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辰了?”
孟漓禾一隻手扶着腰,一隻手撐着頭看天,對着院中掃地的小丫鬟問道。
昨夜,她給宇文澈按摩了太久,這會醒來腰痠背痛的,加上後來又因刺殺的事商討到很晚,孟漓禾醒來的時候,宇文澈已經不在身邊了。
所以,這會乾脆推開門走出來。
小丫鬟嚇了一跳,趕緊道:“回王妃還早,王爺特意囑咐說王妃累了,可以多休息一會。”
說着,也不知道想到了啥,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臉色有些緋紅。
“哦。”孟漓禾改成兩隻手扶着腰,又往屋內走,邊走邊說,“不睡了,給我拿洗漱的東西過來。”
小丫鬟連連應着,幫孟漓禾一切都伺候好。
孟漓禾又坐了一會,還是決定先回趟離合院。
想到梅青方等會會來,還是先讓宇文澈和他談比較好。
而且涉及到用兵方面,她就不在行了,並且這種涉及到朝廷兵力之事,她下意識的,還是覺得避諱一些比較好。
畢竟,她雖然爲這件事出了不少力,但歸根結底是風邑國的公主。
所以,這一早,大家就有幸目睹了孟漓禾拖着腰,身殘志堅的從倚欄院走回了離合院。
加上之前的一日一夜王爺王妃沒開臥房門甚至沒用餐的消息早已傳遍府內上上下下,角角落落。
所以這會大家看着自家王妃這動作,深覺何謂縱慾過度的下場。
而且還聽說昨天早上,王爺甚至差人以風寒爲由爲早朝告了假,頓時浮現那句詩詞:王妃來到倚欄院,從此王爺不早朝。
真是吟的一首好詩,棒棒噠。
不過孟漓禾顯然不知道他們所想,她這會正因爲梅青方很快就要過來,又憂心起那件事。
所以,在回到離合院簡單用了飯,又聽到梅青方來的消息,估計着差不多談完的時間後,孟漓禾這才又重返了倚欄院。
不過,好在她在院子裡伸展了一下小胳膊小腿,所以,儘管依然有些痠疼不過終究走起路來沒有那麼扭曲了。
於是,大家又一次驚詫了。
這纔多麼一會,王妃就恢復了生龍活虎,再次朝着倚欄院出發了!
他家王爺,你還好嗎!
所以說古代人民的精神生活的確匱乏,整天猜測別人八卦爲樂。
不過,自從茶莊中毒事件後,明顯豐富了許多。
因爲大家傳的實在太神乎,導致現在不僅有了很多王爺王妃死忠粉,甚至開始賣起了畫像,加上話本越來越流傳,各種奇葩故事都有,所以一定程度上,宇文澈和孟漓禾可以說是造福了全人類,當然,如果話本流傳夠廣的話。
而作爲造福全人類的兩人的手下,一度覺得自己是交了大運。
畢竟,這種整天置身於主人公身邊的機會,可不是誰都能有的啊!
簡直就是說出去嫉妒不死你夫斯基。
而一路承載衆人目光的孟漓禾,完全目不斜視,終於走到了倚欄院。
不過,爲了出現的並不突兀,孟漓禾還是請院門口的侍衛進去做了通報。
正廳內,梅青方忽聞孟漓禾到來,臉上仍舊不自覺僵了一瞬,在宇文澈
下令請入之後便開了口:“覃王,既然事情已吩咐完,下官便先告退了。”
察覺到梅青方的不自在,以及故意的避開,宇文澈心裡多少有些不是很爽,畢竟,同樣是男人,即便這個男人懂得規矩,並不越矩,但也改變不了他喜歡孟漓禾的事實。
更何況,這個人和孟漓禾之間還有他不能知曉恩秘密。
壓了壓這不自覺冒出的火氣,開口道:“你不必走,孟漓禾是來找你的。”
“啊?”梅青方直接愣住,完全沒想到是這個狀況。
而這一說一話間,孟漓禾已經走到屋門口,看到梅青方的臉時,不由更加閃出一抹擔憂之色。
真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定了定神,孟漓禾擡腳走入。
“你們聊吧,我還有些事。”
宇文澈搶在孟漓禾開口前先說道,說完便擡腳走了出去。
孟漓禾有些發愣,她還以爲,這個傢伙昨天反應那麼大,今天不會輕易給他倆空間呢!
爲了說服他,她甚至想了很多種辦法。
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主動讓出來了?
心裡一絲感動劃過心底,這個男人看起來霸道強硬,可是遇到真的事情時,卻又是這般通情,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當然,這只是孟漓禾的感覺,那些只是碰到宇文澈衣角就被扔出幾丈遠從而摔斷腿的人絕對不這麼想。
“王妃找下官有事?”
