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雲飛心裡十分歡喜,因爲離杭州府衙已經不遠,很快就能與日日思念的意中人相見,怎能不歡喜?雖然塗雲飛與褚香蓮並沒有患難與共經歷,彼此卻是情真意切。
塗雲飛下天山到江南遊歷有三個女子給他留下較深的印象,一個是肖嵐月,一個是蘇艾,再一個便是褚香蓮,雖然三個女子俱是難得佳人,但真正走入塗雲飛內心的卻只有褚香蓮,或許是不經意的相逢使得二人冥冥中註定會成爲眷屬 ,別的女子再好卻是難以取代他最初的認定。
三人進得杭州城,只見城中有許多兵士巡邏,氣氛異常緊張。
塗雲飛對惠天南和蘇艾道:“杭州城怎的變得如此人心惶惶,難道是京城有欽差來到了此地巡查?”
惠天南道:“看樣子卻不像,咱們還是儘快趕到府衙,到時自能探聽清楚。”
於是,三人徑往杭州府衙而來。
到得府衙門前,只見守衛森嚴,但見兵士和上次他來時竟是完全不同,心裡忖道,也許是兵士調動,自己故此不識得。
塗雲飛上前一拱手,對一個守衛兵士道:“軍爺辛苦啊!勞煩你通稟下知府褚大人,就說天山塗雲飛來訪。”
兵士沒好氣地說道:“什麼褚大人?現今知府早已換人啦!你哪裡涼快哪裡呆着去。”說罷朝塗雲飛擺了擺手。
塗雲飛大吃一驚,之前進城已是擔心褚家出事,果不其然竟然連知府也不姓褚了,塗雲飛正待找那兵士問個究竟,卻又想,莫不是褚家得罪了朝廷,故此被罷官貶謫,自己若是再糾纏,難免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遂轉身同惠天南、蘇艾離開了府衙。
塗雲飛心裡兀自擔心褚香蓮,若是褚遂良真是得罪了朝廷,她焉能不受牽連?可是卻不知此時他們父女身在何方,一時彷徨無計。
惠天南對塗雲飛道:“賢弟所說的這個杭州知府,或許是被朝廷調任他處也未可知,你大可不必過於擔心。”
蘇艾道:“惠公子說的對,你也無需太擔心,既然褚大人和你是忘年之交,咱們四處探聽,尋着他就是。”
但因爲塗雲飛之前並未提起褚香蓮,故此惠天南和蘇艾也就不知此刻塗雲飛擔心的不只是褚遂良。
塗雲飛心裡想,若只是褚遂良仇家上門報仇,他卻是不用太擔心,因爲褚遂良武功恐怕武林少有敵手,褚香蓮也是並不弱。
但倘若是因爲得罪朝廷,就可能被解往京師,又或者已遭殺害處決,塗雲飛一時心裡煩悶難過已極,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不想卻是遭如此變故。
三人來到一家酒樓,向掌櫃的打聽褚家情況。聽掌櫃的說,就在半月前,杭州知府褚大人突然一家離奇消失,兀自留下了一座偌大的府衙,無人打理事務。如今整個杭州城的老百姓俱是議論紛紛,一時已是鬧得滿城沸沸,塗雲飛越發是擔心褚家父女的安危。
就在這幾日,朝廷從京中派了人來上任新的知府之職,聽說朝廷想查清褚大人失蹤的原因,已在杭州城內安排了許多官差調查此事。
塗雲飛說道:“你可曾聽說之前知府大人有被朝廷緝拿或是降罪之事?”
掌櫃的道:“想必不會,這褚大人就如蒸發了般,憑空一家人在杭州消失了,他可是個真正的好官,杭州城的老百姓可不能沒有他。”說罷兀自嘆了口氣。
塗雲飛懸着的一顆心遂放下了些,但又想,褚香蓮一家是去了何處,若是遇上仇家尋仇,不知他們父女是否會遇到危險?塗雲飛最希望的是花無影還沒有離開,這樣褚家父女至少遇到強敵也能多一個幫手。
惠天南見塗雲飛愁眉不展,說道:“賢弟雖與褚大人交情非淺,但恐怕不只擔心他一人吧?”
