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誰的真心(二)

前情提要:我看着這個男人, 他的身影在身後茫茫的白霧中竟有一絲蒼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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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殺的眼睛轉來轉去,看到我疑惑的看着她也只是調皮一笑,徑自的捧着杯子笑, 也不要站在門口的男人進來, 我站起來, 有點尷尬的看着他, 他的帽檐遮住了眼睛, 就算是之前在說話也看不到他的眼睛。

“那個···”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支支吾吾的想跟夜殺說怎麼不讓他進來,剛開口就被男人打斷, “你應該回去你該去的地方。”

該去的地方?難道是指回到仙杜拉本來的軀體麼?可是仙杜拉已經醒過來了難道我又要再進去一次讓他繼續沉睡?我在夜殺和男人之前看過來看過去,完全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 夜殺只是笑, 眼神閃爍。

“那麼急幹嘛, 仙杜拉好不容易醒過來,有些事情, 他去做還是比較好。”聽到夜殺這麼說我腦子裡更混亂了,難道夜殺讓仙杜拉出來就是爲了處理一些我不能處理的事情麼?

“哼,時間夠了吧。”男人周圍的氣溫在夜殺說完話之後瞬間下降,黑色的衣袍衣角慢慢的拂動,語氣裡威脅指數滿點, 但是夜殺完全無視甚至笑的更歡快。

“那麼急做什麼, 我可是耗費了很大的體力才讓雱安出來, 你就算擔心雱安不能在規定時間裡回去也必須要讓他知道一些事情吧, 還是你覺得, 雱安不回去仙杜拉永遠留在那個身體裡比較好?”夜殺挑眉望向直直的站在門口好比柱子般一動不動的男人。

我感覺我額頭有點痛,誰能告訴我現在是個什麼狀況?嗯?

“越快越好。”男人的怒氣似乎稍稍的平息了一些, 但是口氣裡仍然很僵硬,“我先走了,事情最好早點完成比較好。”隨即就在我的目瞪口呆中消失。

夜殺頗有點無辜的看着我,草綠色的眼睛裡有淡淡的笑意,但是嘴脣緊緊的抿起,連帶着臉部的線條也變的有些凝重,我有些不適應的輕輕咳了幾聲,重新坐下,夜殺手在桌子上輕點,似乎還在猶豫要怎麼開口。

“仙杜拉的事情你瞭解多少?”沉默了半響,夜殺突然開口問我。

“差不多吧。”我有些忐忑,畢竟這只是我自己收集的信息,完整與否就不知道了。夜殺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有夜魅在,想必你對仙杜拉的事情是很瞭解的,但是爲什麼突然讓你出來其實是因爲仙杜拉自己的要求。”

“仙杜拉的要求?他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麼?”

“你應該知道當年仙杜拉的父親的事,”看我點了點頭,夜殺把目光轉向窗外,“當年的事情致使仙杜拉的父親在一夜之間失蹤隨後被傳出秘密處死的消息,貝絲帶着剛出生的仙杜拉被趕出王都,無奈中投靠利茲·蘭洛斯,隨後的事情你也應該清楚了。”

我點了點頭,“後來的事情大約也離我的猜測不遠,但是仙杜拉爲什麼突然要···”

“因爲亞利。”

“亞利?他是王子···”

“就因爲他是王子,而且是馬格的兒子,仙杜拉一直對當年的事情有存疑慮,他認爲自己的父親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做出弒父奪位的事情,何況如此重要的事情不可能不經過議會的討論而私自處決。”

“那麼,仙杜拉是因爲我到了王都而且和亞利交往過密覺得我可能不會幫他找出真相?”心裡有些窩火的我瞪着桌上的茶杯恨不得瞪出一個洞。

“倒也不是這樣,只是那孩子太心急。”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有些抽搐,孩子?仙杜拉貌似是十六的樣子,呃,夜殺貌似不知道多大了,但是看到一個分明是十二歲的小女孩一臉嚴肅的說出孩子這個詞還是讓我有點鬱悶,好吧,其實她很大了,我只能在心裡默默的畫十字。