看着宇文澈從屋內走出,梅青方忍不住開口問道。
孟漓禾回過神,直接三步並做兩步走到他面前道:“這裡沒有外人,說話不必拘謹,我有件事要問你,你哥哥今年多大?”
梅青方一愣:“今年應該二十有五。”
孟漓禾沉吟片刻:“你與他是否很想象?”
“我與他幼時十分相像,甚至大家都說若不是個子有差,都以爲我們兩人是雙胞胎。”梅青方下意識回道,說完忽然眼前一亮,“漓禾,你是不是在哪見到他了?”
孟漓禾最擔心的事眼看就要發生,最後還是問道:“青方,你誕辰那天收到的毛筆,上面可有刻着一朵白色的梅花?”
梅青方點點頭:“不錯,你如何知曉?”
孟漓禾不由向後退了兩步,如今看來,幾乎是八九不離十了。
閉了閉眼道:“我的確看到一個二十四五歲,容貌和你很像之人,而且他頸間帶着一個木刻毛筆掛墜,上面刻着一朵白色的梅花。”
梅青方呼吸一窒,雙手一把拉住孟漓禾的兩隻胳膊,急切道:“在哪?你在哪看到的!他一定是我哥哥,告訴我,我去找他!”
孟漓禾卻皺着眉,並沒有回答。
梅青方只覺有些不對,冷靜下來問道:“怎麼了?難道,他出了什麼事?”
說完,再看孟漓禾的表情,越發覺得可能,不由更加緊張起來,語氣都顯得小心翼翼:“你告訴我,他現在還有沒有活着?”
孟漓禾深吸一口氣,她並不是故意想要吊梅青方的胃口,只是說出來,怕是對他的打擊更大。
但是,早晚都是要說的,她既然答應過幫助梅青方找哥哥,以及查清返工之事,雖然因爲各種各樣的事一直
沒有什麼進展,但如今有了消息,斷沒有不告訴他的道理。
終於還是開口道:“青方,王爺有沒有告訴你,昨日我們去了什麼地方?”
梅青方點點頭,想到孟漓禾竟然又一次僞裝人潛伏了進去,就忍不住有些後怕。
當日她僞裝成村姑與奸細談判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沒想到,她爲了破案又一次深入險境。
只是,這和他哥哥有什麼關係?
關係……哥哥……
梅青方心裡倏地一沉,一個十分不好的念頭應運而生。
不可置信的開口道:“難道,你是在那個院子裡看到的他?”
孟漓禾眼中透着許多不忍,終於,還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梅青方兩隻手無力的從孟漓禾的雙臂上垂下。
那個院子的人,不就說明,他的哥哥是奸細?
怎麼會?
他哥哥明明就是殤慶國的子民!
怎麼會做出刺殺殤慶皇的事?
那是他從小最敬愛的哥哥,說着執劍保衛蒼生,再也不會讓他受欺負的哥哥,怎麼可能,做出背叛國家的事?
他不信!
“不可能。”梅青方不停搖着頭往後縮,眼裡的亮光破碎一片,只知道重複着這三個字。
孟漓禾看的心裡尤爲難受,她比誰都清楚,他的哥哥之於梅青方是什麼樣的存在。
父母早亡,哥哥離散。
如果說爲父母查清真相,是活下來的信念。
那這個一直找不到的哥哥,甚至可以說是他活下來的希望。
可是,卻在找到他時,得知他是這樣的立場。
這已經不是一人執劍,一人執筆了。
這是朝廷官員對待奸細賊子。
是正與惡,黑與白的對抗。
想了想,終於還是說道:“青方,既然他還惦記着送你那隻筆,就代表沒有忘記你們的承諾,或許,他這樣做,是有什麼苦衷。”
孟漓禾其實並沒有什麼把握,畢竟,兄弟分離十幾載,人是會變的,誰也不能肯定幼時的豪情壯志,就一定會讓他成長爲英雄。
而且明知弟弟爲官,卻依然要如此,她也實在想不到是什麼苦衷,如果真的有,也必然是天大的苦衷。
但是梅青方頹廢至此,她仍舊從中看到一點希望。
畢竟,昨日那人之樣,雖然看不出什麼,但至少不是個猥瑣兇惡的小人。
從他從房頂跳下那一瞬,她恍然還以爲這是個放蕩不羈的公子哥。
只希望,你還留着一點善,可以爲了你的弟弟迷途知返。
梅青方眼裡果然燃起了光亮,其實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以孟漓禾的觀察力,可以這麼鄭重的和他說,那就已經八九不離十。
再加上她說的掛墜,幾乎連最後一絲不可能都否決了。
因爲那個掛墜,並不是仿照給他的毛筆而作,而是幼時兩個人還未分開時,一起用木頭做的木筆和木劍。
準確來說,後來送的那隻筆,是按照當年的木筆而作。
而那隻木劍掛墜,現在正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或許,孟漓禾說的對,他的哥哥是有些什麼苦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