塗雲飛被惠天南說中心事,兀自一怔,說道:“不瞞大哥,我和他千金褚香蓮早已互相愛慕,褚大人也是暗許我們相好。”塗雲飛遂把他和褚香蓮相遇以及怎樣與褚家扯上關係的前後始末對惠天南和蘇艾二人說了。
惠天南也是爲塗雲飛能和杭州第一美人在一起高興,心中暗想,有機會卻也要見識一番。
蘇艾心裡卻不是滋味,她哪知塗雲飛早已有了意中人,一番情意恐怕塗雲飛從未放在心上,原來她一直自作多情。可是,他也不能怪塗雲飛,對哪個女子有意是他自己的事,自己何嘗能夠勉強?蘇艾一邊想一邊兀自已是有些黯然。
塗雲飛拿出褚香蓮所贈錦帕,打開凝視上面所繡詩句,口中念道:“自古江南多佳人,今日識得此園中,傾城紅顏人不曉,卻把心事付瑤琴。”這是塗雲飛第一次見到褚香蓮時隨口吟的詩句,一邊反覆讀念,已是有些傷感黯然。
三人相對無言,在城內尋了家客店住下,塗雲飛心中傷感,徑自朝醉紅樓而去。惠天南見他心情落寞,便和他一起來到了醉紅樓,兀自將蘇艾留在了客店。
其實,塗雲飛去醉紅樓,一來是因爲想借酒消愁,一來是想在那裡可能見到花無影,他可是最喜歡醉紅樓的窯子雞和女兒紅的。
塗雲飛和惠天南兀自喝酒,忽然聽的街上一陣吵鬧,二人遂起身查看,塗雲飛大喜,見兩男子正在打鬥,正是花無影和東方石。
惠天南一見識得是東方石,頓時怒從心起,隨即拔劍在手,縱身出樓一劍筆直刺向東方石後背。
東方石正和花無影鬥得難解難分,兀自相持不下,東方石突覺後背勁風颯然,當下吃了一驚,瞬即右手用劍封住花無影雙掌,左手變掌拍向惠天南劍身,惠天南知道厲害,遂撤劍右腳橫掃東方石下盤,東方石也當真了得,長劍迴旋翻飛拆解花無影雙掌招式,一招大鵬展翅縱身避過惠天南踢到的一腳。
東方石武功和花無影武功本相差不大,但他內功較花無影稍強,輕功卻是不及花無影,但得惠天南夾攻,花無影隨即便佔了上風,鬥到要緊處,突然左手變指點東方石肋下愈氣穴,右手中指微曲彈向對方劍尖。
東方石受惠天南從旁攻擊,移動身形避開花無影左手點穴,但劍尖兀自被對方彈了下,頓覺一股大力襲來,兀自震的虎口發麻,長劍險些脫手,東方石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花無影彈指神功果然名不虛傳。
花無影十分歡喜惠天南功夫,卻是埋怨塗雲飛不上前幫忙,見東方石已是有些方寸微亂,花無影立刻加緊攻勢,施展靈巧身法,兀自將東方石罩在自己漫天掌影裡面,惠天南暗暗佩服花無影不愧武林名宿,武功當真出神入化,當下也是凝神施展家傳劍法,配合花無影攻勢將東方石死死困住。
東方石漸漸額頭見汗,已是再戰必敗,暗想今日恐怕難以善了。
忽然,一人閃身加入戰圈,兀自接戰花無影。來人是一和尚,年紀四十出頭,目露兇光,油麪大耳,着黑色迦紗,看行頭不像中土和尚,手持一串精鋼練珠,當作兵器和花無影鬥在一處。
惠天南一人焉能鬥得過東方石,只見對方掌劍夾攻,十幾招過後,惠天南已是有些吃力了。惠天南內力不及對方,劍法也只是在伯仲之間,但惠天南報仇心切,氣怒交加,施展的俱是進手殺招,三十個回合下來竟是和東方石斗的不相上下,東方石也暗自佩服惠天南功夫精湛,東方石暗忖若再相持下去未必討得了便宜,忖罷猛提一口真氣,劍掌兼施攻向惠天南要害,惠天南也是全力舞劍纏鬥,但終究功力難敵,胸口左肩已是中劍,幸好有金鐘罩鐵布衫功夫防禦,受傷並不嚴重,惠天南知自己再戰必是性命難保,但焉能放過不共戴天的仇人?故仍苦苦舞掌挺劍和對方纏鬥。
塗雲飛焉能讓惠天南吃虧?他見黑衣和尚和花無影不相上下,當下一縱身一劍刺向東方石,正是一招千尋劍法中的纖雲弄巧,東方石左掌盪開惠天南寶劍,右手長劍兀自劍尖顫動,刺向塗雲飛劍尖,塗雲飛暗想原來對方是想讓劍尖相觸,再使隔物傳功手段以雄厚內功震傷自己,塗雲飛豈肯吃虧,當下大吼一聲,撤劍弓身,東方石長劍刺空,塗雲飛左手間不容髮之際已是射出一根銀針,直刺東方石下盤環跳穴。東方石暗暗心驚,塗雲飛的功夫卻是要高過惠天南,當下不敢怠慢,平地抜起身形避開塗雲飛銀針,但左足小腿已是被惠天南長劍刺穿,鮮血噴出,再戰便有性命之危。
其實惠天南本不能傷東方石,但東方石之前鬥花無影,已是消耗不少體力,二來塗雲飛一旁夾攻,加之銀針突發,他纔能有機會使東方石受傷。
惠天南持劍上前,一招力劈華山朝東方石擊下,便欲先重傷他再結果性命。黑衣和尚見狀,和花無影對了一掌便閃身直撲惠天南,精鋼念珠捲住惠天南劍身帶過一旁,隨即擡手分別向塗雲飛花無影打出兩粒鋼珠,扶住東方石施展輕功兀自逃走了,惠天南哪裡肯讓,持劍欲追,花無影忙說道:“且慢追趕。”
惠天南一怔,看着花無影:”花前輩怎放這兩個賊子離開?東方石十年前害死我孃親,我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花無影心裡忖道,這傢伙原來知我來歷 ,看他劍法定是洛陽惠家了,遂說到:“你可是洛陽金臂如來惠正南之子?”