“其實他不必要心急的。”我搖搖頭,夜殺好笑的看了我一眼,“你不心急是因爲不是你的事情,仙杜拉對當年的事情刺激太深,雖然還只是剛出生沒多久但已經學會察言觀色,再加上在蘭洛斯本家的事情讓他更加迫切的想要找出真相,或者是拿回來本來所有的東西。”

“本來的東西是指身份地位名譽或者是金錢麼?”我垂下眼,心裡莫名的浮現出亞利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夜殺沉默的看着桌面,“當年的事情,有人想要忘記有人卻恨不得將已經慢慢結疤的創口撕開,就算會讓自己鮮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我冷笑,“當年的事情?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你看到,但是你卻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說,是麼?”夜殺慢慢的擡起頭,熟悉的悲傷感慢慢的如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讓我好像不能呼吸,空間似乎有些扭曲,光線在慢慢的變化,夜殺的眼睛慢慢的從草綠色轉深,我有些驚恐的看着她,也許是感覺到了我僵硬的身體,她慢慢的控制下自己的情緒。眼神有些空洞喃喃自語。

“我是什麼都不能做,我只能在窗外眼睜睜着看着事情的發生,他看到我了,他知道我在窗外但是沒有向我求救,他知道我不能伸手參與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一切,他就算被如此殘忍的對待仍然在笑,他真的在笑···”

本來平靜下來的空間因爲夜殺喃喃的低語又開始了緊張的晃動,夜殺的衣角開始無風自動,她的雙手開始發抖,嘴脣蒼白,聲音開始慢慢的變大,空氣中有刺耳的尖嘯聲震的耳膜發痛逼着我捂上了耳朵,但是夜殺的聲音卻清清楚楚的傳入耳孔。

“我什麼都做不到!看着他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成婚有了仙杜拉但是卻仍然私心的想只要他看的到自己就可以在他心裡有自己獨特的位子!我明明知道馬格腦子裡打的什麼主意卻不能參與不能伸手!我甚至救不了他!我甚至只能躲在窗外看着他受盡折磨屈辱慢慢的死去!我根本承受不起他的眼淚!我不配!”

夜殺的身形慢慢的浮起直到我面前,於是我驚恐的發現此時的她給我的感覺就好像與她初次見面的一樣,渾身散發着陰冷的氣息,眼神空洞而有淡淡的仇恨的火光。我後退的腳踢翻了椅子,於是她笑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嗎?好像還和夜魅說過要我將當年的場景再現給你看是麼?”

“你別太客氣,那個,只是我胡言亂語···”我看着明顯已經失去理智的夜殺心裡的恐懼一層層的疊加,“那個,打個商量,等夜魅來了再說好不好,你現在太激動不實在不適合回憶這種事情···”

夜殺臉上冷冷的笑意讓我不寒而慄,到這個時候我心裡一片翻騰,夜魅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這個不知道跟你有什麼關係的夜殺這裡啊你才說過不可以相信你的後腳我就被堂而皇之的綁架了你還睡的像那個啥一樣你這樣如果還不來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啊!

我臉部肌肉抽搐着往後退,不管腳旁被踢到的椅子,“我說你別太激動···”夜殺浮在半空中停止了對我的逼近,但是臉上的詭異神色是一絲也不改,金色燦爛如陽光的髮絲不斷飄動,“我沒有激動。”

你還不如直接和我說你沒喝酒你沒喝醉,這樣可能還能比較可信一點,我白了她一眼,不是激動你搞出這麼大陣勢幹嘛,嚇我?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麼,我給你個機會,要不要自己去試試?”她突然收起臉上的詭異神色,對上我的臉,表情十分的認真,“機會只次一次,錯過了就沒有了哦。”她搖着手指盯着我。

“條件。”

“條件?”她捂住嘴巴笑了笑,“有什麼條件?你願意就行。”

我皺着眉頭仔細看她,她的眼裡依然是茫茫然的神色沒有焦距。“你確定這是一件安全的事?”她很乾脆的搖頭,於是我更加的黑線。

要不要去試試?從之前的印象裡來看,要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明顯是需要付出一點什麼的,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我打了個寒顫。

“想好了麼?機會只有一次哦~”

我大義凜然的點點頭,心裡哀鴻遍野,上帝保佑我在被玩死之前讓夜魅出現吧!

