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

翌日繼續上路,由汝州到洛陽渡黃河,再由孟縣北行,抵達天井關,已是山西地界。他們這一路上,有杜景康開列的路程單按單打尖,自然不會有錯過宿頭之慮。

兩人一路北行,這天趕到太原府,還只有申牌時光,但路程單上卻註明了在太原落店。

太原,原是古時的晉陽,爲周成王封叔虞之地,城據汾水之曲,土地肥活,農產豐盛。

山西票號,遍及全國,太原府也是全省最繁榮的地方,城中崇樓柿比,富庶無比。

兩人入城之後,就在大街附近一家客店門口下馬,店夥迎着過來,接過馬匹,哈腰道:

“客官請進。”

話聲出口,一眼瞧到兩人腰問長劍,不由的臉色微微一變。

跨進店堂,那掌櫃的慌忙站起來,拱手陪笑道:“兩位客官多多原諒,小店已經沒有房間了,兩位請到別家去吧。”說完,連連打拱,一臉歉容。

嶽小龍心中暗暗奇怪,此刻還只有申牌時光,店客住滿了人?但人家既說已經沒有房間,相偕退出,牽着馬匹,朝大街走去。

大街可熱鬧,茶館、酒肆,客店不在少數,兩人牽馬而行,剛到一家客棧門首。

只見一名店夥瞧到兩人上門,立即駭然卻步,連連搖手道:“對不住,對不住,小店已經住滿了,兩位客官原諒。”

凌杏仙也感到事情有些古怪,再一回頭,但覺路上行人,對自己兩人都好像側目面視,遠遠就避了開去。心裡更覺納罕,走上一步,低聲說道:“龍哥哥,這太原城裡,有些蹊蹺。”

嶽小龍道:“這明明是欺負我們外路來的了。”

凌杏仙道:“不是,我想其中一定另有緣故。”

正說之間,已經走到第三家客店門口,一名夥計同樣的急步迎了過來,滿臉堆笑,說道:“兩位客官……”

嶽小龍心頭不覺有氣,臉色一沉,冷笑道:“你們可是沒有房間了?”

那夥計看到嶽小龍雙目炯炯有光,不禁後退了一步,陪笑道:“是,是,你老多多原諒,小店……小店……”

嶽小龍正待發作,凌杏仙披披咀道:“大哥,我們走咯,偌大太原城,難道會找不到一家客店?”

正當此時,但見一名身穿藍布短衫的漢子,而帶冷笑,走了過來,朝兩人略一抱拳,說道:“兩位尊客,請移駕晉陽茶樓一敘。”

嶽小龍回頭瞧去,只見此人面目森冷,神色之間,一股彪悍,心頭微微一怔,問道:

“尊駕是誰?”

那漢子冷冷說道:“在下奉咱們大哥之命,特來邀約兩位來的。”

嶽小龍道:“你們大哥是誰?”

那漢子道:“兩位見了面,自會知道。”

凌杏仙聽他口氣居做,忍不住冷笑道:“他既要你來邀請我們,總該有個姓名?”

那漢子道:“兩位去與不去,悉聽尊便。”

說完轉身欲走!

嶽小龍心頭大怒,喝道:“站住,朋友不說說清楚,就想走麼?”

那漢子道:“你待怎的?”

凌杏仙眼看大街上行人紛紛圍了上來,忙道:“大哥,我們犯不着和他一般見識,他們大哥既然約我們到晉陽茶樓去,去就去咯,誰還怕了這些不開眼的東西?”

嶽小龍目注那漢子,一揮手道:“你在前面帶路。”

那漢子似已被嶽小龍氣勢所驚,要待開口,但又忍了下去,轉身朝前就走。

嶽小龍、凌杏仙牽着馬匹,跟着他身後而行,轉過兩條街,但見迎面街口一排五間樓面,門首高懸着一方黑底金字橫匾,寫着“晉陽茶樓”四個大字。

那漢子走近門前,招了招手,立時有一名夥計迎了上來,替兩人接過馬匹。

那漢子領着兩人,直上樓梯。走近靠窗一張座頭,擡擡手道:“兩位請坐,在下就去通報。”

凌杏仙道:“你大哥不是已在這裡等着我們麼?”

嶽小龍心中暗想:“既來之則安之。”

這就揮揮手道:“讓他去吧!”

那漢子冷笑一聲,掉頭往樓下面去。

兩人憑窗坐下,舉目四顧,但見這樓上地方不小,茶客們有的靠在那裡,閉着眼睛養神,有的三兩個人,圍着看下棋,也有些人在高談闊論,也有磕着瓜子,低聲說話的。

總之,整座茶樓,形形式式,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但當這些茶客看到了上來的一對少年男女,各自佩掛着長劍,不由全都流露出驚異神色,接着就竊竊細語起來,有些還轉過臉來,看看兩人,又很快的轉過頭去。

凌杏仙被他們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賭氣別過頭,望着街上景色,心中暗暗忖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們身上又沒繡着花,這些人幹麼老是看着我們,哼,少見多怪!”

