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發道人即使投靠了血海之主白起，也不想多樹仇敵，一些仙秦運朝的憎恨無所謂，可要是殺了王氏一族和張良的子嗣，他必定得罪了這兩脈的仙人，到時候即使他能在此次大劫保全性命，也要擔心會不會有人報復。
至於其他的宮禁軍和練氣士，沒有靠山，哪怕是死了，也沒有多大的事。
雖然聽起來很殘酷，卻也是現實。
“汝這賊道，休要多言，本將軍忠君報國，此次有負皇命，你殺了我就是……”
王離臉色難看，他現在的手下全部死光死絕，只剩下他一人，他回到咸陽又該如何面聖，即使二世皇帝扶蘇不會責怪於他，可是他自己的內心，也難以對此釋懷。
索性直接把他殺了就是，他王離又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張道陵聞言，差點想要破口大罵王離迂腐，他可不想在此地死去，這並非是他害怕死亡，而是毫無意義的死有什麼意思，王離精忠報國，可他呢，他是張良的八世孫，是韓國人，又不是秦人，也是到了他這一代，纔會出仕仙秦運朝，不然張氏一族和仙秦運朝互爲仇讎……
很簡單的事，仙秦運朝對王氏一族素來厚待，所以王氏一族精忠報國沒有什麼可指摘的，可他張道陵，可對仙秦運朝沒有這麼大的忠心。
不過這話既然王離已經說出來了，張道陵雖不欲死扛，但也念及剛剛死去的三百練氣士，這些可不乏他的朋友親信，於是也梗着脖子說道：“道長既然殺死了他們，那麼也不妨將我二人也殺死，左右也只是一個死字罷了！”
這死可不是形神俱滅的死！
剛纔張道陵已經看到，死去的宮禁軍和練氣士的魂魄元神都被赤發道人收入袖中，想必另有用處，那麼他即使死了，只要元神尚在，大不了專修鬼仙，雖然成道頗多阻礙，卻也不是就此全無成道的希望。
“好好好！你二人不愧是出自名門，竟然有此骨氣……”
赤發道人眼眸閃過一絲讚賞之色。
他雖然說是邪道仙神，可他原先也是諸夏士子之一，也崇尚忠義，對這等忠義之士也是頗爲敬佩的。
哪怕現在分屬不同陣營，他也不會吝惜自己對王離和張道陵的讚美之詞。
“不過一死而已罷了！”王離冷笑一聲，看着赤發道人的眼神盡是輕蔑。
張道陵心中暗罵，不過也不欲求饒。
“你們二人休要激我，貧道不會殺你們二人的……”
赤發道人搖了搖頭。
他不是那種輕易被人激怒的人。
殺死這二人的後果實在太大。
仙秦運朝不會爲了這三千宮禁軍和三百練氣士找他報仇，但是王氏一族和張氏一族卻會爲了王離和張道陵前來找他報仇。
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不過你二人如此聒噪，也會誤了貧道的大事，還是在此待一會吧。”
赤發道人一揮袖袍，一道法力席捲二人，化作兩座山巒，將二人壓倒在山下。
這兩座山巒乃是法力化作，二人哪怕竭力對抗，也難以調動身體的一絲法力，哪怕是想要自盡也做不到。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聖蛇看着王離和張道陵二人有些恨恨之色，雖然九命神通每死一次，再復活的時候，他的先天本源就會增大一分，可死時的痛苦，他可不想經受。
被張道陵和王離殺死了這麼多次，他受的痛苦可是轉世以來最多的，哪怕是化蛟身體蛻變時，也沒有這麼痛苦。
“不過前輩真的不殺他們二人嗎，這二人都是仙秦運朝皇帝的心腹愛將，殺了他們，定會讓仙秦運朝對我等投鼠忌器，如果前輩真的放過他們，那麼今後仙秦運朝對你我二人可不會如此仁慈……”
“前輩應當果敢一些，當機立斷，直接殺了他們……”
聖蛇猩紅的蛇瞳一閃，對赤發道人建言道。
