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峑州在景朝而言不大不小,然而風景十分秀麗,物產也極爲豐富。除此之外,峑州還有兩大特產,一是刺繡,二是美人。

提起美人,最爲出名的莫過於出了三朝妃子的豐家美人。當今皇帝的生母便是出自豐家,如今的莊妃也是豐家女兒,豐家單憑兩個女人,便成了威風赫赫的國舅之家。只可惜這美人生了也是別人家的,豐家一直以來最爲煩惱之事就是子嗣艱難,男嗣更是單薄。豐家男子無論納什麼好生養的女子進門,也難以保全一嗣,時至今日,竟成了一脈單傳。

如今這個豐家的寶貝疙瘩名叫豐寶嵐,當這一“寶”字就能看得出他的地位。景朝以“寶”字爲貴,老人向來爲了家中和睦,即便再歡喜哪個兒孫也極爲慎用“寶”字,因此反而名中用此字愈發地少。而這從豐家側室生下來的健壯長孫,老太爺想也不想地就用了寶字,舉家無一反對,甚至爲了這個難得的孫子,竟將兒子正室下堂,擡了豐寶嵐的生母爲正妻,就是爲了給孫子一個名正言順的嫡子地位。

只是這豐寶嵐卻不明家中殷殷期盼,今年二十有四的他長得濃眉大眼人模人樣,卻成日無所事事,只知與狐朋狗友尋歡作樂,胡作非爲,是峑州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惡霸頭頭。因爲他頂着國舅爺的頭銜,連知州也要讓他三分,更是無人敢管,就在他橫行霸道越發猖狂之際,從長陽調來的昭武副尉孟禮看不慣他的蠻橫,當街將他挑下了馬,兩人從此結了樑子。

這孟禮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也好,可偏偏身份是當今皇后的親弟弟,三公之一的孟太傅嫡孫,頭上也有個國舅爺的名號,豐寶嵐還真不能拿他怎麼樣。於是這倆國舅爺在峑州這地頭鬥得風生水氣,好不熱鬧。市井賭坊里長期都有關於他們二人的賭局。

這日賭局又開。原來兩人不知何因,竟又要以築球蹴鞠決一勝負。

一身嶄新光鮮行頭的豐寶嵐難得起了個大早,手裡拿着新制皮球,精神抖擻地來到賽場。他見不遠處前頭一個瘦弱的身影似是正是低頭扎腰帶,咧開嘴大步向前,對準那人單薄的後背就是猛地一拍,“嘿!小李子!”

這豐寶嵐雖含着金湯匙出生,也是被家中好吃好喝好補地供着,長得人高馬大,頗有幾分蠻力。小李子差點被他一掌打到地下去,他向前踉蹌兩步,才免住了臉蛋親吻大地的噩運。他轉過頭來,一面自懷中拿出一柄小豎鏡,一面齜牙咧嘴地抱怨,“寶爺,我頭上的簪子可是昨個兒從玉玲瓏新做的,別打歪嘍。”這熊孩子,不知道她一把老骨頭了麼!

這小李子面白無鬚,身板瘦弱,卻正是女扮男裝的沈寧。

“成天就知道照鏡子,比婆娘還婆娘!”豐寶嵐瞪他一眼。

“唉,寶爺,您瞧我生得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不好好收拾收拾怎麼對得起今日來看球賽的小姐們?”沈寧直盯着看不太清楚的小鏡子,故意娘炮自戀道。她扮男人並不專業,怕哪兒出漏洞爽性扮成娘娘腔的男人迷惑視線。

豐寶嵐重重一哼,一把奪過她的鏡子,粗臂勾了她的小脖子,“你要是今個兒立了功,你看上哪家的小姐爺都親自給你作媒去,要是定了親的爺都幫你搶過來!”

沈寧裝作喘不過氣來,“寶爺,輕些、輕些,脖子、脖子!”

豐寶嵐鄙視地瞅着她的小身板,若不是他腳法靈活,他也不會把他也選上。“一會給爺悠着點,別才下場就被人給撞飛嘍!要是丟了爺的臉,爺扒了你的褲子把你丟到小倌館去!”他推開他恐嚇道。

沈寧假意咳嗽,並不回答。

豐寶嵐皺眉盯了她一會,“你的眼睛怎麼又紅又腫,昨個兒夜裡是不是又跟人喝花酒去了?爺不是說了要養精蓄銳麼!”

“沒,我是……緊張的,緊張的。”沈寧乾笑着揉揉眼睛。

“瞧你這點出息!”豐寶嵐冷哼一聲罵道。

尼瑪!被個紈絝子弟罵沒出息,她也真是沒救了。沈寧強烈自鄙。

天知道她的死魚眼是哭腫的。

自從在沈府放火假死至今已經過了一年多了。這一年以來成了她最難熬的歲月。她一開始以爲自己能想得開,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而這個男人恰好又是個嬪妃衆多的皇帝罷了。她以爲自己玩過了這場愛情遊戲,被他傷了也就淡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竟陷得那麼深,深到……如今的自己一想起他,眼淚就會默默地掉下來。

她從來都是認爲自古以來愛情都是被神化了的感情,它不過是荷爾蒙的相互吸引……可是科學解釋不了她似乎被撕成兩半的心!

