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雲墨染是完全有把握在靠到合適的距離之時潛入水中,抓住赫連擎霄的腳腕將其拖到竹排上的,然而她卻非常不小心地忽略了一點:赫連擎霄是會武功的,因此他的身體爆發力比普通人要強很多。正是因爲這一點疏忽,赫連擎霄便搶先一步抱住了她的右胳膊!
雲墨染之所以能在水中宛如游龍,全仗着水性好,游泳的本領高,而這游泳所靠的正是雙臂雙腿,如今赫連擎霄突然將她的胳膊抱住,她的整個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緊跟着便咕嘟咕嘟連嗆了好幾口水,好不難受!
“放手!”趁着浮出水面的空擋,雲墨染厲聲呵斥了一句,同時用力掙扎。然而對於死亡的恐懼令赫連擎霄的力氣比平時大了很多倍,他宛如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抱着雲墨染的胳膊,寧死不肯放手,口中兀自喘息着說道:“雲墨染……咕嘟咕嘟……救我……咕嘟咕嘟……救……”
“放手我才能救你!”雲墨染氣得直想罵娘,卻怎麼也掙不脫赫連擎霄的手,“你先放開……”
一句話未曾說完,一個浪頭突然劈頭打了過來,雲墨染只覺得腦中一陣暈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與赫連擎霄一起被奔騰咆哮的河水徑直往下游衝去!
赫連蒼寧自是不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怎樣的變故,方纔他之所以能夠聽話地先去救赫連擎陽,是因爲他看得出雲墨染的水性的確很好。然而就在他將赫連擎陽成功救起之後,卻發現這個水性很好的人居然與被救者一起消失了?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
一念及此,赫連蒼寧登時嚇得魂飛天外,同時更加後悔自己的大意!方纔應該先救雲兒的!赫連擎陽雖然也比較狼狽,但短時間還不至於有性命之憂,可是雲兒畢竟是個弱女子,又不會武功,縱然水性是不錯,卻依然最容易出現意外!
悔恨之下,赫連蒼寧疾聲吩咐道:“阡陌,你先護送其他人去對岸,我要去找雲兒!記住,任何人不準跟着我,不管誰出了任何差池,我都爲你是問,明白嗎?!”
扔下一句話,他不等阡陌再說什麼便撲通一聲跳入水中,奮力往雲墨染消失的地方游去。阡陌等人的水性比較一般,再加上此處河水湍急,他們若是因爲護主心切而紛紛跳入水中,只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王爺!”看到赫連蒼寧水中的身影,風無求等四人自是急得上躥下跳,本能地就要往下跳。
“不準跳!”阡陌及時一伸手攔住了他們,臉上神情凝重,“沒聽到王爺方纔的話嗎?要我們先去對岸!”
“可是……”月無情眉頭緊皺,幾乎哭了出來,“王爺他……姑娘她……”
“他們都不會有事。”阡陌肯定地說着,爲四人打氣,更爲自己打氣,“姑娘水性好,王爺功夫好,他們一定會來找我們的!我們先去對岸,莫讓王爺爲我們擔心!”
其實阡陌的想法很簡單:先將風無求等四人以及赫連擎陽送到對岸,再回來找赫連蒼寧,若是還看不到他將七小姐救回來,他便也跳入水中去找他們!
赫連蒼寧不僅是十九皇叔,更是蒼生門的門主,他絕對不能出事!而阡陌作爲蒼生門的副門主,赫連蒼寧的生死之交,他更絕對不會讓赫連蒼寧出事!因此他只要可以將風無求等人平安送到對面,便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去找赫連蒼寧了!
赫連蒼寧咬緊牙關,一路游到了方纔雲墨染所在的地方,卻一無所獲。他自是不甘心,立刻屏住呼吸潛入水下一番摸索,依然沒有任何發現。想着雲墨染一定被湍急的河水衝到了別處,他試探着往下游慢慢地遊了過去,一邊前進一邊仔細地注意着四周的情況,尋找着任何蛛絲馬跡……
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腰間一緊,已經被人攔腰抱住!對方顯然也是方纔竹排被撞翻時的落水者,是以此刻一遇到救星,他便抱得死緊,而且還在拼命地收緊雙臂,試圖更緊地貼在赫連蒼寧的身上。
難道是雲兒?感覺到抱住自己的人手臂纖細,身材嬌小,明顯是個女兒身,赫連蒼寧不由大喜,立刻用力將那人的手掰開,接着將她的腦袋托出了水面:“雲兒……是你?”
