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除魔破妄

“琰兒,這十年來,怎麼都沒來看我們,我們一直盼着你回來。”

“琰兒啊,媽做了你最愛吃的菜,怎麼都沒會回來啊,都涼了!”

“小琰子,還記得我們哥倆在山上打野兔嗎?現在啊,兔子多了起來,要不要在和老哥我一起去啊!”

“小弟,那個村子裡的一小夥說喜歡你姐姐我,小弟說我要不要答應他呢!”

……

“父親,母親,大哥,二姐……琰兒我……啊!”兩行清淚在臉龐上緩緩流淌,雙手捂着耳朵,表情十分痛苦。

“村莊已經不在了,都走了,在那場大火裡,都離開我了……啊!”那一日的場景彷彿又在祝琰的腦海中重演,一個清晰可見的親切的臉一張張浮現,痛苦的朝天怒吼着。

“琰兒來吃飯……”

“琰兒跟爹爹去一趟集市……”

“小琰子看看這些兔子,你老哥我厲害吧!”

“小弟啊,姐姐不想嫁出去呢……”

……

“啊……都不在了,都是因爲,因爲我,害了大家……因爲我……”

祝琰的臉色愈發的猙獰了起來,雙手不停的拉扯的頭髮,爬滿血絲的眼白使得本就通紅的眼睛更加通紅,彷彿是要滴出血來。

“對就是因爲你……”

“那場火要不是你……”

“村子的滅亡就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這個罪魁禍首……”

“罪人……”

“罪人……”

之前一張張的親切的臉,變的猙獰起來,指責的話語不停在祝琰耳邊迴盪,縈繞不覺。

祝琰跌倒在地,蜷縮着身體,眼眸緊緊的閉着,似乎想逃避這些指責的話語,不想去聽,也不想去回憶起那些曾經的臉龐,還有那熟悉的稱呼。不停的細聲低喃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了大家,對不起。”

“想逃避嗎……”

“一句對不起就夠了……”

“你要爲此贖罪……”

“十年來你也不曾回到過村子……”

“這十年來恐怕早就忘你的罪孽了……”

“你覺得一句對不起就能抵嘗你所有的罪過了……”

祝琰的身子蜷縮的更緊了一點,似乎這樣就不會再接觸外界的一切了。只是不知道那稚嫩的臉龐上那道淚痕已經替換成兩道鮮紅的血淚。

“我的罪孽深重,祝小子知道,那麼我該怎樣償還,才能洗清我的罪過。”祝琰此時的話語已然沒有了任何生氣可言,彷彿對世間沒有了任何留戀。

“哼!償還?就算是你死也不足以洗清你的罪過。”

“村子這麼多條人命是能說洗清就洗清的嗎?”

……

“既然如此,那以我之死也不足以償還各位,那麼就只能來生再還清了,如今只能以死謝罪,來生再償還各位還未還清的罪孽。”

祝琰蜷縮起的身子搖晃的站起,僵硬的擡起顫抖的手掌,淡紅色的靈氣在手掌上飄蕩,通紅的眼眸裡死氣瀰漫,之中還隱藏着一絲解脫……

……

“柳長老,爲何兩位首席弟子的心魔如此之重,不知道曾經他們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之前平靜的蝶舞大祭司,如今又再次看到流淌着血淚的祝琰,不禁的感到深深地好奇。

聽着蝶舞大祭司地話,柳長老並沒有作答,要說不知道原因是假的,畢竟身爲琴潭的高層對於兩位首席的身世也多多少少的清楚一點,但這又能如何去說呢。

思緒萬千的柳帆,輕撫着鬍鬚,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不過,卻並未撤銷心魔法陣。

而此時的心魔法陣上也有少部分的人清醒了過來,只是法陣並未將其傳送下來,看樣子是並沒有勘破心魔。這也表示了他們淘汰了。

其它尚未清醒的人,除了琴潭兩位首席之外,其它的人臉上的表情也是各異,看樣子是暫時不會醒來,要說與兩爲首席有相同狀況的也是那位淡紫色輕紗的少女。

柳葉眉緊緊蹙着,額前發也被汗水所打溼,嘴角處也溢出鮮血。不知道,這位少女的背後也會有什麼故事。

……

顫抖的手掌觸摸在古樸的印記上,陳辰寒冷的眼眸中透露着兇狠,迸射而出的兩道精芒似乎都能將人貫穿。

“七星之……”虛弱的身體本是無力,陳辰卻硬生生的咬着牙,字從牙縫間一個一個的吐露出來。

古樸的光芒亮起,可陳辰將要說出接下來的兩個字時,古樸的劍形印記卻是變的光芒萬丈。

“辰兒啊,是時候該清醒過來了。”

