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唐從手術室出來，張元青確定她沒什麼問題才帶着我離開。李凱送我們回別墅時已經深夜一點，我困得沒精力洗澡，倒在牀上就睡了，睡着前張元青還在隔壁書房查看資料，說是想在年前做個規劃，逐漸把生意往容市轉移，之前就聽他說過，他嫌棄廣達市是個小地方，交通落後信息閉塞，想掙大錢還是要去省城。
他一直都是擁有雄心壯志的男人，以偉岸的身材，自由翱翔在商業帝國中，得到他的庇護和青睞，我很幸運。
但我最理想的狀態就是，他做偉岸的橡樹，我以同樣堅韌的姿態站他身側，他揮動自己銅枝鐵幹打拼之時，我做他足智多謀的解語花，安撫他寬闊躁動的內心，跟他一起接受狂風暴雨的洗禮，共享辛酸和喜悅。
我不僅愛他精壯的身軀以及強悍的魄力，更愛他堅守的理想和構劃的宏圖。
睡到半夜，我迷迷糊糊起來上廁所，發現他才從隔壁書房回來，剛洗過澡的他帶着一股清新的香氣。
我緊緊摟着他，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再次入眠，我想現在就是我最好的模樣，最幸福的時光。
第二天早上，我以外的懶牀，起來時已經九點半，張元青早已從健身房出來，洗完了澡在廚房爲我準備早餐。
“你幾點起來的？”我在一旁幫他洗青椒，擡頭對上他精神抖擻的眸子，差點叫我以爲他昨晚十點就入睡了。
估計怕是心疼，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說：“好久沒給你做過飯了，外面的飯哪有我做的好吃，我給你做個豐盛的早餐。”
吃飯時，他不停地給我夾菜，說實話他做的涼拌三絲比外面賣的還要好吃，就着脆韌的雞蛋餅，我能吃下一盤。
看我吃的津津有味，他開懷一笑，伸手擦了擦我的嘴角，道：“看樣子，我今後要經常下廚，你很快能長胖十斤。”
他似乎特別在意那怎麼長都長不胖的十斤，我看了一眼手錶，發現已經十點半了，問他今天不去煌佳上班嗎。
他再次給我夾了一塊雞蛋餅，感慨道：“爲了陪你，我今天休假。”
我知道，他怕我一個人在家感到孤獨寂寞，雖然別墅周圍佈滿他安排的保鏢，安全的很。不過他早該休個假了，他又不是鐵打的，怎麼能連續超負荷工作呢。
本想誇他幾句，接下來他又說：“我把工作帶回家做，吃完飯你去看電視，我去書房辦公。孤狼的宴會下午六點進行，我五點出門。臨走前叫周文娟過來陪你，你別怕，屋裡安全的很。”
我當然知道屋裡安全的很，只是怕他出事，而他又幹那麼危險的事，我能不擔心嗎。可我不能說出來，怕給他增加負擔。
遂努力綻放一個笑容，撒嬌道：“那你晚上早點回來，我還想跟你……”
只要他安全回家，做什麼都可以。
一提到這事，他就來勁，抱着我親了又親，低聲道：“要不，現在來一次？”
不正經！在我緊張地推開他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我瞥了一眼屏幕，看到“豹哥”兩個字。他微微蹙眉，拿起手機去了書房。
我端着碗筷去廚房洗漱，忙完後猛地轉身看到他站在我身後，微微板着臉，目光堅韌中透着一股薄怒。豹哥的那通電話，帶來的不是什麼好消息。
我擦了擦手，問他怎麼了。
他沒說話，只是緊緊抱住我，良久才鬆開，莫名其妙地問了句，“野草，假如有人叫你離開我，你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我曾多次想過。因爲我知道秦家人的目的，以及豹哥的意圖。張秦聯姻，應該是勢在必得的事情。
倘若在我二十歲以後他兩個人結爲連理，那麼在此之前，我一定想方設法懷上他的孩子，然後悄悄離開，獨自一人將孩子撫養長大，雖然對孩子有點不公平，但孩子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倘若他們在我二十歲以前完婚，那麼我只好獨立離開，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用僅有的錢財開家福利院，收養周圍無父無母的孩子，給他們一個快樂的童年。
當然，這些假使都是在他依舊愛我的情況下。
如果他不再愛我，我的餘生便了無樂趣，甚至連絲牽掛都沒有，我應該會找個寺廟出家爲尼，了此殘生，同時祈禱下輩子做個自由散漫的動物，不再遭受感情的折磨。