惠天南一怔,道:“我叫惠天南,家父正是惠正南。”
花無影道:“你們可知剛纔和東方石在一起的和尚是何許人?”
塗雲飛和惠天南都搖頭,花無影接着道:“此人名叫祝江濤,其祖輩曾也是生在中土,後爲江湖紛爭移居天竺,我擔心褚遂良父女失蹤和此人有關,祝江濤幾年前來到中原,此人行事殘忍狠辣,專與中原武林爲敵,近來更是和通天魔東方石勾結在一起,怕又是要引起一場武林風波了。”
花無影頓了頓,又道:“今日東方石雖然受了傷,要取他性命並不容易,若是兩人豁出去以死相拼,我們未必能佔得便宜。”
塗雲飛道:“前輩可知那黑衣和尚武功來歷?”
花無影道:“此人武功不在東方石之下,一身邪門功夫兼習得天竺瑜伽之術,若是以後遇上此人,務必要小心。”
塗雲飛道:“不知前輩是如何和東方石遇見的?”
花無影道:“我也是偶遇他的,但聽說他害死了少林方丈枯葉大師,我攔住他想問個明白,不想他竟然大言不慚,全都承認了,我遂和他動起了手。”
惠天南接過話頭,道:“但不知東方石怎會和這天竺和尚在一起,恐怕又有什麼陰謀。”
塗雲飛道:”大哥說的是,我看你還是儘快趕回洛陽去,東方石怕是有可能對惠老前輩不利。”
惠天南道:“東方石行事殘忍狠毒,已和武林羣雄結下難解仇恨,我明日即回洛陽,提醒家父留心。”
次日,惠天南辭別花無影、塗雲飛徑自回洛陽,蘇艾因爲塗雲飛無意於她,自是心中傷感落寞,也自告辭二人離去。
塗雲飛問起褚家之事,花無影也是嘆了口氣道:“一日,我到醉紅樓喝酒,天黑才返回杭州府衙,卻已是不見褚遂良父女和侍女芙蓉,問府中家丁僕人也竟是不知。”
花無影接着道:“我在杭州城內轉了幾日也未曾探的香蓮父女消息,卻是無意中碰上了東方石那廝,便自和他鬥了起來,後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聽完花無影所說,塗雲飛更是愁上眉梢,心裡兀自擔心褚香蓮。
花無影和塗雲飛自從杭州一別,重逢自是歡喜非常。但因爲褚家突然音訊全無,卻是令二人有些鬱鬱不樂。
二人來到醉紅樓,兀自一邊喝酒一邊商量打探褚家父女之計。
花無影說道:“褚大人若是被朝廷降罪,我事先肯定會聽到些風聲,除了常去醉紅樓,我近段時間並沒有離開過杭州府衙。”
塗雲飛道:“香蓮和褚大人雖然離奇失蹤,想必在杭州府中定會留下線索,雲飛想今晚夜探府衙,不知前輩覺得如何?”
