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結局1
等我將冷劍、冷雨和林長風埋葬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太陽的最後一絲餘輝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上,四周一片漆黑,沒有一點聲音,而我的周圍,乃至很大的範圍之內躺滿了冷冰冰的屍體,空氣中的血腥味瀰漫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而我的目光,卻轉到了那座六層高的輔導大樓,事情的起源發生在這裡,那麼讓故事就在這裡結束吧。
我走了進去,裡面一片漆黑,我試着摁了摁牆壁上的開關,毫無反應,走廊裡只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嗒,嗒,嗒。我回到我的101房間,打開開關,燈閃了幾下滅了。我閉上眼睛,來到牀邊,坐了下來,冷雨說我需要的只是等待,而我除了等待之外也別無辦法。
在黑暗之中我產生了那種無力感,特別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我越發的覺得自己很沒用。我什麼都不會,我保護不了任何人,只能看着一幕幕的慘劇在我的眼前發生,甚至是別人一直在保護我。我莫名其妙的陷入了一場鬥爭之中,而對於這場鬥爭的一切我是毫不知情,而對於我爲何捲入了這場鬥爭,而我在這次鬥爭中起着什麼樣的位置我更是如墜五里雲霧之中,雖然小娟曾經給我解釋過一些東西,可是在跟其他人的接觸的過程中,我覺的一切不想小娟說的那樣的簡單,就對小娟的敵人,我感覺也並非全是壞人,他們似乎都是爲了一個目的而來到這裡,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小娟她是不是騙了我?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會讓人變得鎮定,我有種感覺,今晚,我將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的答案。
黑暗中我來回踱着步子,等待着那未知的降臨,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周圍沒有一點動靜,我有些焦躁了,不,不是的,其實我並不焦躁,而是我身上的某種東西變得讓我焦躁。我跑到盥洗室,用冰冷的水試圖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我站在鏡子面前,黑暗的我隱隱約約的看到了那張臉,他一臉嘲笑的看着我,似乎是在嘲笑着我的無知,他的樣子讓我怒火中燒,我直接用拳頭砸向了那面鏡子,鏡子碎了,而我的手也破了,可是在我打的那一瞬間我忽然有了新的發現,鏡子後面並不是實心的牆面,而是一個黑色的洞,我不清裡面,但是感覺很深的樣子,我沒有猶豫,清理了一下洞邊上的玻璃渣子,直接鑽了進去。
裡面很黑,什麼都看不清楚,我什麼都看不到,這個洞看樣子很寬敞,因爲當我站直身子的時候,頭部並沒有碰到什麼,我伸開手臂,試着去找洞口的邊緣,可是竟然什麼也沒有碰到,我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個人感覺應該不長,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看到了前面有一個洞口,我想都沒想直接爬了出去,在走出的一剎那,我覺得腳底土地下忽然變得堅硬了,不像剛纔那般的鬆軟無力,我黑暗中我隱隱約約的感覺這好像是一個盥洗室,當我走出了盥洗室,又在黑暗中走了幾步,我忽然愣住了,怎麼回事,我怎麼又回來了,怎麼我有回到了一樓的走廊裡?