看清了這人的臉,赫連蒼寧不由大失所望,因爲她根本不是雲墨染,而是安陵舞月!安陵舞月也沒有想到她第二次在危難之中碰到了赫連蒼寧,居然連害怕都顧不上了,哆哆嗦嗦地說道:“是……是我……十九皇叔,我們還真是有緣……多謝十九皇叔相救……”
誰要救你?我要救我的雲兒!赫連蒼寧滿臉黑線,一眼瞥見旁邊正巧有一塊岩石,乾脆一抖手將安陵舞月丟了上去,口中冷冷地說道:“你在這裡等夢羽國的人,我要去找雲兒!”
你……安陵舞月大怒,險些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就算你急着去找那個賤人,也用不着如此不顧我的死活吧?勉強壓住心頭的怒氣,她故意裝出一副嬌怯怯的樣子說道:“不要!十九皇叔,不要丟下我嘛!我好害怕!萬一一個浪頭……”
什麼叫怕什麼來什麼,今日安陵舞月是徹底明白了。就在她剛剛說到“浪頭”二字之時,一個巨大的浪頭還真就從她的背後突然打了過來,瞬間將她和岩石一起吞沒了!待浪頭消失之後,安陵舞月也早已落入了水中,而且無巧不巧的,正好落在了赫連蒼寧的面前!
……赫連蒼寧暗叫倒黴,怎麼跟這個討厭的女人這麼有緣?然而就在這時,安陵舞月居然如赫連擎霄一樣,手腳一陣胡亂撲騰,緊跟着死命地抓住了赫連蒼寧的胳膊!赫連蒼寧猝不及防,登時如雲墨染一般被她拖拽得失去了平衡,整個人都落入了水面以下!
冰涼的河水瞬間將他淹沒,他只來得及感到頭頂一涼,幾口冰冷的河水已經嗆入了口中,好不難受!
可惡!赫連蒼寧惱怒異常,立刻狠狠地一揮手想要擺脫安陵舞月的鉗制。可是水中畢竟不比陸地,根本無處借力,何況安陵舞月又抓得那麼緊,一時之間還真不容易掙脫。就這麼耽擱了一個瞬間的功夫,赫連蒼寧已經不由自主地被咆哮奔涌的河水往下游衝去……這兩人真不愧是心心相印的一對,連遭遇都相似得令人哭笑不得。
雲墨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衝出去了多遠。自從被赫連擎霄抱住胳膊之後,她整個身體就失去了平衡,更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結果兩個人一道被毫不留情的河水往下游衝去。
但即使如此,雲墨染的狀況依然比赫連擎霄要好得多。身爲僱傭兵時長期艱苦的訓練本就鍛造了她一身非同一般的本事,就連在水中憋氣的功夫也非一般人可比。因此每次因爲失去平衡而沒入水中時,她便暫時屏住呼吸,免得因爲嗆水而窒息。當被浪頭捲上水面的時候,她再趁機深吸氣……總之在這般反反覆覆的調整中,她居然一路保持着清醒。
赫連擎霄便沒有那麼好的本事了。之前因爲他的腦疾,他本就很少下牀,更別說學會游泳了,是以抓住雲墨染之後他纔會死也不肯放手。然而正因爲如此,他很快便陷入了昏迷之中,只不過即使昏了過去,他依然下意識地緊緊抓着這救命的稻草。
明顯地感覺到抓着自己的雙手開始放鬆,雲墨染知道赫連擎霄差不多應該昏過去了——也必須得昏過去了,否則若是繼續如此僵持下去,她雲墨染雖然不會有事,赫連擎霄卻絕對會因爲窒息而死。
雲墨染一邊喃喃地咒罵了一句,一邊猛一用力,終於將自己的胳膊從赫連擎霄的鉗制中解脫了出來。來不及鬆口氣,她立刻一把抓住赫連擎霄慢慢下墜的身體,用正確的姿勢帶着他向前游去。必須得儘快到達岸邊,否則她也快要支持不住了。更重要的是,赫連蒼寧一旦發現自己不見了,他一定會跳入水中找自己,他的功夫雖然高絕,水性卻未必絕佳,萬一……
想到赫連蒼寧,雲墨染雖然心中焦急,卻儘量沉住了氣,一邊用單手奮力划水一邊思索:很明顯,他們如今是被河水往下游衝,而這條河是南北流向的,也就是說,如果順着流向慢慢往西邊靠攏,那麼只要到達岸邊,也就說明他們已經成功地渡過這條河了!雖然這條河寬得很,不知道何時才能到達岸邊,但總比漫無目的地瞎遊強得多吧?
