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我忽然將一團黑乎乎、還茲茲直冒火星子的氣團射向自己姑姑的後背,夏千一聲驚呼,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對於我的這一始料未及的舉動,胖子也是猝不及防,忍不住嘆了口氣:“哎呀,還是年輕啊,一點兒都沉不住氣,你丫倒是等我一會兒啊,呵呵”
我沒有理會胖子的埋怨,只是雙眼死死盯着那女鬼蠕動的身形,只見那女鬼在被那團不化骨的煞氣擊中鬼體之後,黑色的不化骨煞氣很快就瀰漫至整個鬼體,那女鬼就像是被一團滾燙的熱蒸汽包裹住了一樣,開始痛苦不堪的扭動身體,併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尖利叫聲。
在苦苦支撐了幾秒之後,那女鬼終於忍受不了不化骨煞氣如烙鐵燙膚般的煎熬與灼烤,鬼身呈弓狀,開始慢慢地從夏千姑姑的背上一點一點地分離出來。
我瞅準時機,,一個箭步就跨到了土炕之上,右手一翻,徑直用右手五枚剃刀一般的指甲抓向夏千姑姑後背上的那隻女鬼的後心。
五枚指甲一觸及到那女鬼的後背,那女鬼募地一個鷂子翻身,將夏千姑姑的身體翻轉過來做爲遮擋,我趕忙收回右手五指,以免誤傷到夏千的姑姑。
趁此機會,那女鬼就像水蛇一般,幾番扭動,就從夏千姑姑的身體裡滑出,並沿着牆壁爬到了棚頂,黑色的長髮垂下,就像壁虎一般居高臨下地和我們對峙。
我和胖子仰頭看向那女鬼,那女鬼也在滿眼怨毒地觀察我們,隔着那女鬼飄忽的長髮,我們看到了一張細長的慘白人臉,只是那張臉的下巴很長,看起來就像是個地包天的兜兜齒。
奇怪的是,那女鬼在離開夏千姑姑的身體之後,夏千的姑姑並沒有因爲附體的鬼魂離體而呈現出應有的體力不支、遽然昏倒的狀況,而是身體反弓且僵硬,就好像是有無形的力量在吸引着她的身體一樣。
“我操,不好,大意了。”我一聲驚呼,一抖手,左右手同時將一團不化骨的煞氣擊向棚頂的那女鬼。
但還是晚了,就在我左右手的不化骨煞氣脫手激射而出的時候,那女鬼陰測測地一笑,用力一甩頭髮,整個身子疾如閃電一般破窗而出,向雪野裡疾奔而去。
夏千姑姑的身體軟軟地癱倒在了炕上,如死屍一般無二。
“媽比的,追。”我和胖子一跺腳,衝出房門,照着那女鬼的背影追了過去。
我們實在是有點兒託大了,剛纔,那女鬼之所以趴在棚頂不逃逸,其實是在利用自身的
力量吸取夏千姑姑體內的三魂七魄,待我們察覺之後,夏千姑姑體內的一道靈魄已經被那女鬼吸了過去,如今,那女鬼將那道靈魄叼在嘴裡,正在雪地上亡命而逃。
如果不能將這道靈魄追回來,我們在對我們寄予厚望的夏千面前丟臉事小,關鍵是夏千的姑姑因爲體內失掉了一道靈魄而變得體質衰弱,甚至是疾病纏身而亡,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件,要不然,我和胖子也不會這麼大驚失色地玩兒命去追那女鬼。
此刻,雖然天空彤雲密佈,天色鉛灰,大片的雪花飄飄灑灑地落下,使我們的眼睛都無法睜開,可畢竟是白天,那女鬼驟然暴露在白晝的光線之下,勢難持久,只是被我們逼得走投無路,纔不得已叼着竊取來的那道靈魄在雪幕中狂奔,並企圖儘快跑到山中林立的松樹林裡以躲避白晝光線的輻射。
那女鬼剛纔被我射出的不化骨煞氣所傷,精氣已經大打折扣,再加上又不捨得丟棄掉嘴裡的那道靈魄,故而在雪幕中飄遁的速度是越來越慢,與我們的距離也是越縮越短。
又追了片刻,我們與那女鬼的距離已經是僅有一箭之遙。
眼見成片的黑魆魆的森林就在前面,那女鬼已經是要拼命了,無奈她已經是強弩之末,勢難持久,所以,就在她距離林中咫尺距離的時候,我和胖子後發先至,一前一後,將其攔住了。
那女鬼立在半空,嘴裡叼着那道就像是紗巾一般半透明的一縷靈魄,眼神兇焰四射地盯着我和胖子,都要瘋了。
“交出靈魄,我們放你一馬,不食言。”我將左右臂的不化骨的能量開到最大限度,黑煙繞臂,火星四濺,氣勢駭人,爲的就是以此來威懾那女鬼,同時開出條件,給她條活路,以求不戰而屈人之兵。
猶豫了片刻,那女鬼心有不甘地將嘴裡的靈魄吐了出來。
一見那靈魄在風雪中飄飄悠悠地要飛走,我連忙一個縱身躍起,單手扣住靈魄,同時咬破右手食指,將指血滴落到靈魄身上,護住其精氣。
