爲不滿,伸手從包袱裡掏了掏,將老囚犯前輩臨行前給的那塊銅牌拿了出來。
這銅牌上刻着無數雲紋,牌頭有一隻毛筆的形狀,牌子正中刻着兩個大字——希之。
當初辰風離開江寧府大牢之時,前輩曾說過,若有其他正道宗門弟子出現,便將此物取出,讓他們滾蛋。
他並沒有料想到自己真的需要將其拿出來,但能以此物擋一次因果也算不錯。
“希之……”
銅牌一出,場間所有人都不禁臉色大變,紛紛拱手在前,匆忙行了一個弟子禮。
就連之前滿臉是戾氣的秦傲都不禁肩頭微顫,低眉順目地躬下了身子。
“竟然是天下第一散修,書聖柳希之老前輩……”
燕赤霞深覺震撼,心中對辰風的印象也不禁好了幾分。
在整個大乾國境中,書聖柳希之都是個比較傳奇的存在。
他爲人不修邊幅,性格極其豁達,完全不像其他仙道高人一樣神秘。
他曾在俗世中留下了很多的足跡,熱愛以筆墨書寫山河,曾到過天南海北,遊歷海角天涯。
傳聞之中,這位書聖一開始並不想修武,他只熱愛文字,希望靠寫書了此殘生。
但是因爲摸不清當權者的喜好,經常是寫一本書就被抓進大牢蹲幾年,寫一本就蹲幾年,生活過的十分清貧悽苦。
直到他五十歲那年,在某處仙山採風之時忽生感應,與天道有過一次近距離接觸,結果就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道神通。
自那之後,他的所有作品,例如《通天道》、《生死錄》中幾乎都留存了他自己對於天道的理解,其中字字珠璣,絕無廢話,曾一度造成了洛陽紙貴的空前盛景。
但凡大乾國境內的武者,沒有人不曾讀過柳希之的著作,而但凡讀過他著作的人也無一不收穫頗多。
所以對於他們來說,向書聖柳希之行一弟子禮實屬應該。
大乾公主欣喜不已,瞬間忘記了糾結辰風的身份的事。
又或者說現在有了書聖柳希之的消息,她覺得自己也許不需要再向旁人求助了。
“李公子,既然書聖前輩就在大乾,那他現在身在何處?說不定他會有辦法誅殺此妖呢?”
辰風搖搖頭:“我答應過前輩,不會將他的行蹤泄露出去,而且他習慣了安靜寫書,不希望被打擾。”
“果然,連宗師強者也害怕殺妖纏身麼,難道我大乾真的就救無可救了?”
“柳前輩說過,就算是他的話,對於妖邪慈航煉生魂的邪術也沒有絲毫辦法。”
燕赤霞捋了捋長鬚:“難道就看這妖邪爲非作歹下去,而我等卻什麼都不能做?”
“行了,想那麼多也沒用,不如早點洗洗睡。”
辰風忽然打了個哈欠,然後伸了個懶腰,轉身朝着正氣山莊走去。
如今該到的主角全到了,不該有的也來了好幾個,除妖之事何必急於一時。
而且,目前最關鍵的是要找到切斷慈航普度與那些無辜傀儡之間聯繫的方法,否則做任何準備都是白玩。
“李公子,之前的事多謝了,若不是有你,左某今日定會身首異處。”
深夜,篝火前的左千戶忽然起身,握着一瓶清酒來到了辰風的面前,臉上寫滿了敬意。
他端着兩隻酒盅放在身前,將酒水添到腰際線,舉杯遞了過去。
“我都說了,我不是什麼高人。”
左千戶搖搖頭,輕笑一聲:“左某的實力雖然不高,但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公子似乎與其他人不同。”
“左將軍,你這套話的辦法也太老了。”辰風接過酒瓶,“我只是個閒人而已。”
“我知道公子不願透露身份定然是有自己的原因的,而且大乾之事自有大乾之命,左某向來不願意與宗門勢力之人同路,自然不會尋求幫助,可是……”
“左將軍不用支支吾吾的,有何事但說無妨。”
“左某想求公子幫個忙,而這個忙也只有公子這種境界的人才能幫。”
“幫不幫另說,先告訴我是什麼事。”
辰風喝了一口酒,在心中暗自感慨。
別看他之前出手擊退了那兩頭佛僧妖邪,卻是藉助了魔祖神唸的力量,自己可還是實打實的一流武者。
左千戶沉默很久,最後才苦笑道: “我想將公主殿下託付給您……”
“……”
“啊?”辰風大吃一驚。
“公主殿下不能跟我回京都府,那裡太危險。”
“你認真的?”
辰風不禁打了個寒顫,立刻擺手拒絕。
他要是答應了,這以後的事兒可就麻煩到難以想象的地步了。
畢竟,他可不是一個人,要是讓身在落霞山中的任珂知道他在外面瞎搞,怕是會狠狠地將他打死。
見其拒絕,左千戶神色頗爲落寞。
“我要回京都府殺慈航普度,公主決不能和我一起,而且我知道,公主很難接受秦少俠的好意。”
燈火闌珊之下,心懷鬼胎的辰風連連擺手。
“不行不行,我定力不夠,會出事的,會死人的。”
左千戶心說這跟出事死人有什麼關係,公主殿下又不是什麼蠱惑心神的妖邪。
而且像公主這般的美貌佳人,平時追求者衆多,若不是發生了這種事何須託付。
“真的不行?難道是有何難言之隱嗎?”
辰風一臉黑線:“我是個健全人謝謝。”
“那你爲何如此抗拒?”
“我只是覺得我根本就不合適這項任務,而且,家有良妻不敢在外面沾花惹草。”
“呵,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已經像那些老人一樣開始不敢多情了。”
左千戶聽完後微微嘆息了一聲,神情開始有些落寞。
棄君王於危難是不忠,棄公主於危難亦是不忠。
但如果他想要回大乾救君王,就絕對不可以帶着公主冒險,他需要爲公主找一個有能力保護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