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雲霧山莊的山門下。
山門下,早有在接待的弟子一個個滿面春風的迎了過來。
劉夏雖然不是第一次雲霧山莊,可是上一次來,是八歲的時候,所以,並沒有什麼太深刻的記憶。
如今擡頭一看,偌大的雲霧山莊和他身後的五雷峰在葛葛的雲霧之中融爲一體,巍然壯觀。
尤其是這巨大的山門,造型宛若三把倒插的巨劍,山門的兩側,各有一塊碑文。
上面客滿了從這裡走出去的那些龍魂大陸的英雄。
石碑已經相當陳舊,佈滿了歲月的滄桑,可見這雲霧山莊根基深厚,源遠流長。
一番寒暄客套之後,接引的弟子帶着他們穿過山門,直奔雲霧山莊大門。
西北天蒼河流域,天心山莊,見雲宗,雲霧派乃是最爲出名的三個宗門。
其中,以雲霧派實力最爲雄厚。
所以,雲霧派和天心山莊以及見雲宗的關係,就十分的曖昧。
當然,這種曖昧並不是那麼善意的。
只是今日,雲霧山莊莊主壽誕之時,不免要裝作十分的親近。
細心的劉夏發現,雲霧山莊的那些弟子,雖然一個個表現的客客氣氣,但是卻無法掩飾他們內心的不屑一顧。
作爲西北的強大宗門之一,他們自然有這個自信和底氣。
這種自信和底氣,雖然有幾分狂妄,但是確實是一種實力的證明。
儘管如此,劉夏還是心裡有一絲不爽,不過,這種不爽,並沒有表現出來。
他的臉上,此刻,依舊掛着那如同春風一般和煦的笑容,讓人覺得無比親近。
今日的劉夏,雖然只有十五歲,但是,身姿挺拔,神情肅穆,加上一圈人畢恭畢敬,自然流露出一份無言的威嚴。
一行人穿過巨大的廣場,徑直抵達了雲霧山莊正殿之外。
劉夏回頭看了一眼,整個雲霧山莊爲了迎接莊主的壽誕,裝點的比過年還要喜慶。
縱然是門下的僕人弟子,都清一水的換上新衣,更加顯得格外喜慶。
“哈哈,我就說你們也該來了,快讓我看看,是那個老不死的?”
爽朗的笑聲之後,一羣人簇擁着一個大約六十開外的老頭從正殿內出來。
那個老頭,身穿一席大紅色的劍服,顯得格外的精神,也格外的威嚴。
雖然他的臉上帶着笑容,但是四周的人,從骨子裡都滲透着一股敬畏的感覺。
劉夏記得,他八歲的時候,這老頭就鬧的八十大壽。
如今,又是七年過去,這老頭已經八十七歲。
但是,看那鶴髮童顏,面容矍鑠,實在是不像一個八十七歲的老者。
天元比他還小十歲,但是,這老頭倒是像比天元還年輕十歲。
這個人,自然就是雲霧山莊的莊主——司徒摘星。
這老爺子給劉夏的第一感覺,就是威嚴,平常一定是一個十分謹慎細心,但是十分威嚴的人。
治下,相比也非常嚴格,不然,身邊的人,不會那般的恭敬甚至有些戰戰兢兢。
“老莊主身體可真是硬朗啊,一年沒見,您倒是好像更加年輕了幾歲。你看看我,這些年頭髮也白了,牙齒也掉了。哈哈。”
內庫長老急忙拱手行禮,打着哈哈。
“你這小子,在見雲宗呆着,嘴巴倒是越來越甜。難怪袁天飛願意把你留在身邊。怎麼?你們袁大宗主,今日爲何沒有來?”
內庫長老比他要小二十歲,自然,在他面前,輩分要低一些,聽見這話,急忙弓腰讓開一條路,伸手請出劉夏道:
“瞧您說的,您今日大壽,我們袁宗主是想來的,可是,被一些瑣事給拖住了。這位年輕的哥兒,乃是我們見雲宗掌教弟子——劉夏。快給老壽星行禮。”
“晚輩劉夏,見過司徒先生。祝司徒先生,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劉夏客氣的弓腰行禮,不卑不亢,十分自然。
“劉夏?”
司徒摘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嗯,不錯,是個好孩子。”
扔下這麼一句話,便跟着內庫長老有說有笑的進入大門內,彷彿並沒有把劉夏當回事一般。
劉夏身後的弟子們,都感覺到了幾分尷尬。
劉夏全然沒當做一回事,邁步進入了大廳。
這司徒摘星,連見雲宗都不曾放在眼裡,那裡會把一個劉夏放在眼裡?
況且,劉夏體內的經脈異於常人,如果不動用靈力,就好像廢人一般。
這司徒摘星心裡自然有幾分不屑,更何況,袁天飛沒有來,反而派了這麼一個廢人,司徒摘星心裡自然也有幾分不爽。
而這份不屑和不爽,也只能這麼發泄在劉夏身上。
劉夏表面上淡然處之,內心,已經將恨不得給他送個花圈,一寫死不足惜,一寫死有餘辜,貼到他家大門上。
然後再揪住這老不死的頭髮,一頓耳光,那才解恨。
所以,劉夏望着坐在正座上的司徒摘星,笑的更加燦爛。
內庫長老和司徒摘星在那裡談笑風生,好像當劉夏不存在一般。
這個時候,劉夏聽見遠處一片環佩叮噹的響聲,緊接着就進來一位大約十八九歲的少年公子。
這位公子哥身穿猩紅色富貴竹花箭袖,頭戴蛟龍出海的束髮銀冠,圍着攢玉腰帶,面若冠玉,眉如墨畫,眼如秋波。
好一個玉樹臨風,瀟灑倜儻。
而那環佩叮噹的響聲,則是腰帶上的圍着一個牧魂獸皮做的碟躞(diexie),上綴什麼符牌、玉佩、香囊等等玩物。
這公子哥進入大堂,彷彿全當四周人都沒有看見一般,徑直走到了司徒摘星的面前,跪倒在地上道:“孫兒給爺爺請安來了,爺爺今日可是好氣色。”
“你這孩子,越大越沒規矩,還不快給見雲宗的長輩們行禮?”