這時正好夥計迎了上來,點頭陪笑道:“兩位客官要吃什麼茶?”

嶽小龍道:“給我們沏一壺清茶好了。”

夥計連聲應是,匆匆退下,過不一會,那夥計送上一壺香茗,兩個自磁茶杯和一盤瓜子,才行退去。

嶽小龍斟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凌杏仙卻磕着瓜子,兩人坐了一會,依然不見有人前來,漸漸感到不耐。

凌杏仙道:“龍哥哥,那人不要是騙我們的。”

嶽小龍道:“不會吧,我想他也許是那一幫會裡的人,看到我們眼生,才約我們到這裡來,想摸摸海底?”

凌杏仙道:“什麼叫做摸海底?”

嶽小龍笑道:“摸海底就是盤問我們來歷。”

凌杏仙道:“那麼客店爲什麼都說沒有房間?”

嶽小龍道:“大概不做外路人的生意。”

凌杏仙搖頭道:“不,不對,客店不做外路人生意,難道都是給本地人住的,那還叫什麼客店?”她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口中啊道:“龍哥哥,方纔街上有許多人一直看我們,莫非我們有什麼地方不對麼?”

嶽小龍道:“我們不是和他們一樣,那裡不對了?”

凌杏仙想了想,低聲道:“對了,龍哥哥,我想起來了,大街人好像沒有人佩劍。”

嶽小龍道:“練武的人,佩劍帶刀,也是常有之事,方纔你不是也看到有人佩着刀麼?”

凌杏仙道:“是啊,這就叫人想不通了!”

正說之間,只見先前那個漢子匆匆從樓梯上來,朝兩人抱抱拳道:“咱們大哥來了,請兩位下去?”

嶽小龍道:“他人在那裡?”

那漢子冷冷的道:“你們只要跟我走就是了。”

凌杏仙柳眉一挑,嬌叱道:“不長眼睛的東西,你敢對我們出言無狀?”

纖指輕彈,一粒瓜子脫手飛出,一下制住漢子的穴道。

那漢子但覺身上一麻,立時動彈不得,心知被人點了穴道,只是楞楞的站在當場,頭上青筋凸起,綻出黃豆般汗珠。

嶽小龍微微一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掌,說道:“朋友給我帶路。”

那漢子又怒又驚,滿臉通紅,一聲不作,往樓下走去。

嶽小龍取出幾文制錢,放在桌上,凌杏仙隨手抓一把瓜子,跟着嶽小龍身後走去。

只聽那夥計趕忙走了過來,說道:“兩位茶資不用付了。”

凌杏仙道:“爲什麼?”

那夥計陪笑道:“這是小店的規矩。”

凌杏仙也不知是什麼規矩,吃了茶,不用付錢,但也無暇多問。就揮揮手道:“那就算小賬好了。”

匆匆下樓梯,那漢子轉身向後行去。

嶽小龍、凌杏仙跟着走進一間堂屋,只見屋中坐着一個穿長衫的中年漢子,那人貌相平庸,看不出有什麼驚人之藝。

領路的漢子趕忙上前一步,抱拳道:“大哥,兩個佩劍的男女帶來了。”

那中年漢子朝兩人打量了幾眼,才擺手道:“兩位請坐。”

中年漢子裝模作樣的摸摸下巴,問道:“兩位貴姓?”

嶽小龍道:“王,朋友呢?”

中年漢子詭笑道:“你們不用問我姓什麼?”

凌杏仙輕哼道:“你約我們來,竟然連姓名也不肯說?”

中年漢子道:“我只要問你們是那一派的弟子,難道出門的時候,師父沒告訴過你們?”

凌杏仙磕了一顆瓜子,問道:“告訴我們什麼?”

中年漢子道:“到了太原城,身上佩帶的兵刃,都該用布包起來,不得炫露。”

嶽小龍道:“這是誰定的規矩?”

中年漢子道:“本門。”

嶽小龍道:“朋友是那一門的?”

凌杏仙眨眨眼睛道:“這裡是山西,那是快刀門了?”

中年漢子哼道:“你們知道就好。”

凌杏仙道:“要是不用布包起來呢?”

中年漢子道:“視同本門敵人。”

凌杏仙嗤的輕笑道:“曹老福當真想在太原關起門,做起皇帝來了,這種臭規矩,也只能唬唬江湖上第九流的角色。”

中年漢子臉色一沉,冷笑道:“好個丫頭,你敢辱及咱們龍頭?”

