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墨猶記得那日醒來,龍燁廷眼含熱淚握着他的手說——
“承志,你醒了就好。若沒有你,朕活着都沒了生趣。”
“自古君王皆寂寞,除了你,朕已不知還能有誰能像你一樣跟朕把酒言歡。”
“承志,沒了你,就算朕一統天下,坐擁江山萬里又如何?”
“承志,你要快點好起來,要一直陪着朕,不要像封墨那般……棄朕而去!”
封墨的記憶中,龍燁廷只哭過一次,那就是他母親死的時候。
望着這個尊貴高傲的帝王握着自己的手哭得像一個孩子,封墨微微一笑,回握他的手。
“皇上,既然您需要微臣,微臣不死便是,只盼皇上能相信微臣,此生都不要懷疑微臣的一片赤誠之心就好。”
燁廷,只要你信我,只要你不放棄我,不再負我,我就會一直陪着你。
龍燁廷點點頭,目光灼灼如華:“好,朕答應你,朕信你,此生都信。”
聽到他的話,封墨躺在牀上靜靜地望着龍燁廷,望着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真心相許的朋友,心裡暖洋洋的舒服。
明淵不合時宜地插話:“瘋子,自古君王皆薄倖,最是無情帝王家,你還是不要太把龍燁廷的話當回事,什麼情義比金堅什麼不改初心都只是遙遠的傳說,這種東西在帝王家是不存在的。”
“爲了皇位,爲了權力,他們可以父子相背,手足相殘。”
“那個世界的人心人性最難以琢磨,絕不是我們模擬遊戲裡可比的,龍燁廷是皇帝,他遲早會變的,所以你還是不要一頭扎進去爲好,該有所保留的時候就要有所保留,不然到最後哭的就是你了。”
封墨正感動着,結果被明淵這麼一說,深覺掃興。
“明淵,你不要因爲自己遇人不淑就來否定我的經歷,燁廷和你遇到的小王爺不一樣……”
一聽到封墨提起小王爺,明淵就心梗:“滾滾滾,愛信不信,等龍燁廷不相信你的那天,你可別來找我訴苦!”
然後,明淵憤怒地關閉了時空通話隧道,麻蛋,沒事提什麼小王爺,靠靠靠!
封墨清醒後,以病弱之體殫精竭慮,和龍燁廷重整大軍,商議對策,決議改變對敵策略,不能力敵便只能智取。
三月後,齊軍大敗。
再過一月,趙吳兩國糧草供應不濟,敗退。
又過兩月,左相樑雍因通敵叛國,起兵謀反,被誅殺,念其曾經對社稷有功,免株連九族之罪,家眷流放塞外,其黨羽同罪。
龍燁廷廢除二相之稱,擢升樑承志爲相,爲百官之長,上承皇帝詔命,下統百官,總攬政務,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無人能及。
三年後,北涼、回鶻、匈奴等五大部落向魏國俯首稱臣,魏國版圖不斷擴大。
隔了五年,齊國、趙國、吳國先後被魏國所滅。
龍燁廷下令統一文字、度量衡等,廢除原來不允許各族通婚往來的規定,推行新的政令。
魏國真正實現了大一統,結束了百年來分裂割據的局面。
政令下達那日,龍燁廷在早朝之上封樑承志爲樑王,過後,兩人登上宮裡最高的樓臺,俯瞰京城的繁華。
“承志,沒有你,就不會有魏國如今的盛世,這天下朕予你一半可好?”
封墨大笑:“予微臣一半倒不必,皇上和微臣痛痛快快喝一杯倒是真的,微臣和皇上許久沒好好喝一杯了。”
“哈哈哈——”龍燁廷大笑,“是是是,是該喝一杯!常順,備酒!今日,朕和樑愛卿不醉不歸!”
因爲高興,兩人都喝得爽快,酩酊大醉!
樑承志三十歲生日這天,龍燁廷親自爲他慶生,席間提起他的個人問題。
“朕的後宮都新添好幾位妃子了,你卻仍是孤家寡人。承志,你該娶妻生子了,瞧你這相府,成日冷冷清清,丫鬟小廝也沒多少,你也不嫌寂寞?”
“微臣有皇上陪着,惦記着,豈會寂寞?”封墨仰頭喝酒。
娶妻?娶誰?
哪個女人能真心和他廝守一生?
如今送上門來的女人,都是大臣們精心安排的,想借此攀龍附鳳,飛黃騰達,封墨才懶得招那些煩心事。
“真不會寂寞?承志,男人啊,憋久了不好。”龍燁廷學了封墨以往壞笑的樣子,“你就不會有那方面的煩惱?還是說你有隱疾,不能人事?”
封墨:“……”
龍燁廷,你腦洞太大了,竟然懷疑小爺的能力!
你纔有隱疾,你纔不能人事!
哼!
