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府
鎮國公李振清站在院子裡,仰望着清晨碧藍的天空,心裡空落落的。
老太太葉秀瑜手中端着一碗東西走近,他都沒有任何反應,還是老太太看不過去了,伸出一隻手拍了拍老爺子,“我說你這老頭子怎麼了,大清早的讓你吃早餐也不好好吃,跟個小孩子似的,趕緊,這是我剛讓廚房專門給你配的養身奶,還有旁邊的點心,都是那丫頭走之前交代了流雲安排的廚子過來給做的……”說到後面,老太太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聽着妻子的話,李振清嘆了口氣,但沒有再繼續仰望天空,視線落在妻子手中的碗上,“那丫頭,這麼忙,還不忘我們這兩個老傢伙,你說,咱們那苦命的女兒,到底是修了幾世的福氣,纔能有這樣的福報,這樣的女兒啊。”
聽着老伴的話,老太太想起自己那苦命的女兒,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是啊,我們那丫頭真的很有福分,隨便撿一個女兒,都是一國公主,這些年來吃了那麼多苦,還沒有怨恨過我們,反而我們跟着受益良多。”
“是啊,如果是咱們家那丫頭的親生女兒,該有多好啊。”若說最捨不得雲舒去齊國的,還要數老爺子和老太太,畢竟從小他們就一直疼愛着雲舒,雖然沒有密切的來往,可是密切的關注卻從未少過,也是前不久才得知了雲舒的真實身份,當時他們夫妻倆都好久才反應過來。
隨後好幾天情緒都不高,好在雲舒對他們二老的態度是一直沒變過,這才逐漸讓他們兩人安心下來,慢慢又重新接受了外孫女的新身份,逐漸試着更好的相處。
“別想了,就算不是親生的,可這麼多年的感情作不得假,而且,舒兒對我們的孝順,可是大家都看在眼裡的,連宮裡那人都嫉妒着呢。”李振清說到這個事情,就特別洋洋得意,以前還不知道雲舒身份吧,可能那個時候玉錦明已經知道了,見他那麼得瑟肯定心裡還笑話他,可是現在他也知道了,可雲舒對他是更好了,所以,他也不怕玉錦明笑話。
“好好,不想了不想了,你也是,趕緊過來坐着吃早餐吧,不然你這把老骨頭,恐怕就得跟我們說再見了。”葉秀瑜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名才女,到了如今雖然人老了,可那口才可沒有丟過,這個時候動起嘴皮子,老爺子是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乖乖坐下來,認認真真吃起東西來,邊吃還不忘誇獎一下這東西好吃,外孫女能幹子類的話。
坐在旁邊,老太太的笑容逐漸僵硬,片頭看向藍天,只希望這一去,能夠早日回來,一路順遂,平安。
……
皇宮,太極殿
崔公公一直站在太極殿外面,根本不敢進入,今天的皇上情緒特別不好,他也知道今天是瓏鈺公主離京跟齊國太子出發去齊國京都的日子,只是皇上嘴硬,說什麼也不去親自送公主,說他一國之主,哪裡能夠出面去送一羣小輩,可是這不,把自己給憋壞了,一個人呆在殿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兒呢。
德妃過來的時候,還看到崔公公站在太極殿門口,心中不解,不過經過幾次教訓,她也聽到了一些風聲,如今算是收斂很多了,沒有再盛氣凌人,而是走到了崔公公身邊,柔聲詢問,“崔公公,聽說皇上近日心情不太好,本宮特命御廚做了一些清熱潤肺的東西過來,還勞煩公公通傳一聲……”
一向狡猾如狐狸,耳聽四路眼觀八方的崔公公哪裡不知道德妃近來的變化呢,所以表情不變,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微微躬身垂頭,一副尊敬模樣,“娘娘說笑了,皇上是公務繁忙,哪裡有什麼心情不好之說,再說了,皇上近兩日都在太極殿,怎麼您在後宮也能知道皇上近日心情不佳的之事?”