她有時在夜裡想起他的好來,會笑着做一個甜蜜的夢;有時思及與他的纏綿時光,身子會渾身發熱空虛難耐;而最多的還是想起他的無情,想起他不愛她的事實,眼淚就會伴隨着無眠的她靜待天明。

這四百多天的夜夜都是這麼地折磨着她,她嚐盡了愛情的苦頭,竟不知道自己以前爲什麼那麼地嚮往愛情。

這種……讓人痛苦不堪又不讓人後悔的該死的東西。

一定是時間與空間還不夠遠。她一定要回去,一定要逃得遠遠的。

一年前的她輕功初成,連蹭帶爬從後花園的牆上翻了出去,身上幸好藏着打算去靈隱寺藉機逃跑準備下的銀票與金飾,憑着這些家當隱姓埋名來了峑州,她頹唐了半久,纔打起精神試圖在莊妃孃家的豐家找到那塊通往回家之路的神獸玉佩。

豐寶嵐交友廣闊,狐朋狗友甚多。於是她給自己造了一個假身份。她扮成書生,去峑州有名的書院鹿尚書院掛了名,並且,掛了一個與書院裡一個學生相同的名,那人名叫李厚生。她費了周章調查了那學生的背景,將其全部套用在自己身上,對着豐寶嵐他們的形象便是一個在外讀書卻不思進取、只知逃學揮霍的富家子弟。

她找了幾次機會,最終通過幾番搭線,在一次酒會中以十投九中的投壺之技引起了豐寶嵐的注意,從而成了他狐朋狗友中的一員。而後成日跟着他們一行人打架鬧事,上青樓進賭坊,竟然也混得遊刃有餘,也不知她是趁機發泄還是她本質就是個女流氓……

總之她現在已經取得了豐定嵐的一些信任,差不多是時機向他詢問有關那隻賤鳥的事。

“讓開。”正在做準備活動想心事的沈寧被人從後頭一把推開。

她知道是孟禮一行人來了,當即轉身罵道:“什麼人敢推老子!”她這女*絲的形象是不是越來越豐滿了……

“你老子我!”果然是孟禮身邊的跟班,與孟禮同一軍營出來的,怕也是哪裡的小官兒的兒子。

豐寶嵐在前頭與隊員練習傳球,見小李子與孟禮一行人似是起了爭執,想也不想就把手中的皮球狠勁往孟禮身上砸去。

孟禮面無表情地側身避開,皺了皺眉,道:“行了,別在這吵,場上見真章。”然後他看也不看沈寧,也不看豐寶嵐,領着人往自己的地盤走去。

沈寧看着年輕人的背影,心想孟禮這孩子正直正義,倒是個好同志,只是行事還有些衝動,在豐家的地盤與豐寶嵐對着幹……不過這纔是青春啊……二十七歲的女人表示羨慕十八歲的嫩草。

“發生什麼事兒?”豐寶嵐走過來問道。

沈寧於是把剛纔的事兒輕描淡寫地說了。

“爺一會替你報仇。”豐寶嵐的眼裡閃過狠光。

沈寧瞅了他一眼,神使鬼差地問道:“寶爺,這孟禮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你怎地老跟他一般見識?”

“哼,”豐寶嵐看向不遠處的孟禮,冷笑一聲,“爺最看不慣這種自詡高潔正派的人,要不是他是皇后的弟弟,爺早就潑他一身糞讓他嚐嚐腌臢滋味!”

……防火防盜防小人啊孟禮同學!

第二章

球賽結果是豐寶嵐隊大獲全勝。身爲球頭的豐寶嵐狂妄地繞着球場一圈,大笑着接着四周高閣中請來看球賽的千金小姐們扔下的香巾。原本大小姐們是難得出席的,只是這場賽兩方都是峑州有些名氣的公子哥兒,小姐們也都存了些相親的意思。

沈寧不想豐寶嵐惡名在外,卻還頗受女人歡喜,莫非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當然幾家歡喜幾家愁,一些看上孟禮的小姐們見他如此侮辱心上人,恨不得把吃剩的瓜子殼灑到他腦袋上去。

愛慕者且是如此,當事人就更不必提了。孟禮一夥人臉色難看得就像十二月的天陰沉之極。

當然,這臉色除了是因輸球造成的,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們都中了毒!孟禮不知道豐寶嵐是什麼時候命人下的毒,總之他們所有的球員都在球賽剛進行不久就渾身疲軟,不說踢球,就連跑動都得費十二分力氣。

豐寶嵐趾高氣昂地來到他們面前,“如何,服是不服?”

