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回到王府的時候已是深夜,我已沒了力氣再哭,只能拼命的加快腳步趕往前廳。擡起頭,我望着那輪彎月,卻覺得那輪彎月讓我有一絲絲害怕。
“再怎麼說她也是你的陪嫁丫鬟,我會厚葬了她。”當我還來不及看她一眼時,她已經被關在那黑漆漆的木棺裡。“紫蘭!”我嚎啕痛哭的撲了上去,口中也喃喃自語着:“爲什麼!爲什麼都不讓我看你一眼。”之後,我又看向司南軒,“那可是一條人命,厚葬了她?單憑厚葬就可以了嗎?”
他沒有在說話,只是一直在那默默的看着我。“她是怎麼死的!紫蘭是怎麼死的!她那樣機靈的一個人怎麼就能死了?”我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慢慢的走到我的身邊,蹲下身道:“遊時說大概是她深夜看見房頂多了只貓,由於貪玩,才被摔了下來。”
“她是那麼機靈的一個人,她怎能不知房頂是多麼危險的地方?”我轉了轉眼珠幾乎接近崩潰的又說道:“遊時?他怎知紫蘭從房頂摔下?他爲何不救?”
司南軒輕輕的抱她入懷,說道:“清清,遊時趕到的時候紫蘭就摔下了,恰巧又看到放上撒潑的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紫蘭她就這麼死了!”我離開他的懷抱,慢慢的爬到紫蘭的木棺前。
“清清,人死已不能復生。節哀吧!”司南軒那略帶沉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那是一條人命,那也是我的紫蘭。從我有了記憶開始,她便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我從未把她當過我的丫鬟看待,一直以來她都是我的妹妹。老天爺?你果真如此對清清!”
“清清,我們去歇歇可好?就算是紫蘭她也不願看到這樣的你!”
“是啊!紫蘭怎願看到這樣的我?曾經的我們一起在郊外放風箏,曾經的我們還會深夜從牀上爬起去廚房裡找好吃的。現在想想,我感覺真的很美好!”望着她的木棺,我望了又望。“走吧!”他扶我起身,慢慢的踏出前廳,走向水幽苑。
擡起頭,我又望了望那來時我看着的彎月,卻讓我感覺有些刺眼。我心中喃喃自語道:“老天爺,你終於肯給我一抹光亮,可卻是用她的命換來的。”
我悽慘一笑走進了水幽苑,司南軒替我蓋好單被,撫了撫我的額頭說道:“不要着涼了!我去讓遊時好好安葬紫蘭,也讓廚房給你準備些吃的。”
我點點頭,司南軒看了看我轉身離去。閉上雙眼,恍恍惚惚間卻總覺得有人到來,我以爲是他,睜開雙眼剛想開口,卻被他捂住了嘴巴。
他一把扯下蒙在臉上的黑布,“沐辰公子!”我驚訝道。
“小些聲音,不要驚動了其他人!”翎沐辰看了看四周,把門關上道:“你可知我是誰?”“沐辰公子這是開哪門子玩笑?”我轉了轉眼珠看向他,眼眶中還有剛纔哭過的痕跡。
“我是大楚的亡國太子!”翎沐辰走到我身邊沉穩而又堅毅的看向我,早已沒有了往日桀驁不馴的姿態。“你是大楚的亡國太子?”我瞪
大了雙眸,起身指向他。
“是!那你可知一直陪伴在你身邊的紫蘭是什麼人?”
聽到是紫蘭,我那剛剛還有些恢復的情緒,瞬間激動了起來。“她就是我的紫蘭!”
“不!她是大楚的亡國公主!”翎沐辰的眼裡多了一絲悲痛。“什麼?她是亡國公主?沐辰公主,這種玩笑可開不得?”我半信半疑的看向他。“浣清音!相信我!”翎沐辰點點頭,我在他的眼裡撲捉到了一絲複雜的神情。
“她是亡國公主?你是亡國太子?”我無力的癱坐了下去,又悽慘的笑道:“她是公主?沒想到一直在我身邊的紫蘭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
“可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翎沐辰看了看窗外,確定沒有身影,纔對我說道。“她是貪玩從房頂上摔了下來。”我神色黯淡的說着。
“哼!司南軒啊司南軒!我當真看不透你!”翎沐辰冷笑一聲,我轉過問道:“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不明白嗎?紫蘭的死並非意外,而是他殺!”
“並非意外?”我起身慌忙的抓住他的衣裳,瞪大雙眼說道:“他殺?怎麼可能?那又是誰殺得?紫蘭與我在這裡無冤無仇又怎能被人害了性命!”
“司南軒!”
