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忘記你
賀東秦銳利的目光,毫無遮擋地看向滯在一邊的譚少卿。i^
譚少卿被這樣狠戾的目光看得不由地後退幾步,卻被一雙蒼老但有力的手,緊緊地扣住肩膀,這才固定過腳步。
“鎮定些。”陸嘯虎站在她身後,一手拄着柺杖,一手放在她的肩膀,“傻姑娘,今天發生的這些事,難道還不足以讓你放下?”
……放下,何其艱難。
她同賀東秦之間的這筆賬,恐怕用盡一生,也無法算清。
“因爲少卿?”賀東秦嗤笑一聲,目光似有深意地瞥了一眼遠處的譚少卿:“她怎麼樣?”
“你這樣的人,又怎麼能夠明白。”宋子敬冷聲道:“你無需明白。”
“呵……”賀東秦居然低低地笑了出來。
“你喜歡她?”
“沒有!”宋子敬大吼,聲音十分崩潰地模樣。
“有什麼不能承認的,她反正愛的也不是你。”
“她喜不喜歡我,你不用管。”宋子敬咬着牙:“但是我知道,即便她從前再喜歡你,再對你放心不下,你殺死了雯雯,從今往後,她也再也不會愛你了!”
——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是麼?”賀東秦揚起‘脣’角。突然地,他朝譚少卿伸出一隻手,沉聲道:“過來。”
譚少卿看着那隻向她伸出的手,臉‘色’蒼白。%&*";;
“你叫她做什麼!”宋子敬斥道。“這是我跟你之前的事,一個雯雯還不夠,難道還要加上一個少卿。”
“你緊張什麼。”賀東秦神態自若,“你方纔不是說,她再也不會愛我了麼,我不過想親口聽她說一說答案。”說罷,又朝譚少卿招了招手:“過來,還愣着做什麼。”
譚少卿剛剛移動步子,便會身側的陸老頭攔住。
“瘋了麼你!你是腦子不清楚還是怎樣?他叫你過去你就過去,他叫你死你就去死麼?”
譚少卿揚‘脣’:是啊,她曾經,就是這麼的傻,無可救‘藥’的傻。
她輕輕回頭,抱住了一臉怒意地陸嘯虎,手指安撫似的輕拍他的背,嘴角綻開一抹笑容,:“放心,這一回,我不會再做傻事。”
陸嘯虎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有些彆扭地呢喃道:“你個死丫頭,你不是不相信我麼……”
譚少卿笑了,下巴還擱在他的肩膀上:“我現在完全不懷疑您。”
“那你還去那樣送死?”
“放心,我絕對不會再做傻事。”
鬆開手,她嘴角含笑,笑容溫和的像是一個天使。這一回,她再不會像個傻瓜一樣,用身體爲他擋住槍口。眼前這個向她招手含笑看着她的男人,她總以爲自己已經足夠恨他,可是到頭來卻發現,這種恨,往往伴隨着更加濃厚的愛。這種糾纏,終究沒完沒了。
宋子敬說的沒錯,賀東秦與她們之間,所有的恩怨情義,都隨着宋雯雯的死,一點點被耗幹,她無力再愛,當然也無力再恨,現在她寧願鴕鳥的相信,所有人都值得信任,所有人,都可以在朝夕之間,變成陌生人。
陸嘯虎看着她含笑的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還想說什麼,但是,考慮到有好幾個人留守着,也不會出什麼大事,而且,那兩個舉槍對峙的男人,終究哪一個,都不會對她下手,這麼想明白,他終究放下了手。哼了一聲,道:“要說話,也站遠一些,槍子可沒有感情。”
她提着裙襬,金‘色’的裙襬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搖曳,頭微微昂着,好似一個緩慢走向王子的公主。
“賀東秦。”她一步一步向他靠近,臉上帶着的,是與當下氣氛極不符合的,溫和含蓄的笑容。賀東秦眯起雙眼,一貫‘精’明的目光裡,竟也多出了幾分疑‘惑’。
不對勁。
空氣安靜地就像凝滯住,四周只聽得到她的高跟鞋,緩緩走過大理石地面的聲音。一下一下,沉重,而又決絕。
其餘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賀東秦眯着眼睛,感覺心,都隨着她的腳步,一下一下的跳動。
她很美,看上去是今天特地挑選的金‘色’立領長禮服,實在很適合她,恰到好處地襯出了她玲瓏曲線,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着萬種的風情。
賀東秦不由的想起第一見到她,那個時候,她穿着最樸素的裙子,笑容明朗活潑,和現在的言不由衷的笑容,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她在裝。
可是,她在裝什麼呢,現在這種情況,她再恨他,他也能夠理解,但是這樣的笑容,卻實在叫他捉‘摸’不透。
“別笑了。”毫不猶豫地,皺着眉,他說出口。
她的腳步一滯,忽而笑得更加愉快起來:“爲什麼不能笑?”
“宋雯雯的死,你不是很難過?”賀東秦驀地有些不耐煩:“既然這麼難過,還笑做什麼?”
“爲什麼要難過。”她微微仰起頭,‘脣’依然輕輕揚着,“人都已經死了,哭還有什麼用。”
“你不是應該恨我?恨我,就拿出恨我的樣子來。”賀東秦臉‘色’不復先前的從容,反而有幾分狠戾。“之前才說過兩不相欠,現在卻又做出這樣的姿態,你這樣,看了真叫人看了噁心!”
“呵呵。”譚少卿笑容愈加從容:“兩不相欠,不代表我恨你。”
賀東秦的目光有片刻歡喜之‘色’閃過,但等譚少卿下一句話說出口,臉‘色’剎那變得雪白。
譚少卿笑着說:“恨你,便要記得你,我纔不要恨你。”
她現在,只希望能將眼前這個魔鬼一般的男人,在她的腦海中抹去,抹得乾乾淨淨,永遠不再記起。
一陣天旋地轉,譚少卿伸手,將只有幾步之遙的譚少卿摟在懷裡,本來舉着的對準宋子敬的槍,也跟着放下。
“是麼。”賀東秦伸手‘摸’過她的臉,笑容裡面一片‘陰’霾:“我就在這裡,你忘得掉麼?”
譚少卿笑了:“忘得掉,一定忘得掉。”
“那譚朗呢?我們的孩子呢?”賀東秦咄咄‘逼’人:“可別指望,你能從我身邊將他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