孟禮勉強站直,咬牙切齒道:“豐寶嵐,你好卑鄙!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也使得出來!”

“哈哈哈,爺只知道勝者爲王。”豐寶嵐大笑三聲,輕蔑地睇視他們,“既然勝負已定,你們就趁着大夥都在,老老實實地跪下來給爺磕三個響頭罷!”

“你用這種無恥手段,我們不服!”孟家幫裡頭有人喊道。

“喲,”豐寶嵐陰陽怪氣地道,“難不成咱們大名鼎鼎的孟公子還打算出爾反爾不成?算了,爺是個大度量的,你們不跪就不跪,咱們走!”

“慢着!”從未受過這等恥辱的孟禮握緊了拳頭,他被豐寶嵐的卑鄙氣得肝都要炸了,但也知道他若不信守承諾,被這廝傳揚出去,他和孟家的名聲就將毀於一旦。“我願賭服輸。”他一字一句地蹦了出來。

沈寧看他額上青筋都一條條的,不由惋惜地搖了搖頭。一顆小嫩草被摧殘了……不過她是實戰主義,也興不起很多同情。縱使豐寶嵐行爲並不光明,但俗話也說了,害人之人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孟禮明知道豐寶嵐是個惡霸,還認爲他會光明正大地與他比賽,首先就犯了原則性錯誤有木有?

“小李子,過來,看看孟公子這些人是怎麼舔爺的腳丫子的!”豐寶嵐還嫌不過癮,把沈寧一把拉到面前,讓她並排着與他一同看孟家幫下跪。

“豐寶嵐你欺人太甚!”居然要他們在一個不知道哪個旮旯裡蹦出來的娘娘腔面前下跪,孟家幫的有一個差點衝上前就想揍他。

“哎喲,寶爺,你就饒了我罷。”這熊孩子,他不怕報復她怕啊!沈寧暗自叫苦,見人怒目而視,就想裝害怕躲到後頭去。

豐寶嵐哪裡管他那麼多,存了心把孟禮往死裡踩,死活拉着不讓她走,還不耐煩地道:“你們倒底跪不跪,爺在飄香院擺了慶功宴,那羣小倡婦光着身子等着哩!”

豐家幫的發出猥瑣的嘻笑聲。

這無疑是孟禮受過的最難以忍受的奇恥大辱,他高傲的自尊被個紈絝惡霸踩在腳下,還必須跪倒在個刁民面前,若不是用盡了力氣剋制,他只想一刀把兩人全都宰了以泄心頭之恨!可現下他只能咬緊牙關,繃緊了全身跪了下去,迅速磕了三個頭,然後立刻站了起來,瞪着豐寶嵐道:“豐寶嵐,今日之恥,改日必加倍奉還!”說罷他厲眼掃向了沈寧。

沈寧一抖,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豎了敵。她暗叫無辜,其實她對他們最好了好不好,見他們沒力氣她都不去撞他們……好像哪裡不對……

孟家幫的也跟着悻悻磕了頭,憋着一肚子火氣跟着孟禮走了。

豐寶嵐這廝還火上澆油,在他們身後大聲道:“爺聽喪家狗在吠!”

顯然這廝全然不懂得饒人處且饒人的說法。

月明星稀,平安坊飄香院燈燭熒煌,笙歌雜沓,粗言嬌語混成一片。豐寶嵐撒了大把銀子擺了花酒,被招待的客人席地而坐,各自有一二美人在懷,飲酒作樂,好不熱鬧。惟有假男人沈寧身邊無一倡妓相陪,只握着酒杯色眯眯地看着堂中飛舞的頭牌蘭巧巧。見她一舞即罷,立刻帶頭鼓掌,連聲叫好。

坐在首位的豐寶嵐眯着半醉的眼,抓起一個果子就往她身上扔去,“擦擦你的口水!”

沈寧躲過,涎着笑問:“寶爺,今個兒您還包了蘭姑娘的場麼?”

蘭巧巧面無表情地走到豐寶嵐面前,被他猛地一拉進了懷抱,發出一聲輕哼。

豐寶嵐斜睨了沈寧一眼,意思不言而喻。“爺今天給你要了兩個雛,你也嫌三嫌四,一會味太濃一會手不乾淨,怎地,還想跟爺搶女人?”

“這不是……蘭姑娘太美了麼……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行了行了,爺頭疼。”豐寶嵐最不喜聽這些文縐縐的,不耐煩地打斷。

沈寧也不生氣,一手執杯一手執壺來到豐寶嵐面前,“寶爺,我敬您一杯,恭喜您今日大獲全勝,殺了那小子的威風!”

