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爲君 180|河神案9

夜月清皎,山氣蒼寒。

庭前一株兩百餘年樹齡的白玉蘭,雪白的花瓣輕輕柔柔,飄飄灑灑,似一場無邊無際的夢。

花樹的枝椏間坐着一個青年,白衣似飄,風清神俊。若這青年手持一支洞簫或長笛,簡直就是九天的神仙偶落凡塵。然而這青年手裡卻拿着一個大煞風景的烤玉米,而且一邊啃玉米做着一件大煞風景的事情——偷聽。

樹下一青一褐兩個小道士正在興高采烈地八卦觀中的大事。

“聽說掌教最近見了蘇州府的公差,不知道是什麼事。”

“哎,聽說轉頭就把大長老叫去罵了個狗血噴頭。我聽大長老院子裡照看火燭的無寧說的,山下的那個孫進不知中了什麼邪,光天化日之下去困龍山刨了幾百具屍體出來,加上咱們後山禁地裡陰河漲水,衝了些屍骨出去,不知怎麼的被那蘇州通判知曉了,就派了公差前來調查,急的掌教頭髮都掉光了,大長老就是爲這個捱得罵。”

穿青衣那個詫異道:“可那些不是河神乾的嗎,往年官府也不曾過問。”

穿褐衣那個壓低聲音說:“這你就不懂了吧,聽說現在換了個魏大人,連顧家都在他手上吃了癟,掌教歷來和顧公子交好,這一次連個消息都沒有就來查咱們道觀。據說是因爲那羣送來道觀的小孩子屢有失蹤的。還要問往年送給河神的童男童女都去了哪裡。”

“要查就查吧,冤有頭債有主,左右也查不到咱們頭上。且快活一日是一日。”穿青衣的那個悶悶不樂地低頭打掃着一地落花:“那些有家人的或許還有出頭之日,只是咱們這些連來處都沒有的,是沒盼頭了。”

穿褐衣的那個提着一個竹簍走過去清理枯枝敗葉,道:“那也未必,這一次斬殺孽蛟的任務是個外人完成的,掌教前些年練功出了岔子,多少藥引子下去,也不見起色,我看這事瞞不住,說不準上頭就要變天了。誒,你說,咱們道觀最近真是風雨飄搖,事情又多又雜,掌教真的會傳位給一個陌生人嗎?”

黃衣服的點着他的頭笑罵:“你也太過天真了,怪不得老頭子總弄你,那些沒臉沒皮的下作東西也敢騎在你的頭上,還差點做了藥引子。真是個沒頭腦的東西,那兩個是玄門弟子,和尚怎麼可能當道觀領袖。況且就算掌教同意,清直師叔也不會同意的、”

“也對,無怪最近上頭幾個心情都不太好。就連清直道長,都兇了好幾個內門弟子,清直道長還一個人下地洞了。咱們可得小心一點。我現在屁股還疼呢。”

“我那兒還有些膏藥,今晚你來我房裡。”黃衣的那個嘴上發狠,對褐衣的那個卻十分溫柔愛護:“想想也是,差一點就能當掌教,誰知道煮熟的鴨子就飛了,要是我也氣不過。”

那穿褐衣的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詰一聲笑了出來,輕聲道:“雖是和尚,到底身高體壯,形容俊偉,豈不比伺候一干老頭子要好很多?我倒是盼着掌教換成那和尚,再有就是清直師叔也好。”

“浪得你,清直師叔是好招惹的嗎?聽說老頭子那裡不見的人,都是他處理的。”穿黃衣的不知道揪到對方哪個部位,疼得穿褐衣的那個嗷一聲叫起來。

兩個小道士說着,就揹着收集起來的一袋花瓣往觀內走了。楚昭看着他們的風擺楊柳的背影,明明是少年身形,卻叫人覺出幾分媚態來,心裡知道這普玄觀內果然大有玄機。想到褐衣的小道士提及韓起時面帶□□,不由拿眼睛去看對面的人,眼中略有促狹之意。