一方面，他確實恨王離和張道陵這二人恨到骨子裡去了，將他的九命神通暴露了出來，少了一張對付赤發道人的底牌，今後赤發道人定會因此對他多加防備，他想要逃出赤發道人的手掌就相應的難上了不少。
另一方面，聖蛇也想要赤發道人得罪仙秦運朝，大大的得罪仙秦運朝，他雖然不知道王離和張道陵的身份，可是得罪仙秦運朝，到時候赤發道人絕對是仙秦運朝的眼中釘、肉中刺！
到時候仙秦運朝斬殺赤發道人，他就有得逞之機，說不定能依靠這機會，逃出生天。
他有九命神通，赤發道人可沒有！
“你有點放肆了，貧道如此做需要你來說話？”
赤發道人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看來這是聖蛇最近實力暴漲有些難以控制了。
另外聖蛇自覺他對他自己有着重要作用，所以“恃寵而驕”，想要謀求更高的地位。
這都是不好的苗頭。
不過赤發道人此刻也不想引動他佈置在聖蛇身上的暗手，不悅道:“此二人身後都有仙人，貧道雖不忌憚他們，但要是多得罪兩名仙人，對貧道並沒有什麼好處……”
他的言下之意是，殺掉王離和張道陵，性價比實在不高。
事實上也確實是！
除了張道陵身上的一顆仙人眼之外，他們二人就沒有什麼寶物值得赤發道人覬覦的了。
而仙人眼……，現在的等級他看不上，日後等級高了，他又難以對付，所以是一個雞肋之物，沒有什麼大用。
若是他有什麼後輩，這仙人眼或許還能移植到後輩身上。
可惜他孤家寡人一個，區區仙人眼又有什麼用處。
“既然前輩不願下死手，那麼……”
聖蛇嘴角微微勾起，語氣一頓，忽然一隻蛇頭迅速朝着王離和張道陵二人吞去。
形勢變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他現在可是赤發道人的手下，做下的一切事情都赤發道人有關，他殺死王離和張道陵二人，那二人背後的仙神絕對是會記恨於他的，但他不怕，畢竟他有九命神通，能夠逃出昇天……
此次之所以不幸被張道陵和王離攔住，實在是聖蛇沒有預料到和提前準備……
殺死張道陵和王離二人，對聖蛇有一定的壞處，可對於赤發道人來說，卻是致命的。
“死吧！”
聖蛇冷冷一笑。
“你好大的膽子……”
赤發道人臉色微微一變，他沒有注意聖蛇的行爲，直到聖蛇出手之後，才停頓一會發現此時。
這停頓一會的時間是致命的。
若是王離和張道陵此刻沒有被他鎮壓住，以聖蛇倉促出手的實力，說不定他們還有應付的可能。
但是現在他們兩人被他以法力化山鎮壓住了，難以抵擋，聖蛇這一擊……
“前輩，你比我的見識高，但有句話我當講不當講，做惡人就要做絕！”
“你既然想要得罪仙秦運朝，那麼就得罪死了就好！”
“我這可是在幫你啊！”
聖蛇冷冷的笑着。
他不是傻子，哪裡看不出赤發道人想要保留餘地，不想徹底得罪仙秦運朝，到時候罪過朝他身上一推，赤發道人還是清清白白的。
可他聖蛇就是仙秦運朝除之而後快的孽畜了！
“呵呵……”
赤發道人眼眸冰冷，他此刻即使出手，也難以追上聖蛇的另一隻頭顱。
所以還不如靜觀其變，只能期待這王離和張道陵二人有什麼底牌沒有使出來，能夠抵擋住這次的襲擊。
不過想想就知道，現在的王離和張道陵還能有什麼底牌，如果有底牌恐怕早就用完了。
然而就在這時……
忽然天地變色，周圍的時間全部禁止，彷彿天地間變爲了黑白二色，只有沉寂。
所有的一切都停滯了。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能有人影響到我，我可是仙神，這不可能，難道是有人要出手了……，不可能！”
赤發道人頓時有些驚慌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無措的事情，他不知道怎麼回事，此時他的法力一絲也不能調動，像是被拉入了場域之中。
