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在白珍珍喉嚨前零點零一公分處停了下來,她甚至能夠感受到那懾人的寒光輕易就能將自己的脖子刺穿。但更讓蛇妖奇怪的,卻是面前的男人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溫柔以及濃烈的不捨,他爲什麼會這樣看自己?蛇妖心中突然砰砰的跳了起來,一時間腦子裡亂麻一片。
“你走吧!”楊明的執念終於發揮了作用,雖然不曾真的控制到季輝的身體,卻還是影響到了季輝的意識。季輝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停止了攻擊,只是有一個聲音似乎正在告訴他,如果他不這麼做的話,會後悔終生的。
“以後好好修行,不要再爲禍了!”季輝緩緩的收了長劍,轉身準備離去。蛇妖清亮的聲音卻叫住了他:“能聽一聽我的解釋嗎?我需要你的幫助!哪怕不是爲了我,就算爲了這裡的村民,請你一定要聽一聽!”
季輝頓住了腳步,頭也不回的道:“我就在村子裡暫住,如果你真是誠心爲了這裡的百姓着想,那就單獨前來吧!”說罷縱身跳上了飛劍,急速的飛回了村子。
向外祖父狄仁傑毫不隱瞞的稟報了自己調查的結果,就他爲何沒有殺死那蛇妖也詳詳細細的說了。狄仁傑不愧爲一代名相,絲毫沒有因爲陡然聽到蛇妖的消息而失態,反而捋着鬍子道:“輝兒做得沒錯,其實老夫也認爲此事不宜操之過急。你走後老夫又跟元芳商量了一下,發現老者雖然說得是事實,但只怕也是冤枉了那蛇妖,據他所說,村裡爲了修宗祠推倒了一處老君廟,其後不久這裡便不再下雨,老夫估計,若是這世上真的有神仙妖魔的話,應該是他們的舉動惹惱了太上老君的後果吧?”
季輝心中暗自慶幸,還好自己聽從了那個聲音的提示,否則自己真的就要後悔了。他畢竟是修行中人,知道這天下之大,修行的法門也多不勝數,有修功德的,有修內丹的,即便是妖,同樣也可以做好事修功德,以期能夠更加容易的位登仙班。
“明府大人……外面有一個女子求見,說是受了小郎君的邀請……”有隨從在門外稟報,打斷了狄仁傑與季輝二人之間的談話。季輝暗道一聲來得好快,看來這蛇妖竟是真心誠意的了!
進來的女子果然就是才分別不久的白珍珍,她一伸潔白的雲裳,看起來宛如仙子一般清麗絕俗,隨從們暗暗揣測這位莫非是小郎君的妻子?這般美貌,大約也只有這種仙女兒一般的女人才能陪得上能高來高去的小郎君了。
“少俠,奴應約來了。”與狄仁傑見禮之後,白珍珍向他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季輝登時面紅耳赤,暗道這妖精,果然好大的膽子!
“這位小娘子想必就是輝兒所說的那個……那個……”別誤會,狄仁傑叫白珍珍小娘子可不是調戲的意思,在大唐朝,稱呼女子一般都是以娘子稱呼,年紀大一些的會加個小字,狄仁傑好歹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叫白珍珍這個外表不過二十來歲的女人爲小娘子並沒有什麼錯。只是讓他糾結的是,後面應該怎麼問,難道直接問她是不是那個蛇妖?
“原來少俠已經與狄相說了?”白珍珍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道:“狄相沒有猜錯,奴就是那蛇妖,剛纔險些被這位少俠一劍給斬了呢!”
季輝呵呵笑了一聲,狄仁傑掃了兩人一眼,道:“聽輝兒說你似乎別有目的,不知能不能告訴老夫?老夫好歹也是朝廷一方命官,眼見着這村子如此蕭條,民不聊生,老夫心裡也是難安啊。”
“狄相仁義,奴心中甚感佩服。”白蛇淑女的一笑,爲難道:“只是奴雖然有些道行,但是這村子得罪老君太深了一些,一時間也難以祈得雨來,若是能有狄相這種道德仁厚德高望重的大人相助,定然能夠事半功倍。”
“小娘子有什麼方法麼?”雖不懂得白蛇行雲祈雨的方法,但卻是早就聽說過修行中人呼風喚雨的本事。白珍珍便將自己的打算說了,見她說得條理分明,甚至還說過自己好幾次祈雨失敗的後果,狄仁傑頓時就更加相信了幾分。
季輝這時候才明白爲什麼她身爲天意級的修行強者,卻會被普通百姓撞到原形,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爲什麼她會維持在蛇身,這一切原來都是因爲祈雨受到天罰的後果。
對白蛇的努力,季輝極爲欽佩,而暫時無法控制身體的楊明,心中卻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因爲白珍珍就是這麼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妖。
“天道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不就是村民無知,推了他的廟宇麼?用得着如此懲罰?”季輝身爲劍俠,對什麼道祖並不尊敬,言語間的怨懟之氣暴露無遺。白珍珍看了他一眼,柔聲道:“少俠請勿惱怒,道君也不過是爲了維護自己的威儀而已!”