我心中一動,轉身回到了盥洗室,我卻愣住了,因爲我看到我的面前是一個黑洞,而沒有任何鏡子的碎片,我記得很清楚,雖然當時我進去的時候清理了一下洞口邊上的碎片,但是在洞口周圍,還是附着着部分鏡子碎片,可是在這裡我卻看不到仍和有關於鏡子的任何東西。我既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看來我並沒有回到原處,不知道能不能在這裡發現些什麼。
我來到了一樓的走廊,這裡非常的安靜,這裡和我那裡完全一樣,我躡手躡腳的向前走,很快我就走到了101室的門前,此時我變得非常的緊張,我有些害怕,害怕我心裡想的東西會真的出現在我的眼前,我鼓足勇氣推開了那扇門,向裡面望去,裡面什麼人都沒有,我頓時鬆了一口氣,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輕鬆之餘也稍稍有些失望。
我繼續向前走,越走越感到驚奇,如果進來剛開始憑的是一種感覺的話,那麼現在我眼前看到的這裡則說明這裡果然和輔導樓是完全一樣的,簡直根本就是同一棟樓。
我有些想不明白了,這棟樓是從那裡跑出來的呢,因爲從進入黑洞出來感覺時間似乎並不長,所以從感覺上來講,兩棟樓似乎離得非常近,甚至是挨着的,可是就我對這一塊地帶的瞭解來看這又是完全不可能的,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一邊想着,一邊慢慢地向前走,不斷注視着周圍的額情況,這樣我順着一樓來到二樓,我繼續往上爬,我來到了六樓,我向上望去,樓梯卻並沒有再此打住,而是繼續向上延伸到了七樓。
七樓有一種東西在莫名的吸引着我,我不由自主的走了上去,我穿過一片暗紅色的煙霧,我來到了七樓,樓的第七層。和夢中的一模一樣,整個走廊的牆壁都是血紅色的,像是某種動物的腸道,走廊的兩邊什麼都沒有,只有在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黑色的門,它非常的黑,黑的幾乎把所有的光都給吸收了。
那扇門冷冷的望着我,它讓我感到恐懼,可是又有讓我感到很興奮,我理解它,我和它感同身受,我能感覺到它的焦躁,它的渴望,它那龐大的野心,它吸引着我,有一種難以抗拒的力量使我走向它,讓我和它合二爲一,我體會到了一種快感,那種快感讓我加快了腳步。
忽然有人在背後拍了我一下,那種美妙的快感消失了,我回頭一看是一個貓臉的女人,她向我搖了搖頭,然後打了個手勢示意我要跟她離開這裡,我連想都沒想就跟着她往回走,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扇黑色的門,那扇門似乎帶着魔力,我剛看了一眼就覺得有一點恍惚不想離開了,我感覺回過頭去,再也不敢那扇門一眼。
就這樣我跟着那個貓臉的女人離開了七樓,她在前面走着,沒有說話,而我則一直在後面跟着,轉眼我們順着樓梯來到了二樓,她停下了腳步,忽然轉過身子很平靜的問我那七樓那扇門的顏色,我有些奇怪,隨口說道是黑色的。她卻搖了搖頭說不對,我挺詫異問她那是什麼顏色的,她說是紅色的,我問她爲什麼,她則淡淡的說那扇門其實是紅色的,只是因爲太紅了,它凝聚了太多的紅,以至於它看起來有些發黑。就像血夜,她意味深長的說。
說完她繼續向前走,然後她在一扇門前面停住了,然後推開了它走了進去,我跟着進去了,房間中升起了一團幽光,我看到小娟正坐在一個椅子上,看起來有些憔悴,我走過去,她看着慘淡的笑了笑,望着她,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事情還是發生了,她說。我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胡曉,你知道我是誰嗎?那個貓臉的女人問我。
我看着她,想起在夢中的她,完全一個樣子,可是與夢中不同的是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嚇人相反感覺還是蠻親切的,她的聲音確實聽起來有些耳熟,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史梅?
呵呵,她笑了,你可以叫我史梅,也可以叫我思煙。說着看向小娟。
思煙?我不禁也望向小娟。希望小娟給我一個解釋。小娟咬着嘴脣,並不說話。
我想大概她是想利用我的身份,做什麼事情吧,雖然我在北隱待了許多年,但是很少有人見過我,所以假扮我也並不是一件特別難的事情。
小娟,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我問她。
對不起,胡曉,有些事情我確實騙了你。小娟說道,她說的時候很平靜。我沒有想到她說的這樣的直接,而且連點解釋都沒有。
胡曉,你來的正好,就算你不過來,我也會去找你的,今天晚上有些東西我們必須得搞清楚。
那太好了,有些事情我想要知道真相。我說道,爲什麼是我,那個人又是誰?
