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進長安

不知道李隆基會提出什麼條件,但在其他人看來,李隆基等於讓出了皇權,提一個條件也不算太過份……

沒有想到王畫突然勃然大怒,他低聲吼道:“昔日,血營第一將是誰?現在淪落到什麼下場?”

他指的是哥舒翰,哥舒翰本來生病,是李隆基逼他抱病出徵,出征後,因爲他的堅守,還數次打敗了叛軍,也爲郭子儀與李光弼贏得了轉機。然而卻因爲楊國忠的陷害,強行逼迫哥舒翰率領着羸弱的軍隊出戰,現在生死不明。

“那一年,封常清冬夜來投靈州,傳爲佳話。從河東到河北到河南,叛軍所過,唐朝大軍或敗或降。他孤身前往洛陽,沒有動用朝廷一兵一卒,所有士卒皆是他從洛陽徵召而來。倉促應戰,雖然因爲驕傲,導致失敗,隨後與高仙芝立即作出正確的佈置。而且他還是一個漢人,你爲什麼要殺他?”

王畫一邊說着,一邊來到李隆基面前,眼中露出兇光。

如果不是看在李持盈的面子上,有可能他在激憤之下,立即將他殺死。反正還有幾個皇子皇孫,全在長安,一會兒也逃不了,其他幾個在外地的皇子皇孫也不氣候,無以爲慮。

“我再問你,當年我將西北交給你的時候,歌舞昇平,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當年王畫投入大量資金,開墾耕田,興修水利,使西北變成了魚米之鄉。而且他大興綠化,也漸漸看到好處,一片片幼林長大,畢竟這時候沙漠化還沒有後世的嚴重,還有他弄來的那些短壽植物,對固定沙丘的移動,也收到了成效。南河套戈壁灘與沙漠面積開始減少,從懷遠城到陰山黃河的西測,原來中間有大段的戈壁灘,現在也開始聯成了一片片綠地。

但好景不長,到了天寶年間,隨着李隆基對政事不管不問,王畫與中原不相往來,有人將手伸到了這裡。慢慢許多地方被達官貴人瓜分。而且突厥勢弱,許多胡人被安置到這裡,又開始了遊牧生活。

百姓敢怒不敢言,畢竟這裡是朝廷的領土。

王畫這一次回來後,聽說此事,勃然大怒。這就象他前世聽到一個地方拆遷,每畝地讓政府賣了二十萬元,可到百姓手中只有五千塊。於是百姓抗議,領導抓人鎮壓,說是國家的土地。

什麼是國家的土地?國家是人民的,土地也是人民的。難道這些官員代表着人民?這些錢又有多少真正進入國家的口袋與地方基礎建設中,很讓人懷疑。

當然,他前世力量很小,可是現在不同,於是答應了百姓,一定會給他們討還一個公道。

誰知道李隆基擡起了頭,迷茫地問道:“隴右現在不是很好嗎?”

地方奏摺也不是不看,只是看得少,也看到了隴右的情況,說是沃野千里,百姓富足。難道又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王畫氣苦了,這時候李隆基的的確確成了一個昏君,沒有辦法溝通了。估計問他楊玉環身上有多少根汗毛,他都能回答出來。但問政事,十有八九是石頭掉到井裡面,一聲卟通。

但李隆基不知道,高力士卻聽聞了一點,他走過來低聲說道:“陛下錯也錯了,現在也反悔不了。大不了就是一個條件,如果你能答應就能答應,不能答應,讓奴婢開勸陛下。”

剛纔一剎那間,王畫暴發出的怒意與殺意,高力士可是清楚地感覺到了。

王畫踱了幾步,才說道:“好,你說說看,什麼條件?”