後來的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有了劍俠季輝和仁德長者狄仁傑的相助,白珍珍的求雨行動進行得很順利,雖然根據白珍珍的說法,道君依舊有些不情不願的,不過看在狄相的面子上,還是將此事揭過了。
甘露到來,狄仁傑又當衆求雨的行爲自然被老者看在了眼裡,頓時對他更加的尊敬,以前或許還只是畏懼他身爲官員的威儀,現在卻是對這位能夠召喚雨露的官員發自內心的尊敬!
白珍珍對這召喚甘露的功勞並不在乎,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後,卻出人意料的提出了與狄相同行的要求。按照她自己的說法,她修行已經進入了一個瓶頸,與其整日裡閉關苦修,還不如趁此機會多積累些功德,以便以後突破時能夠順利度過心障劫難。
狄仁傑竟然也沒有反對跟這位女妖同行,甚至還要求自己的外孫陪伴着她,楊明知道這時候是狄仁傑有意撮合季輝跟白珍珍了,沒想到這位大唐最傑出的宰相之一竟然會有如此寬廣的胸懷,竟然對白珍珍蛇妖的身份不以爲意。
到彭澤縣這一路都是平平安安,季輝護送外祖父上任的任務也已經完成,爲了免於武承嗣後續的暗殺行動,他又在彭澤縣留了一段時間,幫狄仁傑處理一些疑難的問題。這期間楊明漸漸的偶爾能夠控制季輝的身體,甚至以自身的意識來影響季輝的行動,幫助狄仁傑解決了不少的困難,尤其是突厥人南下,更是被季輝——不,那個時候應該是楊明,被楊明與白珍珍聯手擊退。
在這期間,楊明也終於感受到了季輝身上強悍到讓他震驚的力量。那以一敵數萬騎兵的威勢,終於讓他理解了當初爲什麼明治觀止在面對天魔王的大軍的時候會那麼的猖狂,因爲那種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的感覺,真的很容易讓人沉迷其中。
而這些日子的相處,也漸漸的讓季輝看清楚了白珍珍的性子,她容貌秀美,溫柔婉約,又心地善良,很是容易吸引別人的好感,季輝漸漸的發現自己的目光不可抑制的被他所吸引,偶爾還能聽到心裡另外一個聲音似乎在說,白珍珍應該是自己的妻子。
他不清楚是不是受了心底裡另一個聲音的影響,但是至少在他向外祖父提出離別,回去拜見父母的時候,他是多麼的希望白珍珍能夠與他同行。
“白小娘子,皇上聖旨已下,老夫這裡也很安全了,倒是輝兒性子衝動,做事不顧後果,老夫厚顏,請姑娘幫老夫照顧一下輝兒,他畢竟是老夫唯一外孫了。”狄仁傑怎麼會看不出外孫的心思,連忙當起了月老。
“狄相有命,奴自然無不應允。”白珍珍屈身福了一福,臉色卻是微微有些羞紅,這讓在季輝身體裡當個旁觀者的楊明有些吃醋。是的,雖然他自己是處在季輝的角度,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嫉妒。
“前世啊前世,你可千萬不能辜負了珍珍啊!”楊明看着白珍珍嬌羞的模樣,只能無奈的嘆息。
其後的事情也算順利,季輝突然歸家讓父母大爲驚喜,但是在看到跟在他身邊美豔不可方物的白珍珍的時候,這驚喜瞬間就全部轉變成了喜悅,白珍珍溫柔的神態,近乎完美的容貌,讓季輝的父母根本就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來。
一切似乎也都順理成章,季輝與白珍珍的感情迅速升溫,而季輝也沒有忘記師父的囑託,不忘行俠仗義,在修行界闖下了偌大的名頭,只要一提起萬劍尊者季輝,就連妖道修行者也都要豎起大拇指讚一句:好兒郎!大丈夫!
白珍珍一直陪在季輝的身邊,與他一道行俠仗義,儼然就是一對神仙眷侶,也不知羨煞多少旁人。只是最近蛇妖有些憂慮,因爲季輝越來越奇怪了,有時候看她的眼神是那麼的陌生,有時候卻又對她溫柔到了極點,這個時候的他,總是會說一些奇怪的言語,一些很肉麻的話他也會張口就來,比如:珍珍你比天上的仙女還美啦,珍珍你溫柔似水啦等等……有時候也會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男人的身份,爲她畫眉,爲她梳妝。
雖然季輝有時候很古怪,但是這並不妨礙白珍珍對他的好感越來越深,因爲她知道,自己喜歡這面前這個仗劍任俠的蜀山劍俠。
在行俠仗義的路途中,古古怪怪的季輝會莫名其妙的突然說出一些人的名字,然後東跑西跑的前去尋找,比如一個名叫李白的小子,聽說是蜀地人,他竟然還專門帶着白珍珍駕馭着飛劍去找了一趟。這李太白跟他年紀差不多,性格也是極爲豪爽高傲,剛開始在見到季輝的時候還很不屑,待見識過他劍俠的手段之後,卻有纏着鬧着要拜師學他的劍術。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很平靜,楊明漸漸的偶爾也能搶到季輝的身體的控制權,在那個時候,他就會對白珍珍特別的溫柔。因爲他知道,或許就在不久的將來,白珍珍就將與季輝生離死別,他只是希望能夠給珍珍留下最珍貴的回憶。
楊明的感覺並沒有錯,季輝跟白珍珍即將迎接來最艱難的日子,只是這個日子,遠比他想象的要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