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胡成來了,幾人趕緊從位置上起來,馮雨馨不好意思說什麼,但是李雪倩卻無所顧忌,放下書直接開口了:“你可總算是來了,要我們這麼多人等你一個人,你的面子可真是大啊!”
聽到她的挖苦,胡成卻毫不在意:“不是說八點才走嗎?現在還有幾分鐘呢!”
說完,他又看了看周圍的人,補充道:“這不是還有一個人沒來嗎?怎麼就等我一個人了。”
“你說的是陳晉吧,他的父親是這次書畫大賽的評委之一,他跟他的父親一起走了,所以我們不必等他了。”馮雨馨出來解釋道。
這下,胡成倒有些驚訝了,沒想到陳盡忠也會到場,照這麼說,他師傅陶文光或許也在場。
而其他人聽見她的解釋,有好幾人露出羨慕的表情,這也太好了吧,不僅僅是專車接送,而且他父親那票肯定是穩當了。
似乎是看出他們的想法,馮雨馨有些好笑的說道:“你們以爲他父親會爲他加分吧,放心吧,我不是說過嗎?
書畫比賽都是很嚴格的,要是陳晉同學畫的好,那自然分數高,要是畫的不好,他的父親還給高分的話,其他評委會看出來,也有觀衆會看出來。所以無論是主辦方還是他父親就算有這個意圖都不會這樣做的。
再說了,評委在這次比賽的作用很有限,僅僅佔百分之二十的比重,他們最重要的作用是對作品進行點評然後介紹給觀衆。”
聽到這,那些人眼裡的羨慕之色才退去。
“好了,接送的校車已經到了,咱們下去吧。”馮雨馨站在窗邊,很明瞭的看見了一輛大巴停在了書畫協會大樓的門前。
一行九人在大樓所有人的注視下,一個一個登上了車。
馮雨馨是領隊自然只能一個人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方便隨時與司機交流。
這是一輛大巴里面都是雙人座,可以坐四五十個人沒有問題,但是現在車上加上司機一共也只有十個人,倒顯得特別空曠。
胡成最後上去,看見所有人都已經坐好,但是竟沒有人和李雪倩同座,其餘六人都已經相鄰而坐。
倒不是李雪倩的人緣不好,實在是她的氣場太強了,而且很長時間不說話,就像一塊冰,試問這麼長的旅途,誰願意旁邊坐一塊不會說話的冰呢。
當然,胡成是不會怕這個的,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李雪倩的旁邊。
李雪倩素愛清靜,看見有人坐在自己旁邊,不由得眉頭輕皺,本想出口勸說他到別處去坐,但是當她看見是胡成坐在她的旁邊的時候,剛剛準備開口的話止住了,因爲她知道對於胡成來說,跟他說了也沒有用,就不用浪費口舌了。
一坐下,旁邊就傳來一陣淡淡的體香味,這讓胡成覺得更爲舒適了,與其旁邊坐個男生,他當然願意坐在李雪倩的旁邊了。
他原有的計劃就是利用這次比賽接近李雪倩,只是這次的任務多上了拿到冠軍這件事,但是兩件事並不衝突,反而相得益彰。
等車慢慢啓動了,坐在副駕駛上的馮雨馨側過頭來說道。
“因爲靜海市在南方,這次的路途可能會有些遠,大約會走個一天半的路程。所以大家沒怎麼出過遠門的儘量忍一下吧!”
聽到她這句話,底下頓時議論起來了。
“走這麼長時間?那我們在路上怎麼辦?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帶啊。”
“是啊,怎麼不早說啊,我一坐長途就暈車,這可怎麼辦。”
“早知道我就一個人坐飛機走了,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我還以爲是要去旅遊呢,結果是來受苦的。”
......
