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顏輕聲答道,“太后已經睡下了。”
直覺中他的視線依舊火辣辣的盯着她看,萬般的不舒服。她一時情急心中所想脫口而出,“皇上不回宮嗎?”
軒轅冷卻說,“你這是在下逐客令嗎?”語氣中聽不出喜怒,但是那凜冽的氣息還是掩蓋不住。
沫顏急忙跪下,“奴婢不敢。”
“你會下棋嗎?”他突然問道。
沫顏點頭,他接着說,“去拿來。”
隨後讓沫顏與他對弈,沫顏自小在皇宮中下棋,在西涼堪稱高手。
一個時辰過去了,大殿上始終寂靜無聲,軒轅冷輕輕撇了眼對面的女子。
“公然抗旨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嗎?”他平淡的說。
沫顏卻心中一驚,心知他是問今晨自己未得恩准便起身的事,隨後說道,“怕。”
他停住手,“那爲什麼還抗旨?”
“比起治奴婢的罪,先照顧好太后娘娘對皇上來說更重要。”
她畢恭畢敬的說,卻語氣肯定。
“你就不怕此刻朕治你的罪嗎?”他說。
她接着道,“皇上若想治奴婢的罪,便不會等到現在了。”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沉聲說,“不要去嘗試揣摩別人的心,尤其是朕。”
沫顏執起白字落下,然後對上他的鳳眸,“不是揣摩,而是同爲兒女的感受而已。奴婢想皇上應該不會介懷。”
軒轅冷掛起一絲微笑,看着她,“那故意與朕周旋而不出手,又是哪份感受呢?”
沫顏手一抖,暗道,自己如此小心,還是被他瞧出了端倪。
隨後白字落下,毫不留情的吃掉他的黑子然後說道,“是奴才哄捧龍顏的感受。”
他眉頭輕挑看着她利落的吃掉他的黑子又道,“那此刻就不怕觸怒龍顏了嗎?”
“一個時辰的時間,皇上即使輸了,也不會過於折損顏面不是嗎?如果奴婢一味忍讓,便是欺君。皇上聖明一定看的出來,況且,這一個時辰裡,已經用了奴婢畢生所學,絞盡腦汁,而皇上卻只用了半分心思,相比之下,還是皇上贏了。”
沫顏說着拱着手便拜了下去,軒轅冷隨手將手中的棋子扔下,伸手搭住她的手。
隨後兩個人都是一陣微愣,那瞬間自對方手指尖傳過來的酥麻感覺讓二人即刻鬆開了手。
沫顏的雙頰不自覺地染上紅暈,而一向冷傲喜怒不形於色的軒轅冷竟然也有些慌神。
二十一年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覺得驚奇和無措,只是那個人怎會是她呢?
她毫不做作的嬌羞對他來說竟像是一個魔咒,讓他只想靠近,挪不開視線。
突然,她被人緊緊擁進懷裡,自然的反抗未起到效果不說,似乎更撩起了那人的興趣。
下一刻,她的脣便被人含在嘴
裡,她一吃驚,驚叫聲還來不及出口,卻被人乘機而入。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吻也可以如此纏綿,如此讓人難以自持。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冷酷至極的男人,也有如此溫柔的瞬間。
他吮吻着,輕咬着她滑膩的脣瓣,他的舌在她的口中肆意遊蕩,與她的舌嬉戲纏綿。
那感覺她此生從來未曾體會過,無法說清,只覺得甜美不捨,一時間竟忘記了掙扎。
直到他發現她快要窒息放開了她,她一得解放才覺得空氣稀薄,大口大口的吸着氧氣。
他一向冷冽的鳳眸此刻埋藏的都是來不及收拾的迷離,看着她此時越加紅潤水嫩的嬌脣,他竟有種重新吻下去的衝動。
沫顏含羞的垂下頭,也顧不上說告退便拔腿跑了出去。
春天的氣息慢慢散去,夏至來臨。
嫩葉抽綠,楊柳輕浮,湖面上微波粼粼,燦黃的陽光洋洋灑灑的照在大地上,讓人覺得暖洋舒適。
六月的空氣清爽怡人,清晨午後的時候,深居宮中的人也都願意出來散散心,走動走動。
一個月間,皇上從無一日間斷探望太后,太后的病也大有起色,平日裡很少再發作,多半都是清醒的。
精神也越來越好,皇上龍顏大悅設宴慶賀。
他每日去孝慈宮探望太后之餘,偶爾也會讓沫顏陪他下下棋,卻再沒有做過逾越的事。
對他,沫顏始終心有芥蒂。
不止因爲他是南詔的皇上,他時常喜怒無常的個xing也着實讓人難以捉摸。
沫顏如今心中已經肯定,他真的沒有認出她。
他看她的眼神中,偶爾會有些柔和還有一絲她不確定的情緒。
惟獨沒有曾經冰冷嗜血的痛恨,所以她篤定軒轅冷忘了惜月公主。
在他的心中,也許她根本就不值得他花費一丁點心思。
那初入宮門時對她的折磨和侮辱他已經覺得夠了吧,是啊,想起那日的情景,沫顏心中的傷疤猶如被撕裂般疼的厲害。
對於一個和親公主,待嫁新娘,那些侮辱和傷害的確已經殘忍至極。
這世上還有什麼傷害能及得上這些?