凌杏仙霍地站起,嬌叱道:“你罵誰丫頭?”

呸一聲,一顆瓜子朝中年漢子迎面吐去。

中年漢子急忙閃身避開,大聲道:“你們到了此地,還敢賣狂?”

他此言一出,突見門口擠進五六個仗雪亮鋼刀的漢子。

只聽先前領路的漢子喝道:“這丫頭會瓜子打穴,大家小心!

“瓜子打穴”這倒是新鮮名稱,凌杏仙忍不住笑道:“你們要不要吃瓜子?”

隨着話聲,右手作勢揚了揚。

那些漢子聽說她會“瓜子打穴”,不由的齊齊卻步。

嶽小龍劍眉一軒,喝道:“朋友,你這是什麼意思?”

中年漢子冷喝道:“此刻立即解下長劍,聽候本門發落,還可饒你們不死。”

凌杏仙答道:“對了,你們立即放下刀來,姑娘就饒了你們。”

中年漢子也因凌杏仙會“瓜子打穴”,人站得遠遠的,突然揮了揮手,那五六個執刀漢子,立時四面散開,緩緩朝兩人逼來。

嶽小龍心頭火發,怒喝道:“朋友要仗人多,恕我得罪了。”

喝聲出口,突然身形一閃,右手疾出,抓住一個漢子手腕,左手一沉,奪下單刀,往地上一擲。

那漢子連驚啊都沒出聲,人己砰的一聲摔了出去。

其餘漢子一見嶽小龍出手,立即吆喝,掄刀就斫。試想嶽小龍的身法,何等快速,右手一探一抓又奪下另一個漢子的單刀,連人摔出。

凌杏仙更不怠慢,身形閃動,玉指連點,轉眼工夫,那六名大漢,三個被奪下單刀,踣地不起,另外三個,則被制住了穴道,動彈不得。

那中年漢子見狀大驚,正待抽聲後退!

凌杏仙冷笑道:“你還想走?”

驀聽一聲乾咳,接着有人沉聲道:“兩位好身手!”

凌杏仙回頭瞧去,只見一個身穿藍布大褂,緊扎褲管的瘦小老頭,手裡拿着一根旱菸管,雙目炯炯,當門而立。

中年漢子立時臉有喜色,躬身道:“王師傅來了。”

王師傅重重哼一聲,緩步而入,手中旱菸管朝穴道被制的三個大漢身上,輕輕敲了幾下。

在他想來,自己也是點穴名家,兄弟們穴道受制,自己來了,總不能叫人家解開吧?但他那裡知道凌杏仙是從奕仙樂天民下棋時學來的,豈是尋常點穴手法所可比擬?旱管在三人身上敲了一陣,三個漢子跟着眼睜睜的望着他,依然呆若木雞,動也沒動!

這下直把王師傅一張老臉,漲得色如豬肝,肌肉抽搐了一下,回頭朝兩人嘿然笑道:

“老朽倒看走眼了,你們究系何人門下?”

凌杏仙笑道:“王師傅,還是我代勞吧!”

右掌一舉,揚手朝三人臉上摑去,她出手奇快無比,趁一掌摑去之時,中指暗屈,在他們“肩井穴”上輕輕點了一下。

但聽三聲脆響,三個大漢的穴道頓解,但三人臉上,都浮起了五條纖纖指印,各自捧着臉頰,默默退下。

王師傅氣得臉色煞白,怒笑道:“好手法,好手法,老朽不自量力,倒要向兩位領教領教。”

嶽小龍雖覺凌杏仙這般拆辱他們,有些過份,但也因心頭有氣,不覺朗笑道:“快刀門在江湖上也算得一方之雄,沒想到都是如此不講理的人。”

王師傅雙目精光暴射,沉聲道:“兩位上門欺人,難道還講理麼?”

嶽小龍淡淡一笑道:“王師傅這上門欺人四個字,在下兄妹可擔當不起。”

凌杏仙接口道:“是啊,我們路過此地,是你們派手下約來的,到了這裡,就仗着人多,一擁而上,亂斫亂殺的,我們可沒有亮出兵刃來。”

王師傅哼了個聲,道:“那麼你們要待怎的?”

凌杏仙搶着道:“這句話,正是我們要向快刀門請教的,王師傅倒先說出來了。”

王師傅心裡暗暗着惱,冷聲道:“老朽方纔已經說過,兩位身手不凡,老朽想討教一二。”

凌杏仙轉過臉去,輕笑道:“大哥啊,看來人家不肯放過我們呢,難得到山西來,你說要不要看看快刀門究竟有什麼驚人之處?”

這話明是和嶽小龍商量,暗中卻損了快刀門。

王師傅多年老江湖,焉會看不出眼前這兩個青年男女,不是尋常人物,但在自己門裡,當着門下弟子,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何況整個山西,都是快刀門的勢力範圍,真要低頭認輸,今後快刀門還在江湖立足麼?