看我點點頭,夜殺全身散發出的戾氣漸漸的收攏,眉頭淡淡的皺起,“我先說好,你能不能承受我的記憶是完全未知的事情,當時我只是給了你幾個畫面你就痛成那樣,你確定要我把記憶都給你?”

“答都答應了你囉嗦什麼!”我不耐煩的拿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大口,夜殺勾起脣角有淺淺的笑意浮現。

“最後再說一句,如果你去夜魅那裡告狀的話我可就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嘴裡的茶瞬間噴出來,我嗆的一邊擦眼淚一變忍住把茶杯扔向她的衝動。

“那好我也問一句,你和夜魅是什麼關係?”

“夜魅沒告訴你我們的關係?”她反而還有些驚訝,我聳聳肩示意我完全不知情,“夜魅和我是兄妹,當然我們長的完全不像。”

這句話實在不亞於晴天霹靂直炸的我瞬間焦黑。往後倒退三步我痛心疾首的回憶夜魅說過的話,她似乎,真的,好像,完全,沒說過她是女的!!!

耳邊傳來夜殺的輕笑聲,似乎對我的後知後覺十分愉快,“你們相處了這麼久難道他沒告訴你?”我狠狠的瞪着她。“當我沒說,你還要不要進去?”“要!當然要!”我咬牙切齒。

眼前突然一陣朦朧,夜殺草綠色的眼眸漸漸的擴大,一陣頭暈襲來,我扶着額頭慢慢的坐下,耳邊傳來夜魅吟詩一般優美的聲音,如同某種音律在耳邊慢慢的迴繞,腦中轟隆隆的響成一片,突然有一絲尖利的聲音慢慢的擴大!來了,我咬住下脣讓自己在疼痛中維持清醒,眼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一片黑色,有類似於老式電影播放器的畫面在慢慢的發出微弱的光,我竭盡所能的整大眼睛看着眼前微弱的光,還大一點,再大一點,有慢慢的人影浮現,再大一點,心跳如擂鼓!我唯一能感覺到的只有腦中刺耳的尖嘯聲和下脣傳來的疼痛,正當我想仔細的看清楚畫面時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右臂傳來,好像被鋒利的刀刃劃過!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我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刀刃從皮膚上劃過,帶着溫度的血液噴涌而出的快感!想低下頭看看自己的手臂但是全身都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一般不能移動,耳邊的尖嘯聲不知何時變成了女人瘋狂的叫聲!眼前的畫面一片血紅,微弱間有一絲銀光閃爍,我的身體開始搖搖欲墜。

意識開始慢慢的變模糊,但是籠罩在全身的冷感並沒消失,甚至我能憑藉微弱的呼吸聲判斷出身邊拿着匕首的人,冰涼的匕首在全身遊走,手臂,脖頸,大腿,胸口,全身都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我努力的咬住嘴脣讓自己維持最後一絲的清醒!

“你爲什麼不死?你爲什麼不死!”

鋪天蓋地的黑暗一下子全部籠罩下來,痛!全身被撕裂的痛!我整個人僵在那裡,用力的吸氣拼命的提醒自己這只是幻覺只是夜殺再讓我感覺一些東西我不必害怕!但是痛感來的實在太強烈。

恍惚中,有溫和的男聲浮現在腦海裡,溫潤而清雅,就算帶着忍住傷痛的呼氣聲仍然溫柔。

“我死了,你怎麼辦?”

如同斷電一般所有的圖像聲音包括痛感全部消失不見,世界一片黑暗,我終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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