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單桔與果知
纔剛來就要離開，單桔卻不知道要去哪裡，如果回去就意味着要去見韋叔，見韋叔又意味着什麼，單桔比誰都清楚，感情把自己變得像個孬種，從沒有如此過，她可是單桔啊，她可是從安安幼兒園畢業的，如今變得有夠狼狽。
送單桔去車站的果知在她旁邊說着，她應着，打量着果知的臉：“果知，你爲什麼總在笑，像個傻瓜一樣。”
果知奇怪的反問：“不笑，難道我要哭嗎？”他回答問題的方式像孩童一樣簡單，又接着說：“時西總認爲這個世界現實又醜陋，我說過的，要讓時西看到這個世界的美好，而這個世界的美好先從我的笑容開始。韋也也會讓你感受到美好的。”他說得如此肯定。
時西會選擇果知，一點也不奇怪，他連話語都是溫暖的。說着什麼世界美好，真有那麼美好嗎，但單桔卻忍不住因爲他傻瓜似的發言笑起來。
“你知道時西對外界是沒有感情的吧。”
“我知道，可我會一點點，一點點把我的感情借給他，我一定會做到的。不管多久都可以，我打算永遠陪在時西身邊。”
“可你的想法真能與現實同步嗎？你的想法只是你的想法，不是你爸媽的想法，不是外界的想法。”單桔是故意說這種話的，她想試試果知的天真到底有堅固。這是她和時西都有的想法，想稍微讓果知認清點現實，不然他這份天真一定會被殘忍的世俗吞沒。果知低下頭，不知道是在看路面還是鞋子，然後他突然撩起自己的衣服：“我知道，現實已經回答過我了。”現實給果知的答案，刻在果知的身上。
單桔看着他身上一條條傷疤，明白了什麼，將他的衣服拉下蓋住身體，問：“痛嗎？”
“痛，痛死了，我還跪着哭着求我爸別打了呢。”他連說這種話都帶着輕微的笑容。
“所以你現在不怕痛了？”
果知又搖搖頭：“還是怕，可再怕也想愛。”單桔沒再問下去，他們又走了段路，果知突然認真的說：“少女對我來說是個大好人，所以你一定能幸福的！”他從哪裡看出自己是個好人的，還說着像哄幼稚園小孩的話。
“啊啊，謝謝你的祝福了。”
“你的語氣就是在敷衍我。”
“我確實是在敷衍你。”
果知扁着嘴，單桔又說：“大人的世界我就不說給你聽了，怕教壞你。”
“我也不是小孩子！”
“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嬰兒。”
“我是認真在和你聊天！”果知不服氣的說：“總是在說我的事，如果你有什麼也可以告訴我啊，說不定我能幫你。”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的心事是沒錢，那給我個幾十萬花花，我就高興了。”
“我，我沒有那麼多存款。”
“那你不是說廢話嗎，還幫我，知不知道我欠了多少高利貸，我是跑到這裡躲債的，沒錢回去就會被砍死。”單桔表情嚴肅的說，逗果知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一項樂趣，果然他面色凝重起來：“那怎麼辦？我沒那麼多錢。”
單桔聳聳肩：“還能怎麼辦，等着被砍死啊。”
“我先幫你問問時西！”果知心急的掏出手機，單桔有些悲傷的撇過頭：“不用管我，讓我被砍死吧。”
“不要說這種話，還有辦法的！”
電話那頭剛接通，果知便說：“時西，少女欠了高利貸，快被人砍死了！！”那頭掛斷了電話。果知以爲是通訊不好，剛想再撥打時，單桔說：“不用了，我剛來這裡時買了注彩票，結果中獎了，足夠還債了。”聽到此話的果知鬆了口氣：“幸好，嚇死我了。”如此漏洞百出的謊言他還能相信。
話題不知不覺又被扯開了，不是單桔不願意告訴果知，而是她知道果知的建議都太單純太美好了，會感染到她，會讓她也忍不住去相信。她不能抱有這種感情，不然現實的巴掌會打得更痛。
“對了，有件事，我給你點意見。”單桔說。
“什麼？”
“我覺得吧，你和時西會出問題。”
“問題，什麼問題？”果知認真又不安的問。
“你總對時西太好，他會膩的，偶爾也要換點新鮮的東西才行，不然，唉，我看你們的感情熬不過這個冬天。”
“什麼是新鮮的東西？”他虛心求教。
“不能對他太好，偶爾耍點小脾氣，對他冷漠點，挑他的毛病，時不時攻擊下他，在他面前誇誇別的男人什麼的。你總對他太好，他會習慣，然後感覺不到，你態度突然轉變，他就會意識到你以前對他很好，纔會珍惜你了。”
“真的？”
“你懷疑我的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少愛情經驗？”
果知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如果他生氣了要打我怎麼辦？”
“那時你就輕輕咬着下脣，呼吸忽快忽慢，臉頰微微泛紅，眼睛迷濛點，然後說：‘痛，好痛，時西，放開我，痛啦。’記住，聲音是關鍵，哪個字的音該短該長是重點。你來試試！”不是說不想教壞他嗎？
經過幾次的培訓後，小有成果，果知又問：“那怎麼讓臉頰泛紅啊？”
“想些害臊的事，比如幻想他的舌尖正輕輕。。”
果知打斷她：“不用再繼續說下去了！！”
“難得我有興致，竟然不讓我說。”單桔聳聳肩。
到了車站時，快要上車的單桔對果知說：“那，我就先走了，不要輸了，果知。還有，讓時西把小時候偷我的內衣還我。”她快轉身時，果知拉住她，又是他那和煦的笑容：“你也不要輸了，愛情都是美好的，我相信我所相信的。”
不要再說這種愚蠢的話了，不要。。再說。。這種。。讓人忍不住想嚮往的話了。。
她坐上車，果知在下面揮着手：“少女，再見。我一定會讓時西把內衣還你的，你放心！”單桔把頭靠在椅背上，露出笑容：“是白癡呢。”
等到車漸漸駛離，果知消失在她的視線裡，在沒走多遠的地方，單桔突然叫停司機，她下了車，深吸了口氣，在車站附近的小旅館開了個房間。
今天就回去，果然太早了。
她仰躺在牀上，她不是個孩子了，有成年人的思考方式，她就是很難有孩子，她就是個社會底層人員，她就是比韋也年長還有雙方父母的問題。她已經不能像十多歲的孩子一樣只考慮愛情，拋棄一切。如果像姐姐一樣私奔了，就沒有人會阻止他們，就沒有任何困擾，這聽起來是多麼浪漫的想法，可也是對父母多麼殘忍和對生活多麼不負責的想法。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她以爲是房東或者服務員，打開門，愣了愣，看着站在門外的時西：“你怎麼在這裡？”
“爲了以防萬一在你手機下載了定位功能的APP。”
“你對小姨做這種無恥的事？！”她抱着手靠在牆上：“難道你擔心我會自殺？”
“不用誤會，你要自殺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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