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那石頭上鐫刻着一排排文字,看不出是什麼,好像是古文。
馬筠似乎也不明白,倒是顧蓮生看完,吃了一驚:“不好,這東西好像是黃泉壓路石!”
“毛線東西?”我不解地問道。
“黃泉路知道吧?過了鬼門關,陰魂就會來到黃泉路的。黃泉路是一條很長的青石板路,路面不很平整,都是用青色黃泉石鋪就的。由於黃泉就在地下涌動,所以必須有壓路石壓着,爲了防止黃泉泉眼有泉水涌出來。”顧蓮生說道:“后土這傢伙好像是把黃泉壓路石給搬了過來!”
黃泉?我聽到這裡不由打了個哆嗦。
黃泉是人死後所居住的地方,打泉井至深時水呈黃色,那便是黃泉了。黃泉路,是接引之路。但是不應該出現在我們經過的這段路上。貌似在黃泉路上開滿着火紅的彼岸花,可我到現在也沒看到什麼花朵。
不過就在這瞬間,我突然聽到腳底下咕嘟嘟地發出一陣水聲。馬筠說道:“腳下好像有聲音。”
“糟糕,好像黃泉水涌了上來!”顧蓮生說道。
臥槽??后土你這貨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啊!!我回頭瞪了后土一眼,后土則很無辜地看着我。我無奈地想,這倒也是,我下的指令是攔住公交車,后土所能想到的也只是黃泉石。她說起來也就是神獸而已,根本沒有人類的智商,不能進行什麼嚴密的推理來判斷自己的行爲導致的後果。
而此時,一股股黃色的泉水開始衝擊這公交車,我見車門車縫裡都冒出來渾濁的泉水,便立即招呼大家趕緊下車。
這時候,車上的羣鬼也亂套了。因爲黃泉水一旦涌上來,便會將他們衝進輪迴之地。可能很多鬼不想走,因爲沒報仇呢還。
於是,嚴重的鬼界踩踏事件發生了。公交車裡亂作一團。那鬼司機也慌了,眼看着黃泉水冒上來,快要淹沒車輪子。
此時,馬筠一把拉住想要下車的我,喝道:“不行,不能下去!黃泉水陰氣太深,你下去之後可能就會被淹了,就算你會游泳,也不可能在這水中浮起來!”
“那咋辦?”我出了一身冷汗。
“把車子開回去!”馬筠當機立斷,將那鬼司機拽到一旁,手上拈訣,對準那方向盤拍了下去。
我見一道紫色光芒閃過,那公交車突然掉頭,轉而往回開了去。
我立即對后土喝道:“你這貨趕緊把黃泉石放下來!”
后土似乎很是生氣地撇了撇嘴,對着黃泉石揮了揮手。那石頭轟然沒入泥土之中。雖然壓制住了黃泉水的泉眼,但是涌出來的黃泉水卻依舊留在了地面上。
公車往後開,車上的鬼開始亂了起來。顧蓮生唸咒拈訣,我見她手上的紫色緞帶立即冒出一陣陣的紫色光芒來,隨即這光芒糾結編織成網狀,攔住那些想要逃走的陰魂。
車子開出去一陣子之後,總算是停了下來。我鬆了口氣,擡頭一看,貌似這公交車又停在了我們剛來的地方。
“趕緊下車!”馬筠喝道。
於是我們幾個帶着小乖的魂魄立即下了車。就在車門剛關閉的那一瞬間,我見蓮生編織出的紫色光網被鬼魂掙斷,於是無數的鬼手便從窗戶伸了出來,對着我們張牙舞爪。
“來啊來啊,我看你們是不敢下來嘿!”我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對着車上啐道。
“行了,趕緊走吧。”童樑招呼我說道。由於這公交車不可能離開這條固定的線路,所以車上的鬼也沒辦法下車來抓我們。
我們幾個本想拔腿就走,卻見那公交車後走出兩道人影來。確切地說,是鬼影。
我回頭去看,卻見那兩道鬼影一身黑衣,帶着黑色的斗笠,打扮上看很像是鬼差。我不由頭皮發麻。想必是剛纔后土把黃泉壓路石給搬開的緣故,驚動了地府鬼差。
“你們幾個站住!”鬼差喝道。
衰啊,被抓了個正着。我撇了撇嘴,不知道該怎麼跟鬼差解釋。鬼差走到我們跟前,問道:“是你們把黃泉壓路石給掀起來的?”
