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尼瑪!我縮了縮脖子,心中萌生出了退意,體驗過的人都知道,人在極度寒冷的情況下恐懼是會加倍的,何況這裡還這麼黑,三重作用下我感覺周圍彷彿都是人。
站在門口猶豫了很久,直覺告訴我,我的血光之災極有可能就應在這裡,可是,大表哥還在上面和降頭師火拼呢,我如果這個時候跑掉,無論有沒有人出事,我都會一生良心不安的。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短暫的沉默後,在生與義之間我選擇了後者,我並不偉大,但性格使然,我做不出違背良心的事情。
“拼了!”我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走進了大門。
這是一段狹長的走廊,一扇門都沒有,白中透藍的瓷磚給原本就陰沉壓抑的氣氛平添了一分詭異,讓我一陣陣的心慌。
我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起來,醫院這是誠心嚇唬人啊,把太平間裝修成這個風格,就不怕哪天有醫生護士嚇出毛病來?
事實上我完全是在給自己緩解壓力,人家醫生和護士來的時候都會組隊,而且傻子纔會大晚上跑到太平間找不自在。
走廊很長,我因爲恐懼不斷地加快着速度,沒一會兒就氣喘吁吁了,口中不停噴出白色的哈氣。
停屍房到底在哪呢?我心中琢磨着,難不成走錯方向了?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轉頭去走廊另一邊瞧瞧時,前方走廊的牆壁上出現了一扇門的輪廓。
哈!運氣也不是那麼差啊,我在心中感慨一番,來到了門前。
看着那扇門的造型,我有點懵逼,圓輪加插鎖,這到底是停屍間的門還是金庫的門啊,怕人偷屍體還是咋的?
以前聽趙齊天說過,這種門相當於密碼門,那圓輪向左轉還是向右轉,轉多少度合適,這都是固定的,轉錯了這門就會鎖住,只能找原廠家來開,或者炸開。
我搓了搓手,思考半天也沒有頭緒,就在我想要放棄時,忽然發現這門好像沒關嚴。
巨大的鐵門和門框之間隱約有一條縫隙,我握住鐵輪拉了拉。
“吱呀!”沒找到我這隨手一拉還真把門給拉開了。
停屍牀、冷光燈、蜂巢冷凍櫃、福爾馬林標本罐,和我在電視上看到的太平間場景一樣。
瀰漫整個走廊的冷氣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可以想象裡面得有多冷,我縮着脖子走了進去,心中思考着大表哥讓我來這兒幹啥。
作爲一個智力正常的人,即使大表哥沒有說明,結合降頭師出現時的形象我也能猜出個一二來。
估計大表哥的意思是降頭師的身體就在這停屍房呢,我要做的就是配合大表哥聲東擊西,他在那兒拖住降頭師,我在這邊偷襲降頭師的身體。
想明白之後我便尋找起來,停屍房太大了,數百平方的面積,冷藏櫃不計其數。
不過我覺得降頭師把自己身體藏進冷藏櫃的可能性不大,就那個溫度,等他回來身體都凍僵了。
排除了冷藏櫃後,我的工作量瞬間就變小了。
停屍牀上面的屍體很少,就算一個一個掀開看,估計在被凍僵之前我也能看完。
說幹就幹,我掀開了手邊停屍牀上的白布。
嘔!看到屍體的瞬間我就乾嘔了一聲,馬德,這貨肯定是出車禍死的,腦袋都被撞變形了,流出來的腦jiang和血水凍成一坨。
有頭的肯定不是,我恍然大悟,忙把白布蓋了回去。
有了捷徑,我排查的效率頓時提高了許多,快步向前走的同時走馬觀花地查看。
那些蓋着白布的停屍牀上的屍體也都能夠看出人形來,有沒有頭還是很好分辨的。
很快,我已經搜尋了停屍房一半的空間,根據來時走廊的長度判斷,負二層應該只有一個停屍房,如果大表哥沒有搞錯的話,那降頭師的身體一定就在這兒。
忽然,我的餘光瞥到了突兀之處,停屍牀分佈得很整齊,所以一旦有異常,我很容易就能發現。
那是在兩個停屍牀中間的位置,有一個黑影。
我走過去一看,不是那降頭師是誰,這傢伙連衣服都沒換。
他盤膝坐在地上,驚悚的是,他脖子上居然有一個大洞,從上面往下看,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由於他是背對我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正面是啥情況,不過我已經想好怎麼對付他了。
在停屍牀的旁邊有個裝標本的福爾馬林罐子,罐子雖然是空的,但裡面卻有福爾馬林液體。
這種罐子當初上大學時在生物實驗室和化學實驗室我都見過,上面有蓋子可以打開。