史梅嘆了口氣,沒想到你的第一個問題就問這麼重要的問題,看來有些事情你也已經察覺到了,小娟,你來回答他這個問題吧。
胡曉在這間事情上我欺騙了你,開始的時候我告訴你你就是花無形,你被抹除記憶囚禁在幻界之中,其實幻界根本就不存在,你並不是花無形,你就是胡曉,至於爲什麼這些事情會和你牽扯上聯繫是因爲他的一部分魂魄存在在你的身體之中,如果要想復活他,就需要你身體中的那部分魂魄。
花無形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爲什麼你們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這個人身上,他到底有什麼本事,他爲什麼會死,又爲什麼要復活他?我炮彈似的一連串的問道。
小娟卻並沒有回答,而是痛苦的捂住了臉。
還是讓我來回答你吧,史梅說道,我和花無形生活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對他還是很瞭解的,有一點我承認不管是北隱南蠱西魂東幻,他一定是歷史上最優秀的法師,從來沒有比他更能輕易的學會巫術的,所有部落的巫術他無一不精,問題是他才聰明瞭,他甚至想要窺探天神的秘密,他野心勃勃,爲人傲慢,爲了得到他想要的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他甚至暗中組建了一隻專門爲他服務的部隊,最後他甚至想要擁有天神的力量,發動戰爭,統一所有的部落,幸虧有人發現的及時,四個部落聯合起來,幾乎是動用了所有的力量才制止住了他,並殺死了他,對於很多人來多,那實在是一段黑暗的日子,爲了一個人的野心,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捲了進來,很多人都爲此枉送了性命。
我瞅了瞅小娟,小娟捂住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然而事情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看起來他是死了,可是實際上,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所以他事先練就了一種非常厲害的巫術,使他的魂魄與他的肉體分離,被隨即的分散到世界各地了,只要他的魂魄再次彙集,並且有了一個恰當的容器,那麼他就會復活,而你要知道,她略微停頓了一下又說,他身體中的魂魄收集的差不多了,唯一剩下的魂魄就在你的體內。她說着指了指我。
我不知覺的後退了兩步。
有一點你說的不對,四個部落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他,當時看起來你們好像是在不斷地取得勝利,但是實際上是他一手安排的,看起來好像是你們最後殺了他,其實你們的力量根本就殺死他,是他自己殺死了自己。
可是他爲什麼要殺死自己?史梅問道。
因爲他是死不了的。小娟低聲說。
可是他不已經死了嗎?
那隻不過是因爲他想離開一段時間,他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小娟說道。
房間中陷入了沉默,我是難以理解她的話,而史梅出乎我意料的沉默似乎是承認了小娟的說法。
你的意思是就算魂魄收集不全,花無形也能夠活過來嗎?我問道。
不是的,小娟擡起頭看着我滿眼的溫柔,而是人們一定會收集起他的魂魄,求着讓他復活。
她的話讓我迷惑不已。
這也是爲什麼我和小娟能夠待在一起沒有拼個你死我活的原因,史梅說道。
請你們把話說清楚點。
說起來我自己都覺得十分憤怒難以接受,我的父母收留並養育了,可是他卻膽大枉爲恩將仇報殺害了他們,我與他有血海深仇,可是我必須痛苦的說必須得救活花無形。
願聞其詳。
開始當我們得知有人試圖想讓花無形重生的時候,我們是千方百計的想要阻止,沒有人願意回到那黑暗的過去,沒有人希望這個魔鬼重生,可是也就是在最近我們才發現,那個魔鬼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他在生前製造了一種沒有頭的怪物,十分的可怕,它可以輕而易舉的把人殺死,凡是被它殺死的人最終也會變成和他一樣的怪物,這就像是一種疾病,能夠迅速的蔓延,目前沒有一種能過制止它的手段,如果就就這樣任由它下去的話,世界的結局只有一個:那就是滅亡。而唯一能夠阻止這種無頭怪物的只有他的製造者。
而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小娟說道,花無形的術讓自己身體與魂魄的分離時間是有限制的,如果超出了可允許的分離時間,那麼花無形就無法復活了。
那留給我們的時間還有多少?