他不待嶽小龍回答,仰天大笑道:“快刀門也說不上有什麼驚人之處,但兩位既來了,老朽總得周旋一二,不然江湖朋友也會笑咱們接待不周。”

嶽小龍眼看今日之局,決難善了,不由劍眉一軒,爽朗的笑道:“王師傅說出來了,在下自當奉陪,不知要如何比試法子?”

王師傅道:“咱們快刀門,自然以動刀爲主,但兩位遠來是客,咱們先比拳腳,再動兵刃,就以兩場爲勝負。

原來此人在快刀門下中,素以精擅點穴自負,說出先比拳腳,再動兵刃,這兩場比試,自然全是他的看家本領,自以爲縱不十拿九穩,但也有勝無負。

凌杏仙問道:“勝如何,負又如何?”

王師傅皮笑肉不笑的道:“所謂兩場分勝負,就有一勝和一和兩種結局,勝的兩場全勝,和是一勝一負。””

凌杏仙道:“依王師傅之見,勝與和該如何呢?”

王師傅道:“要是兩位全勝,快刀門從此取消江湖朋友來到太原,必須收起兵刃的規矩……”

凌杏仙道:“你又不是曹老福,作得了主?”

王師傅被她說的不禁老臉一紅,道:“依姑娘之見呢?”

凌杏仙道:“我們就是因爲佩帶長劍,才招上這場是非,這種藐視武林同道的規矩早該取消了,這樣吧,要是我們勝了,就請王師傅帶我們去見曹老福,要他當面點頭才行。”

王師傅怒哼道:“好吧,等老朽負了,就帶你們去見龍頭。”

凌杏仙道:“一言爲定。”

王師傅心中暗暗憤怒,忖道:“小丫頭,此時莫得了便宜賣乖!”一面續道:“至放雙方一勝一負,那是和局,老朽恭送兩位離去。”

凌杏仙道:“我們今晚可要在太原打尖。”

王師傅道:“去留悉聽尊便。”

凌杏仙又道:“王師傅也該說說你勝了,該當如何?”

王師傅嘿然笑道:“老朽勝了麼?嘿嘿,快刀門結交天下豪俠,也並無爲難兩位之意,只要兩位留下隨身兵刃,即可離去,但不得再在太原逗留。”

說來好聽,其實這不是驅逐出境?

凌杏仙回頭望了嶽小龍一眼,咭的笑道:“倒也公道,大哥,那就這麼辦吧?”

嶽小龍眼看凌杏仙興高采烈的模樣,只是暗暗皺眉,想到憑自己兩人所學,也決不會栽在快刀門手裡,何況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這就點點頭道:“王師傅身爲主人,他劃了道,我們自表同意。”

王師傅早已不耐,乾笑道:“好,好,咱們話說清楚了,兩位哪一位先上?還是要一起上?”凌杏仙暗想:“自己劍法不如龍哥哥,那就和他比拳吧,姑媽教我的閃電掌法,加上樂老人家的的點穴手法,自己決不會輸給了他。”想到這裡,回頭朝嶽小龍道:“大哥,讓我先和他試試可好?”

嶽小龍和凌杏仙想法相同,頷首道:“妹子可得小心。”

凌杏仙道:“我知道。”目光一擡,問道:“這一場比試拳掌,要不要以多少招爲限?

不然,打到什麼時光去?”

王師傅道:“姑娘說的極是,咱們就以二十招爲限吧?”

凌杏仙又道:“是不是點到爲止?”

王師傅道:“咱們比的雖是拳掌,沒的刀劍來的兇險,但武功一道,講究克敵制勝,縱是雙方並無怨仇,出手之際,往往易發難收。因此許多練武場上,也時有出手誤傷之事,老朽話要說在前頭,咱們儘量點到爲止,設有誤傷,那也只好白認晦氣,怨不得人。”

凌杏仙暗暗罵道:“這老頭好不狡猾,敢情想乘機報復,哼,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一面連連點頭,嬌笑道:“王師傅說的有理,比試武功,有時真會留不住手,反正咱們儘量做到點到爲止就是了。”

王師傅右掌緩緩提起,目注凌杏仙,道:“姑娘請發招吧。”

凌杏仙道:“那我不客氣了!”

說罷,欺身直進,掄手就是一掌,擊了過去。

這一掌,身法手法,都是快到極點,王師傅見她身形一晃,倏地欺近了自己面前,心頭不禁暗暗一凜,忖道:“這丫頭好快的身法!”