一念及此,雲墨染不再猶豫,立刻順着河水巨大的衝力儘量往西邊靠攏。如果河水是靜止的,她只需直接橫穿河面即可。可是如今河水不但在流,衝擊力還大得可怕,她不得不順着被衝擊的方向儘量一點一點地偏移。換句話說,無論相對於這條河的下游還是對岸來說,她走的都是一條斜線,而且是儘量往河的對岸傾斜。
如此一來,雖然她遊的路線會比較長,但只要不出意外,便總會有到達岸邊的時候。而且河水本身就是在往下游奔涌,她其實根本不必花費太大的力氣來划水,只需要盡力讓自己一點一點地往西邊移動即可,河水便可以慢慢將他們送到對岸的某一處了。
雲墨染這個思路無疑是正確的,因爲就在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她終於看到了陸地!儘管並不怕死,也知道自己必定不會死在這裡,但是在這一剎那,她還是有一種從地獄回到陽間的興奮感!
而且更令她興奮的是,河水流到此處之後,因爲河面變得更寬,水流也相對平緩了不少,激起的浪頭也變得小了。顧不上多想,雲墨染立刻拼盡最後一點力氣盡力往岸邊遊了過去。赫連擎霄雖然還有一點點氣息,但卻一直昏迷不醒,還不知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雙腳終於踏上了實地,雲墨染卻來不及體會那種重生的喜悅,立刻把赫連擎霄拖到了遠離岸邊的乾燥草地上,並立刻動手實施搶救。首先,她將赫連擎霄的身體翻轉,讓他趴在自己支起的腿上,好儘量將腹中的河水吐出來。片刻後,水已經吐得差不多,赫連擎霄卻依然死氣沉沉,完全沒有醒轉的跡象!
糟了,不會是死了吧?雲墨染眉頭緊皺,迅速爲赫連擎霄做了一番檢查,最終確定他還有微弱的氣息,但必須進行心臟按壓和人工呼吸,才能最大可能地救回他一條命。
“便宜你了……”雲墨染哼了一聲,立刻動手將赫連擎霄平放在地上,使其平臥,並解開了他的衣領,自己則跪在了他的左側,捏開赫連擎霄緊閉的嘴,口對口地吹了一口氣,緊跟着,她以左手掌根部緊貼按壓區,右手掌根重疊放在左手背上,並使全部手指脫離胸壁,開始平穩而有規則地垂直向下用力按壓。大約每按壓4~5次,就口對口吹氣一次……
如此這般反覆進行了多次,赫連擎霄原本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終於漸漸變得紅潤了些,呼吸和心跳也開始慢慢恢復了。覺察到這一點,雲墨染暫時停了下來,抓過赫連擎霄的手試了試,已經可以摸到脈搏跳動。接着,她放開手,又捏起他的眼皮看了看,確定瞳孔回縮也正常。換句話說,搶救成功,赫連擎霄這條命算是被她從閻王爺手中搶回來了!
“累死我了……”終於鬆了一口氣,雲墨染立刻一跌坐在地,累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看着呼吸越來越平穩的赫連擎霄,她突然撇了撇嘴,哼了一聲說道:“真是夠便宜你了,害得本姑娘跟你嘴對嘴地玩親親……”
幸虧方纔的一幕赫連蒼寧不曾看到,否則他還不定怎樣吃醋。不過這句話他雖然不曾看到,赫連擎霄卻隱隱約約聽到了,只可惜聽得不算太真切而已。
很長一段時間,赫連擎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他只記得竹排翻了之後,他被河水衝得暈頭轉向,好不狼狽。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雲墨染奮力向他游來,真是又驚又喜:雲墨染還是在乎他的,她心裡還是有他的!否則爲什麼那麼多落水者她誰都不理,甚至不理會赫連蒼寧,第一個便跑來救自己呢(拜託,那是因爲你看起來最狼狽,最容易掛掉好不好)?
