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頂上一片寂靜,衆人默然不語,耳邊只有呼嘯風聲不斷響起。
直至半響,但見李星瑤娉婷走了過來,行到冷冰兒身旁,美眸看向那張充滿哀傷憔悴的容顏,柔聲道:“冰兒,不該生的事情已經生,既然都已經成爲事實,你還要看開些。大家得知你通天塔結廬而居,心都很擔心,有一句話我知道這時候不應該說,但是作爲姐妹,我還是要說出來,逝者已矣,你的人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能忘記…就將以前的事都忘了!”
天門衆多弟子,李星瑤跟冷冰兒關係好,情逾姐妹,她見到冷冰兒現這副情景,心不禁傷悲,溫言細語勸說對方,讓她忘記以前生的種種不幸!
“星瑤姐姐,如果讓你忘記丹陽師兄,你能夠做到嗎?”冷冰兒語氣淡然,反問道。宗門衆弟子心都知道,天門‘星月雙嬌’,星宮李星瑤愛慕日宮大師兄趙丹陽,而趙丹陽卻對冷冰兒情有獨鍾,鳳天賜未上天門之前,趙丹陽曾經想法設法親近冷冰兒,只不過,卻沒有得到少女的青睞!
聞聽好姐妹的這番話後,李星瑤默然不語,眼神幽怨看向身旁的趙丹陽,好半響,輕輕一嘆,幽幽道:“是呀…想要忘記自己心愛的人又豈是那麼容易!”
站一旁的趙丹陽,面對身前兩位絕美少女,心愧疚之意油然升起。一位是深愛自己的人,而自己,卻從來沒有將她放心上;另一位是自己深愛的人,爲了能夠有機會得到她的芳心,還有對情敵深深的嫉恨,他並沒有心愛女子艱難的時候伸手幫助一把,眼見對方這些年承受無窮無的痛苦煎熬,想到此處,趙丹陽便陷入深深自責!
深深吸了一口氣,陰寒的山風令他雜亂無比的心情稍微平緩些,趙丹陽鼓足勇氣,上前一步,輕聲說了一句:“冰兒,對不起!”
“丹陽師兄何出此言?”冷冰兒美眸看向他,淡然道:“這一切都是命,怨怪不了任何人,加與你不相干,丹陽師兄無須自責!”其實,以少女的冰雪聰明,早就猜出趙丹陽爲何跟她說對不起,實際上,這件事也的確與他無關,趙丹陽身爲日宮大弟子,他一言一行都要循規蹈矩,不肯以身犯險臂助自己從思過崖上脫困也是情理之的事情!
“冰兒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就行了,其他…我也不想多說!”趙丹陽目光看向少女,俊臉上透出一絲擔憂神色,“我們這次來是希望你能夠離開峰頂,回返玉蟾宮。自從上次那件事生後,近七天內,宗門內生了一連串詭異變故,已經有四名長老堂的長老無故失蹤,下落不明,他們失蹤後不久,存長老堂的元神命燈也隨之熄滅,很顯然,失蹤的長老們已經遭遇不測,隕落身亡,他們死何人之手?誰也不知道。因此,近宗門上下人心惶惶,上至長老,下至弟子都心神不安,他們不知道,下一個遭遇厄難的將會是誰?”
“冰兒師姐,你一個人孤身住峰頂處,實很危險,還是早日回返玉蟾宮,有練師叔你身旁相伴,大家也會放心些!”司徒靜也來到少女身旁,輕聲說道。
“還有這等怪事?”雖說冷冰兒現心無旁騖,可是,聽見這番話後心忍不住感到萬分驚奇。長老堂的每一位長老都是太虛修士,一身道行就不用多說了,令人驚奇的是,他們竟然宗門內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放眼修行界,有何人這般膽大敢來天門地域行兇殺人?又有何人會有這般手段將長老們誅殺後不驚動其他人?
“冰兒師姐,這些天生的事的確異常詭譎,我爹孃也叮囑過我跟燕兒,讓我們不要四處亂跑,現,宗門內太不平靜了!”洪晃插嘴道,“可是我倒是不擔心,失蹤的全部都是達到太虛境界的長老,想必,這隱藏暗處的兇手專揀宗門長老下手,至於我們這些修爲低下的弟子,他好像還看不上眼呢!”
“那…宗門現又何應對之策?”冷冰兒想了一下,問道。
“開始失蹤一兩名長老時,宗門還不意,可是,就前兩天夜裡,接二連三又有兩名長老失蹤,此刻,方纔宗門內掀起軒然大波,師父已經下令,讓宗門各脈派出人手,四處查敵蹤,可是,卻沒有絲毫現,師父他老人家爲這件事正焦頭爛額,費力傷神呢!”趙丹陽一旁解說道。他口的師父,正是天門掌教極陽真君。
“冰兒,你聽大家一聲勸,趕快回返玉蟾宮!”李星瑤又勸了一句,從她臉龐上透出的深深擔憂神色,看得出來,她十分擔心冷冰兒的安危。
這時,前來峰頂探望少女的人紛紛開口相勸,讓她快回返,以免宗門多事之秋,遭遇危險。
可是,早前一天,劍玄子和練驚虹已經前來峰頂勸過她,二人雖然沒有說出原因,但是,卻費口舌力勸冷冰兒回宮,結果,仍舊沒能成功。而今,他們人一起前來勸說,又怎能讓冷冰兒改變心意?
