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婚吧 095 念念失蹤了
“念念，你怎麼了？”看着她呆愣的樣子，蘇鬱的心就跟揪在一起似的，更多的卻是不知所措。
她依舊沒有作聲，那樣的安靜，安靜得讓他心生不安，他緊緊將她抱在懷裡，輕輕地將她手裡的手機拿走。一開始她還緊緊地抓着手機，不願意鬆手給他，後來他說，他如果想去見冉欣的話，就把手機給他，她這才鬆開了手，可是她不說話，只是用一雙空洞的眼睛望着他，她記得他說的話。
蘇鬱的心裡越來越不安，這樣的喬伊念是他所陌生的，就好像她的靈魂消失了一樣，剩下的只是一具軀殼。
“念念，你跟我說一句話，就說一句話，好不好……”
他緊緊地擰起眉心，強迫她看向他的眼睛，可是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整個人平靜得幾乎讓他發狂。
良久，她嘴角微微動了動，輕輕地說了一句：“我要去看阿欣，帶我去，好不好？”她的聲音沉靜得沒有絲毫的起伏，就像是一灘死水，激不起半點漣漪，儘管這樣，他依舊欣喜若狂，她總算是肯說話了。
“好，我帶你去見阿欣。”蘇鬱連忙應道。
從她聽到阿欣出事的消息到現在，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沉默得讓人不知所措。
她好像不是她，可是她又分明就是她。
蘇鬱不想讓老爺子跟着擔心，離開祖宅的時候，他連招呼也沒有打一聲，直接帶着喬伊念上了他的那一輛黑色悍馬。筆直的林蔭路，他一路疾馳着，卻又不時瞅一眼坐在自己旁邊的喬伊念，他心裡的不安越發的濃重起來。
蘇鬱用喬伊唸的手機給張鼕鼕打了一個電話，問清楚了那邊的具體情況，然後他開着車一路朝着殯儀館的方向開去。
張鼕鼕說，這一場車禍很慘烈，阿欣整個人幾乎面目全非，連醫院的救護車都不敢接收，直接被殯儀館的車拉走的，因爲她當場死亡……張鼕鼕知道喬伊念懷孕了，所以她不敢把冉欣的慘象說出來，怕她會承受不住。
車子開到殯儀館，她還沒來得及下車給他開車門，她自己就已經從走出去了，張鼕鼕就站在門口等他們，還有臉色慘白的蘇染白，他安靜地坐在輪椅上。
張鼕鼕一見到她，就立刻迎了上去，抱着她立刻又哭了起來。
她們誰都沒有想到，那一天竟然就是永別，冉欣再也不會出現在她們的身邊，她走得很着急，甚至沒來得及跟見最後一面。
“鼕鼕，別哭了，阿欣肯定不希望看到我們這麼傷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討厭哭了。”喬伊念裂了咧嘴角，聲音輕柔。
她輕輕地拍着張鼕鼕的後背，她的眼眶裡沒有淚水，整個人也平靜得出奇。
張鼕鼕微微詫異，努力地止住了淚水，看着如此平靜的喬伊念，她的心裡也漸漸地不安起來。
似是察覺到張鼕鼕的不安，蘇鬱無奈地嘆氣，目光落在喬伊唸的身上，他擔憂地說道：“從接到你的電話開始，她就變成這樣哦了，我跟她說話，她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沉默的，除非提到冉欣的名字。”
“對了，你先帶她去見冉欣一面，我打個電話，一會進去找你們。”
“嗯，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念念的。”張鼕鼕努力地擠出一絲笑，挽着喬伊唸的手臂朝着臺階走去。
路過蘇染白身邊的時候，喬伊念突然停了下來，她冷冷地望着他。
“念念，我們走吧！去見阿欣最後一面，這個男人，他不值得阿欣愛他這麼多年，因爲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了解過阿欣，他以爲，他的腿受傷了就會連累阿欣，可是他卻不知道，阿欣從來都不在意這些，她只想要跟他在一起而已，不管他變成什麼模樣，她只覺得，跟他在一起，她纔是最幸福的，可是這個男人，是他親手將阿欣推向死亡的，如果不是他，阿欣可能那麼着急地連夜開車回這裡……”
張鼕鼕的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紮在蘇染白的心口，劇烈的疼痛席捲了全身。