這熟悉的聲音,迫使着陳辰擡起了頭,睜開那血紅的雙眼看到的一幕,眼眶漸漸的被打溼了。

“莫叔……”

那是一道虛幻的影像,而這影像是一位男子,在陳辰看來卻是無比的真實,還是那厚大而溫暖的手掌,還是那親切而柔和的臉龐。伴隨着一聲自主的稱謂,陳辰的眼中霧氣聚而成滴,緩緩流淌了下來。這冷漠的少年又再次的落下了淚滴。

陳辰想要伸出手去抱着男子的影像,知道徒勞無功,但依然還是如此的做了。

“辰兒,莫叔不是告訴過你不要輕易的流淚嗎?”男子柔和的一笑。

陳辰聽言收斂了表情,不過也沒有擦掉那道淚痕。“莫叔說的話辰兒永遠都記得,只是辰兒讓莫叔失望了,到現在還從未手刃一個仇敵,兵刃未沾一絲鮮血!”

“辰兒,莫叔不是也說過在你還沒有實力之前,並不要求你去做什麼,好好活着對莫叔來說都是最好的安慰。不僅如此,你的父親,你的母親,不也是讓你好好活着嗎?”

“可是,莫叔,我覺得自己這樣窩囊的活着,對不起七星宮。對不起七星宮所有的人!”

“莫叔從來都不覺得辰兒窩囊,至少辰兒現在靈海中期的實力足以讓我自豪。辰兒會有現在的想法,雖然不知道爲何會出現在心魔之中,但這就是原因吧!

“辰兒啊,莫叔也不知道這會是你最大的心魔。我知道,辰兒你一直記着仇恨,而且永遠的銘記在心,但這就足夠了。我們所有人都希望辰兒好好活着,這纔是最重要的,報仇一事憑藉着現在的辰兒或許是不能成功,但憑藉着這天才之姿,總有一天會站到那些小人爲之膽寒的境界,那麼這能說辰兒是窩囊廢嗎?

“不是,永遠都不會是,我們所期待的是辰兒會幸福的活着,到了實力足夠的那一天將自己的大名,將七星宮的三個字用那些小人的血寫出來。呼……辰兒你要知道,有些事並不能去勉強,那又爲什麼又要去做徒勞無功的強求呢?

“如今這道虛影是我封印在七星劍之中,在你第一次催動七星劍之後,封印就又會解開,這道虛影就會出現。時間並不長久,很快就會消散。那就在這段時間裡,那辰兒就與莫叔說說爲什麼會出現在心魔之中和辰兒現在的境況吧!”

陳辰聽了這番話之後,心情終於舒緩了下來。男子最後的要求,也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之後陳辰便於男子說起了自己十年來在琴潭的日子,與這次琴潭招錄新弟子的考覈。述說的過程中,男子的笑容卻是越來越柔和,愈發的燦爛起來。直至最後說完,男子似乎放下了某些重擔,輕鬆了很多。

“沒想到啊,這十年內,辰兒竟成爲了琴潭首席,林寒天那傢伙的弟子。真是沒想到了,想想當初七星宮也是與琴潭是盟友關係,辰兒竟是有了這般好的歸宿。”

“莫叔,曾經辰兒也聽師尊說過,當年七星宮遇難之時,琴潭卻被拖延,我就想當年一事,必然與着三大聖殿有關係,而與琴潭有衝突只有武延聖殿。只是辰兒想不明白爲何我七星宮會與高高在上的聖殿發生矛盾,我也知道線索可能是那顆明珠。”

“辰兒,那顆明珠,當年你的父親將它封印在你的體內,就是不想再讓它出現在世間。對於這個,莫叔也不知道很多,只知道這是某個大秘密的線索,這個秘密大的牽扯到了整個天緣界。辰兒切記萬萬不能去窺探它的秘密。而且,如今恐怕是琴潭也沒有告訴你當年的一些事吧!還有切記,那顆明珠任何人都不可以看到,是任何人!”