可是這些話我不敢告訴他，尤其是今天，我怕影響他的心情。
但我更不想騙他，反問：“如果有人叫你離開我，你會怎麼做？”
他捧着我臉，深邃的眸子鎖在我臉上，目光熱烈又急躁，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燒掉我所有的退路。
他十分莊重嚴肅地對我說：“誰叫我離開你，我就幹掉誰。除非我死了，或者我傻了，否則我一定不會離開你。但是，在我臨死前，我一定把你的未來佈置好，保障你後顧無憂纔敢去死。不過……”
他身子明顯放鬆，玩笑道：“倘若我傻了，你就改嫁吧，免得連累你。”
“傻逼！”我瞪了他一眼，“你若傻了，這世上就沒聰明人了。”
他拉我出了廚房，我以爲他會稍微提一下剛纔的電話內容，他立即轉移到別的話題，幫我挑選明天穿的衣服，還建議我塗點口紅。
跟我嬉鬧了一會兒，他去書房辦公，我在客廳看電視。下午三點多，陸星河突然到訪，看到他我立即想起顧南風，倘若他當時願意出手相救，顧南風又怎麼會跟蘇蔚走。
但是，我沒立場指責他，人家願意出手是人情，不願意相救是本分。
總之，我對他沒什麼好感，大概被張元青寵壞了，面對陸星河虛假的微笑，我十分冷漠。
他兩個人坐在客廳商量明天Caesar開業的事，同時簡單提了一下跟尤隊的合作，陸星河對張元青的表現十分滿意，甚至鼓動他跟孤狼作對。
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出了危險陸星河拍拍屁股走人，所有的風險都要張元青承擔，倘若成功，Caesar也能得到好處，這好處他還要跟張元青分一半，他果真是個狡猾的商人。
覺察到我的沉悶，張元青走到我身邊撿起不知何時滑在腳下的毯子，對我說：“嫌悶的話去臥室看電視。”
我想更加了解他，更加深入這個圈子，忍住睏意朝他擺擺頭，乖巧迴應，“不悶，我喜歡跟你在一起。”
聞言他舒暢的笑了，颳了刮我的鼻子，叫我列出想吃的菜餚，他叫悠然閣送來。
陸星河坐在我斜側，淡淡瞄了我一眼，從那道漫不經心的眼神中，我並未發現友善和客氣，遂立即送他一記白眼。看到他的表情僵住了，我又覺得懊惱，做爲張元青的女人，應該大方優雅，不該如此小家子氣。
生怕陸星河突然發難，我噘嘴低下了頭，假裝看不到他的不快。
“元青，你跟宋……”陸星河突然開口，卻記不住我的名字，尷尬地看向張元青。
“平安，宋平安。野草只能我一個人叫。”他靠在沙發上把玩我的手，又捏又揉，好像面對的不是一直無骨的小手而是那什麼，有人在呢，他也不知道自持點。
一擡頭髮現陸星河仔細地打量我，驚得我往張元青懷裡靠了靠，張元青迅速覺察陸星河的眼神有異，攬着我問他，“我家野草是不是引起陸老闆想起年輕時候的故人？”
一句玩笑話，化解了尷尬。陸星河順着話茬回答，“是啊，陸某年輕時也是個情種，喜歡過幾個姑娘，卻沒張少這樣專一深情。”
“專一這種事，要跟正確的人說。大概你年輕時沒我走運，沒遇到對的人。”張元青倒不含蓄，驕傲地摟着我，笑着迴應。
陸星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二人相差將近二十歲，爲了利益走到一起，生意上的事也許能說到一塊去，畢竟英雄所見略同。私下裡一定談得攏，代溝太深。
陸星河起身準備告辭，他下午六點也要參加孤狼的“生日宴”。
臨走前刻意問我，“平安，我身邊新收兩名下屬，一男一女，都是廣達市的人，曾聽他們說起過你。你之前是不是跟顧南風私交甚好？”
我不曉得他爲什麼問這個，還當着張元青的面，難不成古故意給我跟張元青難堪，只是因爲我剛纔給他一記白眼？
這個小氣的老男人！我憤怒地瞪了他一眼，臉都氣紅了。當初若他向顧南風伸出援助之手，顧南風豈會跟蘇蔚前往帝都，做蘇蔚的……
不由想起跟顧南風在一起發生的點點滴滴，我的心難受地像是貓抓，一撓就是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痛得我都不敢呼吸。
倘若顧南風不攆我走，倘若他不跟蘇蔚去帝都，倘若他跟我回廣達市，倘若……
我們也許還會在一起，但是，張元青該怎麼辦呢？
我陷入深深的困惑和糾結。
我欠張元青雖然永遠都還不完，但我可以用愛溫暖他。
那我欠顧南風的又該怎麼償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