蘇染白自嘲地笑了笑，並沒有反駁她的話，因爲張鼕鼕說的沒錯，他根本就不瞭解阿欣，她千方百計地想要跟他在一起，可是他卻想盡了辦法折磨她，是他親手剪碎了她的婚紗，她那麼期待的婚禮……
張鼕鼕說的沒錯，是他，親手將她推向死亡的。
如果，如果可以重來的話，那一年的冬天他一定不會幫她，或許那樣的話，她就不會那麼死心塌地地愛上他，或許那樣的話，他們的生命就不會有交集。
可是，這世上終究是沒有如果的，那一天他從那麼多小孩的手裡救了她，他被打得頭破血流，她抱着他一直嚶嚶地哭泣，他笑了笑說，沒事的，不疼……
從那一刻起，他們的生命就被綁在了一起，他卻還那麼天真地以爲，只要他對她冷漠一些，她一定就會離開的，她那麼優秀，追她的人也那麼多，他怎麼捨得看着她一直陪在他這個瘸子的身邊，他怎麼捨得一手剝奪了她的幸福。
“對不起……”蘇染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張鼕鼕冷冷地笑了一聲，恨恨地說道：“你還是留着這句話跟阿欣說吧！或許，她還會原諒你。”
是的，她一定會原諒他的，不管他對她做過什麼事情，她都會原諒他，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他已經不能原諒自己了。
蘇鬱回了車裡，在手機的通訊裡找到莫少廷的聯繫方式，立刻撥了過去，響了好一會兒，那端總算是有人接了起來，耳邊立刻響起莫少廷調侃的聲音——
“阿鬱，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想我了？”
蘇鬱一陣惡寒，卻還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種玩笑你還是留着跟秦嵐開吧！我有事要問你，很重要。”
聽他這麼一說，莫少廷立刻收起了玩笑，神色也變得認真起來，“說吧！只要是我能幫上忙的。”
“少廷，我是想問你，如果一個人突然受到很大的打擊，她的性情會不會發生改變？”
蘇鬱記得喬伊念父母出事的那一年，她剛好十歲，從他得到的詳細資料中，喬伊念父母跳樓的那一刻，她剛好走到小區的樓下，有目擊者說，她的身上還濺了她父母的血。之後，她是被她舅舅帶走的，再後來，她休學了一年，整整一年的時間，她都被關在了家裡，但是她每個月都會去醫院檢查病情……
他懷疑，因爲冉欣的事情，她的病情又復發了。
按照當時醫生的說法，她的病是一種心病，是她不願意面對這樣的事實，所以選擇了自我封閉，要想病人痊癒，就必須想辦法讓她完全接受這一事實，也只有這樣，她纔會重新打開自己的世界。
“當然會，當這個人不願意接受現實，就會主動封閉自己的意識，在她的意識裡，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件事情。”
蘇鬱不由得皺眉，心裡隱隱擔憂，想了想，又說道：“但是她之前的病已經痊癒了，至少已經隔了十多年了，如果再遇上類似的事情，還會不會復發？”
“這個就說不定了，有些心裡脆弱的人就會再一次復發，也有可能這個人病根本就沒有痊癒，只不過是被另外一種感情暫時壓住了這種情緒，一旦再發生類似的事情，病情很有可能就會復發……”
“少廷，那你現在告訴我，遇上這樣的病人，我應該要怎麼做？”
莫少廷微微愣了一下，作爲一個各方面都涉獵的醫生，他心裡最清楚遇上這種病人應該怎麼做，來不及問他具體的情況，因爲以他對蘇鬱的瞭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要不然他不會這麼着急向他諮詢。
“阿鬱，如果你真的遇上了這樣的病人，那一定要儘量不讓她一個人獨處，這種本人通常會做出一些令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的話還未說完，蘇鬱就已經掛了線，他飛快地下了車，朝着殯儀館裡面跑去。