“哈哈哈,好!”豐寶嵐頓時眉開眼笑,拿起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海量!”沈寧大讚一句,而後揚聲喊道,“寶爺今個兒興致高,你們還不來給寶爺敬酒!”

一聽這話一羣人擁了上來,左一杯右一杯地敬豐寶嵐,豐寶嵐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黃酒下肚。

蘭巧巧縮在他的懷中,臉上被灑了幾滴酒水,眉頭微皺,不着痕跡地掙出懷抱,想抽絲帕拭臉。

一條素淨汗巾出現在她的面前,蘭巧巧擡頭,正是不男不女的李厚生。只見他色眯眯地望着自己,沒來由生出一股嫌惡來,她一把打下他的手,“我不要你的臭東西。”

這蘭巧巧是飄香院的頭牌,姿色過人且多才多藝,雖是□□竟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偏偏許多公子哥兒好這一口,重金預訂只爲請她去陪坐一會。豐寶嵐是個隨大流的,別人喜歡他也喜歡,更喜歡搶來看別人羨慕忌妒的臉色。

話說蘭巧巧被男人捧得敢打金主客人的人,所幸沈寧是個假男人自尊心也沒受傷,反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摩挲着她的指腹,滑過她的玉指關節,旋即十指交叉不輕不重地穿了出去。

蘭巧巧的臉居然驟地一紅。她忙不迭地抽回手,下意識地瞪了沈寧一眼。

沈寧勾脣而笑。這是她從東聿衡身上學來的技巧,他雖不願取悅女人,但認真起來單單用手就可以讓她渾身虛軟。她只學了一點皮毛,但看樣子效果不錯。

豐寶嵐一把抓回了蘭巧巧,揉着她的一方柔軟,大着舌頭道:“怎麼,看上我這、小兄弟了,不如今夜你就、伺候他去罷!”

蘭巧巧騰地站起來,“寶爺若是作踐巧巧,就恕巧巧不奉陪了!”

豐寶嵐一愣,而後哈哈大笑,略爲粗魯地將她拉了回來,“行了行了,心肝兒,爺逗你玩兒,爺可捨不得你這小*。”

蘭巧巧還在他懷中掙扎一番。

“唉唉,都是小弟不好,色令智昏,寶爺,小弟給您賠不是了。”沈寧笑着打圓場,爲他與自己滿上了酒,先乾爲敬。

豐寶嵐看向他,道:“看不出來你小子對女人還有一番手段,就是毛病恁多了點。”

沈寧撓頭傻笑,心中輕呼一口氣。

酒過中巡,堂中衆人都有幾分醉意,豐寶嵐被灌得最狠,撐在桌上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蘭巧巧也被他灌得讓丫環扶出去吐去了,沈寧爲豐寶嵐滿上酒,輕輕緩緩地道:“寶爺,我瞅着您腰間的玉佩可真神氣啊!”

豐寶嵐偏了偏頭,想了一會才從身上取下一塊青玉,擡高了看向她,“你說這個?”

沈寧看向那雕刻着他的家族氏騰的玉佩,點了點頭,“這是豐家的氏騰罷,真神氣!”

“那、當然!”豐寶嵐一時沒了力氣,手重重砸下,玉佩在桌上發出清脆聲響。

“唉,小心玉!”沈寧伸頭看了一眼。

“這是我家的福禍獸!”豐寶嵐嘟喃自語。

“福禍獸……”沈寧盯着那泛着冷光的獸玉,握着酒樽的手緊了一緊,“我看這神獸這般威武,若是以黑玉雕刻,應是更雄壯威嚴。”

“黑玉……”豐寶嵐擡起頭來,眯着眼偏頭看他一會,才擺擺手道,“沒有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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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黑玉?”沈寧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豐寶嵐並不理會,拿起酒杯與他道:“喝酒!”

沈寧心亂如麻,依言喝了一杯,轉眼見蘭巧巧又要過來,她不由轉頭再問一遍,“寶爺,你剛纔說沒有黑玉是個什麼意思?”

豐寶嵐迷迷糊糊地看着蘭巧巧答道:“豐家忌、忌黑,嘿!美人兒,快來,再來伺候爺吃酒!”

沈寧屏住了氣息,不敢置信地重複一遍,“豐家忌黑,所以,沒有黑玉神獸?”

“聰明!”豐寶嵐發了酒瘋,大掌猛拍桌面,看着她哈哈大笑。

沈寧勾脣,想笑卻終是揚不起來。她的一線希望……就這麼虛無地沒了?

擁有這氏騰的豐家沒有那塊玉佩,天下之大,她又到哪裡去找那塊該死的玉獸!她還能找得到那塊玉麼?那塊玉真的還存在這個時代麼?找到了它真的可以回得去麼?

沈寧瞬間被絕望打敗,一時天旋地轉,她無力地靠在桌邊,傻笑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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