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小院很遠,熊霄還沉浸在學手語的樂趣裡,邊瞎比劃邊說,“諾姐你爲什麼會學手語?而且動作還那麼流暢,是不是你家人也有這種殘疾?”
姚聲用胳膊肘撞他一下,小聲道:“你不會說話,別說話。”
“沒事,”林一諾顯然不是很在意這件事,“不是我家人,是我一個朋友,我是爲她學的手語。”
熊霄鬼使神差地問一句,“那你朋友還在嗎?”
姚聲拿眼角瞪他,正要說話,就聽林一諾極平靜道:“她不在了。”
很平的語氣,但就是聽的人心裡酸酸的。
明灼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如果他猜得沒錯,她說的姑娘,應該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
幾人一路沉默到高三教學區。
迎面碰上過來收拾東西的許如意和孟沉紅。
“林一諾,你律師找好沒?我們這邊可是常勝將軍,你小心把自己給玩進去。”孟沉紅記恨着她讓許吉祥進監獄的事,故意攔着路,耀武揚威。
“常勝將軍?”林一諾偏頭問明灼,“深城最好的律師是誰?”
“公孫格。”
頓一下,明灼在她耳邊小聲補充,“據說自他當律師以來就打過一次敗仗,而且最擅長許吉祥這種案子,幾乎沒有敗過。”
“幾乎?”
林一諾低眉一笑,姿態張揚,嘲道:“也不過如此。”
“你可真敢說大話!”背靠深城,孟沉紅覺得腰桿子特別硬,“公孫律師是現在最好的律師,你再花錢也請不到比他還厲害的,裝什麼裝,你現在求饒,我可能還考慮放你一馬。不然的話,你就會因惡意傷人罪,進監獄!”
林一諾眼皮一擡,黑眸裡是毫不掩飾的冷嘲,“惡意傷人罪?你能記住最好,因爲,這條罪,會讓你兒子,這輩子也呼吸不到自由的味道。”
她說話聲音不急不緩,很容易給人一種篤定的錯覺。
相比孟沉紅的大喊大叫,她這種方式最容易擊潰心理防線。
“你個小賤人!我許家養你吃,養你穿,你居然心狠手辣要送我兒子去監獄,你這種人……”
孟沉紅氣急敗壞想要動手,沒等靠近林一諾,人就被姚聲和熊霄推倒在地。
她乾脆也不起來,坐在地上罵,“林一諾!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當初你來平城,如果不是我們許家收留你,你怎麼可……唔,唔!”
堵住她嘴的是許如意的文具盒,鉗着她上半身不能動的是明灼。
林一諾一撩外套蹲下身,死死摁住鐵盒,看着她瞪紅的眼睛,悠悠道:“孟沉紅,我脾氣不好,以前容忍你謾罵,是因爲不得已,你見好就收,我既往不咎,但你偏偏要在我面前找存在感,真以爲我拿你沒辦法嗎?”
“深城孟家算什麼,我要想,他第二天就會成爲過去式,所以,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別在我面前胡攪蠻纏,更別大喊大叫,否則,我把你牙全部敲下來扔茅坑!”
言罷,起身,拍拍沾灰的衣襬,對着熊霄和姚聲道:“放她過來。”
許如意獲得自由的第一時間,不是去關心她媽,而是跑到林一諾面前。
宣戰。
“林一諾,兩個月後,我會把你像爛泥一樣踩在腳下!”
撕下溫柔面具的許如意變化挺大,卻又似乎什麼都沒變,只是把溫柔換成冷漠。
林一諾漫不經心道:“公主從不踩爛泥,踩爛泥的只有傭人,如意妹妹,好志向。”
許如意笑笑,“嘴皮子再好,有什麼用?終究還是一個沒名沒分的雜種!”
“沒名沒分,總比父親弟弟皆進監獄的強。”林一諾掩脣輕笑,“如意妹妹,想指望南焰大師一舉翻身,怕是遙遙無望,不若求求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她天生一雙狐狸眼,笑起來勾人妖媚。
許如意最討厭她雲淡風輕的媚笑,襯得她毫無光芒!
咬牙道:“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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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九班。
後面空很久的黑板忽然添上痕跡,自然而然引來不少人圍着議論。
“這畫的什麼呀?就純白啊?這垃圾玩意兒,誰畫的。”
“校花,你再罵一個試試。”
“不敢不敢,慫慫慫,人家背後有的是人,我背後就我一個人,不過畫的真是……一言難盡。”
“連字都沒有,不會就準備畫畫吧?那她對她的畫技可真夠自信的,我反正不太看好。”
“你說這校花確實長得漂亮,但是做事也忒不靠譜,什麼年級前十,什麼板報第一,這種鬼話,她張口就來,以爲自己是天才嗎?”
“班長也是鬼迷心竅,放着文藝委員姜舒不用,非要校花來畫,這評分評的是板報,不是辦板報的人。”
“話說,我見過校花的畫技,真的還不錯。”
“還不錯是怎麼個不錯法?”
“就挺好看,不過那時候她用的是中性筆,那東西跟粉筆不一樣啊。”
“所以你說這麼多都是屁話唄,得,我們班怕是和第一無緣咯。”
姚聲一進教室就聽見後面那羣人在說屁話,眉頭微擰,爾後走到講臺上,拿起黑板擦,倒過來,狠敲桌面,等大家都看過來,他冷着臉說:“我要再聽到有關黑板報的言論,別怪我不客氣!”
後進門的熊霄也不爽,單手揣兜,吼道:“一個個都那麼能說,上去辦啊,畫畫寫字你不行,紙上談兵第一名。”
饒是被罵,也沒人敢吱聲,灰溜溜回到自己位置上。
最後進來的林一諾和明灼默契的當沒事發生,直奔黑板報,在上課前,勉強把輪廓給勾出來。
回到座位,林一諾收到一條短信,扭頭問阮馨,“第一節什麼課?”
“英語。”
林一諾記得英語老師在休產假,新的代課老師也不怎麼管事,所以扯扯明灼的袖子,“我二哥到了,我要去接機,順便準備資料,你……”
他丟下書,垂眸看她,很認真道:“你不應該帶我見家長嗎?”
“可你還要學習。”
“沒事,這些知識點,我爛熟於心。”
“溫故而知新。”
明灼靜靜凝着她,半晌過去,林一諾扛不住,妥協道:“走走走,趁着汪鴻振還沒來查課,趕緊溜。”
說完,率先拿起手機悄摸往後門走,眼睛盯着前門,確定沒人進來後,扭頭就撞一人懷裡。
“喲,小姑娘這投懷送抱,搞挺真啊。”
一道玩味又不正經的男聲從頭頂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