“沫顏姐姐,皇后娘娘來了。”
皇后不是早上剛來過嗎!怎麼又來了?
“到哪裡了?”她急忙問。
“已經過了千水閣。”
千水閣離孝慈宮只有百步之遙,那現在豈不是已經到了宮門。
此時,太監大聲通報,“皇后娘娘駕到。”
沫顏急忙帶着一衆人到大殿跪迎,鳳舞龍飛,暗紅色的裙角飄蕩着來至近前。
“免禮吧。”
她看着沫顏說道,“沫顏,今晚皇上爲太后設宴慶賀,文武百官皇親貴戚都會到場,太后許久不曾露面,
一定要仔細謹慎的伺候周全。”
沫顏急忙回道,“奴婢遵旨。”
“這是本宮爲太后選的衣飾,一會好生服侍太后穿戴。”皇后雅緻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沫顏點頭,接過宮女手中的衣服,“還是皇后娘娘想的周到。”
皇后舒纓,孃家是南詔知名的大戚,舒氏一門,在朝,有重臣,在商,富甲一方。世代效忠軒轅家,後宮之首之位,也一直爲舒氏女兒。
在宮中的威信還是極高的,舒纓生的不似秋妃那般美豔,卻也淡雅可人,平日xing子柔和,溫順寧靜。
每日率領衆妃嬪來孝慈宮請安,無一日間斷。
不過一天裡來了兩次的時候今日還是頭一遭,送走皇后沫顏輕撫着手裡棕黃色明暗相稱的錦衣走進寢殿。
皓月當空,星光璀璨,夏風清涼,荷塘月色美景無限。
皇上將晚宴設在了天香水榭明月閣,那是由一座山修葺而成,坐落在一望無際的荷塘中間,一共三層,今晚設宴在頂層可想空間寬廣。
如此美景,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大臣們攜着女眷都到齊了,各位王爺,公主,王孫也都身着華服落座。
皇上親自去孝慈宮接了太后,沫顏扶着太后走上鑲金雅座,在皇上右側落座。
左側做的是皇后舒纓,秋妃其次,剩下的嬪妃依次落座。
這是沫顏入宮以來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場合,各位朝中顯貴,王孫公子都聚在了此。
太后今晚異常的高興和清明,在衆人道賀聲中有說有笑。
皇后看着太后,臉上浮現起一絲滿意的微笑。
隨後沫顏發現另一雙眼睛也在太后身上打轉,是秋妃。
沫顏奇怪的是,她似乎也對太后今天的衣飾感興趣,而且那絲得意的笑容比皇后更甚。
這衣飾是皇后親自送來的,如今太后穿在身上要高興也該是皇后啊。
心中做了結。
她看着兩個人,依次而坐,言語,眼神都並無交流。
可見,她們二人不合已經不做絲毫掩飾。
突然沫顏覺得遠處一道目光緊盯着自己,她望過去果然觸及一道熾烈的目光。
那是一雙狹長而狡猾的眼睛,微眯着雙眼直盯着她。
沫顏只覺得此人眼熟,卻不好去看清楚於是挪開視線。
席間歡歌笑語好不熱鬧,沫顏卻在此時想起了在西涼與父皇母后在一起的情景,一陣悲痛惹上心頭。
她留了籬落在一旁伺候着,獨自步出天香水榭明月閣的頂樓,樓下的左側是一片竹林,中間空曠的地方設有玉石的桌椅,舉頭望去,蔥綠間明月星光,彷彿是別有洞天般迷人。
“惜月公主一向可好!”她心頭一驚,是不曾想過此處有人,更吃驚的是這裡誰會認得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