胖子與我配合極爲默契,幾步跑到一旁,撅下一根雪中的柳條遞給我。
我接過柳條,將指血又沿着柳條噌了一道豎直的血痕,而後,那道無所依靠的靈魄就像被磁石吸引似的,一點一點地鑽入了臨時權充寄宿之體的柳條內。
“柳與槐,俱是性陰之木,故爲鬼神所喜,可做養鬼存屍救急之用,其用法可以陰血爲導,臂如磁石鐵屑,自然合而爲一……”這是《陰符藏經》中關於柳槐這些鬼木的記載,不想今日居然真的用上了。
我將那跟柳條收進懷裡,與胖子一同朝那女鬼看去,這時,我們纔看清楚,那女鬼看起來大約四十左右歲的年紀,現在臉上去除了戾氣,樣貌倒也算得上是中人之姿,只是身上衣着看起來不似現代式樣,應爲清末或民國時代的傳統服飾。
“你是何方妖孽,爲啥要去禍害人,你不知道這樣是要遭天譴的嗎。”我壓住火氣,看向那女鬼厲聲問道。
“老身也是被逼無奈,才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兒,唉。”那女鬼半響無語,隨後低下了頭,滿臉羞愧地低語道。
“別磨嘰,快說,咋回事兒。”胖子也看出這女鬼似有難言之隱,心中好奇,便逼問道。
“其實,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幹出這見不得人的勾當,因爲,因爲。”那女鬼看向我們,說話是吞吞吐吐,似乎羞於啓齒。
我和胖子急於知道下文,見那女鬼全無剛纔的兇態,反倒是現出很窘迫的神情,就知道這女鬼並不是那經常幹出接着鬼魂附體去訛詐普通人家的倀鬼,所以也沒有再出言逼迫於她。
等了一會兒,那女鬼擡起頭,看向我們,鼓起勇氣說道:“二位小師傅,我和你們說實話吧,我是生於宣統三年的生於北大營子村的賈氏,民國三十五年因爲難產而死,當時,因爲老身的婆家供奉着保家仙黃奶奶,黃奶奶可憐我死的悽慘,便用瓷罈子盛了我的一縷清魂,運起神通,將我葬在了這山裡,爲的就是藉着這裡的天地靈氣,讓我靜心修煉,以免墜入那十八層地獄的輪迴之苦。”
那女鬼立在雪中,語帶悽苦,身子也開始不停地發抖,見那女鬼身世如此悲慘,我和胖子別看嘴上話說的都很狠,好像我們倆殺人斬鬼不眨眼似的,其實我們的心地一直都很軟,爲這兒,黎叔兒始終就覺得我們倆不會成爲一個好的陰陽先生,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們倆這毛病,這輩子恐怕是不好改了。
因而,但我見那女鬼開始渾身發抖以後,就知道他這是因爲暴露在外面的時間太長,陽氣侵入她的靈體,已經開始傷及她的精魄了,心生不忍,便咬破食指,將幾滴指血點在那女鬼的眉心,以增強其體內的陰氣,避免靈魄受損。
一開始,那女鬼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待看清我右手食指上的血跡之後,眼中不禁流露出了感激的神情:“二位小師傅,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今天老身也豁出去了,想問什麼,你們緊着問來便是。”
“屈指算來,你在這裡修煉已經有百餘年了,想必在修爲上亦是小有所成,況且我們也從未聽說過你在這裡作祟訛詐林場的居民,那爲啥你會突然去迷了夏千的姑姑,啊,就是那個被你附體的胖女人,其中原因是啥,我一邊問那女鬼,一邊和胖子有意識地向林子裡走去。
冬季的大興安嶺森林裡遍佈厚可及膝的皚皚白雪,野生動物都已經鑽入樹洞或山洞裡冬眠,再加上樹木參天,遮擋了本就亮度減半的冬日陽光,所以林子裡陰氣很盛,只要進到了樹林的陰影裡,那女鬼就不必再承受陽氣侵體之苦了。
對於我和胖子的細心,那女鬼是感激涕零,看向我們倆感激地一笑之後,也隨着我們飄進樹林裡,並輕聲說道:“我這次來迷惑那女子,實在是受一些惡鬼脅迫所致,兩位小師傅不知道,最近這林子裡不知從哪裡冒出了衆多的惡鬼,說他們是惡鬼,卻又不似鬼魂,反倒象是一些殭屍,其中還摻和有好像是日本大兵的殭屍,他們也不懼怕陽光,白晝亦敢出來抓野獸吸血,本來我是百般躲避他們,不想還是被他們察覺到了我的鬼氣,將我抓住,並百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