“朕只想你將安祿山與史思明這兩個賊子生擒活捉過來,讓朕處理。”

這個條件不算太困難,估計李隆基心裡面也將這兩個胡人恨得要死。如果不是他們謀反,怎輪得今天王畫逼宮。

“好,我答應你。”王畫大聲答道。

衆人皆是鬆了一口氣。雖然王畫逼宮,但留下李隆基與殺死李隆基是兩回事。特別有些羽林將士心中打算跟王畫後面混,更希望王畫順利完成權利交接過渡。

王畫卻轉過身,看着李泌問道:“李先生,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開創大時代。”

李泌苦笑了一下,自他幾歲時被名相張九齡呼爲小友,天下聞名。於是李隆基讓他與李亨一道遊玩進學。後來年長,李隆基封他官職,但他看到李楊當政,果斷拒絕。於是李隆基讓他以平民身份繼續與李亨爲友,李亨對他也十分尊重,呼他爲先生。

可就是這樣,還遭到楊國忠的憎惡,於是將他遷往蘄春郡,李泌乾脆回到家鄉潁水做了隱士。本來隱居的,可是前一段時間他突然感到心動,於是=卜了一卦,上離下乾,太陽在青天之上,故爲大有,乃是六十四卦中難得的上上之卦。

這一卦的本義是卦六五柔爻得居尊位(大有隻有一個陰爻,在第二位,下面四陽爲基,上面還有一陽罩護,故有此說),所以諸陽都順應它,所以極爲亨通。

但這時候的政局卻不是很好,安祿山勢如破竹,於是李泌感到不解,連卜了三卦,皆是如此。於是忍不住又來到了京城,誰知剛到京城,李隆基就開始逃跑。加上馬崽坡的事發生,他以爲這一卦應在李亨身上。卻沒有想到情況起了變化,王畫突然帶人來了。

他心中感到茫然不解,正在思考時,王畫卻再三相逼。

也許現在是先生,如果自己不答應,馬上就會變成“先死”。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還有得選擇嗎?”

王畫也不戒意,微笑道:“你是沒得選擇。”

李泌對王畫的“厚顏無恥”更是無奈,他拱手說道:“如果讓我相助,大總管也必須答應我一個請求,善待宗室。”

說着,他看了有些怨恨的李亨一眼,更是一臉的苦瑟。

自己只能幫助李亨這麼多了。

“無妨,本來我就是爲了國家與百姓的,李家宗室還是皇族,除了將實權還於百姓外,我的家族享有什麼,他們同樣會享有什麼。”君主立憲制的變形版,許多地方與後來的君主立憲制進行了一些改革變化,何妨再增加一個皇室呢?

聽到這裡,李泌才稍覺心安。

王畫又開始了安排。首先命令他與李紅的孫子王元穆與劉統的孫子劉洋兩人,帶着兩百人馬,同時讓高力士相陪,再次返回長安。

前去營救兩人,第一個是梅妃,這是上官婉兒曾經提出的請求。從心裡面,王畫對這個才女也十分欣賞,至少比對楊玉環有好感。甚至他在心中想到,如果這個老扒灰的,江采蘋回來後,還是老樣子,自己替她作主,強行將她改嫁得了。

還有一個人,王維,想到了王維,就想到了周作人,兩個人遭遇的情形相差無異,但降於敵人都十分違心。可作爲文人,缺少氣骨,有些怕死,於是苦悶一生。

但王畫對詩字樂畫十分喜歡,於是稍帶着將他救出來。

除了這兩個人外,還有幾個必救之人。第一個是李白,第二個杜甫,這兩人安史之亂後,生活很苦。不過他們暫且沒有什麼危險,可以稍遲安排。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張巡,一個是許遠。這是兩個節烈之士,而且王畫也不想雎遠城守到後面,那件慘事發生。

至於其他的人是死是活,王畫不想管了。

高力士有些猶豫不決,王畫怒聲說道:“連我孫子都一道去了,你這個老奴才怕什麼?”

整個天下敢罵他是老奴才的,也只有王畫一個人。

不過王畫也不敢保證,因此再三叮囑,如果叛軍入城了,也就算了。

然後又安排人回陳倉隴右靈武,要調一批糧食過來。不然這麼多人在這裡,王畫自己也沒有帶多少糧食過來,馬上飯都沒有得吃,打什麼仗?

