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節 地精

看見地精的時候,博斯克總算明白了出發的時候迪哈斯說的那句‘最好還是不要去看比較好’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些傢伙就像一隻大號的巖蛙被砸碎揉爛了又重新拼湊在了一起,綠色發灰的皮膚,沒有頭髮或者鬍鬚,腦袋碩大,身軀卻瘦得不成比例,全身上下都沾滿了各種食物的殘渣,噁心的臭味在五百米之外都聞得到。

要是在其他地方看見他們,你完全無法想象他們撲在食物上得模樣——那簡直是一羣餓狼,在把骨頭用石頭砸下來以後,他們首先把骨頭塞進嘴裡,拼命的用那一口爛牙來啃稍微軟一點的骨頭邊緣,然後是吮吸,把骨頭裡面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在這一羣不到三十個地精裡面,有一個看起來像是頭目的角色:他身上套了一件破破爛爛的口袋,手和頭從幾個破洞中伸了出來,然後在胸口的位置綁了一塊金屬片,手中提着一根前端綁着石頭的骨頭。

他在地精堆中鑽進鑽出,並不去骸骨上面去尋找,而是看着自己的手下。每當一個地精開始咀嚼的時候,他就衝過去把對方的喉嚨掐住,然後拼命的把他嘴掰開,然後把裡面的東西掏出來塞進自己嘴裡。

所以這羣地精一直保持一種很快的速度,一邊在拼命的找,另一邊在拼命的咽——吃下去纔是最終的目的。

博斯克回過身來在土堆上躺下:“我終於知道他們到底爲什麼這麼可怕了!”他從來沒有看見過一種生物如此貧窮和可怕,在食物面前能夠爆發如此巨大的力量。

加洛克也轉過來躺在他的身邊:“確實要好好想一下了,”他目不轉睛的盯着博斯克:“你要拿出一個辦法來,要不就想辦法避開他們!”

“避開是不現實的,”博斯克閉上了眼睛:“必須找出弱點來!”

“弱點?”加洛克叫了起來:“還需要找?——是人都知道它們的弱點就是食物,”他開始從土堆上往下走:“食物就是最大的弱點!”

“對,食物就是最大的弱點!”博斯克眼睛一亮。

※※※※

商隊在第九天的時候,隊伍後面開始出現了零星的地精跟隨在隊伍後面。

地精知道這些高大種族的可怕——他們不止一次在這種對抗中被屠殺,於是他們只有等,等待數量的增加以及機會。

博斯克安排了加洛克和十多名傭兵斷後,其他傭兵在周圍巡邏,而自己則是在隊伍的前面開路。

一路上,他發現這些東西地眼神很像地一羣野外生存的惡狼,有那麼點畏縮,有那麼點兒膽怯,但是也隱藏了那麼點兒兇狠和敵意。

特別是在他們停下來吃東西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偷偷的盯着商隊,那些覬覦的眼神裡帶着貪婪,帶着飢餓,帶着兇狠,但是同時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甚至他還清楚的聽見了從黑暗中傳來了一聲聲“咕嘟咕嘟”吞口水的聲音,其中還夾雜了一些嘎嘎的磨牙的聲音——這些聲音讓不少成員有些毛骨悚然。

他試過單獨離開隊伍走向地精——這些地精在他走近不到十米的距離才一鬨而散,然後在隨後又保持到十米遠的距離重新聚集。

在試驗了幾次以後,他不得不返回商隊。

他叫來了最熟悉地精的迪哈斯,“爲什麼它們沒有攻擊我?”他問道。

迪哈斯解釋道:“它們能夠分別人類的平明和武士的區別——如果是平民,二十多個地精也許就會單獨的攻擊,但是他們知道我們是武士,那麼也許要有四十個以上的地精纔會攻擊!”

博斯克算了一筆簡單的賬:“我們有一百六七十個人,那麼地精數量達到一萬,也許他們就會開始攻擊了!”他等待迪哈斯的回答。

“也許不會,”他很快回答道:“現在這裡還是沙漠的邊緣,地精不超過三萬是不會攻擊我們的,”他停了一下:“但是等到了沙漠的中間,估計就危險了!”

“這裡到底一共有多少地精?”博斯克很想知道到底可能出現多少地精。

“呃…這個具體我不知道——但是上次那隻商隊被攻擊的時候,據說有超過二十萬地精!”他猜測到。

“二十萬!”可憐的團長腦袋都大了。

看着博斯克的表情,迪哈斯反倒過來安慰他:“團長,沒有關係啦!——只要科茲莫先生出手,二十萬地精完全不是問題!”

博斯克擠出一個笑容:“呃…我知道…這個你先走,我還要想一下!”

