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空之中的俯視之下,大半個中國大地盡收眼底,彷彿一切都是那麼渺小,一座座密集的城市只不過是小小的方塊模型,一條條經過的江河猶如曲徑的羊腸小道,並沒什麼可觀性,可觀的是這無數密集在一起的模型給人帶來的視覺錯覺感和新鮮感吧。
漸漸地,許欣瑜感覺到蕭翎正在往下飛行,而將越來越靠近的是一片從未見過的大湖,而在這大湖之中,有一座面積看上去並不是很大的孤島,孤島周圍並沒有停留任何的船隻,可見,並未有人來過這裡。
落地之後,他們停在了小島的東側,而前方有一座已經荒廢很久的石門廢墟,門邊纏繞着許多翠密的樹藤,藤上開着些許的粉花;環顧四周,皆是被樹叢覆蓋,一眼望不到小島的另一側究竟還有些什麼。
“這是哪兒?”許欣瑜仰着頭好奇地望着蕭翎問道。
“這是曾經想和你來的地方。”蕭翎眼神凝視着前方。
“曾經?你是在說程喻筠吧?不過你就打算帶我到這種地方嗎?”
“不要說話,”蕭翎說着挽着許欣瑜的手向石門走去:“等我驗證完一件事情,也許這迷霧就解開了。”
許欣瑜一臉莫名奇妙地跟着走了過去,心裡細思着:要不是你的螺絲,要不是因爲這是座孤島,我回頭就是一輛計程車。
“這是……”
這場景好似是被人精心佈置了一般似的,如同一個巨型的遊樂園,在這遊樂園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許欣瑜仔細一認,那是與自己的相貌有些相似的女子,不過她穿着奇裝異服,顯然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在這遊樂園的周邊,開滿了許多的小吃店和玩具店:五彩斑斕的糖果屋;還有遠處立着標槍的氣球板,板後掛滿了對應不同大小的小熊娃娃;還有隨着軌道四處遊走的棉花糖車,糖葫蘆車……
而遊樂場內部則是許多可供玩耍的設施,每一個設施都是那麼地鮮明,許欣瑜仔細地觀看了這些設施的中心,都刻着凹陷的大數字:0595。
許欣瑜像是被眼前的事物爲之一震,彷彿進入了時空穿梭之門一般的,與石門外的場景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世界,在外是那麼地安靜,好像是刻意的安排,在她踏入這石門的那一瞬間,整個遊樂場爲她運作了起來,所有燈光爲她照亮了起來,這是何等的榮幸纔能有這般特殊的權利,她不知道。
“你……想起什麼來了嗎?”蕭翎機械般的聲音打斷了許欣瑜的驚訝而問道。
許欣瑜擦了擦臉上這莫名留下的淚水,用有些哽咽的聲音回答道:“想起什麼?只是那麼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個……”許欣瑜用手指了指中心的石像問道:“是程喻筠嗎?”
蕭翎回答道:“可以是吧,也可以是你,不重要了。”
說完拖着許欣瑜向遊樂場外圍走去,邊走邊自言自語着:“還記得嗎?這些都是你一生的夢想,有些是常對我說的,有些是不經意說出口的,但我都記下了,最開始的夢想在池塘邊,你和我玩過家家時對我說你長大想要開一個很大很大的糖果屋;這個,是我在你的文章中看到,你說你很喜歡熊娃娃,多年來靠着它來克服你睡覺時的恐懼:還有這個……”
許欣瑜走着走着眼淚又不住地流了下來:許欣瑜,你真是個笨蛋!明明知道這根本就不是在說你,你爲什麼就不受控制呢?
這時許欣瑜鬆開了蕭翎牽着的手,問道:“這些都是你準備的嗎?”
蕭翎回過頭來,看着許欣瑜的眼睛,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
“所以說你們機器人晚上都是不用睡覺的嗎?你精心準備這麼多幹什麼,誰要你準備了……”許欣瑜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死命捶着蕭翎的胸口,話語變得更加哽咽:“你幹嘛總是那麼莫名奇妙的,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的生活裡,莫名其妙地時好時壞,時而溫柔,時而粗暴,爲什麼?爲什麼我也不受控制地……”
蕭翎雙手抓住許欣瑜的手腕,看着許欣瑜錘得通紅的雙手,久久沒有說出話。
他內心的苦衷難以啓齒,本來就是無意地侵入,無意地擾亂,甚至無意地將程喻筠的靈魂嵌入她的身上,他自己也很想搞明白,可是記憶的深處卻牢牢地被鎖住,讓他不知所錯,沉默可能是他最好的選擇。
蕭翎將許欣瑜緊緊地擁入懷中,無助的眼神之下,發出十分顫動的機械音:“對不起,對不起……”
望着已過半邊天的太陽,蕭翎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忍着內心複雜的情緒,雙手搭在她肩上,將其推了出來,說道:“當做我爲你準備的一切,好好享受今天的行程。”
許欣瑜擦了擦眼淚說道:“說的好像道別一樣,又不是真的就沒了明天了,還是說你的壽命期限就是今天截止就要進行維修了?”許欣瑜試圖說着玩笑話。
“也許吧,誰知道呢?主人!”
“原來之前真的是你,搞得神神秘秘,你就是0595!”許欣瑜擺弄了手指對蕭翎說道。
那一天是許欣瑜過得最不同尋常的一天,真正擺脫了機器人般節奏生活的一天,如此輕鬆無憂愁的生活是她丟棄了許久的東西,只記得夜晚兩人躺在草坪之上說了很久很久的話,眼前一黑,就沒有了之後的記憶。
第二天睜開眼睛之時,許欣瑜看到的不是蔚藍的天空,而是自己房間的天花板。
自那以後,蕭翎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許欣瑜想要去找尋他的蹤跡才知道:你對我的一切都那麼瞭如指掌,而關於你的一切你卻隻字不提,我該要去那裡找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