隴右靈武王畫不害怕,他有很好的羣衆基礎,就是陳倉這一關,雖然糧食不會籌集很多,卻很關健,不能等從蘭州靈州調糧來,等不及了,不看到這些羽林軍一個個餓得皮包骨頭,眼睛冒綠光?所以得先從陳倉調集一批糧食,以解燃眉之急。

陳倉的官員他說話沒有作用,於是讓李隆基下了一道詔書帶過去。

安排這兩件事後,他開始下命令,讓羽林軍士兵挖壕溝。

就着馬崽坡這片坡地,挖五道壕溝。不能再退了,一退士兵沒有了銳氣,退一步遭難的百姓就多一步,叛軍勢焰就兇狂了一份。但也不敢再進。雖然他們手中有槍,但爲了追趕速度,帶的子彈有限。

最要命的是李隆基這個昏君,將許多火炮送給了安祿山,再加上長安城與潼關留着大量火炮,估計多半落入叛軍手中。幸好這些年,唐朝一直想要仿造火炮,但沒有仿造出來,否則更壞。

敵人的火力同樣很強大,還有強勁的長弓可以配合。

所以挖壕溝來做工事。先做好防禦,等待大部隊到來。

但這一切,就包括高力士前往長安,都是秘密進行的,沒有公開。李隆基低估了安祿山,連史學家都有意貶低安祿山。但王畫沒有低估這個人,這個人威震邊陲數十載,一路南叛,所向無敵。當真是天下承平日久?

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在馬崽坡,而且所帶的兵力不多,那麼此人非得盡出精銳,將自己以及所率各部一網打盡。

不但如此,而且還刻意封鎖了消息。

當然,瞞是瞞不了多久的,但那時候大軍一到,再也不懼安祿山了。如果他敢與自己決一雌雄,卻正好合了王畫的味口。

天就黑了下來,草草地就着王畫帶來的乾糧吃了一頓簡易的晚餐。

這時候就看到王畫與李隆基不同了。

王畫與士兵一樣睡在外面的帳蓬裡面,也與大家一樣,一頂蚊帳,一盤蚊香,十分簡陋。不過他沒有暫時入睡,而是將李泌喊入帳蓬裡面商議。

李隆基與楊玉環卻一道睡在驛站,讓他們露宿野外,還不能適應。不過兩個人不大開心,在抱頭低聲哭泣。

同時還有兩人憂心仲仲。

李亨對張良娣說道:“愛妃,睡吧,今天晚上沒有人傷害我們了。”

馬上連皇帝都被罷廢了,自己這個皇太子,誰還來傷害?

張良娣眼中出現一絲不甘,她說道:“殿下,未必,叛黨勢力,現在陛下放棄長安,更加助漲了他們的勢力。就是王畫想要將此人平定,損耗將會十分嚴重。太子,依臣妾之見,你悄悄寫一封信給郭子儀與李光弼兩位將軍,讓他們暗中扶助你重現皇室輝煌。”

意思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讓王畫與安祿山火拼,卻囑咐同意唐王室的各地將領乘機保存實力,在王安火拼到關健的時候,將二人一網打盡。

看起來是一個好主意

但簾子挑了起來,一個人走了進來,說道:“太子妃,暫且不能動。”

李泌走了進來。

看到李泌,這對尊貴的夫婦頭一扭,皆不理睬。

李泌苦笑,說道:“太子,不是臣今天向王畫苟且偷安。乃是大勢所趨,他已經盯上了臣,如果臣不同意,他定會將臣擊殺。臣死於殿下又有何益?沒有益處,又何必要枉死?臣活下來,進可以替殿下想一想良策,退可以替殿下多爭一些富貴。這纔是臣的本意。”

“那你前來何事?”李亨還有點兒想不開,這是張良娣開的口。

“剛纔王畫與我商議過軍情,這一次他將會出動四十八萬軍隊,不但平定安祿山,而且連吐蕃、加鶻、突騎施、以及渤海、契丹與奚族、高麗一道解決。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變革,”李泌說到這裡,他同樣也心馳神往。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真正是一個大時代到來了。

但他與李亨關係亦師亦友,協助王畫,必然壓垮唐王室,這讓他內心也很痛苦,無從選擇。

定了定心神又說道:“如果他真有這個力量,太子還是不要阻擋爲妙。如果沒有,那麼他迎接的可不是一個強大敵人的挑戰,我們可以坐以旁觀,伺機而動。其實不用等待多長時間,只要再過十幾天,就能看出了。”

