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序曲

衆人離開之後,有些喧鬧的主廳,一下子安靜下來。靜謐的空氣中飄蕩着一絲緊張而壓抑的氣氛。

“琴江,老夫很久沒有和你探討過琴藝了,可有興趣陪我這個老頭子練練手?”

自吩咐過道和真人以後就沒有開口的道英真人,忽地開口了。

可這一開口,卻是一句極重的話。

“是,師父。”

此時的琴江別無他法,只能硬着頭皮應下。

這道英真人說是探討琴藝,當真是嗎?

恐怕答案是否定的吧。

自己還是要嚴陣以待,師父的法力高深莫測。雖然從來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師父施展功力,但是單憑自己現在的修爲所能感知到的內力來看,自己是不及的。

看來,上官珏自己勢必得收歸門下了。

道英真人喚出跟隨自己多年的環渝琴,置於桌上,雙手輕輕按在琴絃之上。

既然是練手,琴江自然也喚出了自己的夢羽琴,靜立一側。

這環渝琴乃是景廷一派一脈相傳的掌門信物。傳說,此琴也是琴仙無真子的作品。此琴亦具有強大的靈力,其中自然也蘊含琴靈。但不知是何原因,琴靈從未露面。加之後來此琴轉手到了道英真人手中,與其一同修煉,兩者的功力皆是隨之大增。所以,現在這道英真人究竟有何等高深的修爲,已是不可測算之事。至於爲何沒有成仙,這倒成了一個較爲令人費解的問題。

不過,道英真人本人卻並不在意或者說沉迷於成仙之事,一切順其自然皆可。

“老夫彈奏一曲,琴江替老夫品鑑品鑑此曲如何?”

道英真人眉峰微微一挑,示意琴江自己即將開始彈奏,注意聽。

可這曲子剛一開始,琴江便覺不對。

這不是自己用來絕殺的“雷霆萬鈞”嗎?

正當琴江愣神思索的時候,道英真人卻趁此機會催動內力,加諸在琴音之中。

愣神的琴江完全來不及用夢羽琴格擋,就中招了。

抱在琴江懷中的夢羽琴一下摔落在地,琴江更是被帶有內力的琴音擊中,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倒在地上。抱着頭,一陣打滾。

“啊~啊~,師父,求求你,啊~住手啊!嗚~江兒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屋內慘叫連連,求饒之聲不絕於耳。

剛剛還長身玉立,風流瀟灑的琴江,現在卻被自己的招數,折磨地滾地求饒。

隨着樂曲進入**,內力的注入也隨之增加,這更是加諸了琴江的痛苦。

而彈奏琴曲的道英真人,卻是十分輕鬆愜意。

琴江的預料果然不錯,自己真的惹惱了道英真人他老人家。可是,以前,師父都會聽自己解釋的,也是寵愛自己的。從來不會不分青紅皁白,就懲罰自己,這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難不成“移情別戀”了?這上官珏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爲了他,自己的師父會如此對待自己?當真是奇了!

雖然被琴音不斷折磨着,琴江的腦子卻一刻也沒有停止轉動。他是真的不知道,爲何道英真人會動怒?

好不容易,道英真人施施然收手了。

折磨自然而然也消失了。

可是,琴江卻被折磨得幾乎快脫了形。頭髮像亂柴一樣堆在頭上,冷汗涔涔,衣着不整,臉色煞白,渾身還止不住的顫抖。似乎是驚魂未定,和刑部裡面剛剛使用過酷刑的犯人沒有兩樣。

“琴江,老夫這曲‘雷霆萬鈞’發揮的可好?”

道英真人的語氣裡透着一種輕蔑。

“師父的琴藝,自然...自然是比琴江好上萬倍。是...是...是琴江此生...此生都望塵莫及的。”

琴江此刻根本無法起身,體內真氣亂竄,完全壓制不住,內傷十分嚴重,回話都是斷斷續續的,根本說不完整。

琴江完全沒想到自己用來絕殺的“雷霆萬鈞”,在道英真人手裡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雖然只用了不到一成功力,卻把自己重傷於此,當真是不能小覷了師父。

“那收徒之事?”

微微上挑的聲音,言下之意分明。

此時,道英真人的目的終於顯露出來了。

實則,道英真人並不是有意想要傷害琴江,只不過是想敲山震虎罷了。這琴江竟然敢公然忤逆自己!當真是膽子大了!翅膀硬了!再不好好提醒一下,恐怕日後要琴江乖乖聽話,就沒有那麼容易了!日後琴江可還要門派擔起重擔的,要是不乖乖的聽自己的話,怎樣才能......

“但憑...但憑...但憑師父全權安排。”

現在身受重傷的琴江,除了答應,還能做什麼呢?

道英真人看到琴江答應了自己,心下也知琴江這是屈服了,便收起環渝琴。來到琴江身邊,蹲下,靠近琴江的耳邊,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話。

“琴江,做事要分緩急,說話要分輕重,老夫希望你日後好~自~爲~之~”

道英真人雖是說的輕聲,可是傳達出來的意義卻是極重的。

最後的四個字,說得清晰而又沉重。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琴江的冷汗冒得更多了。

這簡直就是**裸的威脅!自己的師父一向都是淡然的,飄逸的,不會爲俗事所擾的,怎會爲了這個孩子這樣威脅自己?難道是這七年的時光已然改變了一切嗎?以前日日陪伴在師父左右的是自己,現如今是那個小孩!難道就是因爲七年的陪伴,讓他在師父的心裡佔據了自己曾經佔據的位置嗎?難不成這景廷派當真因爲這個小孩,已經物是人非,要改天換地了嗎?師父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就這麼在意那個孩子嗎?把自己當做了什麼?難道是隻是因爲自己的武功在衆人之上,所以纔會在意自己嗎?只是把自己當做門派的繼承人而已嗎?難道在師父心裡,真的就對自己沒有一點父子情誼嗎?只是一隻提線木偶嗎?只是師父棋盤中的一顆棋子嗎?

一種失落的情緒在琴江心裡,漸染開來。像是滴在宣紙上的墨滴,剛開始只是一個小點兒,到最後卻變成了黑乎乎一片......

可就算心裡有再多的不甘、不願,可事已至此,又當如何呢?

師父**裸的威脅,讓琴江感到危險。然而自己的一切都是師父給的,自己又能夠怎麼樣呢?

琴江敢怒而不敢言,自己的生命掌握在自己的師父手中。想要活下來,就只有按照旨意辦事。

以前的自己,總是師父說什麼,便是什麼。從不會違背,可能也正是因此,自己才能夠得以保全吧!但是,這次卻因爲自己的好惡而和師父發生了嫌隙,自己當真是翅膀硬了嗎?當真是覺得天尊之陣能夠戰勝一切了嗎?當真是可以君臨天下,睥睨四方了嗎?現在看來,自己真是不自量力!呵!

“謝師父教誨。”

琴江點頭答應。

道英真人起身,一揮手,房門洞開。

“來人,扶你們大師兄回房休息。”

一聲令下,幾個弟子迅速衝進主廳。先是給道英真人問好,然後攙扶着深受重傷的琴江回到坤決宮。

還在坤決宮中討論着那個小孩的幾人,看到神情狼狽的琴江被弟子扶着回到坤決宮,一時覺得驚奇,全都面面相覷。然而,衆人暗自計較之後,都暗暗覺得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便跟隨着那些扶着琴江回來的松溪口的弟子,進了琴江的臥房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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