面上笑容不變,實則心裡已經震驚不已,驚駭不已。
心裡把崔公公給詛咒個半死,這個老不死的,竟然敢拿話坑她,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公公說笑了,公公也說了,本宮只是個婦道人家,又哪裡會知道這太極殿的事情,不過就是猜測罷了。”德妃淡然迴應,雙眸卻一直盯着崔公公,不放過他的任何表情,還有一個,那就是眼神威壓,她想要通過眼神去壓制崔公公,只是,似乎這個老狐狸並不上當。
“奴才該死,多嘴了,還望娘娘恕罪。”崔公公腰桿更彎了,似乎很誠惶誠恐的樣子。
德妃卻並沒有放鬆,繼續自己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崔公公,你看這東西也不能放太長時間,涼了影響東西的美味口感,倒不如現在勞煩崔公公進去看看皇上是否忙空了。”
“皇上近兩日確實很忙,不如娘娘把東西交給奴才,奴才一會兒再給皇上送進去。”崔公公一副淡定模樣繼續迴應。
“你……崔公公,本宮想本宮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這東西不能放太長時間,否則影響東西的美感,你這樣多次推三阻四,難道本宮這個德妃見一面皇上,就這麼難嗎?”看吧,狗是永遠也改不了吃屎的,這不,纔多久,就馬上原形畢露了。
儘管被罵了,被威脅了,可崔公公那淡定的表情讓德妃看了就很不能伸手在i他那張欠抽的臉上狠狠留下兩個手掌印,可是,想到了什麼,努力嚥下了這口氣。
因爲崔公公的強硬,無法,德妃只能把東西留下,轉身,帶着濃濃怒意離開太極殿。
等人走後,崔公公微眯着眼睛,看着旁邊一個小太監手中端着的東西,露出一個不屑的笑,朝着那小太監道:“東西你拿下去吃了吧,這件事情切莫聲張。”
要說他這個皇上身邊最親近的太監總管能做什麼,看吧,這種小事兒,他還是做得很順手的,畢竟他也清楚主子不喜歡德妃,就算到時候這事兒被揭穿了,皇上也不會責怪他什麼,指不定私下還會給賞賜呢。
……
威遠侯府
楊烈站在書桌側面,看着主子的毛筆在宣紙上不停來回,可適中沒有落筆成字,好多次都感覺牙酸頭疼,主子這個彆扭的怪脾氣,雖然姑娘並非主子親生,可也算是親生啊,這些年來,都一直生活在侯府,當年夫人爲了這個小主子可也沒少跟主子置氣,算來算去,雲舒都算是威遠侯府的大姑娘,嫡姑娘,今天就要離開去齊國了,主子心裡明明特別的捨不得,可卻偏偏不肯出去相送,這麼被扭又傲嬌的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
“楊烈,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怪?”知道自己今天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了,索性把筆放下,一屁股坐了下來,看着身邊的楊烈,楊烈比他還大兩歲,但是看起來卻很有精神頭兒,整個人看起來比他還有活力,這一點,他是比不了的。
“沒有,主子很好。”楊烈可不會直接說,主子看似柔和,實則是一個特別小心眼兒的人,自然,這個小心眼兒只能針對他特別在意的人或事纔會出現。
“不過主子,屬下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楊烈好幾次都想提了,只是到了關鍵的時候又給忍了下來,但是現在時辰不早了,就怕主子這麼個由於糾結把時間都給錯過了。
瞥了楊烈一眼,都跟在他身邊一輩子了,哪裡不瞭解這個手下的性格,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宮裡那位心裡肯定比我還難受,東西你知道在哪兒吧,你幫我送過去吧,我還是進宮去看看那傢伙怎麼樣了吧。”
站在遠處,看着書房門大開,人已經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去了的路鴻庭,笑着無奈搖了搖頭,徑直走到書房一腳的櫃子前,伸手打開櫃子,看着裡面的一個大箱子,眼中佈滿了笑意。
……
“老爺你快點,東西我都準備好了,趕緊的出發吧,不然一會兒都趕不上了。”蘇府裡頭,所有人精神頭兒都特別旺,大清早的蘇府的當家人還有當家夫人以及少爺少夫人都早早起牀了,不知道在準備些什麼東西,反正動靜還挺大。
攬月是知道自家姐姐從不缺這些東西的,所以只是親手做了很多點心和美食,爲了放置的時間長久一些,她做了很多比較耐放的東西。
反觀蘇家其他人,準備的各種綾羅綢緞生活用品還有金銀票子,似乎要讓雲舒連手上都捏一把銀票,出門在外,哪兒有不花錢的,雖然說肯定他們也有準備,但兒行千里母擔憂,蘇夫人就是這樣一個很好的例子。
“攬月你就留在家裡吧,這東西就讓阿瑜送過去,如何?”蘇夫人是個開明的婆婆,也知道兒媳婦兒是知道丈夫曾經心悅的是雲舒,不過攬月從未把這個事情放心上。
“好,我身子重也不方便去,只希望姐姐能夠早日回來,趕着孩子出生是不大可能了,孩子一週歲,希望姐姐能夠趕上。”再過一兩個月孩子就要出來了,這裡離齊國京都都有足足兩個月的路程,快馬加鞭也要一個多月,姐姐首次去齊國,又是齊皇找了多年的女兒……,怎麼也不會捨得讓她去了齊國就回來的,所以,只能祈禱着孩子週歲姐姐能回來。
蘇夫人和蘇榮和也同樣這麼想的,隨後蘇夫人細細跟兒子交代了很多事情,隨後就讓兒子出發,早去早回。
……
左丞相府
“如果不捨,不如去鬆鬆,暗地裡看看也好。”執子莫若母,孟夫人看着兒子站在院子裡,獨自沉默發呆,旁邊的輪椅放着卻沒有坐,兒子現在身體大好,很多事情都能夠獨立處理的,而且,看丈夫的意思,兒子也有意入仕,她真心替兒子高興,只是唯一遺憾的,就是生不逢時,又或者說,緣分弄人,如果能早一些,兒子和雲舒早些認識,兒子的身體不是這麼虛弱隨時一命嗚呼,那麼,和雲舒,是否會有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如今,聽說雲舒就要離京了,也不知道是要去做什麼,看那架勢短時間內不會回京,兒子都已經這麼大了,他心底那個人畢竟已經是有婦之夫,所以,也許最慢一年,她和丈夫就會替兒子物色妻子人選,就算再不願,這件事情,兒子也必須要接受,如今,只是希望兒子能夠好好處理這段感情,以最好的方式結束,掩埋在心底最深處。
母親的話,一字一句扎入肺腑,他是個聰明人,當然明白母親這話裡的意思,微微垂眸,掩飾眼裡的濃濃黯然,低聲道:“不用了,造化弄人,亦不可改。”
隨後轉身,孤獨蕭索的背影逐漸隱沒於某處,彷彿那原本敞開的心扉,逐漸對外關閉所有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