或者說有人將他的道壓制住了。
他此刻停滯在半空，御空而行，沒有掉下來，但是他的思維卻在動。
“是什麼？到底是什麼？”
赤發道人在怒吼。
他已經數百年沒有感受過這種感受了，現在他就如同當初的一介凡人一樣，沒有一絲力量在身。
一根頭髮！
一根頭髮出現在了赤發道人的瞳孔裡面，這一根頭髮穿過了時空，它十分緩慢，卻又極爲快速。
顛倒了時空。
“這是仙尊的道，也只有仙尊的道，纔會如此厲害，難道是仙尊出手了，不可能，仙尊是不會對我出手的！”
赤發道人連連搖頭。
他雖然犯下了一些錯事，可這些錯事還不值得仙尊出手，更何況仙尊出手，恐怕他此時已經死了。
只有一個解釋，那一根頭髮絲是仙尊的遺物。
有人激發了這根仙尊頭髮絲裡面的道。
“擋住！一定要擋住！”
赤發道人驚慌道。
哪怕即使是仙尊的一根頭髮絲，那裡面蘊含的道則也是極爲驚人的，他也很難想象，自己是否能夠抵擋住仙尊的道法。
但令赤發道人意外的是，他看見了這一根頭髮絲，但這一根頭髮絲卻沒有朝向於他，而是斬向了聖蛇。
聖蛇此刻的身軀也被靜止了，被這一根頭髮絲所散發出來的道域靜止了。
這種的道韻，無法抵擋。
“這是要斬我的大道，廢除我的先天本源，好狠的心思……”
在這根頭髮絲衝向聖蛇的那一剎那，聖蛇明白了一切。
這是這根頭髮絲所蘊含的道。
他看一眼，就明白了這根頭髮絲所蘊含的使命。
就是斬掉他的先天本源，破除他的道。
“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聖蛇怒吼一聲，他的九隻頭顱迅速斷裂，朝着四面八法逃逸而去。
在這一刻，他似乎衝開了道域。
其實不然，這是下一刻的時間，只是在這一瞬之間，聖蛇看到了下一刻的場景。
這一根頭髮絲刺中了聖蛇。
萬物的靜謐被打破，一切又重新恢復了，所有的一切恍若未變。
可聖蛇四散而逃的九隻頭顱中的一隻，化爲了烏有。
“這是怎麼回事？”
聖蛇驚恐道，他發現他四散而逃的頭顱八個完好無缺，但是另一個頭顱卻沒見了。
彷彿憑空消失了。
他的本源似乎也發生了一種奇妙的變化，對於裡世界再也感受不到了，同時也受到了天地的憎惡。
“他們斬去了我的一隻頭顱，斬去了我的道，從此之後，我就不是九頭蛇相柳了……”
聖蛇呢喃，蛇瞳裡面充滿着不可置信。
怎麼會有如此離奇的事情。
他明明是相柳，但是他此刻感應天地，天地卻告訴他，他不是九頭蛇相柳，而是另外一種生物。
天地變了？
不！
是剛纔的那一根頭髮絲，他改變了九頭蛇相柳的道，改變了他的先天本源。
從此之後，沒有什麼所謂的九頭蛇相柳，即使有相柳的名稱，再也不是他了。
或者說，這天地不會有第二隻相柳了，因爲他的先天本源原來是相柳，但現在不是，可又佔據了相柳之位……
“前輩！前輩，這是怎麼回事？”
聖蛇連忙看向赤發道人，他享受了作爲相柳的好處，此時變爲另一種生物，再也不是相柳，同時被天地所厭惡，他懵了。
此時唯一能解答他問題的，恐怕也只有赤發道人了。
“此事……”
赤發道人看向聖蛇，雖然表情冷淡，但是眼眸深處還隱藏着一絲驚恐，剛纔那一幕，差點就將他殺了，幸好聖蛇做了替死鬼。
不過這恐怕也並非是聖蛇做了替死鬼，而是聖蛇有威脅到仙秦氣運的能力，他沒有，所以斬殺第一目標是聖蛇，而不是他，他僥倖逃過了一劫。
“天地的道改變了，你不再是相柳了。”
赤發道人冷冷說道。
他知道一部分的原因，但是現在九頭蛇相柳既然不爲相柳，也就失去了和他合作的能力，他沒有必要解答聖蛇的疑問。
此時，他心裡還有些心痛那兩件先天靈寶，以及不少的修行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