“謝謝大家的好意!”少女美眸流轉,看向場上每一個人,淡然說道:“天賜爲了跟我相聚,不惜以身犯險前來宗門,到後,落得被鎮壓‘通天塔’的下場。我們相見的那一刻,我心裡已經過誓,今生今世再也不跟他分離,就算…他現身陷塔內,我們無法相見聚,可是,我還是會這裡陪他…哪怕是一輩子!”她語氣雖然輕柔,可是,場上人從她如玉臉龐上看見無比堅決,他們知道,無論自己怎麼勸說,也不會讓對方改變心意。
“冷師姐,這樣做…你會很苦!”赫連燕面冷心軟,性格極爲善良,見到冷冰兒如此,心一酸,眼眸噙着淚水,輕聲道。
“我不苦…真正苦的人是天賜…跟他所受到的苦楚相比…我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麼……”
冷冰兒喃喃低語,美眸轉向矗立前方古樸莊嚴的通天塔,眼神迷醉,這一刻,她又癡了,渾然不覺身旁還有其他人場……
………
烏江鎮,鳳府大宅,後花園內。
園花爭豔,奼紫嫣紅,蝶兒翩翩起舞,景象優美異常,伴隨着,還有一陣陣動聽的旋律花園悠然傳蕩,久久不息!
涼亭,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大的小女孩坐石凳上,她一身黑衣,長得粉雕玉琢般惹人疼愛,雖然年紀還小,可是,從她五官容貌上來看,長大後絕對是個絕美的人兒!
此刻,小女孩手持一根形似短笛模樣的木哨,放小嘴邊,輕輕吹奏着一曲曲動人好聽的旋律。好半響,優美的旋律方纔停歇,小女孩異常小心地將木哨收入自己的儲物法器,一個人靜靜地坐涼亭,小臉上透出憂鬱神色,似乎心底充滿了心事!
她正是幽冥谷外跟鳳天賜分手的羅剎女!
自從那天跟鳳天賜分手後,她心思忖好半響,方纔決定前來烏江鎮,將自己的身世弄清楚。來到烏江鎮之後,羅剎女跟人打聽了一下鳳府大宅的位置,徑直登門造訪。
當她敲開鳳府大門的時候,開門的人正是福伯。這位老人家見到一位小女孩登門造訪,心奇怪,遂開口相問對方前來鳳府所爲何事?
羅剎女見到福伯後,也不答話,徑直從懷取出玉佩和木哨交給老人,同一時間,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密切注視着老人臉上的神情,想從對方的反應尋得事實的真相!
當福伯看見她取出的兩件物什後,那充滿溝壑飽經滄桑的老臉上立刻出現激動表情,伸出不停顫抖的手接過玉佩和木哨之後,他仔細看了看,又將目光注視羅剎女小臉上,良久,但聽老人一聲悲呼,伸手將羅剎女抱懷,兩行濁淚止不住流淌下來。
“小姐…真的是你啊…小姐……”
羅剎女雖然被老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驚,可是,當她感受到對方自肺腑的悲傷還有喜悅時,心一絲不悅頓時消散,任由老人將自己抱懷痛哭!
“他喊我小姐…難道…那鳳天賜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他的妹妹?而他…是我的大哥?”心的疑問隨着老人歡喜的哭泣聲慢慢崩潰瓦解,以羅剎女的修爲,她可以輕易察探出,面前這位老人所說的話,所流露出來的感情都是自肺腑,沒有半分做作矯情!
隨後,福伯拭去老臉上的淚痕,歡天喜地的將羅剎女引進府內,一路上不停敘說,詢問小姐這些年是如何生活的,老年人特別愛嘮叨,福伯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他嘮叨的每句話聽羅剎女耳,不但沒有覺得厭煩,心反而涌起濃濃的溫馨感覺!
福伯的帶領下,羅剎女來到鳳府小姐昔日居住的廂房,也就是自己居住過的廂房。進入房,裡面的一切擺設,還有各種各樣幼童玩耍的物什,房內的景象,一切一切,都讓羅剎女感到無比熟悉!
這一刻,她已經相信自己的確就是這鳳府的小姐,也就是那‘壞人’鳳天賜的妹妹!
帶她參觀完鳳府大宅之後,鳳瑞也從外面回到府,當得知面前這位小女孩是失蹤數十年之久的小姐時,他自然不免心歡喜,跟着福伯二人不停向羅剎女敘說她小時候的趣事!
其後幾天裡,羅剎女福伯鳳瑞的帶領下,去了一趟烏龍坡,祭拜自己的爹孃。雖然,她心對爹孃的容貌已經十分模糊,可以說基本上沒有多大印象,可是,當她跪墳前的一剎那,心悲傷止不住涌上心頭,淚水泉涌而下。
這是她第一次落淚,是打從記事以來第一次悲傷的流淚,到底爲了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能…這是骨肉至親,血脈相連的緣故,爹孃墳前,羅剎女再也忍不住,真情畢露!