韓起依舊一張面癱臉,絲毫不見尷尬之色,把楚昭頰邊一縷頭髮掖到耳朵後面,輕聲道:“乖,在這等我。”

說完就飄然而落,閒庭信步般跟在兩個小道士背後。天權幾個也跟了過去,一時來到兩人住的院子裡。

等那穿黃衣的出去之後,韓起略一點頭,天權閃身而入,匕首抵在穿褐衣服的那個脖子上,低聲喝道:“不許說話,否則取你性命。”

小道士忽然見到利刃,唬得半死,牙齒格格直打顫,求饒道:“這位爺,小道今日並不當值,不能陪客的。您要找樂子,直接去無花閣……啊,是您。”轉頭看到韓起,聲音忽然就軟了下來。

天權翻了一個白眼,厲聲道:“我問你話,須得如實招來,不然休怪我心狠手辣。”

韓起走了過去,俯下身看着這嚇得瑟瑟發抖,依舊努力用眉目傳情的小道士,眼中無憂無喜地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不……不盡。”

韓起於習武一道上比楚昭見識廣多了,剛纔聽兩個小道士一番對話,心裡已經有所懷疑,當下問道:“不盡,那無花閣中,可都是些童男童女?”

不盡怯怯地點頭:“無花閣是掌教的練功房,裡面都只要童子伺候,說是成人腌臢。不盡原也是閣中人,也曾有機會陪道長練功,只是年紀大了,就只能出來做雜活。”

“閣中人都是從何而來?”

“小的也不知,多是年紀尚小就來了閣中,有些是孤兒,有些卻是山下村民送來的孩子中挑選出來的,這些人中不聽話的都被送去祭了蛟龍,若聽話就有許多好處。”

天權聞聽冷笑道:“好一個清心寡慾的道觀掌教。你可知道那姓李的現在何處?”

不盡戰戰兢兢道:“顧家和官府有大人來過之後,掌教心情不好,一直在無花閣裡練功,還吩咐我們不要去打擾。”

韓起/點點頭,轉身離開,一縷青煙般往無花閣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等看不到韓起的背影,楚昭方纔跳下樹,他剛站定,就感覺一道勁風襲來,楚昭眉頭微皺,旋即鬆開,不躲不閃地打了個招呼。

“道長好。”

冰涼的劍鋒貼在楚昭脖子上,背後那人沉默了半晌,方纔問道:“怎麼知道是我?”

楚昭舉起抓着玉米的爪子,做出一個投降的姿勢,“亂猜的,反正都叫道長沒錯。”

“原來如此,只是試探而已嗎?”

“法子是笨了點,偏偏有更笨的上鉤了。”楚昭嘆了口氣:“很多時候我都希望自己猜錯了,也希望人比我想象中善良一些,不過大多數時候我都會發現抱有這種期待的自己是個純粹的傻子……”

清直臉上那種彷彿鍍了一層柔光的聖父表情消失了,他的臉上幾乎是略帶嘲諷地打斷楚昭的話:“你是爲了拖延時間吧,那位師兄不會來了。”

“爲什麼不來?”

似乎覺得楚昭這個問題很有些天真,清直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大概是掌教不願意兌現諾言,只好叫你師兄出點意外了。再說了,殺人償命,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楚昭並不理會對方的劍,自顧自地說道:“你誘騙或者屠殺那些幼童,是在潛意識裡重演當年的噩夢,而最後就算我們不出現,你也會洗清弟弟身上的污名,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王武身上,讓村長在這之後日夜受到折磨,之後,你還會把禍水引向道觀,我猜的對吧。而阿……我師兄殺了你弟弟,能夠叫李掌教和我師兄自相殘殺,兩敗俱傷就再好不過了。”

清直頗有興致地問他:“師父對我這樣好,甚至還幫助我除去通往掌教路上的最後一塊絆腳石,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十年前的那場屠殺。血喚醒了蛟龍的魂魄讓你母親懷孕這種話,你我自然都是不信。那麼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楚昭壓根不管脖子上的劍,慢悠悠轉身,肯定地說道:“直到今晚我才能夠肯定下來——村民和觀裡的道士就是山上的強盜。這些年你明明知道河神只是一個稍微有些神力的少年,道觀卻一直沒有出手,除了你要利用孽蛟之名掩蓋罪行之外,其實也是因爲,那孩子,是李掌教的親生兒子吧?”

