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李延慶。
“恩公,還請你高擡貴手,放他一馬吧。”
馮一洵不悅道:“爲什麼?他爲了財產連親爹都殺,江湖中,這種傢伙人人得而誅之。”
“我不過是要挑他手腳筋,這還是他父親的意思。”
李延慶看了看地上的龍禮義,嘆了口氣:“他也是個苦命人。”
“這裡面有誤會,禮義,恩公不是壞人,你就說出來吧。”
龍禮義看了看李延慶,又看向馮一洵:“先放開我。”
馮一洵使了個眼色,金錢豹和光頭便鬆開了他。
但饒是如此,兩人眼中也滿是警惕。
龍禮義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摸出煙,自顧自的點了起來。
吞雲吐霧間,龍禮義看向馮一洵:“你是我爸的人?”
馮一洵點了點頭。
“其實也沒啥好說的,我這麼做,只是想嫁禍給我二哥罷了。”
“你和你二哥有什麼仇麼?”馮一洵問道。
據自己所知,龍禮義可是在他二哥手底下做事。
龍禮義剛纔被打得不輕,這會兒都有些坐不住了。
乾脆直接躺了下來,開始了他的故事。
當年龍正勳尋得高人算命,得知自己在73歲時有一坎。
於是便早早的安排起接班人了。
三兄弟每人五百萬創業資本。
老大選擇製造業,老二選擇房地產。
龍禮義深知按部就班的和哥哥們打,斷然不是對手。
但龍禮義的思維比他二哥更加超前,將目光瞄準了PC端的遊戲開發上。
區區2年的工夫,禮義網絡自主研發的《妖獸天下》已然是一個坐擁880萬用戶的龐然大物。
這樣的成績,擱現在都不差了。
何況是在當年呢?
如此傲人的成績也一下子轟動了全國。
在那個遊戲匱乏,青年人缺少娛樂的年代,網吧裡一半兒人在打傳奇,另一半,就是妖獸天下了。
當年蘇城的上流圈中普遍認爲,龍禮義將是超越兩位哥哥,成爲龍家家主的人。
但就在禮義網絡打算研發新產品時,橫生突變。
他的妻子肖婉馨意外車禍去世,那時還大着肚子,一屍兩命。
從那之後的龍禮義跌落谷底,一蹶不振。
公司大小事情全然不理,整天不是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
用不人不鬼來形容也不爲過。
再然後,公司運營不善,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乾脆拿了一大筆資金跑去賭錢。
剛開始真可謂是氣運之子,把把都贏,公司也能正常運轉起來了。
但說到底這始終是賭錢,很快龍禮義就掉下去了。
公司也只能打包出售。
如此,一代年輕企業家隨風而逝。
但龍禮義不甘心,他始終認爲那場意外是人爲的。
於是他託人找到了李延慶。
李延慶掐指一算,一語道破玄機:兇手位列你六親之內。
再一問。
龍孝信。
他苦求李延慶給他二哥扎小人,最好也讓他意外死亡。
怎料李延慶怎麼也不肯答應,希望他能以德報怨,以後好好生活,爭取從頭再來。
就這樣,龍禮義加入了二哥的公司,踏上了一條復仇的不歸之路。
說到這裡,龍禮義已然是淚流滿面。
他吸了吸鼻涕,擦了把眼淚。
看向天空中的明月。
“其實有時候想想,我總感覺是我害死了婉馨。”
“當年我鋒芒太露,引起了二哥的仇視。”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婉馨或許也不會死。”
眼看他煙抽沒了,馮一洵蹲下身,往他嘴裡塞了一根。
“如果今晚這麻袋裡真是龍爺爺,你打算怎麼做?”
龍禮義笑了笑。
“如果真是我爸,我會把他藏起來,然後自首。”
“並且你們也跑不了,因爲你們是“殺害”我父親的兇手。”
“但幕後指使人,是我二哥。”
“我曾不止一次的提出,要殺了我父親,我二哥沒有任何防備,口頭上都是答應的。”
龍禮義拿出脖子上的項鍊墜子,那其實是一個迷你U盤。
“這裡有我斷章取義的錄音,也是我二哥買兇殺人的鐵證。”
“這麼多年來,龍氏地產裡幾乎都是我的人了。”
“這幾年他們之所以虧了那麼多錢,也是我在幕後操作。”
“我找律師問過,我的一切行爲都罪不至死的。”
“我得活着,把我的所作所爲都寫下來,在二哥墳前燒掉。”
長毛等人頓覺脖子裡吹進了一股涼風,整個人都在哆嗦。
如果有這麼一個人時時刻刻準備弄死自己。
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唉,禮義,你這又是何苦呢?”段延慶嘆氣道。
馮一洵白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他?”
段延慶頓覺老臉一紅,不吱聲了。
花斑虎問道:“師父,那現在咋整?”
“我問問老爺子。”馮一洵拿出手機,撥通了龍正勳的電話。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
馮一洵身後居然播放起了龍正勳的手機鈴聲。
電話中也傳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的提示音。
衆人看向馮一洵身後。
只見兩個老人緩緩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龍禮義完全驚呆了,猛然坐起身子:“爸……”
龍正勳面露兇狠,擡手就是一巴掌:“沒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