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偶然相遇

時至今日,我仍清晰地記得那個午後。陽光慘淡,雲層很厚,有風不斷地吹過。每每想起,總會覺得那是一種上天的註定,於我生命中留下最最美好也是最最疼痛的回憶。讓我總是意猶未盡地想起。想起她的笑,想起她的好,想起我們之間刻骨銘心的愛戀。想起初見時的尷尬......

那天,我和那個一臉橫肉的資本家大吵了一架,然後高傲地摔門而去。在踏出公司大門的那一刻,我才清醒地意識到——我被炒了。

在心裡爲重獲自由而感到欣喜的同時,我也想到了最爲頭疼的問題——今夜我該去何處“棲息”?在受那個胖臉禿頂資本家剝削期間,我一直住在集體宿舍裡。而現在是不能了,因爲,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回去道歉的,儘管處境如此尷尬,我還是不能放下我那自認爲的高貴的自尊,有時候太過堅強和倔強未必是一件好事。

我一個人在大街上徘徊不定,雙手放在口袋,就摸到了電話,然後就想到了他----那個我一直深愛的人.拿出電話,纔想起,他好久沒打電話給我了。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鈴聲響了很久卻沒人接,我掛了電話,心裡真的很委屈。聞忠,你到底在哪裡?我真的好想撲進你的懷裡,大哭一場,向你訴說我的思念與委屈。可是爲什麼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卻找不到你?現在才體會到一個人的感覺有多苦!

今天T市的風特別的淒冷,人若是倒黴起來,連老天也欺負你。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思考着該何去何從?不知不覺竟打起瞌睡來,在即將進入睡眠狀態的那一剎那,忽然被一陣“喵、喵”的叫聲驚醒,隨之而來的是一串清脆的笑聲,“豆豆,不要跑那麼快嘛,等等我……”

我看着眼前這一貓一人,心想,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有人可以在吃撐了的情況下出來遛寵物,而有人卻要露宿街頭——就像我。而她(它)倆就像看怪物一樣盯着我看,我不禁怒從心頭起,“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她竟然不知好歹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姐,我想知道你晚飯是不是吃的軍火啊?”

我重新閉上眼睛,懶得理她,本是陌生人,何苦自尋煩惱呢?感覺她們走遠了,我睜開了眼睛,拉了拉衣鏈,擡頭看看天,光亮漸漸褪去,夜晚快來臨了吧!不知不覺又睡着了。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人從夢中搖醒。

“喂!你今晚不會打算在這裡度過吧?”

我睜開朦朧的雙眼,原來又是那個抱着貓的女人,真是陰魂不散!

“喂,喂,說句話啊?你不會昏過去了吧?”她把手放在我鼻子下面,試探我的呼吸,“呼吸還在啊!幸好!”

我用力地打開她的手,這個人真是討厭,簡直氣死我了!

“你什麼毛病啊?”我睜大眼睛瞪着她。

“哎!火氣這麼大,看來沒什麼問題。”她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問你一個問題啊,你是不是失業了無家可歸了?”她眨着眼睛。

我感覺臉紅了一下,被人戳穿的感覺真是不好!“我最討厭自以爲是的人了!”我大聲地說到,其實我知道是心虛的表現。

“好,好!算我什麼都沒說過,行了吧。”然後她轉身要走。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想終於可以清靜一會兒了。我剛剛要閉上眼睛,可是那個多嘴的女人又不知死活地張開了嘴。

“我有一套兩室一廳的公寓,現在剛好空了一間臥室,你願不願與我一起合租啊?”

我恍然大悟——原來她是出來招租的。不過好像正合我意。可是我怎麼能開口求她呢?我裝作沒聽見,繼續閉目養神。

“怎麼?你怕我騙你嗎?爲什麼不回答啊?”她一臉無奈地看着我。

我心想,真是好笑,我有什麼好怕的!現在我一無所有,除了那個最寶貝的人,卻又不在身邊。

“你說句話好不好?好,那我走了,你可不要後悔啊。”她轉過頭。

我仍然坐在長椅上一動不動,其實內心在做着最後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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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沒見過你這麼倔強的人,我真是服了你了。走了,不要在繼續深沉下去了好不好?”她拉起我的手,徑直地向前走。

從公園步行大約500米就到了我即將要入住的公寓。我隨着那個多嘴的女人來到了三樓,剛剛打開房門,我就被一種家的溫馨所包圍,而這種溫暖讓我有一種很想落淚的衝動。

“先自我介紹一下,本美女姓蘇,名可可,是蘇軾的蘇,超可愛的可,不要記錯了哦!噢,這是我的愛女豆豆。”她指了指懷裡毛色班駁的貓。“哦,對了,你的房間在那邊。洗漱間在臥室的旁邊。臥室裡的被褥都是我剛剛換過的。”她用手指指了臥室的方向。

“我叫周小幽,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想先回我的房間了。”

“哦,好吧。至於合租的事項我全寫在這張紙上了,你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

“你的要求我沒意見!”沒有接過她的合約。我只是找一個暫時可以容身之處,何必去計較那麼多?

我來到了自己的房間,總的說來還是很舒服的。我躺在軟軟的牀上,才感覺有些餓了,暫時忍耐一下吧。拿出手機,聞忠的電話還是打不通。聞忠,你到底在忙些什麼啊?