這羣羽林軍作威作福可以,但面對真刀真槍,一個個成了軟蛋。王畫只是說了一個時辰的話,一個個變節了。

因此,想要看到王畫軍隊的戰鬥力,那麼只有在十幾天過後,安祿山聽聞李隆基留在馬崽坡不走,會派出軍隊追擊。那麼一戰必然發生。如果王畫軍隊戰鬥力可怕,再加上龐大的軍隊數量,李亨想反抗都沒有用,其他唐朝軍隊同樣也不敢反抗。如果王畫誇誇其談,一戰就會將他們打出原形。安祿山的軍隊可不是吃素的。

說到這裡,李泌看着天邊,心情異常的煩燥。

天邊一輪月亮升了起來,帶着一灘灘血色,閃着妖異的光芒。

第五天,眼看王畫所帶的乾糧消耗快要完了的時候,陳倉縣縣令薛景仙送來了第一批糧食。

其實薛景仙也隱約知道王畫帶了手下到馬崽坡去了,不然李隆基早撤退下來。

王畫這一來,會有什麼變動,他也猜不出來。好的是扶助皇室,壞的是學曹操,乘機將唐王室控制起來,可無論那一個結果,都比讓安祿山得了天下強。因此配合着,沒有吭聲。

不但如此,在馬崽坡發生兵變時,虢國夫人聽到楊國忠被殺,皇上要逼楊玉環自盡,立即帶着楊國忠的妻子裴柔以及國忠子楊晞,還有她的兒子裴徽逃跑。逃到了陳倉,被縣令薛景仙得知,親自率兵追趕。

其實天下忠直之士,對楊氏滿門的作爲無不憤恨。可是皇上寵愛,無可奈何,這時候不乘機落井下石,更待何時。

虢國夫人被逼無奈,逃入一處竹林中,看到無路可去,不想遭到凌侮,於是殺死裴柔與裴徽以及楊晞,然後自刎。可見這個女人不但美貌過人,兇悍也過人。

但刀子割軟了,沒有死成,被薛景仙抓獲,關中獄中,可她並無懼色,從容詢問抓她的是何人,不久,因刎傷出血凝結在喉中窒息而死,被葬在陳倉郊外。

薛景仙派人通報了此事。

這個虢國夫人與李隆基同樣有一腿。李隆基聽了臉上黯然神傷,但沒有作聲。

王畫立即將糧食暴曬,因爲來到匆匆忙忙,路上遇到了一場暴雨,淋溼了。但比沒有糧食要好。

五條壕溝漸漸成型,之間還有許多縱向的小壕溝,可以相互往來。這些壕溝在馬崽坡下就象一道道天塹一樣,漸漸各人心中安定下來。

到了第八天,王畫又迎來了一個好消息,後方大部隊擔心他的安危。不過行程想快也快不了,帶着大量的輜重、武器彈藥,還有糧草,因此又在隴右籌集了五千匹戰馬,兩千匹馬作爲馱馬的,另外三千匹戰馬,帶着三千名戰士,還有五十門迫擊炮飛奔趕來。

這使得王畫心中更有了底氣。

十分頭痛,當年自己留給了唐王朝的火炮,卻成了他今天最大的對手。

又過了兩天,高力士與王元穆、劉洋回來了。

安祿山也沒有想到李隆基這麼怕死,畢竟長安城高大難以進攻,可是李隆基還沒有看到敵人的影子,就逃跑了。還是接到唐朝長安留守官員邊令誠的“投誠信”後,才知道長安城羣龍無首。因此在十天後才讓崔乾留兵潼關,孫孝哲率兵進入長安,任命張通儒爲西京留過,崔光遠爲京兆尹。這兩個都是唐朝官員,不過崔光首鼠兩端,但張通儒已經徹徹底底墜落了。

墜落的不但是張通儒,還有張氏兄弟以及陳希烈等人,讓安祿山命爲宰相。然後抓捕朝臣、宦官與宮女,每抓到數百人時,就派兵護送到洛陽。對跟隨李隆基避難但家屬還在長安的王候將相,一律擊殺,包括嬰兒在內。在恩威兼逼之下,留下的官員無不降伏,一時之間,叛軍勢力大盛,西威脅隴州、汧州,向南侵擾到了江南與漢水流域,向北攻佔了河東道的一半。

