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念的身子僵了一瞬，低着頭避開他的視線，啞聲回道：“你是說孩子？”
“已經沒事了。”她說話的時候，身子都僵硬的厲害，手緊緊攥着被角，抿緊了脣，半晌纔開口道，“也就前一段時間，她鬧騰的厲害點兒，後來就一直……很聽話。”
凌燁沒應聲，只安靜的垂眸看着她，眸中有着太多複雜又痛然的神色，可穆小念低着頭，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凌燁。”頓了半晌過後，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低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有件事，我想告訴你。”
凌燁的嗓子發緊，用力閉上眼睛，勉強壓抑着自己的情緒開口：“你說。”
“我知道，你一定會怪我的，可是這事兒，我也不能一直瞞着你。其實……”儘管力持着鎮定，可說到這兒的時候，她的眼睛還是剋制不住地紅了一圈，“其實孩子已經……沒了。”
最後那兩個字，她說的很輕很輕，聲音裡夾雜着細微的哽咽。
“對不起，我本來該保護好她的，可是那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時候你正準備接受手術，我怕你知道了影響你的心情，沒敢告訴你。”
“本來我說過，一定要把她生下來的，本來還說好了，要照全家福的，可是我沒能保住她。”
“對不起……”
“是我害了她……我沒資格自稱是她的母親。”
她的身子顫抖的厲害，眼淚落到被子上，把雪白的被罩都洇出斑斑淚痕，嘴裡還一再自責的重複着：“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傻瓜，誰讓你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凌燁再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不想我內疚，不想我自責，就把你爲我做的一切都瞞着我嗎！”
他抓住她的手臂，捋起她上衣的衣袖，穆小念驚地忙想要卻遮掩，可是來不及了，她手臂上的針孔已經完全暴露在凌燁的視線之中。
“我果然沒猜錯……”看着她那瘦弱的手臂上留下的那些痕跡，他心疼地連呼吸都變得格外艱難，“是你……”
“給我捐骨髓的那個人，果然是你。”
穆小念死死抿着脣，用力搖頭否認：“不，不是的，那些針孔只是……”
“念念，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別再瞞着我了好嗎？”
他擡手擦去她眼角的淚痕，自己的視線也早已經被淚水模糊了：“恰好是在外公說的最後的期限，你才說出來傅氏醫院裡有合適的捐獻者。”
“在那之前，你很早離開病房的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有看到你手臂上有抽血留下的針孔。”
那時候他只以爲她是去做了普通的孕檢，沒有多想。
現在回想起來，他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如果那時候早點發現，就能攔住她，不讓她做出這種傻事來。
“捐獻骨髓要打動員針，你纔剛懷孕一個月，那一針打下去，就會停止妊娠……”他擡手捧住她的臉，“你明明是爲了把骨髓捐給我纔不得不放棄了讓孩子活下去的機會。”
“該對你說對不起，該對孩子說對不起的人是我！你怎麼能說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