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光殿,一處隱秘的石室。
極陽真君盤坐石牀上,雙眼微閉,似打坐行功。他身前不足一丈遠處,趙丹陽靜靜地站那裡,面容神情陰鬱,一聲不。
室內異常寂靜,好半響,方纔聽得極陽真君口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看向自己的愛徒,良久,問出一句:“丹陽,這兩天可有劍玄子的消息?”
趙丹陽聞聽後微微低下頭,上前一步,輕聲道:“昨天清晨時分,劍玄子跟一位身穿黑衣的小女孩出現赤松峰門戶,欲要進入門戶時,被十二名輪值門戶的長老圍攻,後遁走逃逸,現下落不明!”
“嗯!”極陽真君聽後點點頭,問道:“他當時可曾胡言亂語?”
“沒有!”趙丹陽搖頭答道:“輪值的長老堂十二名長老,有兩位出自日宮,他們按照師父您的吩咐,現劍玄子之後,立刻展開全力攻擊,根本就沒有讓他有開口說話的機會,其餘長老見狀,自然也捨命相搏,故而,劍玄子無暇胡言亂語,鬥了幾個回合後,他便拉上那小女孩一起遁走了!”
“這件事辦得不錯!”極陽真君臉上露出滿意神情,稍一沉忖,吩咐道:“丹陽,你去傳爲師諭令,命長老堂所有長老分成兩隊,日夜看守赤松峰門戶,只要看見劍玄子,立刻出手圍剿,務必不能讓這逆賊有絲毫喘息的時間,也決不能讓他有開口胡言亂語的機會!”
“是!”趙丹陽恭聲應道,旋即準備轉身走出石室,去傳達極陽真君的諭令。
“不必多此一舉了!”另一道聲音從極陽真君體內突兀響起,“以羅剎女跟劍玄子的道行,他們若是想硬闖進來,你就是將天門所有的太虛修士全部派往赤松峰門戶都沒用。他們此次無功而返,並不是自身實力問題,而是…劍玄子不願出手傷害那些守門戶的長老,故而,纔會拉着羅剎女一起遁走!
這番話一出,趙丹陽不禁止住腳步,目光看向自己恩師,臉上神情異樣,說不出的古怪。
“你說的有理!”極陽真君想了一下,沉聲道:“他們二人一起,的確有實力硬闖進來,就算是本座親自坐鎮赤松峰門戶,恐怕也不是他們聯手之敵!”
“他們不需要聯手,只羅剎女一人就能將你擊敗,甚至將你誅殺也沒有太大困難,當然,我絕對不會允許她這麼做!”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極陽真君眼眸透出陰狠神色,“羅剎女是你的徒弟,她就不說了,那劍玄子可是本座心頭大患,此人一日不除,本座一天都不會安穩!”
“這件事你不需要擔心,若是劍玄子跟羅剎女真的敢硬闖進來,我到時自然會出手將羅剎女制服,至於劍玄子,相信以你的‘噬魂化神’**,一定能夠將之解決掉!”頓了一下,那詭異的聲音繼續道:“你現好多留意一下練驚虹,也就是你那合籍雙修的道侶,她似乎已經對你起了疑心,若真讓她察出些什麼,你這天門掌教想必也坐不安穩了!”
極陽真君聽後默然不語,半響。目光看向趙丹陽,問道:“你師孃近這兩天可有什麼異常舉動?”
“沒有!”趙丹陽回答的十分乾脆。
“去!替師父好生盯住你師孃,若是有何現,立刻來報!”
“遵命!”趙丹陽惜話如金,他好像不願多說些什麼,行了一禮後,轉身向密室外走了出去。
目視自己愛徒離去時的背影,極陽真君怔立出神,久久不語。
“極陽,你這徒弟看上去雖然對你唯命是從,可是,心底好似並不贊同你這師父所作所爲,依我看,爲了免除後患,你還是忍痛割愛將他解決掉算了!”
“少此胡言亂語!”雖然性情隨着修煉邪術變得殘忍好殺,可是,極陽真君仍有他的底線,聽聞自己體內那位又要慫恿自己誅殺愛徒,臉龐上立刻露出嗔怒之意,“你也有弟子,你也不忍心傷害你自己的弟子羅剎女,爲何要一而再,再而三蠱惑本座呢?”
“我這都是爲了你好,眼見大事將成,可不能因小失大!”
“大事!什麼大事?”極陽真君奇聲問道。
“現你不需要知道,等時機一到,你自然就會知曉!”
“幽冥鬼帝,你究竟葫蘆裡賣什麼藥?”極陽真君一聽對方語氣遮遮掩掩,有隱瞞自己的意味,當下,立刻勃然大怒,叫出隱藏自己靈臺識海那位的名號,沉聲問道:“你處心積慮附本座身上,是否欲要對本門不利?”
“極陽,你想到哪裡去了,現你我二人共用一具肉身,可以說是同爲一體,將你的宗門毀掉,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你好言行一致,若是讓本座現你有不軌之心,大不了你我同歸於!”極陽真君話語低沉,但卻顯出無比堅決。
就此時,原先離去的趙丹陽又走進石室,對着極陽真君躬身一禮,稟道:“師父,茅山掌教醉真人,蓮花淨宗主持玄慈大師,還有萬寶樓主三人聯袂來訪,此刻已經身大殿之上!”
“咦?他們此時一同前來我天門,意欲何爲?”極陽真君奇聲道。
“若是我估計不錯的話,他們三人應該是爲鳳天賜而來!”詭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鳳天賜的親生父親是蓮花淨宗的玄宗,從他此次前來天門施展出佛門無上神通‘般若天龍’,不難現此子跟蓮花淨宗的關係非同一般,至於茅山醉道長,他跟劍玄子還有玄宗三人相交莫逆,自然用意也是相同,至於這萬寶樓主…這老鬼一向風吹兩邊倒,他的來意倒是讓人摸不清!”