花無影道:“大可不必,我在他們消失當天即在府衙檢查過,既無書信又無記號之類的東西,你若再去恐怕也是徒勞。”
塗雲飛暗想,花無影武功精湛,江湖閱歷更是比自己豐富,想必他已經探過府衙,我再去也是無益。
花無影道:“我知你擔心他們父女,但據我所知,褚遂良是個從不冒險之人,就連我這個金蘭之交他離開也未曾告知,所以我猜想他定有什麼苦衷或是用意。”
塗雲飛道:“但願他們父女平安,這次來杭州就是爲了見香蓮一面,沒成想卻是這樣的結果。”塗雲飛說完表情已是有些黯然。
花無影雖然和塗雲飛相處的日子並不久,但也知道他是個豁達有真性情的人,心裡已是決定和他設法找褚家父女,再做一回月老牽紅線,催促褚遂良讓他們一對璧人完婚。
突然,花無影聽旁邊有人談論逍遙莊,不禁一怔,正想聽個究竟,那些人已兀自離開了醉紅樓。
花無影起身找醉紅樓老闆娘秦翠羽探聽關於逍遙莊的消息。只見這俏玲瓏正一隻手支在櫃檯上託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走過來的花無影。
俏玲瓏道:“哎喲,花大俠可是這女兒紅不對口,來找我麻煩啦?”以前俏玲瓏並不知袁道通就是花無影,如今知道了對花無影自是尊敬。
花無影笑道:“醉紅樓的女兒紅色香味俱佳,豈會不對口?我倒是想問問你逍遙莊的事情,不知能否見告?”
俏玲瓏一怔,遂低聲道:“二位打聽逍遙莊作甚?我覺得你們還是少管閒事的好。”
俏玲瓏越是如此說,花無影二人越發起了好奇之心,花無影說道:“你可知道近來杭州知府褚大人無故失蹤的事?”
俏玲瓏道:“這已是杭州城婦孺皆知的了,這和什麼逍遙莊有何關係?”
花無影道:“不瞞你說,我正是褚大人愛女褚香蓮的師傅,我和這位少俠就是爲了尋找他們父女的下落,”花無影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塗雲飛。
俏玲瓏道:“既然如此,我便將這逍遙莊消息告訴你就是。”
花無影、塗雲飛和俏玲瓏在同一張桌子坐了下來,只見俏玲瓏道:“就在不久前一天下午,醉紅樓來了八個怪人,不僅生的奇醜,而且打扮都不倫不類,但醉紅樓做生意招天下四海之客,豈能拒絕招待他們?”
花無影吃了一驚,說道:“你所說的八人可是四男四女?並且其中俱是長得兩兩相像。”
俏玲瓏道:“花大俠怎知?他們的確是兩兩相像,並且他們看來都是武功莫測高深,難道大俠知道他們來歷?”
花無影道:“我若沒猜錯這八人就是雲南大理的逍遙八仙,他們由四對雙胞胎組成,八人都是同門師兄妹關係,師傅就是牧羊翁蘇沐華。”
俏玲瓏雖然消息靈通,卻也不知這牧羊翁是何許人,塗雲飛卻是大驚,遂插口說道:“我曾聽家師說起這牧羊翁蘇沐華,他可是已淡出武林很多年,在雲南大理洱海畔隱居,過着自由自在的生活。當年,他憑藉家傳的逍遙掌和逍遙劍法聲震武林,創下了極響亮的萬子,他所建逍遙莊就在洱海之畔。”
花無影道:“蘇家的逍遙掌和逍遙劍法在當今武林算得上一絕,逍遙掌曾和混元掌並稱武林雙絕。”
塗雲飛道:“前輩所說的混元掌莫非是來自褚家?據我所知當今混元掌能數一數二的當是褚遂良了。”
花無影笑道:“少俠果然敏捷,正是褚家,但褚遂良祖上原來卻是姓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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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影喝了口茶繼續說道:“來醉紅樓的八人正是蘇沐華收的徒弟,由於機緣巧合,八個徒弟竟是如此特別!想必秦掌櫃接下來所說的逍遙莊八人與褚家有關。”
俏玲瓏道:“不知是否與褚家有關,二位且聽我講當日之事。”
那日八人來到醉紅樓,六人騎馬,二人駕着一輛馬車,但馬車竟用黑布罩了起來,他們徑自喝酒吃飯,卻並不住店。
一個面色黝黑,身瘦如竹的男子說道:“沒想到那老傢伙混元掌如此厲害,三師妹和四師妹差點遭了他毒手。”
一個臉色蒼白如紙的女子一邊咳嗽一邊說道:“等到了逍遙莊定要將那老賊千刀萬剮,報一掌之仇。”
“三師姐說的對,定要叫那老賊生不如死,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兒死了倒是可惜。”接着一個類似侏儒的女子陰陽怪氣地說道。
一個奇胖無比的男子說道:“兩位師妹先別急,到了逍遙莊見着師傅,他老人家自會處置,我們先不能擅自做主殺了這對父女。”
“正是,師傅這次差我們來杭州可是交代過,要將那老傢伙活活帶到逍遙莊,不得有所傷害,所以二位師妹暫時就不要動這報仇的念頭了。”身瘦如竹的男子說道。
面色蒼白如紙的女子說道:“此地人多嘴雜,況且距逍遙莊可是還要走一月有餘,爲避免節外生枝,大家還是快些上路吧!”