迫得後退一步,旋身發掌,當胸右手,還擊過去,左手突出,一點指影,同時疾快的點出。

凌杏仙一掌出手,掌勢就連綿而出。岳家素以快劍馳名江湖,這個掌法,同樣冠上了“閃電”之名,掌勢之快,可想而知。

凌杏仙又在掌法之中,滲透了奕仙樂天民的三十六手點穴手法,身形飄忽,指掌齊施,一口氣就攻出十來招之多。

王師傅幾乎被逼的還手無力,口中暴喝一聲,施展九成功力,猛力劈出兩掌,乘勢欺上,雙手同發,一片指影錯落飛灑,朝凌杏仙反擊過去。

此人出手歹毒,心頭又早已存下殺機,是以點、打、劈、擊,所取部位,無一不是凌杏仙的致命大穴,連下殺手。

兩人這一場搏鬥,使的同是以快打快的點穴手法,舉手擡足,無不是殺機隱伏。只要被指影掌風,劃上一點,縱不當場殞命,也得身負重傷,“點到爲止”,那只是雙方動手之前的門面話而已!

嶽小龍看的直是皺眉,但他可以放心的是凌杏仙同時也是施展出“亂石穿空”身法,這就是說王師傅最歹毒最厲害的手法,也休想傷得了她。

打到十六七招,王師傅已然愈打愈覺心寒,憑自己這點能耐,別說重創對方了,就是連對方衣角也休想沾得上半點!不,這一陣工夫,簡直連凌杏仙的影子都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看的人眼花繚亂,捉摸不定。

王師傅已然由怒成驚,由驚生懼,算來只餘下三四招了,自己既無勝算,立時就易攻爲守,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心想:“這一場比試,只要打滿二十招,成了和局,第二場比試兵刃,自己在刀法上,下過三四十年苦功,再要勝不了一個弱冠少年,快刀門就真該偃旗歇鼓了………”

這三四個照面,快得如同電光石火一般,在他心念轉動之際,已然打到了最後一招!

突聽凌杏仙嬌滴滴的聲音喝道:“這是最後一招了,王師傅可得小心!”

聲音入耳,但見人影一閃,本來飄忽不定的凌杏仙,突然在眼前出現,一雙纖纖玉掌,十指豎立,使的是排山運掌,朝自己當胸推來!

王師傅也是久經大敵之人,只當凌杏仙到最後一招,求勝心切,居然敢使出這等硬拚硬打的手法!

這不是舍長取短了麼?以自己數十年的功力,還會拚不過一個黃毛丫頭?心念閃電一動,原先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想法,立時改變,口中幹嘿一聲,同樣雙掌一掄,猛力朝前推出。

前面十九招,雙方都是巧打快攻,這最後的一招,卻成了互拚真力,硬打硬接!但這下王師傅可輕估了對方,他那裡知道,凌杏仙這一招,正是嶽夫人最得意的絕技“七步推雲手”!

雙掌乍接,王師傅登時發覺不對,對方掌勢,輕柔無比,自己勁貫雙掌,力足開碑的勢道,宛如擊在一團棉花堆上,有力難施,心頭不由猛吃一驚!

他久經大敵,這一察覺不妙,急急收掌後躍,但是已經遲了!陡感一股暗勁,輕輕一繃,突然轉盛,朝自己身前洶涌撞來,再要揮掌封拒,那裡還來得及,一個身子,登時被震的蹌踉後退出去了好幾步,方始站穩!不,在他後躍之際,同時但覺右肩一麻,一條右臂幾乎動彈不得。

凌杏仙嬌靨上漾起勝利的微笑,望着驚駭失措的王師傅說道:“王師傅,承讓啦!”

王師傅臉色鐵青,暗自運氣行功,緩緩伸展了一下右臂,沉哼道:“這一場,老朽認輸。”

在場的快刀門弟子,根本沒看清兩人動手情形,這時聽王師傅親口說出第一場敗了,不由的相顧愕然,全都臉色大變!

凌杏仙膘了嶽小龍一眼,嫣然笑道:“大哥,現在該你上場啦!”

王師傅一招手道:“刀來。”

中年漢子應了聲:“是,立即捧上一柄扎着紅綢的厚背撲刀。

王師傅接到手中,左手輕輕拂拭了一下,皮笑肉不笑,擡目前:“王少俠請亮刀刃。”

嶽小龍緩緩撤出長劍,抱拳道:“王師傅多指教。”

王師傅嘿然道:“兩位身手不同凡俗,老朽方纔已經輸了一陣,那也毋須客氣了。”

嶽小龍抱劍卓立,問道:“在下想請教王師傅,這場比試,不知是否仍以二十招爲限?”

