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雙城悠悠的起來了,他晃晃腦袋,好半晌兒纔想起來自己這是在哪兒。猛一拍腦袋, 悉悉索索的摸了衣服穿, 見院裡沒有下人在, 這才貓着腰, 逃命般的跑回了院子。
一路上雙城都在腹誹, 覺得自己也忒大驚小怪了些,不就是睡在一張牀上,兩個大男人怕什麼。可他又覺得有點什麼, 心裡一陣興奮,哼着小曲溜達回了院子, 卻見常淙環抱着胳膊, 斜靠在門檻上, 似笑非笑的看他。
雙城同常淙打了聲招呼,又脣角微翹的往屋裡進, 常淙伸手一推他肩膀,將他推了出去。
“你做什麼?大清早的想討打啊?”
雙城道,忽而又想起常淙身上還有傷,一時又接口一句,“嗯, 等你傷好了, 再教教你做人。”
常淙冷哼一聲, “昨晚去哪兒了?在葉禎那處?你到是好本事, 才幾天就同葉禎如此親近, 你到是不怕日後王爺找你麻煩。”
雙城將下巴一昂,“嗯, 怎的,你有意見?”
常淙嗤笑一聲,見雙城扭身坐在石凳子上喝茶,遂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他身側,道,“三七,你這個混蛋,你昨天拋下重傷的我,跑去跟葉禎你儂我儂。你等着吧,待我何時回王府,必得告上一狀!”
雙城也不生氣,橫豎同常淙互相傷害的次數多了,這些話簡直毫無威脅力。他眯着眼睛,喝了兩口茶,才知道是隔夜的冷茶。遂將茶杯放了下來,同常淙道:“話說回來,師父他老人家有沒有對付顧連的想法?”
常淙身子微微往後靠了靠,警惕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雙城道:“我又見着顧連了,他是大理寺少卿,那想必就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同師父是敵對。我就想啊,師父什麼時候要拿顧連開刀,我想第一個上,我瞧他不爽許久了!”
林棠微微一愣,隨即嘲諷道:“你這麼貪生怕死,居然還想着第一個上?怎麼,顧連同葉禎親近,就這麼讓你不高興?”
雙城搖了搖頭,“那到不是,我只是想早點幫師父完成任務,想早點出葉府。”
聞言,常淙默不作聲,須臾,他起身擡手拍了拍雙城的肩膀,低聲道:“放心吧,應該不會太久了。”
…………
誠如葉禎所說,又過了幾日,一行人終於又回了京城去。
這次從靖安省又傳來一道命令,除去聶尚書。
對於這個聶尚書,雙城還是很有印象的,畢竟聶尚書有一個獨子,曾經同真正的葉雙城很不對盤,後來被長公主府上的大公子所害。
葉禎甫一入京,自然又得去內閣述職,如此便沒人看着雙城了。雙城起先謹慎了幾日,縮着頭在自己的院子裡很是老實,後來見葉禎早出晚歸,也便漸漸放大了膽子,同常淙將京城周遭的景緻看了個遍,又泛舟遊湖。
如此玩樂了幾日,常淙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如今戴着一張□□,也不知道打哪兒弄來的。戴上之後立馬換了一個人似的,脣紅齒白,面容十分清秀。
常淙解釋道:“既然回京,我肯定得尋個新身份,好繼續潛伏在你身邊。”
雙城不可置否,斜眼瞥他一眼。
常淙道:“三七,你到底打算如何除掉聶尚書?你若當真沒有辦法,就直接交給我,否則王爺怪罪下來,你我都逃不了干係!”
雙城正歪在船艙裡頭,手邊兩壺小酒喝着,聞言微微一笑,“你急什麼,這事不得從長計議?交給你,你肯定又是夜闖人家的府邸,到時候被人砍的滿屋頂逃竄,我可不給你收屍。”
常淙嗤笑一聲,也不答話,雙城便問他,“你可知聶尚書平日可做過什麼惡事?比如燒殺擄掠,強佔民女之類的?總得有些把柄握咱們手中,纔好下手啊!”
常淙搖頭,忽又想起什麼似的,正色道,“要說聶尚書有什麼把柄,我到知道一個。我問你,你可認得當今太子?”
雙城白了常淙一眼,常淙這纔想起,如今的“葉雙城”早已經失去記憶,如此他便解釋道,“這個聶尚書同當今太子有過恩怨,這話說來也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我聽着呢。”
如此,常淙便真的長話短說了。
當今的太子乃是當今皇后膝下養子,並非親生,皇后生性軟弱,同當今聖上是少時夫妻,也有幾分情分在。皇后雖貴爲後宮之主,可真要論起聖寵,遠不如五皇子生母莞貴妃。
因太子地位尊貴,又是東宮之主,一言一行有數百雙眼睛盯着,絲毫不得大意。歷來東宮都是衆矢之的,太子才智並不出衆,又不得聖上所喜,可又不能隨意廢黜。這時聶尚書就做出頭鳥了,他向來擁護莞貴妃,自然希望五皇子上位,便上奏摺說是太子殿下庸碌無能,不能給其他皇子做個表率,實在不適合做儲君。
聖上到沒說什麼,只道太子不可隨意廢黜。可太子和聶尚書這樑子算是結下了。前段時間,泔洲發洪澇災害,數萬百姓流離失所,死傷慘重,朝廷震怒,便派了聶尚書前去安撫民情,治理洪澇,整頓州縣。
可這個聶尚書素來愛拿着俸祿不幹實事,暗地裡私通下面的官員,將鎮災用的物資以次充好,從中牟取暴利,又挪用了大量官銀,填充自家的小金庫。對那些流離失所,性命交關的百姓視而不見,更是用暴力鎮壓。
話到此處,雙城有話要問,“既然如此,那上頭能不知道?就沒點表示?這麼多朝中大臣,都是吃閒飯的?”
常淙嗤笑一聲,手指頭輕點了身前的桌面,笑道,“官官相護能有什麼辦法?若沒有確鑿證據,誰敢去得罪尚書大人?且不說他身後還有莞貴妃和五皇子,尋常人誰敢去招惹?”
雙城皺眉,他心道李殷就敢去招惹。這就不僅僅是招惹了,還要將人往死裡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