不過這時候孫孝哲大軍還沒有進入長安。

但長安城中情形很不好,幸好崔光遠維持着秩序,否則更亂。

在這片亂哄哄的氣氛裡,想找兩個人何其艱難,特別是王維,只是一個小小的給事中。

找了幾日,終於將這兩人找到。但高力士看到一羣皇子皇孫們十分可憐,真不少,雖然秘密進入京城,可還是通了風報了信,說皇上在馬崽坡得到強援,如果想活命,立即逃向馬崽坡。

這個消息被傳播得很快,因爲高力士這一行十分隱秘,本來想找到邊令誠將火炮帶出來,後來聽到邊令誠反叛,也不敢討要了,找到人立即離開。各位大臣或信或疑,有的已經接受了僞職留了下來,有的不相信也留了下來,但還有許多大臣百姓,以及皇子皇孫,一道向西方逃亡。

來到了馬崽坡才知道變天了。

但已經讓王畫全部控制起來,爲了保密,連百姓都控制在馬崽坡的後方。

可是涌來的百姓還是太多了,而且也讓糧食再度出現緊張的局面。

鬧哄哄的到了月底。

孫孝哲終於聽說了此事。纔到長安,被長安的繁華,以及皇宮的財富照花了眼睛,只顧着搶劫了,連李隆基的梨園弟子、樂器與舞衣都送到了洛陽。其餘各個將士皆以爲得志,只顧聲色犬馬,日夜縱酒尋歡。

所以寶貴的時間一天天拖了過去,還一個個渾然不覺。

聽到李隆基還留在馬崽坡不走,孫孝哲不大相信,早有如此勇氣,何必當初放下長安逃亡?

但聽到的風聲更多,於是派了斥候偵查了一下。果然真留在馬崽坡,再詢問有多少軍隊,也如實回答,一萬人不足。

孫孝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如果十萬人,也許李隆基還敢憑險一戰,幾千人,敢留在馬崽坡不走?

又讓斥候打聽。還是這個結果,只是聽到逃亡的人在馬崽坡越聚越多,裡面除了有李隆基外,還有無數宗室弟子,將相王候。

孫孝哲一面派人向安祿山彙報,一面派出手下大將安甫率領五千精兵,帶着五十門火炮前往馬崽坡。

於是這一戰一直拖到七月初十,才正式拉響帷幕。

雖然叛軍以爲得志,開始驕縱,然而軍紀還在,來到了馬崽坡前,安甫用望遠鏡看了一下,唐軍的數量果然不是很多,只是一個個躲藏在壕溝後面。開始列陣,將火炮拖了出來,向壕溝開火。

其實槍支的射程現在也接近了四百米,比火炮有效射程不遑讓多少。真正有威脅的是大洋洲現研究出來的周級火炮,射程達到了四千多米,就是夏級裡面最大的火炮射程也達到了近兩千米,這種以朝代命名的火炮,已經是後現代火炮的雛形。

這一次就帶過來好幾百門,但它們因爲沉重,還在大後方,離馬崽坡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到達。

看到火炮射來,士兵在王畫指揮下沒有開槍,但因爲有壕溝遮蔽,損失也不大。

安甫皺了一下眉頭,隱約感到有些麻煩,但還沒有放在心上。

既然火炮進攻無效,那麼節約炮彈吧,他不相信自己得了火炮後,大洋洲還繼續爲他們提供炮彈。這個留作攻城來用吧。於是下令進攻。先用盾牌軍放在前面,然後長弓手放在後面,沒有用騎兵,這五道壕溝騎兵發揮不了作用。

