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工夫不到，琴珏便已醒來，只是迷茫得緊。
“呼呼呼……”
琴珏似是噩夢初醒，仍舊心有餘悸。
“小珏～”
夢羽在琴珏眼前晃了晃手。
“啊！”
也不知琴珏在噩夢裡見到了什麼，見得有人在，嚇得一下子坐起來。
“怎麼了？夢羽哥哥是鬼嗎？嚇成這樣？”
見得琴珏這樣，夢羽與紫露對視一眼，輕笑道。
“…不是。”
琴珏眨了眨眼睛，看清眼前的人以後，有些羞赧，似乎自己有些...
“做噩夢了嗎？怎麼滿頭的汗水？”
夢羽好心地用袖子拭了拭琴珏額頭上的虛汗，關懷道。
“沒...沒...沒有。”
琴珏不願讓夢羽知曉方纔夢中的內容，遂偏了偏頭，躲閃道。
但這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哥哥說過，任何時候都不能騙哥哥哦！小珏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境界，可還有待提升呢！”
對於琴珏的掩飾，夢羽並未斥責，只是帶着笑意規勸。
“……”
琴珏抿了抿脣，仍舊不願透露夢中的內容。
畢竟，夢裡的內容着實是……
“若是小珏不願意說的話，哥哥可是有辦法讓小珏開口的哦～”
見得琴珏還是有些猶豫，夢羽決定加一把火，讓琴珏一吐爲快。
知曉了琴珏心裡的想法，夢羽也纔好順勢解釋。
畢竟，琴江昨晚那些話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對在權力方面沒有那麼敏銳的琴珏來說，估計還會認爲那樣的琴江是個僞君子呢！這件事兒可要開解好了，否則定當貽患無窮。
“……”
即使夢羽已經提點到這個地步，琴珏心裡仍舊很糾結到底要不要和夢羽說實話。
畢竟，那話估計會很傷人。而且，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斷斷沒有往回收的道理，有的只是鐫刻在心底的難以抹去的傷害。
“小露，把東西拿過來吧！”
對於這般嘴硬的小娃娃，夢羽的辦法可多着呢。但考慮到以後琴江的教導，夢羽採用了琴江的思維方式加之自己的風格來處理這件事。
夢羽略帶俏皮地衝着紫露使了個眼色，輕聲嘆息道。
“是。”
孿生兄弟間的默契，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紫露按照夢羽的意思，把準備好的東西拿了過來。還特地找了張小桌子，把東西一一陳列在桌子上。紫露把桌子搬到了琴珏的牀前，靜立一側，等着夢羽發話。
“咣～”
紫露還在夢羽的暗示下，故意在放下桌子的時候，弄出響動，用以震懾琴珏。
“小露，給小珏介紹一下這些東西的用途吧！”
夢羽一派輕鬆道。
“是。”
紫露自是按照夢羽的意思來。
“這個東西，叫做‘十指連心’，專門用來懲治景廷派中犯了重罪的弟子。當然，用來讓那些嘴巴比玄鐵還堅實的人，也很好用的！約莫也就一兩柱香的功夫，該招的，都招了。”
“這叫做‘十字星’，也是比較方便的，只需要照着那手指一紮，也就完事兒了！不過啊，這麼一寸長，估計全部扎進去，這輩子是沒法做事兒了～”
……
紫露一樣一樣地給琴珏介紹着這次的琴江帶出來的刑具。
而夢羽就在一邊暗自觀察着琴珏的表情，以判斷琴珏的心理狀態，從而抓住琴珏心底防線擊潰的那一瞬。
由於那些各種各樣的原因，琴珏並不知道，在景廷派這樣的修仙門派裡，還有牢房和刑室的存在。最多也就知道個寒冰室——用來關禁閉的，抑或用來執行杖刑的。至於景廷派里居然還有刑具的存在，這是琴珏一直以來都不曾知曉的。
見得紫露在自己面前一樣一樣細細展示和解說着那些面目可憎的可怕存在，琴珏自是害怕的。
但琴珏心中更加害怕去面對昨晚的事。
一時間，琴珏也很糾結。
“小珏，還不打算說實話嗎？這些東西，哥哥可不想讓你使用。”
見得琴珏開始不自覺地用手抓住被角暗暗使力，肩頭有輕微的顫抖，夢羽便知琴珏已經要接近心底防線的時刻了，遂擡手示意紫露暫停，隨意取了一隻“十字星”在手中把玩，看似溫柔，卻暗含威脅道。
“…我。”
看見在夢羽指尖玩弄的“十字星”，想得方纔紫露介紹的用法，琴珏怯懦了，甚至琴珏還有一種下一刻夢羽就要惡狠狠地拽着他的手，讓紫露把自己的手固定在牀上，然後由他行刑的錯覺。想着以後自己都不能彈琴了，對於與琴江一樣視琴如命的琴珏，那簡直就是天大的懲罰。
“小珏，你可是很聰明的！應該知道怎麼抉擇吧？嗯？好好想想，你說和不說的區別。哥哥可要提醒你哦～你不管說還是不說，哥哥最後都會知道！你可不要既爲難自己，又爲難哥哥哦～”
琴珏已經開口，那麼距離勝利也就不遠了。
夢羽趁熱打鐵。
“…用心靈相通之術，解讀夢境嗎？”
