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前進！”李大中對他們發出了命令。
吳小明一馬當先，到了新牆河邊，迅速地脫掉了鞋，把鞋綁縛到了腰上，一下子就撲進了水中，右手舉着槍在前進。水深了就遊着前進，水淺了就在水中爬着前進。現在吳小明最擔心的就是槍支，如果子彈進了水，能不能打響的問題。如果子彈打不響的話，那就麻煩了。
後面的四個人都學着他的樣子，也在水裡舉着槍迅速前進。
吳小明他們很快地就到了新牆河的主流，從主流上一漂下去，很快就會漂到了山村治雄的身邊。
就要吳小明要往下漂的時候，又一個意外的情況了出現了，只見從新牆河的東邊，一溜七八個日本兵，扛着一副副擔架，迅速地向這邊跑來，他們在並不深的河水裡，濺起了一陣陣的水花。
吳小明的腦子裡，首先就反應出，這是一隊衛生兵，去緊急救援眼前的山村治雄聯隊。時間緊急，來不及想別的，吳小明壓低聲音說：“裝死！”五個人一下子全趴在了水裡，一動不動的，就和一堆死屍一樣。
但是吳小明的眼睛，卻在死死地盯着眼着的這隊日本兵。
戰場上的死人就和螞蟻一樣，這裡一堆那裡一堆的，這隊日本兵根本沒有注意到河水裡面還有幾個活着的中國士兵。他們的眼睛只是朝山村治雄的聯隊看着，在注視着山村治雄的聯隊裡一堆堆倒下的士兵，還有那些半死不活的需要立刻救治的士兵。
30米，20米，15米，吳小明的眼睛看到這隊日本兵就在自己的眼前走過。吳小明突然站起來大吼一聲：“射擊——”
5支突擊步槍立刻怒吼起來，一眨眼的功夫，這七八個衛生兵全部被擊斃在水裡。
“趴下，”吳小明又大吼一聲。這五個人一下子又全部趴在了水裡。
吳小明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還好，有的子彈實際上已經沾了水，沾了水的子彈居然還能打響，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5支突擊步槍的響聲簡直就和蚊子哼哼一樣。在成千上萬的士兵一片片地倒在水裡的時候，這七八個衛生兵的突然倒下，也引不起太多人的注意。
“再檢查一下，準備漂下去！”吳小明又下達了命令，眼前的這七八個衛生兵，只是一次小小的戰鬥，真要是到了山村治雄聯隊長跟前，那可是一場苦戰。這時候必須檢查好一切裝備，子彈還有多少，是不是都裝進了**裡，槍裡是否進了水，抓緊擦拭乾淨，刺刀是否都準備好了，手**是否放在了自己熟悉的位置，必要的時候，哪一件武器都有用處。
“叭——”地一聲，從背後飛來了一顆子彈。一個戰士負傷了，輕輕地“哎喲”了一聲，殷紅的鮮血立刻從水裡冒了出來，形成了一朵紅色的花。
吳小明的頭一下子就鑽進了水裡，撲騰了一下，一個潛水，就朝着發槍的方向潛游了過去。剛纔響槍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了，由於沒有檢查敵人的屍體，肯定是有人還活着，在襲擊着自己的小分隊。
吳小明一連潛游着，一邊從腰裡掏出了鋒利的刺刀。這把刺刀早就磨過了，鋒利無比，但是由於自己一直在使槍，所以這把刺刀從來還沒有見過血。
十來米的距離，眨眼就到，他在水裡睜開了眼睛，尋覓着水裡可疑的人物。河水刺激着眼睛生疼，剛纔的一陣激戰，混沌的水裡，一個個的日軍士兵都沉在了水裡，只有一個人，頭似乎還在水裡翹着。
就是他了，吳小明慢慢地潛到了他的跟前，兩隻腳慢慢地觸摸到了河底的淤泥，憋足了力氣，然後一躍而起。突出躥出水面的身體帶起了一片水花，右手高高地舉起了刺刀，朝着他一刀就紮了下去。
就在這把鋒利的刺刀馬上就要扎入他身體的時候，吳小明突然手軟了，鋒利的刺刀慢慢地停在了他的身上。因爲吳小明看到了，眼前的衛生兵，頭上飄散着長長的黑髮，他……他……是一個女衛生兵。
而且，她已經昏了過去，頭無力地耷拉在水面上，馬上就要嗆水要死。
就在不遠處的李大中大聲地吼道：“下手啊，吳排長，他剛纔把小馬打傷了。”
吳小明又重新舉起了鋒利的刺刀，使了使勁，又朝着她一刀扎去。就在刺刀馬上就要接觸她身體的時候，吳小明的手又一下子停住了，嘟囔着說：“媽的……下不了手，這可咋辦？她……她……還是個女的。”