於是,他顧不得面子地撲了過去,希望雲墨染救他一命。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他的意料,雲墨染不但未能救他,反而連她自己也被河水衝得亂七八糟,根本找不到東西南北了……
接下來的事情,赫連擎霄便沒有什麼印象了,因爲不久之後他就徹底昏死了過去,所以他並不知道雲墨染帶着他經歷了一番怎樣的辛苦,才藉着河水的衝擊力慢慢爬上了岸。
然後,當他的意識慢慢恢復的時候,他只是隱隱約約覺得胸部正在被人不停地按壓,而且每按壓幾次就會暫時停下來,緊跟着就會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靠近鼻端,伴隨着這股幽香,有什麼雖然冰涼但卻柔軟滑膩的東西便會貼上自己的脣……如此這般反覆了許多次。接着,有個人似乎喃喃地說了一句什麼:“……嘴對嘴……親親……”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多時,赫連擎霄的意識進一步恢復,可是腦中卻還殘存着方纔那種按壓的感覺和幽香的味道。然而當他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又發覺身邊什麼都沒有,難道方纔的一切真的只是錯覺嗎?
“醒了?覺得怎麼樣?”
身側突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赫連擎霄本能地一扭頭,才發現雲墨染就坐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正靜靜地看着自己。方纔那種隱隱約約感覺到的按壓和幽香,難道是於她?
“你救了我?”赫連擎霄掙扎着坐了起來,發覺除了渾身有些發軟以外,並沒有太明顯的不適感。轉動腦袋看了看四周,他繼續問了下去,“我們這是在哪裡?”
“我救了你,不過我也不知道我們在哪裡。”雖然密林內溫度較高,但是一陣山風吹過,渾身溼透的雲墨染還是不由打了個寒戰,“但可以肯定的是,如今我們已經在河對岸了。殿下覺得怎樣?如果沒什麼大礙的話,我們便沿着河岸往上游走,應該可以找到他們。寧皇叔如今不知怎樣了,我擔心……”
聽到只顧爲赫連蒼寧擔心,赫連擎霄心中登時異常不舒服起來,也不知是因爲惱怒還是因爲吃醋,他冷冷地打斷了雲墨染的話:“此刻還不行,我渾身發軟,無法走路,必須再休息一下。”
雲墨染眉頭一皺,繼而無聲冷笑:渾身發軟?渾身發軟你還有力氣吃醋發脾氣?裝作善解人意的樣子站起身,她點頭說道:“既如此,殿下便在此處休息一下再走,我先回去找寧皇叔他們……”
“站住!”赫連擎霄頗有些惱羞成怒,迅速從地上爬起身攔在雲墨染面前,“雲墨染,你太放肆了!本王身爲皇子,身份尊貴,你不但不盡全力保護本王,反而要將本王扔在此處不管?你憑什麼?!”
“殿下這話好莫名其妙。”雲墨染依然冷笑,眸子清冷如冰雪,“殿下身手不凡,我卻是毫無內力,敢問殿下怎會需要我保護?”
“我……”惱羞成怒之下,赫連擎霄不由紅了臉,卻強撐着不肯放行,“你……你也知道你毫無內力是不是?那你還到處亂跑?跟本王在一起,本王至少可以保護你!”
保護?等你保護,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像剛纔,若不是你抓住我的胳膊不放,咱們何至於跑得這麼遠?
雲墨染淡淡地搖了搖頭:“不敢勞煩殿下,我必須儘快回去找寧皇叔他們,不能再耽擱了。殿下請在此休息片刻,等力氣恢復了再跟上來不晚。”
說完,她繞過赫連擎霄繼續往前走。赫連擎霄氣得面紅耳赤,再次一晃身子攔在了她的面前:“你……”
可是雲墨染已經沒有功夫跟他閒扯,是以她根本連眼皮都不擡,腳底下順勢踏出了幾個詭異的步子,瞬間從赫連擎霄的面前閃了過去,正是赫連蒼寧教給她的“魅影修羅劍”中的步法!這套劍法奇詭怪異,步法更是令人眼花繚亂,赫連擎霄根本就抵擋不住,不等他反應過來,眼前已經沒有了雲墨染的影子!
“你……雲墨染你……”赫連擎霄刷的一回頭,纔看到雲墨染已經離他很遠,不由咬牙切齒地追了上去,“站住!你給我站住!我有話問你!”