頓時,車裡一陣怨聲載道,他們開始明白怪不得這個陳晉一個人走了,原來是知道這回事的。他們都開始埋怨馮雨馨了,這種事情準備不早點說,弄得他們一點準備都沒有。
而車上的人只有胡成與李雪倩面無異色,馮雨馨早就說過要讓他們好好準備一下,結果他們非要當成旅遊,或許他們有的人還練靜海在什麼位置都不知道。
這對於嬌生慣養的他們來說,是一個考驗,畢竟在外地呆那麼久,很多事情都要學會靠自己了。
當然,胡成是知道的,但是他也什麼都沒有準備,他也確實不需要準備什麼,他的社會閱歷以及處事方法可以輕鬆應對這種場面。
看着所有人的表現,馮雨馨只好出來解釋道:“本來我們安排的是爲大家訂飛機票,或者火車票但是考慮到經費太多,性價比不高,還有學校已經給我們安排了校車,所以我們還是坐學校的校車吧。大家要是覺得委屈就放棄這次比賽吧,我絕對不會多說什麼的。”
這下,底下人一下子就老實了,不敢再說什麼。他們可都是在朋友同學面前說過自己去參加比賽的事情了,要是現在就回到學校,那不是明擺着說自己半途而廢了嗎?辛苦一些相對於臉面全無,他們還是寧願選擇前者。
而這時,路途還遙遠,其他幾人都在玩手機,甚至還有三個組成夥在車上鬥地主。
胡成卻看着李雪倩把剛剛沒看完的書繼續拿出來讀。
“雪倩......”胡成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安靜,只是得到的卻是李雪倩的沉默。
胡成這就有些鬱悶了,剛剛準備跟她聊幾句,也不知道她是故意不回答,還是沒有聽到。反正她就是不說話。他不由得暗自搖頭,這個小倩妞,根本就沒有娛樂活動吧。
只是當他的眼睛往她那邊一瞄的時候,心裡竟有些異樣,因爲他發現她看的,正是他師傅陶文光所編寫的《論傳統國畫和書法的依存關係》。
這本書可以說很出名但是也很埋沒,原因就是隻要是書法界或者繪畫界的老一輩,基本上沒有不知道的,都是人手一本,但是對於外界來說,他們幾乎不知道會有這本書的存在。
偷偷將目光收回,胡成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叫你不理我,本少爺自有辦法。
就當李雪倩準備翻下一頁的時候,胡成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書法與國畫的特殊關係,表現在審美上成爲西洋畫所沒有的一項特別的內容,這也是華夏傳統文化中的一項重要的遺產。
遺憾的是這麼重要的內在關係在我們當代教育的基礎培養上,至今沒有被真正的重視起來。
......
國畫在二十世紀逐漸西方化的發展過程中,伴隨着書法在當代失去公衆性的整體走向,也逐漸脫離了書法的基礎,而建立起一種與當代審美相適應的造型的基礎。
國畫不僅在基礎上游離於書法之外,而且在審美上、品評上也脫離了書法的規範,那麼,自古就爲文人稱道和欣賞的畫家書法。
在當代華夏文化中將逐漸消失了,這是當代國畫的悲哀,還是當代華夏書法的遺憾,可能兩者都需要反思。”
聽到胡成似唸經一樣的話,李雪倩那翻頁的手居然停了下來。
然後她慢慢的翻過下一頁,頓時,她側過頭滿臉驚愕的望向胡成,因爲她發現胡成剛剛唸的竟與書上分毫不差。
再看看胡成的身上,什麼都沒有,難道說他以前看過這本書,而且是靠記憶背下來的。
“你看過這本書?”李雪倩驚疑的問道。
聽見她總算開口說話了,胡成不免露出一絲得意,他在心中暗道,你看什麼書不好,偏偏要看這一本。這不是給我機會了嗎?哈哈!
這本書來就是他和師傅一起完成的,只是胡成爲了低調,把自己的名字從編委中劃去了。儘管書的大多數內容包括框架都是他師傅包攬的,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對這本書的熟悉程度。
“當然了,不然怎麼會把那一頁給背下來。”
李雪倩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便合上書,繼續說道:“看來你也不是隻知道招惹女孩子啊。”
“咳咳......”
聽見這,胡成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這不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嗎?李雪倩的這一記補刀算是收到很大的成效,直接給他造成了一萬點傷害。
“我想知道你獲得冠軍的信心在哪裡?假如你最開始選擇書法的話,應該會很有機會,雖然從那天在黑板上看見你的筆跡,好像跟我的水平差不多。
但是我看得出你沒有全力寫,也就是說你的書法比我好。但是你爲什麼又要選擇繪畫呢?如果你還是停留在入會考覈上那副倒影畫的水平下,你這次比賽要拿冠軍應該沒有希望。”
聽到她的分析,胡成一點都不吝惜欣賞之意,沒想到她這也看出來了。
“很簡單啊,書畫、書畫,畫可以完全詮釋書,但是書卻表達不盡畫。”
接着在李雪倩的耳裡聽來,胡成的聲音似乎變得滄桑了一些。
“還有,畫可以畫出自己終生難忘的情景來,可是書卻書不出來。有些事情苦澀的只能用畫來表現,卻書不盡啊。”
聞言,李雪倩擡起頭與胡成對視,這是她上車以來,第一次正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