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3章

我昂着頭從哪個困住我的地方衝出來, 眼淚早已不聽使喚的掉落……我本以爲我很堅強,即使我的曾經再怎樣骯髒,再怎樣不堪我也能夠承受。可是在這一刻當我知道了當年的罪魁禍首, 當我知道了我一直以來不願去多想的曾經原來是這樣的, 我還是忍不住。

衝出門口,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個廢舊的停車場。

我四下裡看了看, 人煙稀少, 我找不到可以載我離開的人。

“之意,之意……你等等!“我媽平日裡的獅子吼在這一刻聽來無比的讓我安心。

我轉身,我媽眼中亦是淚光閃閃, 她一把將我抱住,嘴裡一個勁的道歉, 她說, “之意, 是我不好,我瞞了你這麼多年也不是存心。你不要怪媽, 嗚嗚……嗚嗚……媽也難過。”

我們娘倆抱頭大哭。

警車開走的聲音讓我短暫的冷靜下來,我擡頭看,胥顏歌的身子正往裡面隱去……但是我晃眼瞟到她眼中的憤恨。

我媽不停的拍着我的後背,安慰我,“之意, 我們回家, 我們回去吧!你別多想了……”

我緩緩點頭, “好……我們回家!”

小季在前面開車, 我和我媽在後面並排的坐着, 卻皆是沉默。

我眼前不停的出現剛剛我們離去時,馮智蘅滿臉的傷。

他站在破舊的停車場門口眼睛直直的看我, 嘴角緊緊的抿着,似是有話想說,我卻轉身上了小季的車子。

身後的一切全然不再去想去聽去看。

回家,我倒頭便睡。

整個人昏昏沉沉,腦袋裡一片空白。

似在半夢半醒之間,聽見屋子裡的噪雜,好多好多人的聲音,我聽見我媽大聲的吼,“你來幹什麼?”

“我女兒幸好沒有出事,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拼了我這條老命也要和你同歸於盡!”

然後似乎是我爸唯唯諾諾的應答。

便又沉睡。

再次醒來,我媽和小季都擔憂的坐在我的牀邊。他們皆是垂着頭,兩眼無神,憂傷莫名。

我回頭四周看,好熟悉!是在小季家裡。回頭朝着他們咧嘴笑,“你們怎麼了?”

我媽彷彿剛從夢裡面驚醒回來,直愣愣的看了我好幾秒,然後大喊大叫的將我抱住,“之意,你醒過來了,太好了,你醒過來了……”

我被我媽的舉動弄得糊塗。

心道,這是怎麼了?我又不是得了什麼大病不醒過來了,不就是睡了一覺嗎?

當聽見小季對我說出現在的時間時,我才被嚇到:天,我這一覺怎會睡了四天?我啥時侯變成如林黛玉一般柔弱的女子了?

下牀,伸了伸懶腰,順帶着朝我媽和小季道謝,心中的傷痕早已被我刻意的壓制,我大大咧咧的捶上小季的小肚子,“嘿……季哥,你甭擔心了,我是誰呀!不就是個破男人嗎?只要我夏之意想要,娶我的人那一大把呀!!”

小季的眼淚卻順着往下掉。

我差點就被他的神情弄得將僞裝好的一切全部丟掉。

但我還是僞自鎮定。

我再次笑,一把將他的手拉住,“好啦好啦,我都不再想了,你操心個屁呀?”然後將我的祿山之爪伸上去捏他的臉,“還是你想娶我?”

他似乎有着強烈的不滿,一把將我的手揮開,然後他衝我大喊,“夠了,夏之意,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以爲你真不在乎嗎?啊……如果我現在告訴你,你生病的這麼些天,馮智蘅一直站在門外沒走……你會怎麼做?”

我不是個善於僞裝的人,我早就知道!

當聽見他說馮智蘅幾天以來一直呆在門外的時候,我的心狠狠的痛了一瞬……我多麼的擔心他,我多麼的希望他是真的愛我,他是真的捨不得我!

那一刻,我早已忘記所有的恥辱,我只知道我愛他!我希望小季說的都是真的,他是真的很在意我。

然後我轉身,從小季身邊跑過,幾步便奔到了門口,而後使足了勁兒的拉開門——

空空如也!

轉身,小季站在我身後,然後他笑,卻又淚流,“姐,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根本就很在意,馮智蘅他就是你戒不掉的毒品!他在你心裡永遠都是最在乎的那個!”