看到清直的臉色微變,楚昭點點頭,繼續道:“而你呢,你心裡一直希望有人爲當年的事情得到審判,甚至去獵殺村落裡的孩子。因爲這一切對你而言,都是復仇而已。製造滅門慘案將王武那種蠢材作爲替死鬼,也是爲了報復孫進這個當年的土匪頭子。狗窩裡的牀單是你放的吧?我還奇怪爲何兇手偏偏帶了一條牀單走。先前因爲是上頭有什麼還總要證據,後來才知道只不過是爲了嫁禍。”

烈烈山風颳過,吹落一樹繁花,雪白的花瓣雪一樣落在泥土上,被人一踩就零落成泥。

這人世間的事情,原本就是這樣,貪嗔癡怨憎會,人人都被裹挾其中,生死不息。到最後,真正清白無辜的,反倒是那個面目醜惡的怪物了。正是因其什麼都不明白,才能脫逃開這個殘酷血腥的復仇遊戲。

毫不在意地拂去襟袖間的落花,清正突然沉聲笑了起來:“閣下這是在主持正義?還是說,自認爲有權審判於我?”

“當然不是。”楚昭謹慎選擇措辭,免得觸怒對方。“如果他們真是當年困龍山上作惡多端的強盜,這其中的恩怨糾纏之深,我一介外人,有什麼資格指指點點呢。凡事有果必有因,只是我不太明白,道長爲何要擄走又殺死那些小孩子呢,地洞裡的鱷魚又是誰養的?”楚昭之所以還在這裡和清直廢話,當然不是爲了等韓起來救援,而是想要套出那些小孩子的去向。

沉默片刻,清直緩緩擡手,劍鋒幾乎貼在對方雪白的脖頸之上:“你是個聰明人,抱歉,但聰明人總是叫上天都嫉妒的。你把阿大的屍體藏到哪裡去了?”

楚昭奇怪的看了道長一眼,詫異道:“你去山洞就爲了這個?”楚昭原本以爲清直去山洞是要弄死那些鱷魚,銷燬證據呢。但是看清直的表情,似乎根本不關心勞什子鱷魚,也不在乎被他定罪。

“我從山洞裡出來之後,到底不死心,就回去找了他的屍體,想要把他和孃親葬在一處。卻發現他失蹤了。你們把他的屍體還給我吧,畢竟兄弟一場,我當送他最後一程。”

“不還。”楚昭一口回絕,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俊美的面孔上流露出可惡的笑意,“你弟弟長得這麼奇怪,我要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這是我師兄誅殺的怪物,理應是他的戰利品,爲什麼要給你?再說了,你不是要殺了弟弟當掌教嗎?還把一堆惡事都推到弟弟頭上,還打他,我可都看見了,現在又來假惺惺地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清直的眉頭有一瞬間打結,痛楚之色從他眼中一閃而逝,但他終究不屑於解釋,只說:“我們之間的事情,不必你來管。我就只有一個弟弟,自然要他開開心心的,他喜歡的東西,我都要替他拿過來。等我做完手中的事情,也會去陪他的,他膽子那樣小,又那樣蠢笨,隨便一個村姑都可以將他玩弄於鼓掌,還那麼醜,沒有我根本不行。現在你把他的屍體還給我,這樣我還可以考慮也給你留一個全屍。”

“原來如此,”楚昭點點頭,他終於想清楚了一個一直以來的疑點,“因爲弟弟喜歡玉娘,所以特意畫蛇添足陷害王武吧?若不是這個節外生枝的計劃,你也不至於被我看出破綻,從而功虧一簣。”

