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不排斥女兒有繼承權。
但沒有了遺囑,勢必要走法律程序。
也就是說,第一順位繼承人除了她,薛懷瑾,跟三個兒子外。吳曉燕也具備同等的繼承權。
偏偏,薛錦玉面對刻意造成如此局面的女兒,絲毫沒有辦法。
她不能跟任何人說女兒將遺囑給燒了,非但不能說,反而要幫她瞞着。
因爲如果說出去,家裡將會永無寧日。別人眼中的薛懷瑾也會是爲了爭奪家產而燒燬老父遺囑,沒有任何底線的女人。
門鈴此時急促響起。
等保姆上前開門,當先就是氣勢洶洶的大兒子,身後是二兒子跟三兒子。
薛錦玉想到剛纔聽到的錄音,五味陳雜。
蠢貨,貨真價實的蠢貨。
如果他們在追悼會之前不惦記遺囑的事情,一切都會風平浪靜,繼承人也理所當然的是他們,女兒不會選擇如此偏激的方式。
吳建明等人顯然是沒想過這些的,他到薛錦玉面前就質問道:“媽,我爸憑什麼要立那種遺囑!他把我們兄弟幾人置於何地?”
薛錦玉缺乏交談的力氣,看了眼丈夫的靈堂,漠然道:“既然你們都看到遺囑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不接受,我絕對不接受!”吳建明聲音悶雷一般,如同獅子發怒。
“你不接受又能如何?全是你爸的意思。”
“遺囑我給撕了。”
薛錦玉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半點驚訝皆無:“撕的好。”
“您,您不生氣?”
吳建明被老母親態度弄的有點摸不着東西南北,他想來,母親多少都應該有點情緒纔對,怎麼會如此平靜。
薛錦玉道擺了擺手:“我累了,你們幾個也回去休息吧!”
“媽,我爸的財產是絕對不能留給吳曉燕的,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弄一份假遺囑,繼承人只有你們兄弟三人對嗎?都是我的好兒子,果然懂得團結,一致對外。”薛錦玉打斷,眼神似乎能將兒子整個人看透。
吳建明火氣慢
慢散掉,囁嚅着不知該怎麼繼續往下說。不等他說,老母親已經把他想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你們幾個看着辦吧,能瞞天過海,也算你們厲害!”
吳建業反應最快,臉色微變。
他看到那份遺囑的時候已經有所懷疑,如今再看老母親的態度,有了一種最不妙的猜測。
但一時間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情況。
房間裡,吳曉燕完全屏蔽了樓下的爭執聲,在給兒子打電話。
從聲音上她聽出來兒子精神似乎很好,這讓她由衷欣慰。
“青子,我還得幾天才能回去。要實在感覺周彥龍照顧不好你,就花錢再找一個護理,媽幫你出錢……”
正笑着,吳曉燕聽到了敲門聲。
她走到門口打開門,看是薛懷瑾,隨口道:“青子,等會再聊。”
掛斷,她看薛懷瑾有些不對,疑惑道:“怎麼了?”
薛懷瑾進了房間:“姐,跟你說點事。”
“你說!”
姐妹兩人相處倒沒什麼太多彎彎繞繞。
薛懷瑾隨口詢問了幾句周青近況,將剛纔樓下的事情略微提了提。
吳曉燕色變:“你把遺囑燒了!”
薛懷瑾避而不答:“追悼會之後可能會有點糾紛,您也別客氣,拿自己該拿的那一份!”
吳曉燕既感激她用心,又有些接受不了:“懷瑾,怎麼能這樣……況且建明心胸狹隘,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行,我不能要爸的東西……”
薛懷瑾攔住不知所措的吳曉燕:“姐,你有繼承權,只要沒有遺囑,誰也沒資格剝奪。更何況你想想青子他們,這不是一筆小數,到這關頭你不要也只會便宜大哥他們!”
“不行,說什麼我都不會要。我這些年,沒盡過什麼做兒女的責任,爸能臨死想起我來,我已經滿足了。不想參與到這種糾紛中……至於青子他們,我自問能做的全都做了。都是好孩子,會理解我。”
薛懷瑾苦笑:“我費盡心思。姐,你這樣是陷我於不義。”
吳曉燕想解釋,又無從解
釋。
薛懷瑾確實是爲她考慮,不管用了什麼手段。她在爭取自己的同時,確實兼顧了她。
吳曉燕嘆了口氣:“懷瑾,你跟建明他們關係怎麼會如此糟……”
薛懷瑾也只有在吳曉燕跟母親面前能流露出幾分真實。
“從他們逼着我跟於曉軍訂婚之時,兄妹之情已斷。”
緩了緩,薛懷瑾繼續:“姐,答應我,千萬不要拆我的臺。”
吳曉燕終究也是決斷之人,分得清楚親疏:“既然這樣,那這錢我要。然後以爸的名義捐出去。”
薛懷瑾看了她半響,悵然若失。
她有點明白周青跟吳曉燕母子爲何能讓她接觸不久便能心生信任。這種不屬於我,絕不肯要的性格太過於少見跟難得。周青某些可以稱得上偏執的堅持,大約是遺傳自吳曉燕的身上。
有些人爲了財產千萬計較,如她的三個哥哥。而有的人送到眼前,也不屑去拿,如吳曉燕。
還真是諷刺。
……
吳建明等人到現在也沒想通遺囑的具體細節。
這很正常,因爲薛懷瑾的目的單純就是損人利己,他們也絕對想不到一向孝順的薛懷瑾敢用這種伎倆設計他們,敢燒了遺囑。
沸沸揚揚中,追悼會來臨。
出席追悼會的人很多,一些耳熟能詳的面孔讓人瞠目結舌。
因爲前期媒體的作用,追悼會全程也在直播中進行。
周青在病牀上在拿着手機觀看。
他身體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將養,雖仍舊不能做太大幅度的動作,卻已經能夠自己行走。
唯一讓他感覺彆扭的就是左手臂,知覺遲鈍的厲害。
動一動手指,往往就需要很大的精力去做。好像神經反應線失靈了一般,完全不聽大腦支配。這是他近期能下牀後才意識到的問題。
看了一會,實在不願意沉浸在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氣氛中,周青從牀上費力挪下去走到了窗邊。
外頭連續下了一週細密的雨絲,陰雨濛濛,讓視線受阻,也讓他思緒飄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