約摸盞茶功夫,八人兀自騎馬駕車離醉紅樓而去。
聽了俏玲瓏所回憶之事,塗雲飛道:“想必是他們暗算了香蓮和他父親,但並沒有害他們性命,卻是奉了他們師傅之命將他們押往逍遙莊,香蓮和褚大人定是在那罩着黑布的馬車裡面了。”
花無影道:“料想應該是如此,但也未必,只有去雲南洱海畔逍遙莊才能探個水落石出。”
塗雲飛道:“晚輩正有此意,不知前輩是否能隨雲飛一同前往?”
花無影微微一笑,知他是真心爲了褚香蓮安危,當下心裡也是爲徒弟高興,說道:“你我性情相合,再說香蓮是我愛徒,褚遂良和我更是莫逆之交,我豈有袖手旁觀之理?但逍遙莊卻並非你我兩人所能對付,不僅牧羊翁蘇沐華武功在我之上,就連他八個徒弟其中兩人聯手恐怕已是能和你不相上下。”
塗雲飛吃驚非小,道:“前輩可不要高估了那八個醜八怪,雖然聽家師說過蘇沐華武功還在她之上,但那八人想也不會過於棘手。”
花無影道:“你師傅所言非虛,要知冷千尋在當今武林已算數一數二的高手,而牧羊翁還在她之上,由此可見,他的八個徒弟豈能小覷?”
塗雲飛道:“不知這牧羊翁在武林行事名聲如何,家師倒是沒有向我說過。”
花無影道:“蘇沐華素來在武林中以狹義著稱,而且他早年交遊廣闊,江湖上多數門派幫會與他皆有往來,他本人最喜結交朋友,遇人有困難,總是傾力相助,在武林中他不僅一身功夫罕有敵手,人品更是得人稱道,近年他淡出武林,已極少過問干涉江湖是非。”
塗雲飛道:“既然如此,不知爲何他八個徒弟這次要對褚家下手,莫非蘇家和褚家原姓家族有仇。”
花無影道:“據我所知蘇家和史家並無仇恨糾葛,我認識褚遂良的時候,他祖父還兀自姓史。”
塗雲飛道:“那這次褚家之事當真有蹊蹺,不到逍遙莊一探,實難定論。”
花無影道:“既然如此,我們明日便出發,那八人有車輛隨行,也不會很快就到逍遙莊,我們買兩匹快馬,想也會和他們先後到得逍遙莊。”
塗雲飛道:“晚輩之前得褚大人所贈大宛名駒已寄養在嘉峪關邊上的一座酒樓,今日就只能另買坐騎了。”
花無影哈哈笑道:“你倒是記掛褚家情誼,等探的他們下落,你就和香蓮成婚吧!這媒人就我給你做啦!”
塗雲飛心裡大喜,道:“雲飛若能與蓮妹結爲連理,定不忘前輩恩德。”
二人兀自大笑喝酒,塗雲飛也暫時收起了滿腔愁緒。
次日,花無影塗雲飛二人騎馬登程,徑往雲南大理而去。二人穿州過縣,待進入雲南境內,見當地民風淳樸卻多蠻夷荒涼之感,也不像沿海那般繁華富庶。但一派山水風景,卻叫二人大飽眼福。
不覺快一月之期,塗雲飛二人已是進了大理地界,由於重金購得良馬,腳力極佳,加之急於探得褚家父女音訊,故此二人才這麼快便到了大理。
兩人無暇欣賞大理風景物事,打聽到逍遙莊所在便即前往。到得洱海之畔,兩人兀自被美景陶醉,暗自讚歎洱海之美,放眼但見山水輝映,美不勝收,儼然是一處人間世外桃源。
塗雲飛雖然有心事掛礙,面對眼前勝景,也是豪興飛揚,出口吟道:“出身紅塵中,心在雲天外,待到良人聚,相攜歸此間。”塗雲飛吟罷,心裡已是更加渴望見到褚香蓮,她纔是他今生最珍視的人,願與她相伴終老。他在心裡暗想,若有朝一日尋到雙親,那自己也就不再孤單,人世間別人擁有的溫暖情意他也可以享受。
花無影見塗雲飛意興飛揚,笑着說道:“少俠一表人才,武功人品俱佳,日後武林中又有一對令人羨慕的俠侶。”
塗雲飛道:“但願如此吧,即使此次大理之行不能尋見香蓮,我也不會氣餒,哪怕踏遍天涯,我也會將她找到。”
流連美景片刻,二人打聽到關於逍遙莊的位置,便在附近村中找了戶人家住了下來,吃飯歇息,待到晚上再探逍遙莊。
二更時分,微風徐徐,夜色如墨,塗雲飛花無影二人換上夜行衣,施展輕功徑奔逍遙莊而來。
到得逍遙莊一看,二人都被莊子規模所震驚,只見整個逍遙莊背倚一座大山,屋宇建築沿山麓綿竟是延達數裡!
