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總感覺被老王給耍了,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等農民工第三次跳下天台,我拉着茹茹的小手,衝出水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天臺大門狂奔而去。
整棟大樓一片漆黑,幽暗的樓道像是通向另一個世界,我按了幾下電燈開關,毫無反應,沒辦法,只能和茹茹硬着頭皮,深一腳淺一腳的往下走。還好飄在我頭頂的老王時不時提醒我們哪裡下腳,哪裡停止,纔不至於踩空。
當我們走到四樓的時候,原本像死了一樣的電燈突然活了過來,毫無徵兆的光芒驚了我一身冷汗,緊緊抓着我胳膊的茹茹也因爲驚嚇,使勁兒的掐了我一下,疼得我差點叫出來。
“燈怎麼亮了?難道有人?”我看着耀眼的燈泡,茫然的問道。
就在這時,農民工沉重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吧嗒……吧嗒……吧嗒……”每響一下,都直擊我的心臟。
“他上來了!”我因爲太過緊張,嗓音變得有些顫抖。
老王的臉色也極爲凝重:“你先帶這個缺心眼的小妞找找能躲的地方,我去拖住他!”
老王的仗義非但沒有讓我產生絲毫的感激,反倒是敲響了心中的警鐘,我斜眼看着他,鄙夷道:“你丫該不會是想扔下我們,自己溜吧?”
老王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瞧你這話說的,我是那樣的人嘛。”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回想起上次被玲玲媽‘調戲’,這小子就扔下我一個人跑了,我態度堅定的點點頭:“你是!”
老王被我搞的很無語,攤着手:“雖然我是戰五渣,但再怎麼說我也是個鬼,跟那個農民工多多少少有點共同語言,就算我勸不動他,他也不至於同類相殘嘛。”
雖說我不信任老王,但他說的話卻貌似有點道理。於是我拉着茹茹沿着四樓的走廊往裡跑,沒跑幾步,我發現有一戶人家的門虛掩着,我想都沒想就帶着茹茹闖了進去。雖然在進入室內的時候,我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但並未多想,而是立刻把房門關嚴實,然後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的聽外面動靜。
走廊一片死寂,靜得滲人,我本來就夠緊張的了,可我懷裡的茹茹卻一個勁兒的用手戳我胸口,把我搞得相當煩躁。
“你幹嘛!”我瞪着茹茹,沒好氣的吼了一嗓子。
茹茹臉色慘白,雙眼睜得老大,死死盯着我背後,用劇烈顫抖的小手指了指客廳。
看着她這副摸樣,我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等我轉身往後看的時候,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客廳的牆上、地上、乃至傢俱,到處都是血,乍一看像是屠宰場一般。而令我吃驚的是,周建寧還有另外那兩個男人,竟然直挺挺的倒在客廳中央,強壯男的胳膊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食過,板寸男的腦袋也被咬了一口,尤其是周建寧!整張臉皮都被撕掉了,我之所以能夠認出他,是因爲他手裡死死攥着那個皮箱子。
“他……他們三個不是早就跑了嗎?”我呆呆的看着周建寧他們三人的屍體,心中的震驚不亞於第一次‘昆’就被警察叔叔查房。
震驚之餘,我感覺屋子裡的溫度越來越低,而且陰風陣陣。
窗戶明明關嚴實了,風是從哪來的?懷揣着疑惑,我的目光最終定格在臥室方向。
整間屋子,幾乎所有的燈都開了,唯獨臥室沒有開燈,門是虛掩着的,順着門縫看進去,裡面黑布隆冬,我敢確定,屋子裡的陰風絕對是從臥室吹出來的。
這種老劇情,電影早就拍爛了,明明現場所有的線索都預示着臥室裡危險異常,但腦癌男主角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推開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張着血盆大口,大喊着:“你給我去死!”
我多聰明啊,怎麼可能犯這種傻,連忙將視線從臥室移開,並且右手悄悄搭在大門把手上,只要臥室有一丁點動靜,我就會立刻逃之夭夭。
但事實再一次證明,計劃趕不上變化快。就在我全身神經都緊繃起來的時候,茹茹這死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我身邊溜走,一步一步向臥室走去。
“你丫找死啊!”我嚇了一身冷汗,從後面一把抓住茹茹的頭髮,直接把她給扯了回來。
我本想罵她幾句,卻驚駭的發現她雙目無神,臉色木納,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樣,雙眼死死的盯着臥室。
茹茹的故意舉動,再次證明了臥室絕逼去不得!