雲墨染步法雖怪異,卻吃虧在不能展露內力,是以赫連擎霄幾個起落已經追了上去。情知她的功夫經過赫連蒼寧的親自調教,自己根本攔不住她,赫連擎霄也就不再自取其辱,只與她並肩而行,口中跟着追問道:“雲墨染,我問你,方纔你是如何救我的?你是不是……親……親我了?”
喲?你感覺到了?雲墨染腳步不停,搖搖頭淡淡地說道:“沒有。”
真的沒有,因爲那根本不叫親,而是人工呼吸,只是口與口的接觸而已,與親吻無關。
“你休想否認!”赫連擎霄顯然不明白什麼叫人工呼吸,立刻大叫了起來,“我都感覺到了,方纔你趁我昏迷的時候親過我,而且應該還不止一次!你還一邊親一邊摸我的胸……”
我拜託你,那叫心臟按壓好不好?若非這雙管齊下,你早就一命嗚呼了,哪裡還有機會在這裡跟我胡攪蠻纏?情知他根本不可能明白這些現代醫學知識,雲墨染並不打算解釋,接着搖頭說道:“真的沒有,那只是你半夢半醒之時產生的錯覺、或者是幻覺而已。殿下也不想想,當時你還在昏迷之中,我只怕你性命不保,怎麼可能做那樣的事?何況……我爲什麼要那麼做?”
赫連擎霄一愣,登時有些難堪起來。是啊!人家爲什麼要這麼做?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地想要跟雲墨染再續前緣,可是雲墨染卻都對他不假辭色——其實想想也是,既然能夠得到十九皇叔的青睞,誰還會選擇他這個連十九皇叔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的區區皇子?既然如此,雲墨染有什麼必要趁他昏迷的時候對他又摸又親?這確實是說不過去啊……
但是反過來說,剛纔那感覺那麼清晰,那麼真實,根本不像是錯覺,更不是幻覺!他明明就是感到有人在按壓他的胸口,而且聞到了那股幽香!一定是雲墨染隱瞞了什麼!
想到此,赫連擎霄固執地搖了搖頭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但我知道那絕對不是錯覺!所以我還要問問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繞口令啊?雲墨染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淡淡地說道:“我也說過了,什麼都沒做,殿下不必再多說。如今最重要的是儘快找到寧皇叔他們,至少應該先想辦法讓他知道我們已經平安……啊!是了!”
剛說到此處,雲墨染突然想起赫連蒼寧曾經交給她一個竹管樣的東西,說是緊急時刻便可拉掉上面的圓環求救。爲了防止出現意外,她還特意用油紙將竹管包了起來!
想到此,她立刻伸手自懷中掏出了那個油紙包打開,果然發現雖然在河水中泡了許久,那竹管卻完好無損。大喜之下,她立刻取出竹管,一把拉掉了上面的圓環,只聽砰的一聲大響,一股七彩雲煙騰空而起,瞬間升上了半空,而且一直飄飄搖搖,經久不散。
雲墨染髮出信號的目的只是爲了讓赫連蒼寧知道她已平安,免得他着急或者四處亂跑去找自己。然而令她不曾想到的是,就在她發出信號之後不久,另一股七彩雲煙緊跟着騰空而起,同樣經久不散!
太好了!那就是說,赫連蒼寧也已經平安!因爲他曾經說過,阡陌等人的信號彈打出的雲煙都是單色的,唯有他和雲墨染手中的信號彈纔會打出七彩雲煙!換句話說,這個發信號的人必是赫連蒼寧無疑,而他既然可以發出信號,豈不就說明他已經沒事了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從那股七彩雲煙出現的位置來看,赫連蒼寧不僅如自己一樣來到了對岸,而且離自己似乎並不算太遠!想到此,雲墨染立刻興奮地大叫起來:“快看!是寧皇叔!他沒事了!太好了!快走!”
一個“走”字出口,雲墨染瞬間施展出魅影修羅劍中的步法,眨眼間就竄出去了老遠。赫連擎霄又氣又怒,卻也無計可施,只得恨恨地跺跺腳跟了上去,心中十分絕望:此時的雲墨染滿心滿腦都只有赫連蒼寧一個人,這可如何是好?如今只能寄希望於安陵織星姐妹真的有辦法讓他們分開了……對了,說起來不知這姐妹二人如何了?當時兩艘竹排相撞,並且全都翻了個底朝天,他們姐妹二人也掉入了水中,不知此刻是否已經獲救?