聽得夢羽說無論如何，最終他都會知道，頓了頓，琴珏才反應過來。
“對啊！小珏，你可要知道，在你哥哥眼裡啊，只要能夠到達最終的目的，哥哥可是從來都不會在乎手段如何的哦～”
夢羽也不避諱，確實可以用這種方法。
並且，此時的夢羽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非要知道不可。
當然，這更是琴江的行事作風。
爲了以後琴珏更加適應琴江的思維，夢羽也在做着努力。
“這個呢...我哥的確沒有騙你！他就是這種人！”
說起這個，也不知紫露想到了什麼，撓了撓頭，訕訕笑道。
雖說被自己弟弟吐槽了，但夢羽又覺得這個吐槽還算配合得良好，遂沒有多言，只是輕飄飄地瞪了紫露一眼，以瀉怨氣。
“……小露，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想和夢羽哥哥單獨談談。”
聽到就連紫露都這麼確認夢羽爲了達到目的會不擇手段，想得夢羽和紫露是孿生兄弟，從出生之日就在一起了，自是最爲了解對方的脾性。
沉默了半餉，琴珏認輸了。
但琴珏想得琴江和紫露之間的不對付，有些看似過分地要求道。
但聽得這麼個要求，夢羽卻覺得理解。
“這…”
紫露有點懵圈兒，難不成這事兒和我有關？還得揹着我咬耳朵？
“喂！你家主人讓你出去，聽見了沒啊？不聽話的僕從，可不是好僕從哦～”
夢羽暗暗丟給紫露一個“琴珏多半是要說和琴江有關的事，若是不想添堵的話，就離開吧！”的眼神，接着嫌棄道。
“是。正好我也該去準備晚飯了。”
見得夢羽扔過來的暗示的眼神，紫露算是明白了。
左右他也不想知道琴江的事，倒還正好了。
尋了個合適的由頭，紫露打算離開。
“多做點好吃的！”
正巧夢羽的饞蟲有點亢奮，趕緊囑咐道。
“哥，你的饞蟲，又開始不老實了嗎？”
瞧着夢羽那個眼冒金星的樣子，紫露就知道某人嘴饞了。
“別廢話！趕快去準備！”
夢羽覺得喜歡掀別人老底，真不是個好習慣。
“好好好，知道了！”
見得夢羽怨念地看了自己一眼，紫露笑嘻嘻地離開了。
偶爾讓自己哥哥吃一回癟，也是愉悅的事情一樁啊！
“夢羽哥哥，我……”
感覺到紫露走遠了，琴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夢羽一眼，又把視線轉向別處。似是想要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有什麼，就說什麼！不管你今天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不會有半分隱瞞。”
對此，夢羽只是拍了拍琴珏的肩頭，給予琴珏說出心底話的勇氣，認真道。
“那夢羽哥哥會不會介意我讓小露離開？”
有了夢羽的安慰，琴珏那惴惴不安的心，稍稍安定。
“我想，你是覺得他對主人直呼其名，放肆得很。並且，我們之間的談話也許會讓他不高興，對吧？”
夢羽可是相當的善解人意。
“嗯。”
琴珏真是這樣覺得的，他不想在琴江和紫露之間去做取捨。
這實在是太難爲他了。
“還記得太湖莊嗎？”
夢羽提起了一件舊事，希望琴珏能夠理解紫露對琴江的敵意。當然，這也只是個比較明顯的例子罷了，只要琴珏明白過來就行了。
“……因爲師父對哥哥不好嗎？”
琴珏埋着頭想了想，直覺應該是這樣。
“嗯。我們是孿生兄弟，多數時候我們都是相依爲命的。看到我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他自然很生氣！”
夢羽曉之以理道。
“…哥哥，那個時候，甄狄師叔說的都是真的，對吧？”
夢羽這樣說，琴珏大概能夠理解。
提起太湖莊，琴珏又想起了那時幾乎是全部摧毀他對琴江印象的甄狄的話。
琴珏詢問起了應該是真正的知情者的人。
“…對。”
對於甄狄的話，夢羽確實沒法否認他的話裡也確實有可取之處。
“但是...那個時候的小珏太過單純，哥哥不想傷了小珏，這才委婉替師父辯解，對吧？”
現在想來，琴珏暗道自己好傻好天真。
“對。”
夢羽沒法否認。
他當時的確是這樣考慮的，當然還有些當時與甄狄鬥法而產生的別樣的心思。至於那些事，與琴珏無關，琴珏充其量在當時只是用來博得琴江信任的棋子，還真談不上其他。
“也就是說，昨晚師父說的話，纔是他真實意思的表示，對吧？”
琴珏眼眸中有些失望。
“一半兒，一半兒。”
對於琴珏這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說法，夢羽模棱兩可。
“這是什麼意思？”
對於夢羽這表意不清，琴珏犯起了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