只有幾個小時了,一旦今晚過了零點,花無形就再也活不過來了。所以現在面臨這兩個選擇,要麼讓花無形活過來,要麼讓世界變成無頭怪物的世界。
可是那要我怎麼做?我說道
我看到史梅看了小娟一眼,然後對我說,你知道這是哪裡嗎?
我搖搖頭。
其實這棟樓就是花無形的容器,而七樓的那扇黑門之後則存儲着花無形的魂魄,這容器和輔導樓結構幾乎完全一樣,基本完全重疊在一切,所以說是很難發現它的存在的,而且人們只有在特殊的情景下才能看到他。
什麼特殊的情景?
只有當靈魂與身體分開的時候,才能夠看到它,也就是說當你能看到附着在輔導樓的容器的時候,其實是你的靈魂看到了他。
可是我是通過一樓盥洗室鏡子背後的洞口穿過來的,現在的我可不是什麼靈魂吧?
現在的你當然是你的靈魂了,只不過你自己不知道而已,還有你說盥洗室鏡子後面的那個洞口我從來不知道,就我對輔導樓的瞭解來說它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是他讓胡曉進來的,小娟喃喃道,看來他也着急了。
那是肯定的,不管什麼樣的人在面度生命時都難以保持淡定,我想他一定很恨我,如果不是我在阻止他,他早就活過來了。史梅居然笑了。
你阻止過?
是的,不過當時我並不是有心的,因爲當時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想你在輔導機構的這段時間裡是不是經常做夢呢,其實那根本不是什麼夢,而是你的靈魂脫離了身體,花無形其實一直在想辦法把你引導七樓去打開那扇門,有一次不知道什麼原因,我想大概是花無形的引導你的時候影響到了我,總之我也跑進了容器,並且碰到了你,而且不小心嚇到了你,我想會讓你產生牴觸的情緒,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他。不過因爲我當時並不瞭解內情,所以我起的作用並不大,我想真正在阻止他的應該是他高傲的心和小娟吧?說着她看向小娟。
小娟卻並沒有搭話。
可是這是沒有道理的,我冷冷的說,她和那個花無形本來就是一起的,她巴不得想讓我早點走進那扇門,好讓他活過來,怎麼可能去阻止我走進那扇門呢
這個我猜小娟是捨不得你吧。史梅柔聲說道。
這有什麼捨不得的?
在這一點上我想小娟可能沒有告訴你真相,史梅尖銳的看着我,因爲一旦你走進了那扇門,就意味着死亡,這也是我爲什麼在這裡囉裡囉嗦的跟你說這些的原因。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們一直在向我曉明大義,我冷笑道,我終於知道我的價值所在了,我就是祭祀時任人宰割的牛羊,花無形重生時的必備炮灰,在你們眼中我只不過是個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
你不要激動,請不要誤解我們。我們尊重你,尊重每一條生命,不然我們不會告訴你事實的真相,完全可以找個藉口騙你(她說這個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小娟),而且就在剛纔不久,你差點被花無形**進入那扇門,如果我們是像你說的那種人的話,我們根本就不會救你,也更不會費這些口舌跟你說這些。
我暗暗覺得史梅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
時間已經不多了,我需要知道你的選擇是什麼,史梅問道。
我想我已經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了,我苦笑道,拯救世界的責任實在是太重了,我不可能爲了我自己背上毀滅世界的罵名,況且在經歷的這段時間中,看到各種各樣的人死在我的面前,僅僅是爲了一個人,對於自己其實也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我想這就是命吧。
可是你說過,你不信命的。小娟卻輕聲說道。
我是說過,但面對已經無法改變的結局,我想信與不信已經真的不重要了。我說
似乎我的話**起了她們的某種回憶,房間裡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至少,史梅輕聲說道,對於明天我們應該報以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