“你以爲天下間人人都像你一樣有福氣,不但有善解人意端莊大氣合你心意的皇后娘娘,又能坐享後宮佳麗三千嗎?”
“你要是想妻妾成羣,朕完全可以成全你啊,你要是養不起,朕幫你養,只要你願意。”龍燁廷豪氣地拍胸膛。
封墨:“……”
他服了!
“承志,你跟朕說句掏心窩的話,你是不是對小雪有心思?”龍燁廷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問他。
提到小雪,封墨喝酒的動作微微一滯,然後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他的動作,等同於默認了。
“嘿,朕這皇妹還挺招人喜歡啊,居然能讓你念念不忘。承志,小雪可是長你整整六歲呢,難道你就喜歡比你大的?”龍燁廷無語,他的猜測竟然得到了證實。
每次小雪回宮,樑承志必定到場,目光總是若有似無地在小雪身上流連。
一開始,龍燁廷還以爲自己想多了,可時間久了,他發現不是自己想多那麼簡單。
她長我六歲又如何,他就是忘不了她,再說了,龍燁廷,你可比我小几百歲呢!
“皇上,你能不提公主嗎?”封墨沒好氣地說,他和龍燁雪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龍燁雪如今爲人妻爲人母,過得安樂幸福,早就沒他封墨什麼事了。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瞧你急得。”龍燁廷笑着搖頭,“反正你和小雪沒可能了,不如看看朕給你挑的人,如何?”
“什麼人?”
龍燁廷輕輕拍掌,一個曼妙嬌俏的人兒緩緩從簾子後走出。
女子一擡頭,封墨一怔,這女子的容貌竟與龍燁雪有五六分相似。
“怎麼樣?喜歡嗎?”龍燁廷問他的意見。
“她是誰?”
“新進宮的宮女,父親是河東縣的知縣,你若喜歡,朕就將她給你了。”
封墨哭笑不得:“皇上,你什麼時候當起媒婆來了?”
“朕還不是爲了你,你看看你孤家寡人的。皇后都常問朕,說你爲什麼一直不娶妻納妾,還拿你打趣,問朕是不是有意要把你當男妃納入後宮,只要你願意,她絕不反對。”龍燁廷想起皇后的話就哭笑不得,只得狠狠在牀上欺負皇后,用行動告訴她,他可沒斷袖的嗜好。
封墨心知龍燁廷是爲他考慮,相府確實需要一個女主人了,承了龍燁廷的這份情,將女子留下了。
女子名喚尹蓁蓁,性子溫軟,嬌俏可人,進退有度,端莊賢惠,不生事不胡攪蠻纏,倒是挺合封墨心思。
身爲相府的女主人,尹蓁蓁將相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相府也比從前多了人氣,像個家了。
日子久了,封墨和尹蓁蓁也有了情分。只是成婚五年,尹蓁蓁始終一無所出,覺得對不起封墨,讓封墨納妾。
封墨安慰她說他不在意,他沒有那種傳宗接代的古板思想,他們兩個人過挺好,要是多個熊孩子,那他得頭疼了。
兩人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一過就是十年。
十年的時間,風雲變幻,足夠發生很多事了。
這十年,封墨聖寵依舊,權傾朝野,天下百姓對他讚許有加,都稱他爲千古一相。
這樣深得民心的權臣自然讓不少人眼紅了,迂腐的老臣們開始上奏彈劾,說樑承志功高蓋主,獨斷專權,目無聖上,懇請皇上嚴懲。
一開始,龍燁廷覺得這沒什麼,對那些奏摺不予理會。
魏國的江山是樑承志幫他打下來的,這些都是樑承志應得的,也是他默許的。
可是,人的心就是這麼奇怪。
一件事,說一遍沒聽進去,說兩遍不當回事,說三遍沒放在心上,說四遍也不覺得有什麼,但當旁邊的人五遍、六遍、七遍……千百遍的在耳邊說,有些話自然而然似乎就入了心。
大臣的彈劾,後宮妃嬪的枕邊風,在龍燁廷的心裡埋下了火星。
龍燁廷想了想,他給樑承志的權力確實大了些。
這日,兩人因爲處理回鶻反叛首領的事出現了嚴重的意見分歧。
這樣分歧,這些年來並非第一次,但以往龍燁廷都會耐心地聽封墨分析利弊,這次龍燁廷卻聽不進去封墨的話。
“樑愛卿,朕是天下之主,回鶻首領該作何處置,朕自有考量,你無需多言!”
一句話,將封墨所有的話堵在了喉嚨裡。
他反對龍燁廷對回鶻首領處以極刑,是不想龍燁廷在回鶻子民的心中留下一個暴君的名聲。
回鶻雖然已對魏國俯首稱臣,但回鶻子民總歸還未完全融入魏國的生活中,這個時候應該以安撫爲主,彰顯皇帝的仁義,如此才能籠絡人心,平民心定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