司徒摘星口中雖然責備,但是眼神卻滿是慈祥,顯然,他對他這更獨苗那是分外當寶貝一般。
這少年公子自然是司徒摘星的孫子——司徒擎蒼。
司徒擎蒼今年十八歲,已經是攜靈八階,陰陽師二階,在西北一帶,享有盛名。
司徒擎蒼自然尷尬的笑了一聲,對着內庫長老弓腰道:“剛纔莽撞了,見過魏長老。您最近可好?”
內庫長老魏聖傑十分欣慰的笑道:“免了,免了。這孩子幾年不見,越發的聰明伶俐。日後,這可是你們雲霧山莊的好福氣啊。”
“休要再誇他。說,你慌慌張張的跑來做什麼?”
司徒摘星雖然說的嚴厲,但是卻帶着幾分欣慰和自豪,那叫一個得意,叫一個臭美。
“爺爺,明天雖然纔是您的壽誕,但是孫兒想,明天必定賓客如雲,爺爺是顧不上孫兒的。所以,孫兒想提前給您把您的壽禮給您。”
說話,就掏出來一個十分精緻的玉盒,微微打開,頓時大廳內一片讚揚之聲。
那玉盒內,靜靜的躺着一枚丹藥,而且,那沒丹藥的成色上佳,有通天紋路。
“這枚丹藥名叫顏延年,是孫兒費了好大力氣才煉成的。雖然咱們雲霧山莊不缺這些東西,權當孫兒的一片孝心。”
司徒擎蒼帶着幾分恭敬,洋洋得意的說道。
“少爺果然是又有張進,這延年丹可是二階上品丹藥。這通天紋,哎。前途不可限量啊。”
“老壽星,您可是好福氣啊。”
當下大廳內一片阿諛奉承之聲,縱然是內庫長老,都厚着臉皮誇了幾句。
司徒摘星那叫一個開心,都能看見笑的露出後槽牙。
“你這個猴子,看你一番辛苦,這禮啊,老夫收下了。”
司徒擎蒼十分享受這樣的稱讚,雖然臉上帶着幾分惶恐,可是眼裡卻異常得意。
可是當他目光落到了劉夏身上的時候,眼的笑意都沒了。
因爲,劉夏無比淡然的坐在那裡,手裡捧着茶碗,一口一口的喝的不停。
那德行,就跟這輩子沒喝過好茶一般,稀罕的不行了。
自然,也沒有把這司徒擎蒼放在眼裡,權當他不存在一般,只顧在那裡喝茶。
司徒擎蒼從小便被冠上了天之驕子的稱號,在家裡,衆人是捧在手心,含在嘴裡。
看見的人,一個個都對他無比恭敬,而面前比他小几歲的這個少年,完全對他不屑一顧,這天之驕子那顆脆弱的心靈,怎麼能夠承受?
“這位是?”
司徒擎蒼好奇的問道。
“司徒公子,這位乃是我見雲宗掌教弟子,劉夏。”
劉夏並未起身,只是放下茶盞,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司徒擎蒼一看劉夏這做派,心裡更加不爽,於是冷笑一聲道:“原來是劉公子,記得那幾年,坊間傳說,日後西北一帶,只有兩個可稱雄。不知道劉師弟可聽說過?”
“呃,在下孤陋寡聞,從未聽過。”
劉夏依舊謙虛的笑道。
“看來劉師弟平日深居簡出,一心修煉,在下佩服。不過你不想知道是那兩位麼?”
司徒擎蒼已經打定了注意要給劉夏一個下馬威,然後搓搓見雲宗的銳氣。
“願聞其詳。”
“呵呵,不敢。他們說的那兩位日後的英雄,一個就是你,見雲劉夏。另外一個是我,雲霧擎蒼。我一心想,能與劉師弟齊名,該是多麼三生有幸你的事情。”
“哦?那都是些婦人之論,我可不敢高攀。”
劉夏笑吟吟的說道。
“哼,沒看出來劉師弟倒是很謙虛麼?很有自知之明。”
這話言下之意,就是你劉夏不配老子齊名。
“謙虛不敢當,其實我只是有幾分慶幸罷了。”
“慶幸?你什麼意思?”
司徒擎蒼反問道。
劉夏將那茶盞緩緩的桌上:“我雖不才,也是堂堂七尺男兒。”
說道這裡,上下看了一眼司徒擎蒼,嘴角一縷冷笑道:“今日的茶不錯。”
司徒擎蒼饒是再有修養,一聽着話,這神情,劉夏分明是說,老子堂堂男兒,怎麼能夠跟你這麼一個娘們齊名?
“小畜生,你什麼意思?”
“小畜生罵誰?”
“小畜生罵你。”
說道這裡,司徒擎蒼才感覺自己上當了,怒喝道:“劉夏,你敢和我單挑麼?”
不過話一出口,司徒擎蒼又是一愣,不是要激怒劉夏麼?怎麼反而自己被激怒了?
劉夏淡然坐在那裡,臉上笑意融融,輕嘆一聲道:“你說,你要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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