我尷尬地舉了舉手:“不好意思啊鬼差大哥,事出突然。是因爲這個鬼公交車差點兒就把我們都送去黃泉路了。沒辦法之下,只好擋住它。”
鬼差冷冷說道:“黃泉壓路石是你們這種凡人能隨便用的麼?!”
我沉默不語,心想無論是陰間還是陽間的公務猿都挺拽的啊。
但是倆鬼差就這麼攔在我們跟前,並不讓路。
“兩位,我們急着回家,您看是不是給讓一下路?”顧蓮生笑道。
“黃泉水從地下涌出,會將很重的怨氣泄露在外。你們闖了這麼大的禍事,就想着一走了之麼?”另一個鬼差說道,嗓子尖細,聽起來讓人十分不舒服,想抽丫的。
“不讓我們走,那你們像怎麼樣?!”馬筠沉下臉來,絲毫不給陰間公務員面子。
“只要你們想辦法把這公交車的事情解決了,黃泉石的事情,我們可以不追究。”鬼差說道。
“臥槽,那是一車鬼好麼,不是應該你們處理麼?”我問道。
“如果鬼有執念不肯跟隨我們回去,我們沒辦法強行帶走這麼多鬼。”鬼差說道:“但是陽間的事情我們無法插手,所以你們必須從陽間解決這件事情。”
“找到那個下落不明的劉峰?”我問道。
鬼差點頭道:“沒錯。但我們只能告訴你們這些。別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總之,解決了這件事,我們不會向上頭彙報黃泉石事件。”
我們四個商量了一下,決定讓童樑跟蓮生先將孩子送回去,而我則跟馬筠留下來,調查這個劉峰。
達成這協議之後,童樑便跟顧蓮生立即返回天津。我則跟馬筠留了下來。
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去跟馬筠商量,劉峰這人怎麼查。
馬筠想了想,說道:“劉峰走了,但是他的家人還在。就算家裡人不知道他的下落,但是總應該保留着他生前的東西。我想再去看看。”
我苦笑道:“童樑這個專業警察都沒調查處什麼線索,你行麼?”
馬筠說道:“關心則亂。這次出事的是他的女兒,我想在調查的過程裡,也許並沒有以前那麼細緻縝密。”
橫豎也沒啥線索,於是我便跟着馬筠找到劉峰的家裡去。劉峰的父母都還在,只是兩位都已經成了耄耋老人。
由於冒充了警察去調查,劉媽媽便將我們帶到一間小雜物室裡。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搬了兩次家,但是一直沒有把小峰的東西丟掉。這是他所有留下來的遺物了。”老太太嘆道。
“遺物?老人家,這不是還沒確定劉峰不在人世了麼。”我說道。
“快三十年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們已經放棄了。可能是真的意外死在了什麼地方,我們沒辦法知道。”老人嘆道。
說完這些,老人便去客廳呆着了。我跟馬筠進了這小雜物室,見裡面放着的多半是70年代流行的明星海報,雜誌,還有那時候人喜歡穿的衣服,大概都是劉峰當年在家用過的東西。牆角里放着一張落滿灰塵的牀。
馬筠走到那牀跟前,蹲下身將手伸到牀底下摸索半晌,居然抽出一本落滿灰塵的筆記本來。
這本子的風格也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格調,當年看似很流行但是現在看來很非主流的時尚明星印在那筆記本上。
這本子原本是密碼本,馬筠也沒管什麼密碼不密碼,直接扯開了本子上的密碼鎖。
裡頭的字跡也早已褪色發黃,有些甚至看不清了。
“好像是這個人的日記。”馬筠翻了翻說道:“多半是在寫自己生活,不過——”
“不過什麼?”我問道。
“只有這一篇,不是漢字寫成的。”馬筠遞給我本子:“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