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江在還沒有押回京都的路上,就遭人暗殺了,這本身也是子狐所擔心的,他本來去了信,務必要押活人回來,沒想到半路上還是被殺了,也就是滅口了。
雖然廉江死了,但是他偷運糧草給叛黨是事實,廉家上下,全部被充爲官奴,一夕之間,一個大戶就這麼沒落了。
廉心月一夜之間,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不再是廉大小姐,身後也沒有廉府撐着,還被一生貶成了丫鬟。她哭了一夜,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夜之間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也不是了。
子狐去了羅芊芊院子裡,和羅芊芊坐在一起烤火,說道“廉江死了。”
“妾身知道。”羅芊芊說道。
“以後府裡就沒有廉侍儀了。”子狐說道。
“王爺打算怎麼處置廉心月,說到底,她也沒有做什麼壞事。”羅芊芊說道。
“她若願意留在府裡做丫鬟,就就留在府裡,想出府的話,本王也放人,隨她吧。這是本王能做到的最多了,一般,罪臣之女,是要爲奴到死的。這件事,你去告訴她一聲,由她自己做選擇,”子狐說道。
“嗯,王爺還是心懷大愛,”羅芊芊說道。
“政變裡,總是有很多人的犧牲是無辜的。”子狐說道。
“當然,政治是最髒,最沒有對錯的一種虛妄的東西,成王敗寇,誰最後贏了,誰說的就是對的,錯也對。”羅芊芊說道。
“王妃看的透?不會揹着本王參政去了吧?”子狐說道。
“沒有,做不了公務員。”羅芊芊說道。
“公務員是什麼?”子狐問道。
“公務員就是大官。”羅芊芊說道。
“王妃想當大官嗎?”子狐問道。
“不想。”羅芊芊回道。
“爲什麼呢?”子狐問道。
“就三個字,不自在。”羅芊芊說道。
子狐聽着,覺得羅芊芊概括的很全面,不自在,活的累。
羅芊芊從心裡說實在的,並不願意和院子裡的任何一個女人鬥來鬥去,都是可憐人,女人何苦難爲女人,所以,她理解府裡每一個女人的苦,和一些她們做出的事情。當然,她也不會白蓮到受了欺負吃啞巴虧,只要不欺負到她,能過得去就過。對廉心月,對洛榮華,甚至對初見,羅芊芊沒有恨過她們,只是覺得悲哀,大概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不易,即便如此,羅芊芊該爭取自己,還是要爭取。
羅芊芊來到廉心月院子裡,廉心月穿着白色的衣服,在院子裡燒着紙錢,快要過年了,有人喜慶,就有人愁,在冬天這麼蕭瑟寒冷的季節,這一幕,的確也讓人動容。
羅芊芊蹲下來,往盆裡也扔了幾張,廉心月擡起頭來,臉上還有淚痕,彷彿人也一夜之間憔悴了不少。
“從來沒有想過,廉家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局。”廉心月說道。
“站錯了隊,是要付出代價的。”羅芊芊說道。
“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廉心月說道。
“羨慕我什麼?出身好?還是羨慕我是王妃?”羅芊芊問道。
“羨慕你聰明,勇敢,淡泊。”廉心月說道。
“你太高看我了,我不過實際一些罷了。”羅芊芊說道。
“你怕失去這些嗎?比如像我這樣,沒有家世地位,榮華富貴,”廉心月問道。
“不怕,這些東西,本來就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有就享受,沒有也不必患得患失。”羅芊芊說道。
“那天大火,爲什麼要救我?不如讓我燒死了好,如今我現在,還不如死了。”廉心月說道。
“如果活的這麼不易,就是爲了去死,那就不要出生好了,活着,是對自己的負責。咱們雖然沒有交情,但是見死得救,”羅芊芊說道。
“現在洛榮華想弄死我,怕是更簡單了吧?”廉心月說道。
“王爺說了,你可以繼續留在府裡,當丫鬟,也可以離開,他會放人。”羅芊芊說道。
“出府我能做什麼去?”廉心月說道。
“總比在府裡強。”羅芊芊說道。
“那我走吧。”廉心月說道。
“好,出府後,好好生活,不要悲觀,你要知道,那纔是新生活的開始。你可以去尼姑庵吃齋唸佛,也可以去閒庭看花開花落,一生裡本該有許多事情要做,你可以去嘗試,說不定,要比你現在過得好。”羅芊芊說道。
“謝謝你。”廉心月說道。
“我沒做什麼,就是如果你要走,府裡我會盡快辦好手續,放你走,出去了,自己靠自己吧。”羅芊芊說道。
“謝謝,”廉心月對羅芊芊拜了一拜。
“王妃!讓奴婢也跟着廉侍儀走吧!”如意跪在羅芊芊說道。
“如意,我以後不是什麼廉小姐廉侍儀了,你跟着我做什麼?”廉心月哭着說道。
“王妃,奴婢十來歲就跟着小姐了,又陪嫁過來,要是小姐出府了,沒有人伺候,可怎麼行?”如意說道。
“行,我把你的賣身契,要來一併給你。”羅芊芊說道。
“謝王妃!”如意磕頭道。
羅芊芊給廉心月和如意辦好了手續,從後門送她們出去,然後拿出來一疊銀票遞給她,說道“拿着吧,以後日子會清苦些,”
廉心月擦了擦淚,收下道“你是好人,會有好報的。”
“珍重,再見!”羅芊芊說道。
“我走了,回去吧。”廉心月揮揮手,羅芊芊也揮了揮手,然後回了院子。
羅芊芊回到院子後,覺得有些傷感,雖然說和這廉心月沒有什麼交情吧,但是廉心月好歹比洛榮華直接,比初見真實,也是個想做什麼就做,想說什麼就說的主。
“廉心月走了?”子狐進來看見羅芊芊躺在貴妃椅上仰着頭愣神。
“走了。”羅芊芊說道。
“看你的樣子,捨不得?”子狐問道。
“王爺,您對廉心月有感情嗎?”羅芊芊坐起來問道,
“沒有,不但沒有,她那次設計本王和她上牀,本王都沒找她算賬。”子狐說道。
“既然不喜歡,娶進來幹嘛呢?”羅芊芊說道。
“這是不得不娶的。”子狐說道。
“話不投機,咱倆別愣說了!”羅芊芊一聽就來氣,什麼叫不得不娶,就是不娶,墨痕能殺人嗎?娶了又不愛,把女人放在府裡生生都逼成神經病。
“你怎麼了,有時候,的確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府裡除了本王喜歡的之外,其餘的都是不得不娶進來的。”子狐說道,
“王爺,難道以後府裡還要進女人?”羅芊芊問道。
“不了,這麼幾個事情就夠多了!”子狐說道,他是深深地感覺到女人多了真麻煩。
“這來差不多。”羅芊芊說道。
“怎麼?王妃吃醋了?”子狐問道。
“是啊,能吃嗎?”羅芊芊直接承認道。
“王妃都不讓娶了,本王就不娶了,不然王妃哪天酸死了可不好。”子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