“哼,鳳天賜乃是本門叛徒,如何處置還輪不到他們前來說三道四!”極陽真君聞聽眼眸精芒一閃,緩緩走下石牀,沉聲道:“丹陽,跟爲師一同前往大殿!”
趙丹陽應了一聲,隨後,師徒二人向大殿上走去。
大殿之上,天門各脈座端坐上方主位,跟他們坐一起的,還有茅山掌教醉真人,蓮花淨宗主持玄慈大師,以及萬寶樓主萬有金!
三人身後,各自站有一名弟子,並無其他隨從。站醉道長身後的自然是他的愛徒一茅,而玄慈大師則帶着法難前來天門,至於萬有金身後站立的一位身材肥胖的少年,除了金富貴還有何人!
得知自己老大身陷天門之後,金富貴立刻動身趕往萬寶樓總部,懇求自己師父出面,前去相救自己老大。同一時間,他傳訊給了一茅,讓他請求醉真人下山,一同前往天門,畢竟,茅山跟天門份屬正道四大宗門,想來有醉真人出面說情,天門的人應該會給幾分情面!
他們匯合之後,準備前往天門的時候,醉真人收到蓮花淨宗主持玄慈大師的傳訊符。此老竟然也準備前往天門,替鳳天賜說情。於是,三人合議商量,決定聯袂前往天門,希望極陽真君能夠看他們的情面上,網開一面,放鳳天賜一條生路!
此行所要解決的事情並不是依靠武力,因此,三位高人只是各自帶着一名弟子前往,並無其他大神通修士相隨,這樣做也是免得引起天門的猜忌!
此刻,各脈座正滿臉笑容,熱情招待三位貴賓。醉真人三人臉上神情倒還篤定,看不出有何異常之處,反觀站他們身後的三名弟子,法難眼觀鼻,鼻觀心,臉上神情雖然凝重,倒也沒有太多異常,而一茅和金富貴二人站立後面,都是一臉焦灼擔憂的表情!
“三位道友大駕光臨,極陽未能遠迎,實是萬分失禮!”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但見極陽真君從後殿走了出來,他身後,趙丹陽緊緊相隨。
看見正主兒來到,醉真人三人立刻站起身,對着極陽真君遙遙一禮,相互客套了一番。待到主客坐下之後,極陽真君臉上似笑非笑,目光看向三人,開門見山問道:”不知三位道友今天聯袂前來我天門,可有何要事相商?“
見他一開口就將話挑明,醉真人三人互視一眼,隨後,由萬寶樓主萬有金率先說明來意,“極陽道兄,實不相瞞,我等此次前來貴門,主要是爲了替一個人說情!”他現一身打扮可謂是豪綽之極,一點都沒有當年假扮落魄散修的窮酸氣,渾身珠光寶氣,不失萬寶樓主之名!
“哦?能夠請動萬道友、醉道友、玄慈大師三位高人一起說情,看來此人來頭不小!”極陽真君淡然一笑,道:“可是…我天門好像還沒有這麼大來頭的人,不知道…三位道友所說的是哪一位?”
聽出他語氣意味不對,萬有金面不改色,繼續道:“老夫有一位忘年之交,他的名字叫鳳天賜,聽說前些日子擅闖貴門,被極陽道兄擒下,不知道…道兄可肯給個薄面,放他一條生路,至於需要什麼賠償,只要貴門提出,我萬寶樓傾其所有,也定會讓貴門滿意!”
“阿彌陀佛!”他的話音剛落,但聽玄慈大師口宣一聲佛號,雙掌合什,道:“老衲此行也是爲了鳳天賜,他的身世想必極陽道友也清楚,我玄宗師弟已然魂歸極樂,臨終前曾經拜託老衲照顧他留下的一點血脈,故而,還請極陽道兄看老衲的情面上,放他一條生路!”
“老道的來意也是如此!”話已經讓前面兩位說完了,醉真人不再重複,徑直說出自己的來意。
“三位道友原來是爲了鳳天賜那叛徒而來!”極陽真君佯作恍然的神情,旋即面色陰沉,恨聲道:“此子雙手沾滿我正道修士的鮮血,論起罪行,雖死亦不足爲惜,三位道友都是當世高人,爲何偏幫此等妖邪之徒?”
“極陽道友,鳳天賜無量山雖然殘殺了不少正道修士,可是,他當時神智迷失,身不由己,若真是將這場罪孽追根究底的話,天魔宮宮主當其,她已經當場身隕,也算是以命償還自己犯下的罪孽。還有那幽冥谷的人也是暗推波助瀾的兇手,我們正道若是真要追究,第一個就是要聯手將幽冥谷剷除!”
玄慈大師說出這番話時,殿上衆人都沒有察覺到,極陽真君眼眸詭異般閃過一絲綠芒,旋即消失不見。
“玄慈大師悲天憫人,慈悲之心讓本座十分敬佩!”極陽真君淡淡說道,“可是,對待鳳天賜一事,本座跟大師的意見完全相反。俗話說得好,有其師必有其徒,我天門不幸,接二連三出現叛逆之徒,先是鳳天賜勾結魔道,弒殺宗門長老,還無量山犯下累累血債。跟着後面,他的師父,也就是我天門劍閣座劍玄子,暗殺害了宗門名長老,喪心病狂,所作所爲簡直是人神共憤!”
“有這等事?”此話一出,立刻讓玄慈大師等人感到無比震驚,其醉真人反應大,只見他連連搖頭,臉上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道:“老道跟劍玄老弟相交近年,他的品行我是清楚不過,暗殺同門這種卑劣行徑,決計不會是劍玄老弟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