※※※※

又過了幾天,跟上商隊的地精越來越多了,數量已經漸漸達到了幾百,不過這些都是流浪者,用加洛克觀察以後的結論來說‘都是一些沒有組織的小羣落,缺少武器和糧食,餓的沒有多少力氣的傢伙,’最後他認爲‘完全沒有威脅!’

商隊準備拔營的時候,它們有些着急。大概是過了一夜之後。這些附近地流浪地精忽然發現周圍居然聚集了數量相當多地同類,加上最近幾天由於尊重精靈的習俗,傭兵們並沒有屠殺這些傢伙,它們不由得膽氣大壯。一些地精圍在了一起嘰嘰咕咕地商量了一會兒,突然一鬨而散。

“它們在做什麼?”一個傭兵開始發問,他想不明白爲什麼地精會放棄跟隨。

“迅速離開!”博斯克知道這絕對不是那麼簡單,但是現在的情況是離開它們越遠越好。

商隊在這片沙漠戈壁之中快速行進,加洛克帶領一些傭兵則是在後面清除痕跡,希望能多拖延一段時間。

但是地精追蹤的能力遠比他們想象的強,加洛克所做的工作基本算是沒起多大作用。

商隊走了不到三個小時,地精又在後面出現了,先是幾隻,然後是幾十只,最後居然比散開之前還多,達到了上千的數量。

這些地精居然找到了替代武器的東西,雖然還是簡單的石頭和骨頭,或者簡單的木頭,但是畢竟比開始強了不少。

其中也有一些新加入的地精手上拿着一些金屬片,或者綁着鐵片的木棍。

商隊停了下來,等候博斯克的安排。

博斯克把自己的計劃改變了一些,開始第一次的試探。

地精看着前面的人類從車上擡下了一個箱子,然後把蓋子打開,放進去了一大塊獸肉——它們眼珠都要凸出來了,這幾天一路上找得到的草根和老鼠都被吃完以後,地精已經處在了發狂的邊緣。

車輪緩緩而動,離開了這個箱子。

箱子!

裡面是食物!

所有的地精都明白這個道理!

就在博斯克離開十多米以後,他回頭看見地精已經一擁而上,撲向了這個箱子。

首先到達箱子旁邊的地精想打開它,但是卻沒有成功——它明白這種人類的用具,於是開始用手中的石頭使勁的砸,希望把箱子砸爛,很快趕到的地精都模仿了這個動作,它們一起開始砸箱子。

後面的地精擠不進去,開始着急而且憤怒起來——一隻看起來高大一點的地精抓住了前面的地精,然後拖了出來,自己擠進了內圈。

被拖出來的地精看見對方遠遠比自己高大,而且手中有一塊金屬片做成的武器,不敢再去,於是它也抓住了一隻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地精往外拖。

場面變得相當混亂,前面的拼命擠,後面的抓住同類向後拖,最後能夠擠到箱子周圍的都成了比較高大一點的地精。

瘦小的地精被拖出來以後憤怒了,它們處在後面,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一隻地精把手中的石頭扔了出去,擊中了一隻地精的後腦勺。

不知道是由於位置對了還是那隻地精的運氣實在是差,這看上去並不太用力的一擊居然把它頭直接打破——地精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不到幾秒鐘就斷了氣。

博斯克從未看見的一幕出現了:旁邊的地精看見同類倒在地上以後,居然放棄了面前的箱子,開始撲向了自己的同類。

撕咬聲、吞嚥聲,呼嚕呼嚕吮吸的聲音馬上爆發出來——不止一隻地精開始在吃自己同類的屍體。

這些聲音刺激了後面的地精,於是一塊又一塊的石頭飛了過來,不斷有地精發出慘叫聲。

近千隻地精可以吃下去多少食物?

這個問題是沒人可以回答的——地精在食物缺乏的時候,可以連續七八天不吃東西,但是面對食物他們可以吃下自己體重一半的食物,而且在一個小時之內消化的乾乾淨淨。

這如同地面世界的一種昆蟲——蝗蟲!

食物的刺激使得地精開始瘋狂起來——近千隻地精都陷入了混戰之中。

“他們最後不會剩下多少的,”博斯克笑道:“這次的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

加洛克陪在他身邊,“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箱子,可以讓他們這麼瘋狂——已經完全發瘋了。”

“人類也是一樣,”我們的團長若有所思:“一點小小的利益就可以把我們弄的瘋狂起來,完全不顧同類的死活——我們還不是一樣的人吃人?”

“人類就是這樣,”加洛克第一次和他講述自己的概念:“陰險、卑鄙、爾虞我詐——比地精好不到那裡去!”

這時地精很奇怪的慢慢停止了戰鬥——就算才被其他地精攻擊過,但是身邊只要可以抓住一塊屍體,它們也停止了戰鬥,開始拼命的吃東西。

“看來吃東西纔是他們的第一要求,”博斯克說道:“沒有其他的——這樣看來這次計劃死掉的地精不會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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