王師傅道:“不,咱們這場比武,和方纔略有不同。”

嶽小龍道:“在下洗耳恭聽。”王師傅道:“敝門以快刀爲名,講求的是出刀迅捷,二十招不過是轉眼間的事,雙方對敵,也許用不到二十招,也許二十招還分不出勝負來。”

嶽小龍心中暗想,“他這話倒也是實情。”一面問道:“那麼依王師傅之見呢?”

王師傅輕輕咳了一聲,笑道:“老朽之意,咱們不用訂招數,反正這場比試,總得分個勝負出來。”

凌杏仙暗道:“原來他想從刀上板回本去。”心念轉動,一面說道:“大哥,王師傅說的不錯,這一場關係雙方約定的事項,自該有個勝負纔好。”

嶽小龍點頭道:“好吧,在下悉聽王師傅吩咐。”

王師傅心中暗喜,但臉上絲毫不露,撲刀貼時,倏地退後一步,拉開架勢,抱拳說:

“王少俠遠來是客,請先發招。”

嶽小龍既沒脫卸長衫,也沒亮出門戶,長劍當胸,欠身含笑道:“在下有僭了。”

右手一擡,左腳連進一步,長劍平刺而出。

王師傅一柄刀上,也會過不少成名的人物,眼看嶽小龍既沒亮出門戶,而且腳踏中宮,輕描淡寫的一劍平胸刺出,心頭暗暗怒惱:“這小子好狂的劍法!”

原來武林中素有刀攻中心,劍出偏鋒的說法,那是因爲劍法以輕靈爲主,劍出偏鋒,才能發揮輕巧之長。這是多少年來,劍術名家的經驗之談,嶽小龍出手一劍,就直指中宮,正是大背劍法原理之處。

王師傅剛纔領教過凌杏仙的武功,對嶽小龍自然不敢再稍存輕敵之意,橫刀當胸,目注對方,凝立不動。

直等嶽小龍緩緩推出的長劍快到身前,突然右腕一翻,撲刀閃電,遞出使了一招“腕底翻雲”,划起一道雪亮的刀光,迸射而出。

刀劍乍接,但聽“當”的一聲,金鐵輕震!

這一聲傳到衆人耳中,王師傅刀勢倏變,刷、刷、刷,一連攻出了八刀!但見雪亮的刀花,閃閃生光,一片刀鋒,飛快的在嶽小龍上下左右,貼身剁劈,幾乎只有毫髮之差,快的使人眼花繚亂:

快刀門的人,眼看王師傅刀法神妙,臉上全都有了笑容。

嶽小龍家傳“閃電劍法”,素有快劍之稱,他久聞山西快刀門之名,存心要試試王師傅的刀招,究有如何快法?

是以出手第一招,根本只是虛應故事,並沒真正發劍攻敵。此時一見王師傅連綿攻出,他既沒還攻,也沒封架,只是施展出“亂石穿空身法”,在一片風捲電掣的刀光中左右遊走。

他這一奇奧身法,除了凌杏仙,別說快刀門的弟子,就是王師傅,也只當他在自己一輪快速攻勢之下,已然失去了還手之功,連封架也無從封架,只是拼命的左右躲閃。但奇怪的,在這種情勢之下,自己一片刀影,竟會連對方衣角都沒削到。

快刀門的弟子,臉上掛着笑容!

凌杏仙的臉上,也掛着笑容!

雙方心情不同,但笑容卻是一樣的。

快刀、當真刀發如風,名雖八招,但工師傅一口氣使來,實則有如一刀!但儘管他這八刀快的一口氣使出,人總不能不換氣,王師傅八刀將盡,口中微微吸了口氣,在他吸氣之時,手中撲刀,自然也緩得一緩。

這個“緩”字,其實也緩不到那裡去,但就在這一緩之勢,嶽小龍適時朗笑道:“王師傅也接在下幾劍試試!”

劍光連閃,一輪快攻,隨着出手。

高手過招,有不得一絲失着,王師傅吸了一口氣,立時先機盡失,一片綿密的劍勢,如匹練,如長虹,分不清招數,數不清光芒,只是在王師傅身外盤旋綜繞。

等到王師傅警覺不對,自己已陷入在一片耀眼寒芒之中!任他奮起全力,以快還快,展開刀法,別說還手,就是改採守勢,人家攻來三劍,自己也僅能封架得兩劍,還有一劍,卻是對方硬收回去的。

這等放說,對方劍法之快,比自己還快出了三分之一!

王師傅愈打愈覺不是滋味,要不是人家手下留情,自己這條老命早就丟了。想到這裡,立時心平氣和,大聲喝道:“王少俠請住手。”

劍光刀影,霎時斂去,兩條人影,同時後退了一步。

王師傅把撲刀往後一遞,雙手抱拳,道:“王少俠劍術高明,老朽太不自量力了。”

嶽小龍同時還劍入鞘,急忙還禮道:“王師傅這等說法,在下如何敢當?這一場,該是和局。”

原來他爲人忠厚,想到王師傅一大把年紀,成名不易,自己何必要他當着門人,連敗兩陣?再說快刀門下武林中人進入太原,不準炫露兵刃,這項規定,雖不合情理,當然也沿用了多年,江湖九大門派,豈無人往來太原?