念念，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他心急如焚，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喬伊念出事的話，他一定不能原諒自己的，都是他的疏忽，他應該寸步不離地跟着她的，而不是把她交給別人。
蘇鬱到處找，可是哪裡都見不到她的影子，就好像是突然失蹤了一樣。
“張鼕鼕，念念呢？”他幾乎要失去理智了，雙手緊緊地抓着張鼕鼕的雙臂，不停地搖晃着她的身體。
“疼！”張鼕鼕忍不住皺了皺眉，伸手揉着被他抓疼的手臂，沒好氣地說道：“念念？她不就在這裡嗎？”
“她在哪裡？你告訴我，念念在哪裡？”他幾乎咆哮起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斥着細密的血絲。
如果找不到喬伊唸的話，他狐疑發瘋的，他真的會發瘋的。
看着蘇鬱這般模樣，張鼕鼕下意識地心生恐懼，咬了咬下脣，心裡也不由得擔心起來，戰戰兢兢地說道：“念念剛纔還在這裡呢！就去了一趟洗手間，她說在這裡等我的，怎麼一出來就沒看到她了。”
她四處張望，哪裡有喬伊唸的影子。
“念念不會走丟的，她那麼大一個人，如果找不到我們她會打手機的。對了，她不是帶着手機在身上嗎？趕緊給她打個電話啊！”張鼕鼕急切說道。
蘇鬱連忙掏出手機，飛快地找她的號碼撥過去，可是響了好一會兒，手機那端也沒有反應，一直到手機的聽筒裡傳來移動小秘書的聲音：“您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
他由撥打了一遍，最終還是一樣的結果，那端根本就沒有人接聽。
“蘇學長，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念念一個人不會有事的啊！你這是……”張鼕鼕一臉不解地望着他。
“先別說那麼多了，一定要把人找到，我怕晚了她會出事。”蘇鬱緊緊地握着手機，擰起的眉心就像是一團亂了的麻花。
張鼕鼕還想問什麼，卻被蘇鬱冷冷地打斷了，“我們分頭去找，一定要找到她，隨時電話聯繫。”
“嗯，我知道了，念念是我弄丟的，我一定會幫你把她找回來的。”
……
一輛出租車疾馳在城郊的路上，這是開往墓地的必經之路，道不是很寬，車輛卻是極少，尤其是在這個季節，幾乎沒有人去往墓地。
出租車師傅從後視鏡裡瞅了一眼坐在後排座椅上的年輕女子，無奈地搖搖頭，這姑娘也不知道怎麼了，一上車就說了一句話，告訴他要去的地方，之後就一直沉默着。
原本他還有些不想去的，可是她直接拿出錢包給他，老劉師傅開了一輩子的出租車了，什麼人沒有遇見過，可是像她這樣的卻還是頭一回，一開始以爲她是個啞巴呢！一直到上了車之後她說了一句，去南郊的墓地，他這才恍然大悟，不是啞巴，只不過是不喜歡說話，又有可能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姑娘，你的手機響了，怎麼不接啊？”老劉師傅好心地提醒她。
她好像沒有聽見一樣，任由包裡的手機響個不停，她的眼睛一直緊緊地盯着車窗外，不悲也不喜，臉色平靜得如同一灘死水，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跟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她唯一關心的就是她要去的地方。
南郊墓地。
老劉師傅見她沒有作聲，想了想，又說道：“姑娘，是不是跟你男朋友吵架了？其實，年輕人吵架很正常，你也別太往心裡去了，說不定剛纔就是他打給你的電話，他這是想跟你道歉呢！快接吧！要不然的話，他肯定會着急死的。”
她依舊沉默着，那一張精緻的小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悲傷，就像是木偶人一樣。
“哎！你這孩子……”老劉師傅嘆了一口氣，“對了，你這是去南郊墓地看誰啊？現在又不是清明，而且還趕上這大冷天的。”
註釋：莫少廷爲《前妻的男人》一文中的天才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