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學校門口。
披着燈光月色而來的沈暨，身邊還跟着三個同學，一男二女。
走得再近些，林一諾認出譚徽和姜舒，至於另一個，她實在沒什麼印象。
明灼隨意瞥一眼，“陽玫，英語課代表。”
林一諾扭頭，“你怎麼知道那麼清楚？”
“熟悉周圍環境、人物，是一個偵探必備的技能。”
“……”
有敲玻璃的聲音，林一諾回頭，降下車窗。
沈暨顧及這裡有太多人，所以只是遞過來一個包裝嚴實的袋子，端着老師的架子，“你英語不行，裡面的資料好好看，下次別曠課，聽到沒？還有你的課外書，帶回去，別想鑽空子。”
林一諾配合道：“謝謝老師關心，我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絕不辜負您的期待。”
沈暨差點笑出聲，擡手握拳抵脣，佯咳兩下，“嗯，有問題打電話我。”
說完，對着譚徽三人一點頭後，轉身離開。
“我……你，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林一諾側身放袋子的時候，譚徽左手邊的姜舒突然出聲，語氣喏喏。
“嗯？”
林一諾側挑半邊眉，不羈又放縱，稍稍有些意外，“你找我？”
姜舒沒看她，低着頭應一聲。
視線在她身上打兩圈轉，思索幾秒，林一諾開門下車。
腳剛落地，譚徽先開口，“你卷子多少寫一點，不然我不好交差。”
少年眉目清凌，近觀，有竹林晨霧之感。
“呃。”
林一諾理虧，眨眨眼道：“我明天最低交幾份？”
譚徽看她兩眼，脣角似有若無劃過一抹痕跡，“從開學到現在，一共五十六套卷子，你各科交兩套。”
語數外理化生。
兩套？
套！
林一諾絕望着絕望着笑出聲，譚徽無奈又明白地看着她，“沒讓你明天交。”
略頓，補充道：“最遲下星期一，明灼也是。”
林一諾靈光一閃，義正言辭道：“班長你不可以這樣！明灼他是好學生，應該每一份都交，不然不能彰顯七中學霸的精神！”
鍋從天來的明灼：“……”
懵逼的譚徽：“……”
不明覺厲的陽玫和姜舒：“……”
時間靜止大約半分鐘，車內幽幽傳來一句，“寫作業那麼忙，今晚吃泡麪。”
林一諾：“……”
“其實，卷子太多也不好，”某人反口賊快，“要不，還按原來？免得累着班長你。”
已經麻木的譚徽：“你隨意，我最低要收到二十四套卷子，板報進度記得跟上。”
言罷，雙手揣兜很酷的從她面前走過。
小個子很討喜的陽玫對林一諾點點頭後，快速跟上他的步伐，“你等等我，公交車還沒到呢別走那麼快。”
林一諾：？？？
敢情班長也在早戀？
“那個……”
姜舒不好直呼其名，也不好叫的很親熱，所以只能選一個不那麼彆扭的開場。
林一諾聞聲回頭，似乎終於想起她，“哦，你有話直說。”
事到臨頭，話到嘴邊，姜舒反而扭捏起來，吞吞吐吐道：“我，許如意，嗯……其實……”
“你到底想說什麼？”林一諾打斷，“如果是道歉的話，大大方方，利利落落，別讓人看不起。如果是指責我的話，同樣，別輸底氣，不然你喊我留下，毫無意義。”
姜舒一咬牙，一閉眼，微躬身道：“對不起，我不該道聽途說毀你名聲，我爲我的行爲道歉，同時也感謝你，讓我知道真相。”
她一番話應該是在肚子裡翻來覆去很多遍，所以一口氣說出來，沒一個錯字或者磕跘。
林一諾雙眉輕挑，又A又颯，伸手扶起她，笑道：“你讓我見識到學霸真正的魅力。”