別人都沒有向快刀門提出抗議,自己兩人何用強行出頭?何況自己另有事去,只是路過太原,也不願再去找什麼曹老福,因此才說出和局的話來。

因爲兩場之中,一勝一和,當然並不能算是全勝,那是這場過節,就此揭過,去留各不相干。

那知王師傅聽了嶽小龍的話,呵呵一笑,搖手道:“王少俠不用太謙,老朽實在是輸的心服口服,哈哈,英雄出少年,快刀門難得有嘉賓蒞監止,老朽這就陪兩位見龍頭去。”

嶽小龍道:“在下兄妹原是路過貴地,一宿即行,我看不用去了。”

王師傅大笑道:

“老弟這麼一說,不是見外了麼,像兩位這樣少年英雄,敝門請也請不到,龍頭知道了高興還來不及呢!”

凌杏仙心中暗想道:“老頭怎在一瞬之間,態度轉變的如此快法,莫非他又想弄什麼鬼?”

心念一轉,不由冷冷一笑目光斜睨,問道:

“王師傅這是由衷之言麼?”

王師傅聽的一怔,接着會意的笑了笑道:“老朽方纔容有開罪之處,難怪姑娘不肯見信了,唉,但老朽說的。卻確是由衷之言,敝門不準武林朋友在太原炫露兵刃,說來實是一件不合情理的規條了。”

口氣一頓,接着:

“數十年來,也不知開罪了多少江湖朋友,敝門有廢除之心,只因限放規定,無法把它廢去,以致沿用迄今,難得兩位光臨,正是最好不過了?”

凌杏仙看到他說話神色,不像有假,心中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

“王師傅能否說的詳細一點麼?”

王師傅笑道:

“自然可以,不過此事說來話長,老朽陪兩位邊走邊說吧!”

嶽小龍道:

“這時就走麼?”

王師傅道:

“自然這時就走,來,老朽替兩位領路。”

三人出了茶樓,玉師傅邊走邊道:

“老朽先師,原是一位家財萬貫的富家子弟,在太原,太谷等地,就有九家票號,算上是城中首富,但他老人家生性喜武,中年喪偶,膝下只有一位公子,就是如今的掌門大師兄……”

嶽小龍暗道:

“他說的就是快刀王曹老福了!

只聽工師傅續道:

“據說先師這趟刀法,傳自恆山懸空寺一位老師父,當時那老師父曾說過:“身入空門,名滿天下。”

直到先師五十大慶,他老人家當衆宣稱,要出家爲僧,那年正值黃河決口,釀成巨災,先師收歇了八家票號,得款三百五十萬兩銀子。

親自把銀票送上嵩山,懇請少林上代方丈慈雲大師主持賑濟,他老人家回晉之後,就在懸空寺剃度出家了。”

王師傅正領着兩人,穿出橫街,續道:

“少林方丈慈雲大師,特別邀約了其他八大門派的掌門人共同辦理賑災事項,這件事江湖上自然很快就傳了開來,大家因先師在太原收了五名徒弟,傳的是一趟快刀,於是就說這筆善舉是快刀門捐出來的,“快刀門”這三個字,就這樣傳遍了天下,也應了當年師祖說的兩句偈語“身入空門,名滿天下。”

凌杏仙道:“原來快刀門不是你們自己取的名子。”

王師傅道:“自然不是,那是江湖朋友給咱們取的,大家傳開了,推也推不掉。”

說到這裡,不覺笑了笑,接着:“九大門派爲了對先師表示敬意,就要門下弟子進入太原城,隨身兵刃,必須角布包起,不得炫露,後來江湖同道凡是進入太原的,大家就遵守了這條規定。”

嶽小龍聽到這裡,不覺歉然道:“在下兄妹不知內情,實在太孟浪了。”

王師傅笑道:“少俠好說。”

他乾咳一聲,續道:“直到三十幾年前,少林當代方丈大通大師。遠來北嶽朝山,經過太原,大師兄親自迎接,看到大通大師隨從弟子佩帶的戒刀,一律都用布包起。心中甚感不安,就請大通大師以少林方丈的身份,爲本門解除這項對武林同道不禮貌的規定。”

大通大師當時笑着說道:“這是九大門派上代掌門公決之事,貧衲怎敢妄作主張?施主也不必爲了此事,怕得罪江湖同道,只要有人快得過貴門的刀,這條規定就算破了,沒有人快得過貴門的刀,那就只有讓他繼續下去。因此,大師兄就在那時公告江湖,懸有重賞,希望有快過本門刀法的人,前來應徵。”

凌杏仙問道:

“有沒有人來呢?”