門外有農民工,臥室又有新的威脅,還真特麼前有狼後有虎啊!老子回回買彩票都不中,現在這種情況的機率可比買彩票低多了!
我一隻手抓着門把手,另一隻手抓着茹茹的手腕,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而就在這時,一直在地上挺屍的周建寧突然詐屍了,擡起那張面目全非的血臉盯着我,右手向我伸來,嗓音顫抖道:“救……救我……”
救你奶奶!
我一腳把周建寧踹躺下,媽了個蛋的,老子落得現在這個下場,還不是你丫害的!
周建寧的整張臉都被撕掉了,又捱了我一記大飛腳,這小子愣是還沒掛,生命力簡直比小強都驚人。在我的注視下,周建寧拖着皮箱,一點一點爬到我腳邊,用血糊糊的手抓住我的腳踝,吃力道:“不……救我,你們都得死……”
他這話給我提了醒,貌似這小子懂點玄學方面的知識,有他幫忙,說不定真能加大生存機率。
周建寧的左眼早就不知道哪去了,右眼也快要從眼眶裡掉出來,說實話,他現在這個樣子,比鬼都嚇人!我強忍着懼意和噁心感,蹲下身,衝他問道:“你們怎麼了?難道讓那個農民工給偷襲了?”
“什……什麼農民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沒好氣道:“還跟我裝孫子!你們把我和茹茹騙來,不就是想讓我和茹茹當祭品,消除那個農民工的戾氣嗎?”
就在這檔口,周建寧的右眼終於從眼眶裡掉了出來,由於有神經連着,沒有直接掉到地上,而是郎當在臉上,風一吹,晃呀晃,噁心的我差點沒把昨晚的飯都吐出來。右眼一掉,周建寧算是徹底瞎了,露着牙牀的嘴一開一合:“啊!我的眼睛,快帶我出去!”
就他現在這樣,活着還真不如死了。再說了,我已經帶着一個缺心眼的茹茹了,要是再帶上他這個瞎子,那我生存機率可就更加渺茫了。別怪我自私,畢竟我不是什麼超人奧特曼,更不是戰鬥力爆表的城管,我丫就一小小布衣百姓,肩膀上擔負不起太大的責任。
我悄悄把房門打開,拉着茹茹閃了出去,拎關門的時候,我一把搶過周建寧手裡的皮箱,衝他小聲道:“哥們,等我出去找到組織,再回來救你!一定要挺住呀!”
“我挺你媽了個……”被憤怒和恐懼衝昏了頭腦的周建寧隔着門,瘋狂的問候着我的列祖列宗,結果剛問候完我父輩和祖輩,準備問候我曾祖輩的時候,聲音戛然而止,緊接着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我拉着茹茹,調頭就往樓道口跑,等我跑到樓道口的時候,突然眼前閃過一個黑影,我根本來不及反應,跟那個黑影撞了個滿懷。
“你激動個毛啊,撞死我了!”老王充滿火氣的聲音響起。
我鬆了口氣,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結果我剛站起來,立刻愣住了。因爲我眼前除了老王還有一個人!準確的說還有一個鬼!那傢伙四十來歲的年紀,頭戴安全帽,身上穿着深藍色的工作服,一身是血不說,眼睛往外凸,鼻樑往裡凹,腦漿子順着脖子往下流,嚇得我又一屁股坐到地上。
“農……農民工?”我指着那個鬼,結結巴巴的說道。
農民工衝我咧嘴一笑,還招了招手:“哈嘍呀。”
此時此刻,我心裡像是調料瓶翻倒,五味陳雜,我艱難的扭頭看向老王,咬着牙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靠譜,果不其然!這是你給我下的套吧?”
老王白了我一眼:“什麼跟什麼啊,你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說着話,他伸手攬住農民工的肩膀,笑道:“這是老周,就是施工時摔死的那個農民工,我哥們。”
老周推開老王的手,沒好氣道:“什麼農民工,我明明是高級工程師好不好,我家裡還有荷蘭建築大學的*呢。”
老王聳聳肩:“喲,還是海歸呢,牛X呀。”
看着他倆有說有笑,我有點犯糊塗:“老王,幾個意思?”
老王呵呵一笑,把我從地上拉起來,伸手一指老周:“你們都誤會他了,他纔不是什麼厲鬼呢,當初施工的時候,一不小心從樓上摔了下去,由於是意外身亡,需要重複不斷的體驗一萬次死亡,才能去陰間投胎。老周爲了投胎,每天晚上兢兢業業從天台往下跳,這股持之以恆的精神,真是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