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我爹打電話，讓他陪老賀一起吃頓便飯。三人坐在大塊他們家附近的一個小餐館，我爹特地切了兩斤黃牛肉，順便點了兩瓶二鍋頭，和老賀坐在一起邊喝邊聊。
“你們警方，以前到底是哪個跟雲中燕子聯絡？”我爹突然問老賀。
老賀放下筷子，一臉茫然：“這個我哪裡曉得？”
“還沒找到駝背老道麼？”我問老爹。
老爹嘆息：“我要是找到……還坐在這裡幹啥？你哥三都快沒命了！”
我心裡一陣感動，心想畢竟是父子，在這種危急時刻，也只有自家老爹會爲自己四處奔走。想起小時候村裡曾發生過的一些事，我決定找個機會單獨跟我爹好好聊聊。
——上次去南江大廈，我總覺得那個殘疾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也許，那人就是我們能否找到駝背老道的關鍵！
老賀看了看四周，神秘兮兮把我們爺倆拉到一起，小聲對我們說：“關於雲中燕子的事，現在咱們內部沒幾人知道。這事兒已經被列爲絕密檔案塵封！不過，我倒是知道一點東西，我看老弟你們爺倆也算是有點本事的人，就透露給你們……”
我爹迫不及待問：“啥子秘密？”
“咱們帝都，存在一個監控盲區，那些地方，都有些問題！”老賀說。
“監控盲區？”我還是有點不懂。
老賀解釋說：“就是利用監控探頭無法拍攝到的地方。我剛進入帝都警察隊伍的時候，被分配在重案組，那會兒年輕氣盛，幹勁十足，就天天想着破大案要案！”
說道這兒，老賀狠狠喝了一口酒，像是想起了一些過往。
“你們看這個……”老賀放下酒杯，從身旁的公文包裡面摸出一個牛皮本。
我接過來翻了一下，發現裡面沒有文字，全是一些奇怪的點和一些奇怪的線。這些點和線連接起來，恰好形成一個北斗七星的模樣。
我爹問：“這是……北斗七星陣？”
老賀用筷子在“北斗七星”的圖案上面來回比劃。“你們看，從這兒到這兒！”老賀說，“這可不是什麼北斗七星，而是地點和地點之間的路線！”
我問：“這路線，有啥奇怪的？”
老賀說：“這些地方，都有無頭案發生。啥是無頭案？無頭案就是咱們無法偵破的案件。你們說別處的案件無論多離奇都能破，爲啥就這七個點之間的案件，咱們就破不了？”
我爹扣了扣鼻子說：“是因爲證據無法收集？”
老賀點頭：“沒錯！我剛參加工作那些年，街道兩邊沒有啥子監控探頭。可咱們的同志一旦到了這地兒，好像眼睛和耳朵都不管用了，所以我們纔將這七個地方以及之間的線路，稱爲盲區。這些年，咱們把盲區的案件梳理成冊，向上級彙報，你們猜上級咋說？”
我們父子倆一片茫然，都表示不知道。
老賀說：“上級說凡是第七區發生的案件，都由‘雲中燕子’查辦！”
我想了想問：“雲中燕子，莫非就是所謂的詭案組？”
老賀繼續吃肉，一邊咀嚼一邊說：“是不是都無所謂了。反正雲中燕子咱們從來沒見過，那些無頭案，最終辦得如何，我們也無權過問……”
我爹有點憤憤不平：“多派一些警力到第七區，我就不信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老賀繼續翻筆記本：“你仔細看，對比一下！”
我爹翻了一會兒問：“這不是同一張圖？”
“當然不是！”老賀興奮地說，“每隔七七四十九天，第七區就會移動到下一個地方。你看第一張圖，標的是南江大廈、西江渡口、南大門、天府街、上河嘉園、德井橋、金州。第二張卻是明王閣、三岔路、四方井……沒有一處是相同的！”
“奇了怪了！”
我們父子頓時傻了眼。
老賀一本正經吃肉，好像最近發生的事兒，都在他的預料之中那樣。
我問老賀：“賀叔，我見到那些，是真的嗎？”
老賀沒有馬上回答。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還是那句話，我們都是以自己的常識去判斷外界的事物，當外界的事物本身超越常識，甚至超越科學的時候，我們自然就不敢去相信了。”
我爹問：“老哥你相信科學還是相信迷信？”
老賀反問：“你認爲科學是啥子？”
我爹答不上來。
我想了想回答：“科學就是利用物理學、化學、生物學、醫學等等學科的知識，去解釋一個物體的屬性，或者是一種現象。同時能夠預知和掌握一些事物的規律！”
老賀對我的回答表示滿語。“恩！不愧是寫小說的，總結得挺好！”
說到這兒，老賀又繼續喝酒。