王師傅道:“自然有,這些人中,如論武功,高過本門的自然不在少數,但在兵刃上,要快過本門的刀法的,實在不易多見,反是這條陋規,也就一直到現在。光陰荏苒,這樣又過了二十多年了,不想今晚遇上賢兄妹,這真是本門渴望已久的大事,大師兄知道了,不知如何高興呢!”

嶽小龍、凌杏仙聽他說這段經過,心中才恍然大悟,這就難怪王師傅敗了二陣,卻反而前居後恭起來!

三人邊走邊說,不知不覺已走到一座大院宅前面,王師傅含笑道:“到了。”

嶽小龍擡頭望去,但見這座大宅院,屋字重重。甚是氣派,此刻兩扇黑漆大門早已敞開,門口垂手站着兩個身穿青布長衫青年漢子,眉目間顯得英武逼人。這兩人一見王師傅,立即躬身道:“家師已在廳恭候,王師傅和兩位貴客請進。”

王師傅含笑點頭,陪同嶽小龍、凌杏仙往裡行。進入二門,越過大天井,但見石階上也站着兩個身穿青布長衫的青年漢子,一見三人,同樣躬身施禮,然後高聲說道:“兩位貴客到了。”

嶽小龍心中暗暗道:“快刀門真把自己兩人,當作貴賓看待。”

只聽大廳上響起一聲蒼勁的大笑,接着但見一個五短身材,旅眉紫臉的老者,急步迎了出來,雙手抱拳,呵呵笑道:

“嘉賓蒞臨止,老朽已經恭候多時了。”

嶽小龍、凌杏仙前在嶗山見過快刀王曹老福,見面自然認的出來。

王師傅只當兩人不識,在旁說道:“大師兄親自迎迓兩位來了。”

嶽小龍慌忙趨前一步作揖道:

“在下兄妹,久仰老英雄盛名,只恨無緣瞻荊,怎敢有勞老英雄降階相迎?”

曹老福雙目炯炯,只是打量着兩人,心中暗暗奇怪!眼前這一對少年男女,果然生得俊秀出衆,但年事甚輕,怎麼也看不出身懷絕技,劍法上竟能快過本門的刀法?他心中儘管懷疑,但五師弟在本門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高手,連敗兩陣,該是不爭的事實,目光轉動,大笑道:

“老朽據報,兩位連勝了五師弟兩場,只此一點,就值得老朽倒履相迎了。”

說罷,連連舉手肅客。

嶽小龍連稱不敢,就和主人一同進入大廳。但見廳上燭火通明,座上已有三數個人坐着,看到曹老福陪了客人走入,也都起身相迎,頷首爲禮。

嶽小龍目光一轉,已然看清前面是三個高矮不等的清翟老頭,年紀至少也都在五旬以上。後排站立的是四個佩刀青年,爲首一個面目俊秀,正是曹老福的獨生子曹逢春,他眼光冷峻,只是盯着自己兩人打量。

曹老福把兩人迎入大廳,分賓主落坐,早有下人送上香茗。

王師傅起身替雙方介紹,指着坐在第二把交椅上那上樟頭鼠目留着幾根山羊鬍子,倘臉奸滑的老頭,是二師兄袁子深。第三把交椅上那個眉眼擠在一起的矮胖老頭是三師兄吳思有。第四把交椅上那個中等身材面貌平庸,左肩已斷的老頭是四師兄張登。

看來他們快刀五傑全都到了——

幻想時代掃校

第三章 夾纏不清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三十八章 同心劍法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三章 夾纏不清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
第三章 夾纏不清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二十八章 戳破陰謀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五章 突生奇變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三十八章 同心劍法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十六章 陰風透骨第一章 東嶽疑雲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十三章 耀武揚威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三十一章 徒勞無功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三十七章 奇緣巧遇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八章 任重道遠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十七章 金刀解厄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六章 略現端倪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二十一章 綵帶仙子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三十章 力鎮狂濤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十九章 老虎嬤嬤第三章 夾纏不清第二十九章 桐柏大會第十八章 荒園喋血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九章 深入虎穴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三十三章 誤犯陋規第三十四章 快刀快劍第三十二章 先人遺澤第十一章 奕仙傳藝第十四章 驚人發現第七章 詭遇奇逢第三十六章 仙山求藝第二十六章 天魔教主第二十四章 神醫遇害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十章 遠涉銅沙第二十三章 瘋道奇招第二十五章 惡賊受挫第二十二章 嶗山示警第二十章 力戰羣魔第二十七章 縮骨奇功第二章 無頭公案第十五章 逃出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