是了,楚昭突然意識到一點——阿大那樣天真不解世事,單純得那樣理直氣壯,以他的生活環境和成長經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人活在世上,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總會被逼着學聰明一點。所以一開始楚昭以爲阿大是在僞裝,後來發現那怪物是真的毫無心機,一直有些想不通,現在恍然大悟——因爲阿大有個哥哥,表面上兇巴巴的,但是一直護着弟弟的哥哥啊。

楚昭沉默了片刻,他沒有發聲,周圍埋伏着的暗衛都不敢動彈,直到清直的劍幾乎抵到他的脖子時,楚昭才緩緩開口:“你的阿大沒有死。你去山洞找不到他的屍體,是因爲他根本沒有死。”

清直的手穩穩當當地拿着劍,但是籠在袖子裡的左手卻微微顫抖起來。

楚昭繼續道:“我在山洞裡遇險,被你弟弟救了,後來就遇見你們帶人找茬,你弟弟很害怕,我幫他想了一個辦法。那一局本來佈置得倉促,不過幸好洞裡黑暗。韓起射的箭都是去了頭的鈍箭,刺入肉裡不過半寸。不過爲了防止阿大太過單純,而且不敢騙你,所以我在箭上加了些藥物,可以令人麻痹昏睡。他體格壯實,現在應該也醒過來了吧。”楚昭承認地很是爽快:“不過你也夠厲害的,親弟弟死在面前,臉色都不變的,竟連我也騙了過去。”

“過獎。”清直臉上還是沒有什麼歡喜或者驚訝的表情,長居高位,侍奉仇敵,他早就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好本事,但是指向楚昭的劍卻垂了下去。

楚昭扔了玉米棒子,轉頭問道:“喂,有擦手的沒?”

月光從一樹花影中灑落下來,有清凌凌地光反射到楚昭的面容上,那眉目自然是極清俊柔和的,然而眼睛裡卻帶着一種奇特的天真神采。不是沒有經歷過苦難的孩童般的幼稚,而是一種歷經滄桑後的清澈,彷彿是所有雜質沉澱之後的山泉水。

這目光叫清直想起自己的弟弟,他微微移開視線,扔了一塊白絹過去。

楚昭接過去擦了手,嘆道:“你這個人真是奇怪,說你是個好人吧,你偏偏滿手都是鮮血,說你是個壞人吧,你又壞得不徹底。”

清直微微扯了扯嘴角:“給你手絹擦手就是好人了?”

楚昭搖搖頭:“起碼你沒有凌虐羞辱別人的愛好。”

他早該知道,那些村落裡的小孩子也不是清直殺的。那麼,真正的元兇是誰呢?對了,孫進似乎說過,最開始,是因爲山上道長的好心,才把孩童送上山的,而孫進最信任的,一定不是清直,而是那個知道過往甚至親身參與的李掌教。

“不過,我突然改變主意了,要找回你弟弟,得等我安全見到那些小孩子才行。”說着,楚昭一揮手,原本埋伏在暗處的侍衛現出身形,韓起不放心他,留了起碼三四百人在周圍。

清直大略掃了一眼,皺眉問道:“是大內侍衛……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楚昭搽乾淨手,歪頭想了想,就說:“我不想騙你,我們的確是朝廷的人,這次來就是爲了調查古怪的河神案,你手上血案不少,甚至長得很像幕後黑手,我這邊三四百大內高手,隨時可以把你抓去吃牢飯,但是考慮到你弟弟,你不想戴罪立功,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嗎?”

清直苦笑道:“雛鳥總要長大的,弟弟有玉娘照顧,我很放心。”

聰明人一遇到感情的事就變傻了,嘆了口氣,楚昭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你弟弟那般蠢笨,你覺得他懂什麼男女之情嗎?就算把玉娘推給他他也遲早戴上綠帽子。你對他是有責任的,所以你母親根本不希望你報仇,只是希望你照顧好弟弟而已。”

清直低頭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長劍收回了劍鞘中,問道:“您算無遺策,又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呢?”