花無影道:“沒想到這內陸之地竟有如此氣勢恢宏的建築,牧羊翁真是富有,也忒會享受了,不愧是遠近馳名的逍遙莊,當真名不虛傳。”
塗雲飛道:“這逍遙莊如此之大,卻如何才能發現褚家父女?”
花無影笑着說道:“雖然要找褚家父女不容易,但牧羊翁那八個徒弟與常人生的甚是不同,從他們身上不難探得褚家父女消息。”
塗雲飛道:“前輩的意思是設法擒住八人中一人,再從其身上打聽?”
花無影道:“恐怕得抓住兩人才行。”
塗雲飛道:“不知這是爲何?”
花無影道:“少俠有所不知,蘇沐華八個徒弟是四對孿生的男女,他們總是成對出現,和人打鬥也是相互配合,厲害非常,十分棘手,若是落單功夫便會打些折扣。”
塗雲飛大喜,計上心頭,說道:“那我們可以找到其中一對,然後設法將其分開擒住他們就大事成矣!”
花無影道:“少俠所想正合吾意,就以你所言行動,但對手武功算得上武林一流高手,當小心爲妙。”
塗雲飛道:“雖然八個人聯手不好對付,但料想其中兩個也不算什麼,晚輩行動時小心即是。”
二人話息,先後縱身上了逍遙莊院牆邊的大樹,俯身下望,皆是大吃一驚。
逍遙莊內竟是燈火通明,守衛森嚴,不少人執着兵器來回巡邏,像是如臨大敵般緊張。
塗雲飛、花無影不明就裡,不敢貿然躍入莊內,兀自屏住呼吸留在樹上觀察動靜。
突然,馬蹄聲和車輪聲驟起,一隊人馬來到逍遙莊大門外,莊門大開,將一對人馬接進莊內。
花無影二人大吃一驚,來的一共八人還有一輛罩了黑布的馬車,駕車的是兩個臉色蒼白如紙的女子,騎馬的六人,一對狀似侏儒的女子,一對是身瘦如竹的男子,一對是奇胖無比的男子。這八人形貌和醉紅樓老闆娘俏玲瓏說的正是一般相似,定是蘇沐華八個徒弟無疑。
花無影暗忖,想是他們在路上有所耽擱,故此落到了他和塗雲飛的後面到達逍遙莊。
塗雲飛暗笑這八人端的生的怪異,兩兩相似就如模子刻出來一般。
八人下馬徑自擁着馬車走入莊內,到得院中一個白髮老叟迎了出來,馬車上下來一男兩女,像是被點了穴道,由人攙扶着下得車來,正是褚家父女和侍女芙蓉。
白髮老叟分別在褚家婦女和侍女芙蓉身上用手點了一下,三人便是能言能動,車上下來的男子剛開始似是吃了一驚,接着哈哈大笑,和那白髮老叟相攜進入屋中。
塗雲飛兀自如在五里霧中,花無影也是不明所以,蘇沐華他在二十年前見過一面,兀自認得那白髮老叟正是牧羊翁蘇沐華。但是據他所知,褚遂良和他祖父輩與蘇家並沒有來往。
待得八人、白髮老叟和褚家婦女都進去屋中,塗雲飛道:“看來香蓮和褚大人並無危險,但不知爲何逍遙莊爲何要將他們帶來?”
花無影道:“我也是正自不解,看來我們不用擔心褚家父女,這逍遙莊對待他們似乎並無惡意,但總算是知道了他們的消息,少俠你就暫且放心,你我找時機潛入進去,見着褚家婦女自會清楚事情緣由。”
約過得半個時辰,白髮老叟和那八人從屋中出來,朝另一邊走了,兀自剩的褚家父女和侍女香蓮在裡面,見窗戶亮着,花無影向塗雲飛打了個手勢,兩人從樹上縱身飄落院中,準備進到屋中找褚家父女問個究竟。
但花無影和塗雲飛怎知,那八人到得逍遙莊門外,已自察覺院牆外大樹上有人,卻裝作不知,二人一落到院中,八人便將二人團團圍住,那白髮老叟卻並未現身。
花無影暗暗叫苦,但塗雲飛不識得八人厲害,仗着藝高膽大,也是年輕氣盛,兀自開口朗聲說道:“你們可是什麼放牛牧羊老頭的八個徒弟?怎麼都長得令人看了忍不住發笑,”塗雲飛說罷哈哈大笑。
身瘦如竹的男子冷冷哼了一聲,說道:“閣下擅闖逍遙莊,可知大禍臨頭嗎?”
