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王若南闖了大禍,推倒了KTV大廳裡的貨架,看情形造成了不小的損失。王若南非但沒有絲毫愧疚的意思,反倒很沒形象地拍手叫起好來,激起了我的強烈憤慨。心說,別惹毛了哥,實在不行就把這妞賣在這裡抵債!
王若南搞出這麼大動作,馬上引發了在場和原本不在場的羣衆的圍觀。大家普遍生活壓力很大,來到KTV這樣的場合,多半是要釋放一下的,以往打砸的場面只能在電影裡欣賞,難得遇上現場版,自然是羣情激憤,迅速圍了個圈,對王若南指指點點。
不用問鐵定是賠付不起,我甚至忐忑有沒有看場子的惡霸,把我倆拖出去暴打一頓。苦笑了一聲,我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硬着頭皮走向安悅悅。
來到安悅悅跟前,沒等對方說話,我儘量用平靜的語調,首先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悅悅妹子,你給我估算一下,這些東西,我要賠多少錢給你們。”
安悅悅也露出無奈的表情,回答道:“涵哥,這個還真不好說,價值最高的是頂層的幾瓶酒,都是價值不菲的,具體多少錢我也說不準,大概要七八千吧,上萬?”
聽了安悅悅的話,我差點沒哭出來,心涼了半截。王若南醉成了酒瘋子,完全沒有指望,但這麼多錢我就是扒光衣服也賠不起啊!我的第一反應是請沈雅彤幫忙?但轉念想到她有這麼多存款的可能性很小,付小諾更是一個窮屌絲,對安娜來說可能不是問題,但我怎麼好意思向她張口?難道要借付小諾的嘴?
這時已經有人喊了門口的保安過來,心說,難道是怕我賴賬逃跑不成,屌絲也要有屌絲的氣概,真不行哥給你籤一賣身契,刷一年的馬桶總夠還債了吧?
領頭的保安是一個胖大的壯漢,身高足有一米八往上,看他面相的時候都要仰視,天生是塊打手的材料。胖大漢陰着臉,用很不耐煩的口氣問道:“哥們兒,這是你馬子搞的?”
我雖然對胖大漢稱呼王若南爲我的“馬子”很反感,但也不敢表露,“呵呵”一笑,強裝淡定地回答說,“是我這姐們,喝多了,純屬失手,不過絕對不是砸場子,我們造價賠償,不抵賴。”我這話說出去,自我感覺好沒骨氣。
“悅悅,這倆人你很熟嗎?”胖大漢這才注意到攙着王若南的安悅悅,問了她和我們的關係。
“也不是很熟,纔剛認識不久吧。”我本想安悅悅好歹會替我們說些好話,沒料到她一開口便劃清了界限,對她的好感瞬間大打折扣。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想想也是,我們和安悅悅並沒有什麼深交,對方也犯不着爲我們出頭,給自己添些不必要的麻煩,這是人之常情,換作我遇到這樣的情景,也未必不是如此,想到這也就坦然了。
我本來還想麻煩安悅悅,但既然對方已經亮明瞭態度,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心中瞬間騰起了一些熱血,於是對胖大漢說道:“大哥,你放心,我們不抵賴,也不拖欠,馬上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待。不過誰出門也不可能帶太多現金,我給我哥們兒打一電話,不出十分鐘就把錢送到!”
掏出手機的時候,我猶豫着要打給誰,片刻的思考過後,還是首先撥通了沈雅彤的電話,一通電話過後沒有人接,我斷定沈雅彤以爲我要跟她說送王若南迴家的事,出於“整蠱”的目的纔沒有接。
無奈之下我又撥通了付小諾的電話,直接是關機,這喵的也太絕了吧!而安娜、張娟以及林璇的手機號碼,我根本不知道。
胖大漢見我兩通電話都沒有打通,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我強作笑臉,尷尬地說道:“一定是出去瘋了,環境太亂,沒有聽到。沒事,我先發個短信,然後再打。”
說話間我已經開始編輯短信了,因爲情況緊急,所以語句很簡練:若南闖禍!被扣!缺錢!速救!