一步步地向前,長弓如雨,可是對方趴在壕溝裡不露頭,他也沒有辦法,於是一揮令旗,軍隊大步向前,就在這時候一個個管狀物伸了出來,密集如炒蠶豆的聲音響了起來。

叛軍立即一排排地倒下去,速度之快,都超過了安甫的反應。

緊接着,一聲聲沉悶的響聲傳出來,然後一道道火花從壕溝裡騰了出來,落在自己陣地中,再次騰起一道道煙塵,連草皮子都被掀到天空中。這一次射擊,幾乎覆蓋着整個叛軍陣地。

跟着,後方密林中,又出來一支大約一千來人軍隊,手中還是那個奇怪的武器。他們抄了叛軍東逃的所有後路。

這一戰結束得很快,無一人漏網,全部在馬崽坡被殲滅。

對他們王畫也十分憤恨,一個俘虜沒有留下來,全部擊斃。

不過王畫十分不滿意,他沒有想到叛軍猖獗到這種地步,明知道李隆基在此,只派了五千人馬過來。連準備好的壕溝,只用上一道。

李亨本來還哼哼唧唧的,站在坡頂上看完這一戰,兩腿憟憟,不敢說一句話。

李泌同樣黯然神傷,唐王室從這一戰後,已經正式宣告退出歷史了。除非王畫出現嚴重的戰略性失誤,才能爲唐王室所趁,但想到以前王畫用兵的種種,這種可能性比天下掉金磚的機率還要小。

但在長安,孫孝哲還以爲安甫出兵,會手到擒來,根本就沒有注意。

安祿山不知何故,不肯西就,留在洛陽一直沒有前往長安。因此,戰機一步步地在向王畫轉移。

在長安城內,聽從了安祿山的命令,將沒有來得及逃走的霍國長公主以及王妃、駙馬等人於崇仁坊,刳其心,以祭安慶宗。凡是楊國忠與高力士的黨羽以及安祿山平時所惡者,皆殺之,不過因爲高力士通風報信,死的人數比歷史上要少一點,一共五十九人,甚至用鐵箍生生將頭顱蓋揭開,血流滿街,慘痛聲傳到數裡之外。

不過這個消息對王畫都是一件好事,聽說後,馬崽坡上憤憤不平的世子們一個個安穩了。不管怎麼說,王畫還給了他們一條活路,還繼續讓他們享受榮華富貴。比這種死法要好上幾萬倍。

而且王畫連李重俊都沒有擊殺,讓他在大洋洲以得善終,況且自己這些人與他無仇無恨,相反,因爲他娶了多名李氏宗族的女子爲妻,還有着一層割不斷的關係。

看到叛軍如此暴虐,同州、華州、商州各州縣官員紛紛投降,但反抗者同樣也更加激烈。

這時候孫孝哲才聽到安甫全軍覆沒的消息。

他有些不相信,於是派出斥候打探,但這一回沒有這好事了。

論到使用斥候,王畫是鼻祖,連張守珪使用斥候的本事還是跟他學來的,更不要說是從張守珪手上學來軍事知識的安祿山了。

大洋洲軍隊征戰的敵人也許沒有叛軍強大,然而地形遠比這裡複雜十倍百倍,有熱帶雨林,有一望無邊的沙漠,有苦寒之地,有深山沼澤。而且手中的武器,也遠勝於叛軍數倍。

斥候派出去了,可一個個沒有回來。

終於孫孝哲開始疑神疑鬼,這種情形十分熟悉,好象在哪裡聽聞似的。

立即彙報了安祿山,但這件事又產生了一個變化。

如果安祿山前來長安,順勢西上,王畫不出手,那麼唐王朝就結束了。可他留在洛陽不思進取,在馬崽坡又受到阻擋。於是跟隨安祿山一道反叛的同羅與突厥人酋長阿史那從禮合計,準備率領五千騎兵,盜得二千匹廄馬逃加朔方,與其他胡人聯手,佔領唐朝邊疆地區。

兩個人的出逃,立即使長安大亂,官吏流竄躲藏,監獄裡的囚犯也自行出逃。崔光遠以爲叛軍要撤退,就派人守住孫孝哲的住宅,準備立一個奇功,重新歸順朝廷。

孫孝哲一邊將事情稟報了安祿山,一邊反擊。崔光遠才知道自己判斷錯誤了,立即與長安縣令蘇震率領十餘人官吏,逃向馬崽坡。

這時候眼看就進入八月了。

王畫的先鋒部隊三萬人到達馬崽坡。聽到崔光遠這個消息後,立即說道:“是到了時候了。”

雖然叛軍的暴虐,讓他於心不忍。可不經過這樣的比較,也許百姓也認爲他是反賊,奮起反抗。讓他舉起刀子,砍殺叛軍,甚至宗室子弟,他沒有心理障礙。可舉起刀子,對無辜的百姓,終究下不了手。

八月初十,王畫軟禁着李隆基與宗室弟子,這些人是不能放出去的,否則各地將領扯着虎皮做大旗,會很麻煩。

然後率領大軍,兵伐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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