塗雲飛一怔,笑道:“我們並非擅闖,乃是有事登門。”
形似侏儒的女子說道:“有事登門卻爲何不走正門,真是可笑!”說罷長劍一挺已是刺向塗雲飛巨闕、愈氣、璇嘰三處大穴,塗雲飛錯步移身,避開侏儒女子長劍,左手長袖已是被對方劍尖挑破。
塗雲飛暗驚,這些人果非庸手,一人已是如此,八人聯手當真非同小可。他當下再也不敢大意,拔劍在手正欲還擊,忽覺腦後生風,另一個侏儒女子又已挺劍刺到,塗雲飛回劍遮攔架住對方長劍,另一把長劍再次徑刺他肋下,塗雲飛猛醒,這兩個侏儒女子想必就是雙胞胎,他們互相配合功夫不在我之下,然而對方有八人,還有一個高深莫測的白髮老叟,看來今天斷不能討得便宜。
塗雲飛忖罷,當下再不遲疑,劍尖顫動,使開千尋劍法,一招仙人指路分刺兩個侏儒女子乳突和靈臺穴道,對方見塗雲飛陡然變招,攻勢比之前更加凌厲迅捷,兀自都微微一怔。
花無影知道逍遙莊不容小覷,當下只得袖手站在一旁,另外六人也兀自凝神觀鬥。
塗雲飛此時再無半點輕敵之心,一招仙人指路迫得兩個侏儒女子退了兩步,頓時精神大振,復而一招夜叉探海攻向其中一個女子,左手射出一根銀針徑刺另一女子小腹。
兩個侏儒女子兀自不慌不忙,互換身形,雙方將長劍舞成一圈光影,頓時將塗雲飛銀針磕掉,劍招也被輕易化解,塗雲飛驚出一身冷汗,對方劍法竟能剋制千尋劍法,當下暗想今日若不智取,定要折了師傅臉面。
塗雲飛劍隨念動,右手長劍一圈,左手掌指兼施,分襲兩個侏儒女子,對方依舊像化解夜叉探海一般,相互配合進招。
不料塗雲飛這一招乃是虛招,招發中途,瞬即側身,左手一揚,一根銀針徑直射向站在一旁一奇胖無比的男子,只聽一聲痛呼,胖男子臉頰已被銀針刺中。
兩個侏儒女子大驚,開口大罵:“看你師承冷氏,故此我們手下留情,你卻暗下毒手傷人,當真狡詐陰險。”說罷二人使出逍遙劍法,長劍雙雙攻向塗雲飛。
塗雲飛頓覺漫天劍影向自己罩來,一時險象環生,他也當真了得,右手挺劍一招纖雲弄巧化解了一個侏儒女子劍招,左手變掌擊向另一侏儒女子左肩,原來塗雲飛已是用上了拼命打法,對方也是微微一怔,左肩已中了他一掌,但塗雲飛右胸也被擊中一掌,身形倒縱,頓覺氣血翻涌,五臟震痛,已是受了輕傷,被打中右肩的侏儒女子嘴角溢血,也是受了傷。
兩侏儒女子再次變換身形,劍招頓時像洪水般迅猛又像流雲般飄忽,漫天劍影已是堪堪將塗雲飛罩住。
花無影聽之前侏儒女子言語,似是和冷氏頗有淵源,故此一開始並無敵意,若再打鬥下去,終難善了,他又恐塗雲飛遭毒手,遂大喝一聲,雙手中指拇指微曲,將兩顆石子彈向兩個侏儒女子,對方正配合進招,忽覺勁風撲面,皆是吃了一驚,兩顆石子兀自貼着鬢邊擦過,若不是花無影留情,恐怕二人已是身受重傷。
兩個侏儒女子倏地撤劍閃身,跳出戰圈,注視着花無影,見他使出彈指神功,已是知道他的來歷。其餘六人雖未出手,此時卻都拔劍在手將花無影圍住。
正在這時,只見之前出現的白髮老叟緩步踱了出來,一副氣定神閒的表情。和白髮老叟一起出來的還有褚家父女和侍女芙蓉。
塗雲飛和花無影不知就裡,正欲開口詢問。
只見白髮老叟哈哈大笑,朝塗雲飛說道:“今日我這逍遙莊真是熱鬧,少俠可是師承天山冷千尋?”
塗雲飛見他語氣溫和,毫無敵意,遂拱手說道:“我叫塗雲飛,家師正是冷千尋,不知前輩可是人稱牧羊翁的蘇沐華?”
白髮老叟道:“江湖虛名,不值一提,想必少俠和笑面詩人此時對所發生的事情仍是困惑不解?”