收信人是沈雅彤。
稍一沉吟之後我又給付小諾發了一遍,但馬上有“短信未送達”的提醒回傳過來。這之後我又撥了沈雅彤的電話,連打了三次,都是無人接聽,估計是懷疑我短信有詐,然後我也就死心了。
面對胖大漢施加的壓力,要說淡定到沒有一絲慌亂,當然是假,感覺大腦在超負荷運轉,想要在困境之中找到一個萬全之策。
“大哥,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們先估算一下損失多少,我呢,給你們打一欠條,然後我把身份證和手機押上,回頭一定送到!”我試探性地說出我的提議,卻不料胖大漢只是斜眼看了看我,連回絕的話都懶得說,讓我心裡一陣的發虛。
事到如今只能厚着臉皮向安悅悅求救了,我強迫自己露出獻媚的笑意,用略顯尷尬的語調說道:“悅悅妹子,你看能不能幫忙通融一下——”
安悅悅沉思了一下,有些爲難地說道:“那我只能試着跟我們經理說一下了,至於能不能說得通,就真的不敢保證了。”
和滿身暴力的胖大漢比起來,我寧願跟安悅悅所說的經理周旋。心想既然是經理,總要有基本的素質和涵養,起碼是講道理的,而不是論武力。
情況似乎有轉機,我在安悅悅的幫助下把王若南攙扶到大廳裡用來休息的沙發上,一邊催促對方去找他們經理。胖大漢領着小兄弟跟過來監督,還好沒有采取過激的動作。
此時的王若南睏意上頭,淑女形象盡失,歪在沙發上睡成了死豬,還露出了腰間白皙的皮膚,爲了防止走光,我硬着頭皮當衆把王若南的上衣往下扯了扯。看着絲毫沒有爲棘手的狀況煩心的王若南,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王若南的形象讓人看着心煩,加上被折騰得夠嗆,實在是累了,我於是在王若南邊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低頭揉着太陽穴,想要緩解一下腦袋的脹痛。
“汪子涵!”
恍惚間聽到有個女聲叫了我的名字,我的第一反應是難道遇見了熟人,當真如此真是出醜了。但既然已經被人認出來,裝作沒聽到肯定是矇混不過去的。
擡頭的時候我首先看到的是安悅悅,真正讓我驚訝的卻是她身邊的另外一個更加高挑出衆的美女,忍不住站起身來。
安悅悅帶着莫名其妙的笑意介紹說:“子涵哥哥,這個就是我們的經理,楊飾怡,楊經理。”
“飾怡,怎麼會是你?”我驚訝地張大嘴巴。
一點沒錯,正是我的舊相識楊飾怡,那個我曾經在“牙疼舞會上”抱過的姑娘,後來因爲一些事情,沒再聯繫,沒想到在這樣的場景下再次見面了。
“子涵哥,纔多久沒見,你就把我忘了嗎?”楊飾怡笑盈盈地說道。
“怎麼可能,飾怡妹子再變漂亮十倍百倍,我照樣能認得出。”我說着“俏皮話”,其實是爲了掩飾內心的不平靜。
“子涵哥,這個是你女朋友嗎?看樣子長相和身材都還不錯喲,你倒真有福氣,就是醉酒不是什麼太好的習慣,你要多管管她了。”楊飾怡注意到了睡在我身邊的王若南,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我哪有那麼好命,不過是一個朋友的閨蜜,因爲開的車坐不下那麼多人,我才被選做了苦力,送人回家的。結果你看,這姐們兒醉酒了也不老實,鬧出這麼大動靜!”這樣敘述完,我才發現把情況介紹得那麼清楚,心說這喵的又是什麼心理作祟?
楊飾怡沒再說什麼,而是轉向了一旁的安悅悅,吩咐道:“悅悅,你組織人把現場清理一下吧,至於損失,算在我賬上。”
安悅悅得了命令,衝我調皮地眨了兩下眼睛,這才一邊忙去了,讓我不由得懷疑她早就知道我和楊飾怡的關係。
許久不見的楊飾怡幫了我這樣大的忙,還給我墊付了不少的錢,如此大的恩情不是隨便兩句謝謝就能表達的,但好像也只能口頭表達一下謝意。
“子涵哥,你太見外了,咱們兩個是什麼關係?再提謝的事,我可真要生氣了!”楊飾怡說完把話題轉到王若南身上,繼續說道:“走吧,我幫你把這位姐姐送回家。”
事到如今,怎麼能再麻煩楊飾怡呢,我馬上謝絕了好意,表示一個人能行。楊飾怡馬上用有些生氣的語氣說道:“子涵哥,你還是這麼不解風情,這麼長時間沒見了,你難道就不想跟我多說兩句話嗎?”
“我這不是怕麻煩你嗎,再說你還要上班!”我尷尬地笑了笑,繼續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只能麻煩你把好人做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