把一瓶二鍋頭喝得一滴不剩，他才說：“那你再說說，事物是如何產生的？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是先有父母，還是先有孩子？這天上的星星，是如何來的？”
說到這兒，老賀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問：“這哪來的？”
這一系列的問題，確實讓人頭痛。
老賀說：“我認爲，萬事萬物，都是矛盾體。可以說是矛盾產生事物。男女、天地、美醜、大小、生死、人鬼、陰陽……等等，這些事物存在的前提就是矛盾。”
我聽得糊塗了，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老賀究竟要表達啥玩意。
不過，他的這番話，徹底顛覆他在我心中那種傻大憨的形象。
“一個家庭裡面，有沒有矛盾？”老賀自問自答，“有矛盾！矛盾解決好了，家庭的矛盾就不存在了，可是，一個新的矛盾就會產生，即家庭和社會的矛盾。家庭和社會的矛盾解決好了，就上升成社會和國家的矛盾。國家和社會的矛盾解決好了，就上升成國家與國家的矛盾。國家與國家的矛盾解決好了，就上升到人類和自然環境的矛盾……”
說了一系列矛盾之後，我終於聽明白了！
老賀最後說的是：“矛盾是無邊無際的存在，生和死是目前無法用科學去解決的矛盾。所以在我們的常識當中，有生必有死。但是隨着科技的進一步發展，科學最終還是會解決生死問題，即有生無死！既然生死爲統一矛盾體系，那麼科學會如何解決生死矛盾呢？”
我說：“既然生和死是一對矛盾，有生必有死。如果把死亡拋開，只留永生，這樣一來的話，死亡去哪裡了？要解決生死的矛盾，是不是隻有讓死亡不死？”
老賀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說：“不愧是我賀成國的忘年交！”
我爹也聽明白了，問：“你們的意思是，讓死亡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
老賀點頭：“沒錯！曾經有人認爲，真正的科學家，不應該否定鬼神的存在，而是要去證明它們的存在。人類要想得到永生，必須利用強大的科學控制鬼神！”
我摸了摸腦袋，老賀的話讓我腦洞大開。
我心想，難怪科學巨人牛頓晚年會去研究鬼神。
我問老賀：“賀叔，這些謬論，誰教你的？”
老賀笑了笑：“我當然沒那麼聰明。要說這人以前和我的關係還真不錯。我聽一些同志說，他好像屬於雲中燕子，只是，這些東西因爲涉密，所以我也從未問過他。”
我爹見老賀在賊笑，立馬站起來問：“你說的是駝背老道？”
老賀點頭：“嗯！只可惜……”
“可惜他死了？”
老賀說：“他的確死了。不過他的死在我看來很神秘，那傢伙提前就跟我說，他幾月幾日死，結果真死了。然後他還交代讓南麓大廟的淨未師傅將他的肉體缸葬，說等機緣到了時，再讓廟裡的師傅們開缸。到時候他必然帶着重大使命歸來！”
聽了老賀的話，我心想莫非我在雲霧山火葬場遇到的駝背老道，緊緊是他的靈魂？
還有，他所說的重大使命是什麼？
現在，我已經有了進一步打算：一邊坐等歐陽大風的專案組把帝都現在的“第七區”地圖繪製出來，一邊去南麓山大廟，找那個名叫淨未的和尚。
等第七區的地圖，是爲了進一步查探這個盲區究竟隱藏着什麼。
找淨未和尚，則是爲了進一步瞭解駝背老道。
我感覺，真相越來越近了。
事不宜遲，我們說行動就行動。不過老賀說什麼也不肯陪我們去南麓山大廟。
老賀說，駝背老道和他朋友一場，他不想打擾他的靈魂。
其實把他的下落告訴我們，已經很對不住他了！
沒法，我只好跟我爹一起去。
我這個爹雖然吃喝嫖賭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看起來有點不靠譜，但這時候，能留在我身邊，真正幫得了我的，恐怕也只有他老人家一個了。
不對！還有一個人，大概也能派上用場。
這個人當然就是西門小雪！
說真的，那小警花，看着的確養眼，而且帶在身邊，簡直就是個活寶，在陰森森的地方，要是感到害怕的時候，還可以和她瞎掰，壯壯膽……
想到這些，我就開始給小警花打電話。
小警花接到我的電話時，樂得蹦蹦跳跳，那高跟鞋磕地板的聲音我都聽到了。
“真的嗎？真的嗎？我馬上就來！”
電話剛掛斷沒多久，西門小雪就開着她的紅色QQ車過來了。
“帥哥，去哪兒？”她興奮地問。
我說：“南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