花無影道:“還求蘇前輩賜吿,不知爲何你要命人將褚家父女帶到此處?我們與他們是朋友,故此擅闖貴莊想探個究竟。”
這時,褚遂良走了過來,對花無影和塗雲飛道:“你們爲了老夫安危,不辭風塵趕來雲南,我和小女皆是感激不盡,但此事說來話長,說起來還是牧羊翁救了我們一命,還是待明日老夫再與你們說清楚,今晚暫且休息吧!”
蘇沐華道:“史兄說的對,大家先行安歇,明日再做計較。”原來,褚遂良真名叫史遂良,蘇沐華故此以原姓稱呼他,褚香蓮自也是原名史香蓮。
塗雲飛本待上前和褚香蓮問好,卻也暫且忍住了。
話絮休繁,各人兀自散去,依照逍遙莊安排各自歇息不提。
次日,塗雲飛有些迫不及待,問明褚香蓮住處,徑直去找他,褚香蓮也是早早起來,也是正欲去尋他,自從杭州一別,二人都是彼此思念。
塗雲飛和褚香蓮相見,彼此心裡十分歡喜,互訴相別後的經過。
原來,一個多月前,褚香蓮孃親王氏帶了管家阿福到靈隱寺去求籤許願,回返途中被人殺死,褚遂良辨認王氏屍身上的傷口和暗器後大驚,識得竟是以前銷聲匿跡的仇家,同時,杭州府衙也被仇家暗中監視。
褚遂良雖然武功精湛,混元掌罕逢敵手,但仇家功夫高強,加之行事手段殘忍,褚遂良遂想到棄官遠走海外,避開仇家。
褚家父女和侍女芙蓉纔出到杭州城外,便遇上了牧羊翁的八個徒弟,褚遂良父女和他們大戰一場,卻是不敵八人聯手,對方也並未下殺手,褚遂良以混元掌傷了其中兩個女子。
最終,褚家父女落敗被點了身上穴道,接着便被送進一輛罩了黑布的馬車,一路來到了大理逍遙莊。
這蘇家與史家原是世交,一個多月前,蘇沐華探聽得杭州知府褚遂良便是如今史家家主,只是改姓避禍。同時,蘇沐華也發現史家之前的仇家也到了杭州,遂遣了八個徒弟遠赴杭州,護送褚家父女到了逍遙莊。
聽褚香蓮所說,塗雲飛才明白事情經過,隨即說道:“不知蓮妹家族曾與何人結仇,卻又不得不避禍改姓?”
史香蓮道:“聽爹爹說,仇家是一個姓祝的家族,很多年前已經移居天竺,其實我和爹爹都不是很清楚與祝家結仇的經過,因爲祖父臨終之時並未將事情始末告知爹爹,只是叫爹爹改姓隱居避禍,後來爹爹不堪忍受海外枯燥落寞生活,便即回到了中原。”
塗雲飛大驚,道:“蓮妹所說的祝家,你可曾聽令尊說過有個叫祝江濤的,此人是和尚打扮?”
史香蓮一怔,道:“雲哥怎會知道此人?他正是現在祝家家主。”
塗雲飛道:“來大理前,我和花前輩在杭州碰到過此人,還和他動上了手,但他和通天魔東方石卻是在一起。”
史香蓮大驚,道:“東方石不僅害死了少林方丈枯葉大師,還殺死了洛陽金臂如來惠正南的妻子,當真是罪大惡極,想必祝江濤和他勾結到了一起,又會引起不少的風波。”
塗雲飛道:“不知令尊是否知曉此事?必須得提防小心纔是。”
史香蓮道:“想必師傅已經和他說了,”史香蓮頓了頓,接着說道:“雲哥,你自從離開杭州後,我可是時常記掛着你,怕是這輩子都不能和你相見了,卻不想竟是這般曲折的重逢了。”
塗雲飛道:“蓮妹,這段時間不見,你看來憔悴了不少。”
史香蓮見她話語中充滿憐惜,心內歡喜,說道:“雲哥,昨日你與那兩個侏儒女子打鬥受了傷,傷勢有無大礙?”史香蓮說完,已是小鳥依人般輕輕靠在了塗雲飛胸膛。
塗雲飛雙手環抱史香蓮香肩,心中幸福無比,輕輕說道:“我傷勢無礙,只需稍微調養就行。”
其實,昨日塗雲飛被侏儒女子用逍遙掌打了一掌,確是受了輕傷,但他服了蘇艾所贈的玉露丸,又得花無影推血過宮,現在傷已經基本痊癒。
史香蓮和塗雲飛二人相逢,自是要柔情蜜意纏綿一番,暫且按下不表。
且說逍遙莊衆人及花無影、史遂良已是清楚事情經過,史家父女暫且住在逍遙莊,大家也兀自留意東方石和祝江濤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