陳辰的神情有些恍惚,他也着實的被男子的話嚇了一跳。陳辰也是如從前一樣,沒有結果的是不會去追究。微微的一點頭,目光柔和的看着男子,似乎要將男子的樣子銘刻在腦子。因爲此時的陳辰知道,眼前的男子馬上就要永遠的離去了。

“莫叔,這次真的要走了,接下來的心魔我想辰兒應該可以自己面對了。再見了……”也是如陳辰知道的那樣,這道影像就這樣離開了,陳辰低垂着腦袋。

良久,擡起頭,淡淡一笑。“莫叔,我一定會好好的活着!而這裡……也該結束了。”

隨後,白光將這漆黑的空間籠罩……

……

淡紅色的靈氣環繞在祝琰那顫抖的手臂上。目光一直盯着這氤氳的靈氣,祝琰感覺到靈氣上彷彿有着微微熱量,傳到自己的身體裡,彷彿就像是隆冬季節的火焰,給予人溫暖。

“琴潭……”祝琰的嘴脣嗡動着,神色變的茫然了起來。

“琴潭……”依舊是不停的嗡動,臉上的那份痛苦似乎漸漸的消減下去。

“琴潭……琴潭……不能死……”神色漸漸平靜了下來。

“我還不能死,也不該死,我是琴潭首席弟子,既然有着大好前途,那爲什麼又要停留在過去!”這句話是祝琰吼出來的,似乎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那般。

“不,你該死,你最該死,你是害死了我們所有人,別忘了,就是你所說的那個大好前途毀了整個村子,若是沒有我們的死你還會有大好前途嗎?”彷彿是許多人在述說着這同一句話。

“對,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是我害死了整個村子裡的人,但是,我是我,可你們卻不是你們,不是那個村子裡的人,只是我的心魔。”

“我們就是我們,就是你害死的那些村民!”

“不,你們不是,他們所留給我的記憶中,他們是淳樸的一羣人,每天天還沒完全大亮的時候,村子裡的男人們就上山去看昨日下午下的陷阱,回來後已是午時,開心的吃着家中女人做的飯,午時小憩後,男人們再次上山安排陷阱,傍晚回來時,吃完晚飯後,便前去參加篝火會!每天都是如此,雖然說不上很幸福,但是村民在生活中時常透露着淳樸的笑容,而不是你們這般的算計。”祝琰說着這些話的時候,眼神中流露着惆悵與懷念。

黑暗中好像似乎都在傾聽一般,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祝琰的臉上保持着笑容,閉着眼,繼續述說。

“還清晰的記得,小時候因爲好奇就跟着父親大哥上山,每次見陷阱中有着獵物,都會欣喜萬分,之後便戀上了這種感覺,每次上山時我都會搶着說要去。後來每逢閒時都會跟着大哥去抓兔子,而我總是嚇跑兔子,跌跌撞撞的,沒少吃苦頭,大哥也總是笑我,可是那時我卻發自內心的快樂。而他們也是希望我現在能好好的活下去吧,帶着他們的份。所以你們並不是他們。只是心魔,而作爲琴潭首席弟子怎麼能不看破心魔!”

緩緩的睜開眼,看到卻使祝琰的眼中再次流出兩行清淚。

“孩子,你終於長大了,好好活下去,成爲我的驕傲……”

“父親……”

“琰…兒……媽只希望你不要再哭泣了……”

“母親……”

“小琰子啊,記得大哥跟你說過的吧,萬事都要向前看,看着腳下是抓不到兔子的……”

“大哥……”

“姐姐我啊,終於不用嫁人了呢?因爲……姐姐一直會住在……小弟的心裡……”

“姐……”

“放心吧,我們都會陪着你的……一直……”

言至最後,這些幻影就此消散了,或許會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會一直的陪着祝琰吧!

周身的一切漸漸消散,一縷光芒緩緩萬丈,祝琰再度閉上了眼眸,最後的一滴淚珠從眼角劃落……

……

心魔法陣之外。

柳帆那雙一直望着法陣之上的老眼漸漸閉上。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現在那蒼老的臉龐之上。笑容中蘊含着的是釋然,是自豪,更多是欣慰。

那同樣也一直看着法陣的蝶舞大祭司也是微微一笑。

“呵呵,這次兩位首席弟子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法陣之上在之前已有八位參與者被傳送了下來,其中也有着那位身着淡紫色輕紗的女子,在她甦醒過來時,柳帆與大祭司也都是驚訝了一番。

到後來法陣上就再也沒有參與者被傳送下來了,如今法陣上除了尚未完全清醒的陳辰祝琰之外,其它的人也盡數的清醒過來。也就是說通過第二關考覈的只有這不過雙手之數的八個人。

而接下來的第三關也不知會發生什麼。從開始的一百五十九人到現在的八個人,都讓人不得不震驚。

只是現在的法陣之上卻更加讓人震驚,更與其說是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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