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看了看岑旭堯和另外的男孩,他們都低着頭,似乎並不想作出任何解釋。她無奈起來,說:“如果你們誰都不願意告訴老師是怎麼回事,那就把你們的爸爸媽媽叫來。”
書小童一驚,擡起了頭。老師看到她的反應以爲她有話要說,便道:“童童,你想說什麼?”
書小童卻還是不吭聲,只是把眼睛睜得大大的。這是書小童的另一個習慣,當她想哭的時候,總會把眼睛睜得很大。
一旁的岑旭堯看到書小童的樣子,情急之下便說:“老師,不關童童的事,是我咬的。”
這是一個蹩腳的謊,年輕的女教師說:“旭堯,撒謊可不是好孩子。”
岑旭堯低下了頭。
書小童最終忍住了眼淚,她說:“老師,如果我們說了實話,可以不要叫爸爸媽媽來嗎?”
老師點了點頭說:“我只是要知道你們誰做錯了,誰做錯了就要改正。”
書小童猶豫了一下,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老師。
知道真相後的老師作了相應的教育,便讓他們都回教室去了。
書小童和岑旭堯走在厚厚的柔軟草地上,岑旭堯看了看悶悶不樂的書小童,說:“童童,你別難過!”頓了一下又問:“你想好今天要給我講什麼故事了嗎?”
因爲想着要給岑旭堯講個什麼樣的故事,書小童很快就忘記了那些不愉快。
後來岑旭堯擔心的問:“童童,這樣每天都講會不會很快講完了?”
書小童認真的說:“不會的,我會聽很多很多的故事講給你聽,等你變成老爺爺,我還講給你聽。”
岑旭堯呵呵笑了起來:“那童童你也會變成老奶奶的。”
急景流年,不覺中已過了8年的時光,昔日6歲的孩童如今已是青春年華。
書小童和舒子默還是每天清晨準時出現在岑旭家門前,書小童還是會多帶一份早餐給岑旭堯,岑旭堯的爸爸依舊很忙,他還是經常去書小童家蹭飯……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如果一定要說有了什麼變化,那就是岑旭堯真的不再賴牀了。
他們都長高了不少,特別是書小童的身高,噌噌的往上躥,都快趕上了岑旭堯和舒子默,用書媽媽的話說,就是:一天一個樣!
但書小童的眼睛卻是一點也沒有變,那眼睛就跟她六歲時一摸一樣,跟鑲了黑曜石似的晶晶亮。睫毛依舊有可以搭起火柴棍的功夫。
關於書小童睫毛的神奇,曾讓岑旭堯驚詫不已,他曾自己對着鏡子像書小童一樣把火柴棍往自己睫毛上放,可是怎麼也放不穩,手一鬆,火柴棍便會一秒都不多停留的掉落下來,這一度讓他很氣餒。
三人都以優異的成績從小學升入初中,並都被分配到了1班。這讓書小童高興了好幾天。
到了初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男女生之間開始偷偷傳起了小紙條,紙條上是諸如“我們可以做朋友嗎”這樣委婉簡單的字句。
也有高年級的男孩用那種小賣部裡買來的帶着淡雅清香的彩色信箋,上面抄寫着不知從哪裡看到的愛情詩句,然後委婉表達自己的意願,留了名,再認認真真的把信箋摺疊成漂亮的心形,以此表達自己對對方的重視程度。
書小童收到過紙條,也收到過漂亮的彩色信箋。
第一次收到時被嚇了一大跳,就像做了什麼極其丟臉的事情,心虛到不行。整節課雲裡霧裡的,一點都沒聽進去。好不容易熬到下課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把信撕碎了丟放進了垃圾桶。丟進去之前還很不放心的看了下撕得夠不夠碎?
之後收到的次數多了,便不再像第一次那樣無措,只是依舊都是撕碎了扔進垃圾桶。她以爲不去理會便不會有什麼事,結果並非如此。
一天,放學後,書小童和岑旭堯一起回家,因爲剛好輪到舒子默的小組設計黑板報,所以舒子默便留在了學校。
在經過一條衚衕時,書小童和岑旭堯被幾個高年級的男孩堵在了衚衕裡。
岑旭堯感覺到來者不善,便問:“你們想幹什麼?”
其中帶頭的男孩沒理他,卻看向書小童問:“你爲什麼不回信?”
書小童沒反應過來:“回什麼信?”
“你裝什麼傻,你可別說沒收到我寫給你的信!”男孩火氣有些大。
書小童靜靜明白過來,問題是,她完全不知道,哪一封是他寫的,況且,很大一部分,她連看都沒看就丟了。
看書小童不說話,男孩又問:“你什麼意思?”
“我不喜歡你!”書小童倒是一點也不畏懼,如實說道。
男孩大概沒想到書小童會這麼直接,不由愣了愣。隨即而來的感覺便是很丟臉。
“那你喜歡誰?”男孩看了看書小童身旁的岑旭堯,說:“難道你喜歡他?”
聽了男孩的話,書小童心裡猛的一陣亂跳,她感覺自己的臉滾燙起來,最後額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
這時,岑旭堯走上前,把書小童拉到身後,說:“讓開!”
“不讓又怎樣?”男孩一副吊兒郎當的樣。
書小童不想把事情鬧大,況且對方那麼多人,打起來岑旭堯肯定要吃虧,她拉住岑旭堯的胳膊:“旭堯哥哥,我們從別的衚衕走。”說着拉着岑旭堯回頭便走。
剛走沒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男孩的聲音:“喂,你們給我站住!”
“怎麼辦?”書小童問身邊的岑旭堯。
“跑吧!”岑旭堯說着握住書小童的手便跑開了。
風呼呼的從書小童耳邊刮過,吹亂了黝黑齊耳的短髮,臉頰有些涼颼颼的,但手心卻是溫暖的,書小童的嘴角揚了起來。
不知是跑了多久,兩人終於停了下來,書小童往回看了看:“他們沒追來嗎?”
“不知道!”岑旭堯氣喘吁吁。
“真是一羣壞蛋!”書小童說。
岑旭堯笑了起來,在書小童的字典裡,罵人的詞語總是極其匱乏,似乎就只有“壞蛋”這樣一個,再不然就是在壞蛋前面加上個“大”子,用以強調壞的程度。
兩人稍作歇息,便往回走去,卻還是照原路返回,因爲只有這條路比較近,岑旭堯說:“他們應該已經不在了。”
他們走到衚衕拐角處,探出頭來悄悄窺探,果然不見了那幾個男孩,兩人相視一笑,便走進了那條衚衕。
過了衚衕後,岑旭堯問:“童童,你是不是收到很多男孩寫的信?”
“沒有啊!”書小童一撒謊就緊張,一緊張就會捏自己的食指。所以岑旭堯看了看她的手很肯定的說:“你撒謊!”
書小童把手藏到背後,不說話。
“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我只是隨便問問。”岑旭堯說。
“我不理他們的!”書小童聲音輕輕的。
3月溫暖的陽光兜頭照了下來,少年俊朗的臉在陽光下泛出暖暖的笑意。他說:“你今天還沒有講故事哦。”
“嗯!”書小童像是早已準備好,啓口娓娓道來。
這天下午,1班教室門口來了一個男人,老師走出去,那個男人不知和老師說了些什麼,老師轉頭看向岑旭堯所在的位置,說:“岑旭堯,出來一下!”
岑旭堯走到教室門口,男人猶豫了一下,才輕聲說:“孩子,你爸爸出事了,你快跟我走。”
岑旭堯一聽,心裡害怕起來,匆匆忙忙跟着男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