翎沐辰說出的三個字,在我耳邊久久圍繞,“不可能,今晚太后得了風寒,我與他一直都在福康宮。紫蘭的死也是皇上身邊的公公寧炎來報的!”
“哼!他不在!可他還有遊時!你仔細想想紫蘭爲什麼會被司南軒盯上。”翎沐辰再次冷哼一聲,背對着我。
我慢慢回想起在去宮裡之前的種種,“小姐,你不要哭了。我們回奉麒!我們回奉麒!”“奴婢不怕,奴婢與小姐都會好好的。”
“十七爺?奉麒?”回想起紫蘭說過的話,我一驚,直接從口中脫出。
“十七爺?奉麒?”翎沐辰轉過身子疑惑道。“對!十七爺!紫蘭說過我們回奉麒,我臨走時她也說過我們都會好好的,他一定是去要給十七爺捎信。”我拼命的點點頭對他說道。
翎沐辰沒有再說話,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司南軒?怎麼能是他?”
回想起過往,那個雪夜我與他的相遇,那個雪夜他吹起的那曲鴛鴦伴。再想起那個羣狼之下險些喪命的我,那個宴會上你爲她吹起的鴛鴦伴.......
“南軒!你爲何如此對清清!我真的不該知道你的秘密,我真的不該!那樣你就會好那麼一點點!如此!一點點也好!”
淚再一次留下,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我身上。身邊再也不會有紫蘭的陪伴,也再也不會看到紫蘭那機靈無比的樣子,也再也不會看到她每次勸我吃些東西的擔憂模樣。
我擦了擦臉頰流過的淚,轉過頭對翎沐辰說道:“沐辰公子?可否帶我去一個地方!”“去哪裡?”
翎沐辰走到我身邊,眼神複雜的看着我。
“紫蘭也很喜歡梅花,我想去月明山!”
“你這樣又怎能去得了?如若是這樣,我自己去取便可。”翎沐辰望着她幾乎接近崩潰的模樣,心有不忍。
“求求你!帶我去月明山。”我哀求的目光看向他。而他像似下了很大的決心,點點頭道:“好!不過我們要趕緊回來,司南軒大概很快就能來你這裡。”
“好!”我點點頭,在踏出房屋之際,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閉上雙眼,王府重兵把守,我必須用輕功帶你離開。到了外面我們就有馬批了。”
我再次點點頭,眼眸中夾雜着淚水,任憑他帶我飛向府外。
紅馬在荒無人煙的街道上飛馳着。我緊緊的閉上雙眸,等待着.......等待着.......。過了好一陣子紅馬才狂嘯一聲停在月明山。他扶我下馬,我看看四周。這再也熟悉不過的景色了......
“呀!”我假意的摸了摸脖頸慌了慌神欲哭無淚道。“怎麼了?”翎沐辰安排好馬批,走向我道。“沐辰公子,我一直戴在身上的玉墜不知掉在了哪裡,那是我娘在我來翼安時送給我的。”
“看樣子對你很重要。”
“是!剛剛在馬批上它還在,我想應該掉到了不遠的地方。”我點點頭道。“讓你自己在這,我怎能放心?”
我見翎沐辰依然心裡徘徊的樣子,卻不知再該說些什麼。忽而,我想到了欽雪苑,“沐辰公子,我在欽雪苑裡等你,那裡有皇家的人,這樣我也能安全些。”
翎沐辰聽罷沉思了許久,才說道:“好!那你在那裡等我!我速速就來”
我點點頭,見翎沐辰騎馬奔去,我的心才安了下來。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我並沒有如我所說的前往欽雪苑,而是懸崖.......
爹、娘、姐姐、音音......音音要走了。十七爺,你不是常常說你能知道音音的心裡在想些什麼?那你就替音音好好照顧將軍府可好?紫蘭?對不起!我沒能好好的保護你!這十幾年來你一直在我身邊陪着我,我想,你也不會知道你是一個亡國公主吧?還有.....沐辰公子、雅妃、謝謝你們。望着這深不見底的懸崖,我不再會害怕。
“如斯美人!定不會讓你紅顏薄命,玉減香消。”司南軒的一句話再一次在我腦中想起。我怔怔的望着遠方,狂風吹散了我那一頭的青絲,我喃喃自語道:“王爺,下輩子如若我們還會遇到,那曲鴛鴦伴只吹給我一個人聽可好?清清走了,你便再也沒有你的負擔,清清走了,你便再也不會懷疑我會阻礙你的一切,說出你的秘密。”
“今生緣,來生緣,滄海桑田成流年。”狂風呼嘯,似要吹散了我這單薄的身子。
王爺?其實清清一直想開口對你說.....南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