我楞。

開不了口。

心中卻空空的,原來,原來小季只是試探而已!!馮智蘅他根本就不在,而我在他心裡也不過如此!

也或許他自第一次見我就記得起那些當年的往事,他待我好,也只是贖罪而已!!

只此而已!

那麼,我似乎該試着與他再見了!

後來,我常常坐在落日的餘暉下端着一杯清茶,想念在成都的一切。

那一天之後,小季走了,甚至沒有和我打招呼。而我因着對馮智蘅的失望,再也沒見他。即使心裡想他,拼了命的念他,但是我終究沒有給他一個機會,也沒有給我自己一個機會。

半個月之後,我的郵箱裡靜靜的躺着一封信……是我多年的夙願成了真。我收到了廈門一家珠寶公司的面試邀約……再之後,我媽便回了綿陽,而我去了廈門。

在去廈門之前,我問我媽,我問她當年的那個孩子她抱去哪兒了?實話說,我很想他。自從我的記憶恢復以來,我沒有哪一刻沒有在想着他。

我媽斂目,然後告訴我說她這一次回綿陽定然會找到那個孩子,讓我們母子團圓。

而在走之前,我沒有去見馮智蘅一面!

有時候,我甚至以爲我已經遺忘了一切,可是每每夢魘,我總是想起和馮智蘅在一起的快樂。然後便整晚整晚的失眠,念他的好!

我就一搖擺不定的俗人,我知道!

因爲我的原則我的自尊早在見到馮智蘅的時候就消磨殆盡。卻又有着傻傻的堅持,我不願意讓他看見我的脆弱。所以,即使他的號碼在心中千迴百轉,爛熟於心,我也總是每每撥下幾個號碼便又急急的掛斷……

然後又暗自鄙夷自己。

我的公司規模不大,而我進了公司後也只是個小小的最初級的珠寶設計師,但我亦是很滿足。

我的生活回到了沒有遇見馮智蘅之前那般,唯一不同的是我可以靠我自己的工作養活我自己了!

開始學着大多數的上班族一樣,將自己打扮的更加幹練,將自己裝進了融合這個社會的煉爐中。我開始喜歡上這樣的生活!然而回家之後,我還是我,還是那個喜歡抱着心愛的小電愛上多久就上多久的宅女。寫着那些讓自己鄙夷自己的色/情小說……卻在那其中加入了感情!!

“叮鈴鈴……叮鈴鈴……”大早上,電話急促的響了起來。

我閉着眼睛,手一伸便摸到了放在牀頭的電話。心中卻又忍不住的暗道,哎……這麼早打電話來,除了我媽還會有誰?

“喂……”迷迷糊糊的應了一句,然後打了一個哈欠……

“喂……夏之意嗎?”聽筒裡一個甜甜的女聲傳來。

我立刻清醒,呀,原來不是我媽啊!

連忙道,“我是,請問你……”

她咯咯的笑,然後出了聲,“意姐姐,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呀?我是澄洛!”

澄洛?

我立刻寒毛豎立。

猶記得一個月前,我作爲受害人回成都上法庭的事兒,胥顏歌作爲幕後主導人被判了九年。

按理說,澄洛應該與我勢不兩立纔對,可是她現在給我打電話是爲什麼?

“意姐姐,你怎麼了?”那一頭的澄洛聲音甜美,我甚至能想象出她現在握着電話優雅迷人的樣兒來,但是現在的處境卻又由不得我不去多想。

我也笑,只是虛情假意,道,“哦,沒事兒沒事兒!就在想你爲什麼這麼早便打電話是爲何而已。”

“爸爸後天的生日,他說想要你回來陪陪他。”

我才吃了驚!

我爸的生日?

我這個做女兒的卻從來都不知道,可見我們父女的關係是有多麼的僵。

可是這麼多年他也沒有想過我,這一次爲何會想起我?

我猶豫,澄洛卻很聰明。

她再次出聲,“意姐姐,你以爲我怎會知道你的號碼?若不是溫阿姨早已原諒了爸,你覺得我會知道你的號碼麼?”

我媽?

倒也是了。來廈門之後我早已換掉我的一切聯繫方式,整個世界,整個曾經出現在我生命裡的人之中怕也確實只有我媽知曉了!

對於我媽說好的東西,我向來聽話。所以我不再猶豫,應聲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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