現,端坐亭內石凳上的羅剎女,她已經烏江鎮呆了好些日子,心裡也下了決定,以後就生活這裡,生活這方養育自己的故鄉,這裡的一切,都讓她感到無比熟悉,親切!
閒暇時,她除了跟鳳瑞一起上街玩耍,跟那些老街坊鄉親們拉拉家常之外,就會來到府後花園,獨自用木哨吹奏一熟記心的旋律,徜徉音律海洋,她的腦海會不時出現一幅幅熟悉的畫面,一個天真爛漫的女童邁着蹣跚不穩的腳步花園撲打着蝴蝶,小嘴裡出一陣陣歡快的笑聲,離花園不遠處的涼亭,一對面容慈祥的年男女含笑看着她,他們身旁,還有一白衣少年,正滿臉笑容看向那可愛的女童,嘴裡喊着:“芷兒,小心些,莫要摔着了……”
晶瑩剔透的淚珠不禁順着潔白粉嫩的小臉流淌下來,昔日的羅剎女,現的鳳芷渾然不覺,猶自沉浸一幅幅熟悉溫馨的畫面……
“小姐……”
“小芷兒,小芷兒……”
一陣呼喊聲將鳳芷從斷斷續續的回憶驚醒,她伸出小手拭去臉上淚痕,轉過頭看去,只見鳳瑞和一個身材肥碩的年輕胖子正滿臉焦灼向自己小跑過來。
這胖子她認識,名字好像叫金富貴。前兩天她跟鳳瑞一起去烏江鎮大的酒樓醉月樓用膳時,就是這胖子接待的。當時,他得知自己是鳳府小姐後,臉上震驚的表情活像一口吞了只大老鼠般怪異,足足半響纔回過神,隨後,他還問東問西,將自己的底細都打聽清楚後,方纔恍然大悟說了一句:“原來你就是帶人去蠻荒城搗亂的羅剎女!”
震驚歸震驚,這胖子的人看上去還不錯,加上,他吐沫橫飛不停說道,他很小時就經常出入鳳府,跟自己的大哥鳳天賜還是結拜兄弟,不過說歸說,這可惡的胖子還說了一件糗事,自己很小的時候,他有一次心血來潮抱了自己一下,結果,被童子尿直接從頭淋到腳!
“也不知道這傢伙說得到底是不是真的?”當時,鳳芷感到很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看他家的菜式十分誘人,小丫頭已經準備閃人了!
今天,也不知道這胖子來到鳳府幹什麼?該不會又是說些自己小時候的糗事?鳳芷目光看向跑過來金富貴,心暗自揣測道。
“不好啦,大事不好啦……”金富貴一口氣跑到鳳芷面前,伸手從石桌上拿起茶壺,直接壺嘴對準自己的大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喘了一下氣,大聲道:“小芷兒,你大哥出事了!”
胖子此刻肥臉上是焦灼神色,小眼還隱有霧氣出現,顯然,他所說的鳳芷大哥,也是他的大哥鳳天賜遭遇了極大災劫,可能性命危旦夕,要不然,以胖子沒心沒肺的性子,絕對不會像現這般焦灼不安!
“鳳…我大哥到底生了什麼事?你快說呀!”說心裡話,原先鳳芷對自己的大哥印象可謂是十分不好,將他劃入‘惡人’一流,可是,清楚自己的身世後,她對自己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還是十分掛念的,甚至有些後悔,當日自己跟大哥說話時的語氣態十分惡劣,讓他難過傷心!
小丫頭一直尋思着以後見到大哥之後,自己該怎樣向他賠禮道歉?
現,驟然聞聽大哥出事,心沒來由的感到焦灼難安,連忙站起身,對着金富貴大聲問道。
“我師父萬寶樓主剛纔傳訊過來,說老大孤身前往天門,大戰天門三宮四部衆多修士,終被掌教極陽真君連同各脈座啓動天門祖師傳承下來的神器‘通天塔’降服,鎮壓‘通天塔’下,如今,生死不明?”
“以我大哥的修爲,還有人能夠降服他嗎?”鳳芷心不解,問道。對於自己大哥的手段,小丫頭可謂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她自己一身道行已然極高,修行界也算得上的無人能敵,可是,曾經敗大哥手下的她深知,如果這世上還有一人能夠置自己於死地的話,非大哥旁人根本無法辦到!
想不到,如今連大哥那般通天手段也被人降服,這件事讓鳳芷始料不及!
“千真萬確!”金富貴再一次肯定自己所說,“我萬寶樓訊息爲靈通,這件事是從天門內部傳出來的,絕對不會有假。小芷兒,老大現身陷危境,你是他唯一的妹妹,而且你的道行那麼深,可不能坐視不理,一定要想法救救老大!”
“這還要你說!”鳳芷白了他一眼,道:“大哥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就算拼得性命不保,我也要上天門將大哥救出來!”
關鍵時刻,骨肉親情體現無遺。鳳芷小身體一閃,下一刻已經出現花園,看情形,她已經急不可耐,準備馬上前去天門營救自己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