雲墨染猜得不錯,此時赫連蒼寧離她的確不算太遠,而且也的確已經脫險。因爲一時大意而被安陵舞月抓住胳膊之後,他與雲墨染一樣出現了短暫的狼狽。只是不久之後,他便也如雲墨染一樣想到藉着河水的衝擊力慢慢往岸邊靠攏——總之兩人的想法基本上是一致的。
只是唯一的不同在於,赫連蒼寧擺脫安陵舞月的鉗制時比雲墨染要容易得多。因爲他畢竟是個男子,而且功夫卓絕,安陵舞月又是身嬌體弱的女子,他自然佔盡優勢,反之,雲墨染則佔盡了劣勢。
正因爲如此,赫連蒼寧便更早地抵達了對岸,手中還拖着同樣昏死過去的安陵舞月。來到離岸邊遠一些的草地上,他眉頭緊皺、強忍厭惡地幫安陵舞月吐出了些水,確定她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之後便隨手將她扔在一旁,站起身四下張望着。
不知道雲兒究竟在哪裡?是已經抵達了河岸,還是依然留在水中?當時她究竟遭遇了什麼,纔會消失了蹤影?按說她的水性那麼好,應該不至於出事的!那麼,她會不會與自己一樣,也被河水衝到這下游來了?既如此,那就先沿着河邊找一找好了!
想到此,赫連蒼寧毫不猶豫地邁步就走,對於依然在昏迷的安陵舞月看都不看一眼,都不怕她會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野獸給生吞活剝了!
不過……那又怎樣?十九皇叔一向生性淡漠,除了極爲親近的生死兄弟,他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的死活?何況安陵舞月一直對他心存不軌,真當他看不出來嗎?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雲兒如今還生死未卜,旁人的死活關他什麼事?他肯將安陵舞月從河水中帶出來,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若不是受了雲墨染的薰陶,以前的他連這種事都不會做!
順着河岸一路往下游而去,赫連蒼寧一邊走一邊仔細地注意着河面上的狀況。然而走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卻依然沒有看到雲墨染的影子,登時有些心煩氣躁起來,其中還夾雜着一絲他不願也不敢承認的恐懼:難道雲兒已經……
不行!既然岸上沒有,那便到河裡去找!心急擔憂之下,赫連蒼寧的耐心很快耗盡,腳步一動就要衝進奔騰的河水中。然而就在此時,不遠處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股七彩雲煙,絢麗奪目!
雲兒?!赫連蒼寧大喜過望,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終於撲通一聲落了回去!信號彈既已發出,那就說明雲兒已經沒事了!對了,自己也該向她報個平安纔是,怎麼把這一點給忘了?
滿懷喜悅之下,赫連蒼寧立刻取出自己的信號彈發射了出去,同時展動身形向雲墨染所在的位置奔去。
因爲心急,赫連蒼寧幾乎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限,連一向不輕易施展的失傳絕技“亂雲飛”都使了出來,風馳電掣一般向前疾奔。他只覺得耳邊刮過呼呼的風聲,兩旁的景物更是飛一般向後倒退,突然,一襲熟悉的身影驟然映入了眼簾!
“雲兒?!”赫連蒼寧狂喜萬分,一邊縱聲疾呼一邊疾奔而至,一把將雲墨染摟入了懷中,“雲兒!你沒事!你沒事!你沒事……”
他一連說了好幾次“你沒事”,雙手卻是越摟越緊,似乎恨不得將雲墨染嵌進自己的身體裡,此生此世再也不分離半步!懷中的人雖然衣衫浸溼,卻依然可以讓他感受到那淡淡的、散發着幽香的體溫,那麼真實……
重見赫連蒼寧的剎那,雲墨染也難掩心中的喜悅和興奮,同樣緊緊抱着面前這個已經融入她生命中的男人。隨後而來的赫連擎霄看到這一幕,一張臉早已黑得宛如鍋底,當着赫連蒼寧的面卻偏偏一個字都不敢說,只得咬牙轉過了身,眼不見心不煩。
雖然盼望着時間就停在這一刻算了,然而如今畢竟還有很多事要做,片刻後雲墨染便輕輕掙了一下,略有些無奈地說道:“寧皇叔,我已經沒事了,你先放手好不好?你力氣好大,勒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了……”
“嗯?哦,好。”赫連蒼寧聞言,忙不迭地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