“什麼？”姜舒一愣。
“知錯認錯，認錯改錯，比什麼都難能可貴。”
林一諾拍拍她的肩，歪頭一笑，嬌俏撩人，“未來可期喲。”
姜舒臉頰一紅，擡手攏發，羞澀道：“謝謝你能原諒。”
她如此誠懇，林一諾反倒想多說兩句，“姜舒，我知道許如意的事，可能會讓你對信任產生懷疑，但是這件事教會你的，應該是謹慎，而不是抱怨。”
“信任很可貴，越長大越明白，所以，不要丟棄，你很好，會值得更棒的朋友，”頓一下，“還有，你板報設計不錯，就是欠缺一點靈氣，換句不好聽的，你對自己不夠信任。”
前幾句話姜舒似懂非懂，但最後一句卻戳中她心窩，勉強笑笑。
林一諾見此，再次擡手拍拍她肩膀，待她擡頭的時候，手裡變出一朵玫瑰花。
笑着遞給滿臉震驚的她，“這位漂亮的小姐姐，你學習好，心底善，長得也好看，爲什麼要不自信呢？教你個好方法，每天起牀第一句，我最棒，每天睡覺念一句，我非常棒。”
姜舒愣愣接過，雙目裡驚訝未褪，又添朦朧，帶着一點點哭腔道：“謝謝…”
“不客氣，”林一諾從兜裡翻出一包紙遞給她，“無論經歷過什麼，都已成爲過去，眼睛長在前面，是爲了往前看，而不是流眼淚。最後再說一句，自信能讓你強大，不自信會錯過很多東西。”
說完，準備離開，姜舒卻一把扯住她衣角，低聲說：“我和許如意交好，是因爲她跟我一樣備受重男輕女的傷害，我幫她，是因爲她是宋天光的前女友。”
“什什麼？”林一諾被最後一句驚到。
**
車上。
明灼隨意翻看着黎夏和許巖整理的高中筆記，不愧是學霸，從高一到高三，所有的重點，側重點，輔助點都標記的一清二楚。
憑林一諾的智商全過一遍，再練兩遍，舉一反三，不拿高分纔怪。
更何況，許巖一直在給林一諾當家教，而且這筆記的磨損程度，一看就是翻弄過許多次的，所以小姑娘的水準應該不低，至少五六百分沒問題。
正想着，車門被拉開，林一諾坐進來，難以置信道：“許如意居然是宋天光的前女友！我要早知道這個消息，絕對離宋天光遠遠的。”
明灼也有些意外，放下筆記道：“就算沒這一層，你還是會被她針對，只不過，沒那麼快。”
“我知道。”
林一諾讓師傅開車，然後身子一癱，“我就是覺得不可思議，你懂嗎？他們兩個看着都不配，我沒有瞧不起許如意的意思啊，就是單從理論上來講，宋天光不會喜歡她那種類型的女孩子。”
明灼認同，“阮馨的可能性還大些。”
“嗯？”林一諾詫異，“你怎麼看出來的？”
“醫院那天，她看的第一個人就是宋天光，之後，你故意換位置，很明顯。”
“……”林一諾說，“高三，她成績穩定，不容易有波動，能帶帶宋天光那學渣，是一樁樂事。如果不能，近距離接觸，至少也會讓宋天光對她有記憶，免得暗戀那麼久，什麼都撈不着，不划算啊。”
明灼抿脣，“每個人對感情的看法不一樣，我們覺得讓對方知道，是最好的表達，但也有人覺得默默付出，不求回報，是最好的表達。”
林一諾認真想想，“好像是的，不過阮馨也沒反對，將錯就錯吧。”
明灼擡手輕捏她的臉，問道：“你會變魔術，爲什麼我不是第一個看到？”
“呃……”
林一諾乾笑，“哄小姑娘嘛，你又不需要。”
明灼挑眉，歪曲意思道：“哦，敢情現在我退居二位，連被哄的資格都沒有？”
林一諾白眼：“你這麼能槓，怎麼不去當ETC？”
失寵明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