關了燈,思考着明天該怎麼面對生活,不知不覺就睡着了……或許我真的累了……

一大清早就聞到很濃的飯香味,我去衛生間洗漱,看到蘇可可和她的貓正在廚房裡碌。

“我煮了粥,你要不要一起喝啊?”

“謝謝,不必了。”我最多不過是她的房客,無須受她的恩惠。我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關門的時候我聽到了蘇可可重重的嘆氣聲,“這個人真奇怪!豆豆,快來,我們吃飯嘍。”

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擁擠的人流,我知道從明天開始,我必須出去找工作,否則我會很難在這個城市繼續生存下去。

在接下來一週的日子裡,我一直重複着這樣的生活,早上吃完泡麪,匆匆出門,晚上回來倒頭就睡。在這周即將結束的時候,我終於找到了一份可以“餬口”的工作。在剛剛接完公司主管電話之後,胃痛得直不起腰來。我蹲在地上,眼淚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蘇可可和她的貓突然跑了進來,“你怎麼了?”

“我的胃……”

“哦,你忍會兒我去給你找胃藥……”

她餵我吃下胃藥,然後把我扶到牀上。“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何必讓自己這樣受罪呢?胃不好還總是吃泡麪,你老實躺着,我去給你煮點粥喝。”

“我……”想拒絕,話卻說不出來。

“不許拒絕,我是房東,你現在要聽我的!”

“謝謝你啊!”

“這就對了!豆豆乖,好好看護阿姨,我去給阿姨做飯。”她拍了拍那隻貓的頭,我真有點受不了她,可是我現在也是有氣無力,隨之任之好了。

喝完了她煮的蔬菜粥之後感覺胃舒服了好多,“謝謝你!”我有一點感動。

“不用這麼客氣,我的廚藝不錯吧!既然你當初對合租規則沒什麼意見,那麼,我再加一條,由你和我共付飯費,當然你必須要和我共同進餐。”

“可是,我……”

“周小幽,不要拒絕可以嗎?我實在受不了別人在我面前受苦,而且我做那麼多飯,豆豆我們兩個根本就吃不完,你就當替國家節約點糧食可以嗎?”

看着她一臉真誠,我實在不忍心拒絕,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你好好休息吧,睡一覺就該好了!豆豆,我們出去玩,不要打擾阿姨了。”說完,爲我掖了掖被角,輕輕關好了門。

我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對他的思念永不休止的襲來。最近覺得他變得怪怪的,說話總是吞吞吐吐的,而且電話越來越少。告訴他我的近況,他也好像是在敷衍。或許,真的像他所說的,他太忙了,以至於不能對我向原來一樣無微不至了。我可以理解他,我相信他所說的,相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們的美好未來。可是,聞忠,爲什麼最近我對你的思念是如此強烈?甜蜜的同時總是帶着淡淡的哀傷?爲什麼夢裡總是出現你的影子?爲什麼感覺你正在一點一點地遠離我?

我輕輕閉上眼睛,也許是最近的事情太忙亂了,也許真的是我想得太多了。就像蘇可可說的,我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新的一週來臨了,我又從新開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而我和蘇可可也相處的越來越融洽了,在她的感染下,微笑從新出現在我的臉上。

直到現在我纔開始真正認認真真觀察蘇可可——她的膚色很白,在陽光的照射下,會出現很好看的光澤,她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鼻子,她的鼻樑很低,鼻頭小小的,不過,整體看來卻使她嬌媚中不乏可愛。蘇可可真是個美麗的女孩子!

在和蘇可可的交談中,我才發現,原來我們有這麼多相似的地方。大學畢業後獨自一人來T市闖蕩,一樣喜歡吃辣椒,一樣喜歡吃水果,一樣喜歡自由的生活,一樣的倔強。不一樣的是,她有一個溫馨富裕的家庭,而我除了自己還是自己;不一樣的是,她凡事總是往好的方面想,而我總是看到消極的一面。上天讓我們相遇並相識,或許,真的是冥冥之中註定好的吧……

蘇可可在T市的一所中學教語文,偶爾也會投稿,抒發一下感情,她最喜歡蘇軾的詩詞,甚至可以倒背如流。難怪當初她一再強調,她姓蘇軾的蘇。至於那隻貓,是她某天在公園散步中無意揀到的.那天見到它的時候,它只有巴掌大小,正在晚風中瑟瑟發抖。蘇可可憐愛地把它放在膝蓋上,然後收養了它。蘇可可對它寵愛有加,換着花樣的給它買吃的,可是奇怪的是它卻對豆類食品情有獨鍾。蘇可可索性爲它取名爲“豆豆”。

每天下班回來,我會陪蘇可可一起去超市買菜,然後看她把那普普通通的蔬菜做成珍饈。偶爾我也會要求由我來做,可沒有一次她會答應的,用她的話說就是不想把新鮮的蔬菜葬送在我的手裡。

跟她在一起我才發現,生活是這般的美好!她喜歡和貓和自然的一切小傢伙們對話,她總是很認真、很認真地對我說,“小幽,其實當你靜下心來靠近他們的時候,你會發現,其實任何動物或植物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語言,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她喜歡在夕陽西下的傍晚散步,她說那是一天當中最美的時刻。儘管很多人都會感嘆“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但是她覺得,正是這種決絕的美麗才能讓人感受到生命的不屈與完美。

日子就這樣平和而溫暖地過着,是蘇可可讓我學會感動,讓我學會從平常的點滴中尋找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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