楚昭想了想,就問:“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似乎在考慮怎麼說,過了半晌,清直方道:“一切的起源都在於那個山洞。”

二十多年前,普玄觀只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道觀,掌教李瀟是個落地秀才,絲毫不會武術,更別提降妖除魔的能力了。然而道長的確是真心救了清直母子,帶着他們躲進山洞中。孤男寡女朝夕相對,冰兒和李道長產生了感情,外面山匪在漫山遍野找他們,所以二人不敢出去,在黑暗中壓抑而沉默地生活着。

直到有一天,外出尋找食物的李瀟突然突然興高采烈地回來,聲稱自己在山洞深處遇見了神,神指點他找到了一個好地方,那裡有光,有玉牀,而且不冷不熱。清直母子就跟着他去了那個地方。李瀟也開始習武,變得越來越厲害,出去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直到冰兒懷了孕,李瀟不得不帶他們母子回到山寨中。不久之後,冰兒生產出了一個怪物。清直髮現,他的師父似乎再也不是那個文弱的書生了,他好像擁有了一種可怕的能力,然而得到這種能力的代價也是巨大的……

“到底是什麼代價?”

“師父在山洞裡得到的能力雖然讓他變得強大又聰明,卻是在透支他的生命,他老得很快,師父當然不甘心,就根據山洞裡得到的功法修習起了採補之術。”

聽到這裡,楚昭突然覺得李掌教的遭遇聽上去很是耳熟——提升個體的體能和智力,但是需要足夠的能量,能量一旦不夠就會直接透支生命,不過通過採補之術可以補充能量。

這山洞……不會和系統的來歷有關吧?楚昭心裡生出再探山洞的想法,但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救出道觀裡的小孩子。

聽了楚昭的詢問,清直的嘴巴抿成一道嚴厲的線條,最後還是鬆了口:“剩下的孩子都關在掌教閉關地下的暗室裡。掌教自知活不長久了,所以最近對孩童的渴望越來越大,可是,在山洞裡得到的那些延年益壽的方子,哪裡當得真呢?不過是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而已。他雖然對不起孃親,當年到底救我們出了牢籠,又庇護我們兄弟長大……”

楚昭大略明白了,應該是李掌教自己有需求,就借用兒子可怖的長相,編造出了蛟龍之說。普玄觀能在當地呼風喚雨,全靠了李掌教的特意功能,所以發現孽蛟秘密的人,都必須要被殺死,這些人家的小孩子被擄掠回來,又可以供掌教練功。如此正是一石二鳥。

尾聲

山下孫家莊的孫進突然發了瘋,跑到普玄觀放了一把火,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才熄滅,從此之後,這裡再也沒鬧過蛟龍,只是深山裡多了一對獵戶兄弟。孫進被燒死在大火中,隨着王武被秋後問斬,他這一脈就算是斷了。那個從未現身的神秘觀主被官兵抓了回去坐牢,不知爲何變得瘋瘋癲癲的,總說有小鬼纏着他,不久就得了奇怪的病症,頭髮大把大把掉落,最後渾身潰爛而死,死相極其悽慘。

於是山下偷偷流傳着掌教被妖怪附身,抓小孩來吃的恐怖故事。

盤山道上,楚昭和韓起並肩站在廢墟旁,看着張家兄弟遠去的背影。

“就這麼放他們走了?”蘇溪問道。“哥哥犯了事該抓起來,弟弟又和小殿下的情況這麼類似……要我攔着嗎?”

“你又不是公差,攔什麼攔。”楚玄抱着蘋果在竹簍裡玩得正歡,楚昭看了兒子一眼,擺了擺手,“蛟龍也好,道士的功法也好,起源不都是在那個山洞嗎?”

韓起和楚昭相視一笑,心意相通,揹着兒子再次走進了那個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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