你降頭師不是牛叉嗎?不是腦子能帶着五臟六腑飛嗎?我把你身體泡在福爾馬林裡面,看你還能不能回來。
說幹就幹,我沒有耽擱時間,先過去把福爾馬林罐子的蓋子打開,又拉過來一個空的停屍牀用以墊腳。
至於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我根本就沒擔心,雖然這身體很有可能還活着,但除了我們這些人之外誰能信啊,腦袋都沒了。
就算我被抓到了,也頂多是因爲擅闖太平間罰點錢而已。
做好準備後,我轉頭看向了降頭師的身體,他胸前居然抱着一個罐子。
我吞了口口水,自從上次遇到周大師後,我對這個造型的罐子都有後遺症了。
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強忍着心中的畏懼,小心地從他手中拿起了罐子。
沒想到他抱得還挺緊,不過沒有意識的他肯定是扭不過我的。
這罐子是陶質的,上面蓋着酒罐子用的封泥,我也不敢捅咕它,見拿下來沒有什麼變故後就小心地把它放在了空牀上。
估計這東西和裝老頭鬼的罐子是一個原理,只要不打開毛事沒有。
安頓好了罐子後,我氣沉丹田,雙手掐住降頭師的胳肢窩,來了個旱地拔蔥。
讓我沒想到的是降頭師的身體輕得不像話,我這麼一拔差點閃到腰。
“靠!”我罵了一聲,穩住身形,雙臂斜舉,維持舉高高的姿勢讓他儘量別碰到自己。
站到停屍牀上,福爾馬林的罐子就在眼前了,我只是略微猶豫了一下,就把他丟了進去。
有道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貨本身就不是好人,又要害我的朋友,如果殺了他會遭報應,那我認了。
降頭師的身體很快就沉入了福爾馬林之中,我捧起蓋子蓋了上去。
收工!我拍了拍手,準備撤退。
就在這時,樓上隱約傳來了撕心裂肺的一聲叫喊,這人的聲音很嘶啞,我不知道這樣的嗓子是怎麼發出這種聲音的。
估計是那降頭師吧,我大喜過望,從之前的情況來看,大表哥想要解決他也不是什麼容易事,沒想到被我暗度陳倉了。
“咔嚓!”就在我暗自得意時,碎裂之聲響起。
我猛地轉頭,看向了被我放在牀上的罐子,這停屍間除了我之外也就它能發出聲音了。
藉着冷光燈的光線,我看到陶罐上已經出現了一條猙獰的裂縫。
直覺告訴我如果等它完全裂開,我就完犢子了,不敢耽擱,我直接從停屍牀上跳了下去,朝着來時的方向狂奔。
“咔咔咔……”身後響聲不斷,我心跳在飛快地加速,周圍的寒冷都感覺不到了,我現在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都說忙中出錯,我居然以左腳絆右腳的姿勢摔倒了。
因爲奔跑的速度太快,我這一下摔得很慘,膝蓋手肘都傳來了劇痛,居然好半天都沒爬起來。
“啪嚓!”一聲與之前完全不同的響聲傳來,我渾身的血液都涼了,這絕對是那罐子完全碎了。
我強撐着身體站了起來,朝着罐子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個渾身青紫,虎目獠牙的小男孩正冒着黑氣向我漂浮而來。
我想要拼命逃跑,但自從和他目光對上之後,我的身體就不聽使喚了,一動也不能動。
絕望中,我幾乎是瞬間想明白了一切,這陶罐就是降頭師留下的同歸於盡的手段,一但他在施展飛頭降的時候因爲身體被破壞而死亡,這東西就會破罐而出,攻擊附近的人。
上一刻它還是慢慢地向着我漂浮,可一轉眼的功夫居然就到了我面前。
他只是朝着我伸出了兩隻小手,我便感覺脖子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掐住了,而且他居然把我提起來了。
強烈的窒息感讓我崩潰,但是身體不知被什麼力量壓制,居然連本能的掙扎都辦不到。
很快,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從前經歷的一切開始在我腦海中走馬燈一般浮現出來。
小白、沈紅蝶、小瑤姐、趙齊天……一個個人臉出現,我知道自己要完蛋了,這是人在將死之前纔會有的體驗。
腦海中的畫面越來越模糊,我已經感受不到痛苦了,那強烈的窒息感離我而去,接踵而來的是致命的疲憊。
黑暗漸漸籠罩了一切,我感覺自己似乎漂浮了起來,身邊什麼都沒有。
還沒等我用自己已經不靈光的意識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那久違的墜落感又出現了。
陰曹地府,我又來了,這是我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