李大中幾步就撲了過來，罵了一聲：“還是排長呢，咋下不了手。她剛纔還打中了小馬，看我的——”
李大中抽出了大砍刀，在空中揮舞了一個圈，一刀就朝着這個女衛生兵的頭砍了下來。
“住手——”吳小明用突擊步槍一下子就格住了李大中的大砍刀，然後把這個女衛生兵的頭託了起來，以免她嗆水而死。吳小明又把她手裡的****奪過來，扔在了遠遠的水裡。
“這可咋辦？”吳小明認爲自己遇到了難題。不殺她已經做到了，可是要救她，有些不現實。自己的小分隊已經有了一名傷員，影響了自己小分隊的行動。怎麼能再去救她？
“我看你真是婦人之仁，她剛纔打小馬可沒有絲毫含糊，你還救她。憑什麼救她?”李大中又對吳小明發脾氣了，他又摸了摸身上的大砍刀，還要一刀把這個女日本兵剁了。
“這麼着吧，”吳小明說，“把她拖到岸上，是死是活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吳小明一邊說着，一邊拖起了這個女衛生兵就向北岸走。好在北岸也沒有多遠，不一會兒，就把她拖上了岸，扔在了岸邊上的河灘地上。
吳小明看到她是肚子上負了傷，還在往外流着鮮血，要是不救的話，沒有多長時間，光流血也流死了。吳小明拿出了自己的急救包，擰了擰水，掀開了她的軍衣，看到她的肚子上有一個明顯的血窟窿，子彈已經鑽了進去。
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吳小明把止血紗布給她一下了敷在了上面。
河水裡，李大中又開始催促了：“吳排長，抓緊啊，咱們還有任務啊！”
吳小明幾步就跳到了水裡，先看了看小馬的傷勢，小馬是胳膊上負了傷，已經緊緊地包紮過了。吳小明對小馬說：“你的傷礙事不礙事，還能參加行動嗎？”
小馬動了動胳膊說：“不礙事的，皮外傷。”
“那好，”吳小明下了命令，“現在我們就是一羣死屍，漂浮過去。到時候聽我的命令，我怎麼着，你們就怎麼着。”
李大中和三個戰士都點了點頭。
五個戰士就順流而下，儘量地浮在水中，不做任何動作，慢慢地隨着河水，向下遊漂去。就在水中，不時地有一具具死屍在水中漂浮而過，他們就夾在這些浮屍之中，可是眼睛卻在眨動着，時刻關注着周圍的情況，把武器也儘量地舉起來，以免子彈受到長時間的浸泡，而失去了作用。
人在剛死的時候，是沉在水底下的，但是時間一長，隨着屍體的腫脹，死屍就要漂浮上來，順流而下。
離着山村治雄聯隊還有七八十米的時候，吳小明停住了，幾個人也都圍攏在吳小明的身邊。
這個時候，形勢又有了新的變化，一些日本兵已經進攻到了南岸的河灘地上。而山村治雄的位置呢，也已悄悄前移，到了河中間再往南面一些的位置上。就在山村治雄的身邊，圍攏着十幾個的衛兵，再稍遠的一些地方，一些參謀離着他也並不遠。
吳小明的腦子在飛速地旋轉着，游到山村治雄的跟前，刺殺他並不難。可是人怎麼撤回來呢？再回到南岸顯然不現實，那樣正好和日軍的大部隊碰頭，區區的這五個人很快就會淹沒在日軍的大部隊裡。
吳小明悄悄地對他幾個說：“我們悄悄地向北岸靠攏，刺殺完山村治雄後，先找個地方躲一躲，然後再找機會渡河，回到南岸。”
對於這個意見，李大中點了點頭，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南岸暫時是回不去了，迂迴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潛回去就是了。
吳小明領着李大中幾個，迅速向北岸靠攏，出了河水就是一片河灘地，河灘地足足有一百多米，要想在河灘地不被日軍發現，恐怕很難。只要是越過了這片河灘地，纔是一些小丘陵，小丘陵上有一些植被正好掩護着自己的身體。
吳小明決定出了水就在河灘地上快速狙擊，然後迅速地跑過河灘地，向北岸上的丘陵地帶轉移。再往後的事情，那就不知道了，全憑運氣了。
戰場上的激戰還在繼續，雙方的喊殺聲是一浪高過一浪。山村治雄聯隊長是暗暗高興，雖然付出了五六百名官兵的代價，但是自己的聯隊已經越過了新牆河，攻到了王家坊下。只要是攻進了王家坊這個小高地，有了這個橋頭堡，下一步就能拿下整個新牆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