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曉瞪大眼睛，看着張芷，緊張地呼吸都快要停了！
張芷尚且還處於疼痛之中，並不能完全看清顧曉曉的神情，只是感受到了顧曉曉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訝然，沒好氣問道，“你當初難道連生了孩子自己都沒感覺嗎？”
“不是……”
顧曉曉想張嘴要辯駁，敲門聲突然叩叩叩響起。
“外婆，我來看你了哦……”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清脆的童聲在門外響起，然後，就看見門把轉動的聲音，顧曉曉心一慌，都來不及和張芷解釋什麼，倉皇的逃到病房的陽臺躲好。
“外婆，你身體好點了沒？”
“這是我和爹地給您挑的花，祝您早日康復，可以陪我一起玩！”
尚且帶着稚氣的聲音，卻依舊能夠看出家教良好的樣子。
顧曉曉探出頭，偷瞄了她一眼……
粉色小紗裙，白色小皮鞋，還有頭上戴着的帶皇冠的髮箍。
和她一開始想象之中的樣子差不多……
因爲當初她懷孕的時候，厲風爵就說過，如果生的是女兒的話，一定要把她養成小公主的模樣。
只是……
顧曉曉記得，那天，自己把孩子生出來的時候，方沛涵明明說得是男孩，怎麼突然莫名其妙就變女孩子了？
還是說……
從一開始，方沛涵就是在騙她？
顧曉曉捂着嘴巴，在意識到可能自己生下來的孩子，還活生生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並且還跟自己親生父親在一起，過得很好時，她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眼淚撲簌撲簌，就跟掉了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
只有拼命咬住自己的手，才能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本來下午動手術的時候就應該過來，只是航班延誤了，剛剛纔到……”厲風爵歉意地說道，目光突然落在病牀旁牀頭櫃上，陌生的手機，但是套的手機殼風格卻異常熟悉。
於是，他開口，不動聲色地問張芷，“剛有人過來看過您嗎？”
“沒有……”張芷想也不想地就是否認。
因爲剛纔顧曉曉的舉動，很明顯地就是告訴她，她不想和厲風爵相認，張芷自然要幫顧曉曉圓謊。
但是，她又覺得，厲風爵不可能無故問她這個問題……
於是，她又問道，“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沒有，”厲風爵搖了搖頭，輕笑道，“只是昨天碰到了小瑾，她說今天下午要來看你……”
“那個傻孩子……”提到周瑾，張芷就把眼睛笑成一條縫，自從顧曉曉離開後，周瑾和她第二個女兒基本上沒有什麼不一樣——
各種節日裡噓寒問暖不說，還動不動就提各種各樣的東西來看她，簡直比顧曉曉這個真正的女兒還要對她上心。
“你回去碰到她的話，告訴她，讓她懷着孕就不要亂跑了，好好呆在家裡……”
“我很好，不用她這麼來回折騰。”
“嗯，好……”厲風爵點了點頭，對於張芷的話，他向來是有求必應。
於是，兩個人又聊了一些家常。
“爹地，我有點餓了
……”
最後，還是厲雅茹用稚嫩的聲音提醒厲風爵，幼兒園放學之後，她就陪着厲風爵到了醫院，沒有吃點心，現在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了。
厲雅茹說這句話，非常有聲有色地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做出一副飢腸轆轆的表情，簡直是可愛到不可能再可愛。
張芷這一瞬間，被這個可愛的小傢伙萌到不能自己，覺得自己傷口似乎都沒有這麼疼了……
於是，急急忙忙就催促厲風爵，“快帶孩子去吃飯吧，別把這個大寶貝給餓着了！”
“好，”厲風爵看着也有有幾分哭笑不得，拉着厲雅茹的手，示意她和張芷說再見。
於是，厲雅茹就提起自己的小裙襬，交叉起雙腿半蹲，做了一個舞者謝幕的動作，“這是今天老師剛剛教我們的……”
“所以，外婆，你要早點好起來哦！這樣等到週末，我就可以把我新學的舞蹈跳給你看了！”厲雅茹有時候說出來的話，懂事地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五歲小孩子。
張芷被她逗得是皺紋都笑出來了，“那你今天晚飯多吃一點，這樣纔有力氣以後跳舞給我看……”
“好的，我會加油的！老師說了，吃了飯才能長高，才能變漂亮……”直到厲風爵拽着她走出病房，準備關上門，厲雅茹還藉着門的縫隙，衝着張芷使勁揮了揮手，“外婆，我要走了，你等我明天再來看你哦。”
“明天我給你帶我最喜歡吃的小蛋糕……”
這種種，不僅僅能夠看出厲雅茹的教養，更加更夠看出來，這些年，其實她和張芷，還是親近的很……
顧曉曉內心受到巨大的衝擊。
站在陽臺許久，才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回到病房，
然而，即使她僞裝地再好，通紅的鼻頭，還是在第一瞬間，出賣了她……
“現在後悔了？”張芷本來是想要指責顧曉曉一頓的，既然這樣，這五年，她爲何要這樣故意玩消失，然，看着顧曉曉現在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張芷到了嘴邊的指責收回來了，換成一種溫柔的聲線，“現在回來還不晚……”
“風爵這麼些年，身邊也沒有別的女人，他一直在等你回來……”
“所以，你趕緊回來吧，”張芷的話，帶着無限的誘惑力。
說實話，顧曉曉自己也覺得，這個樣子，自己實在是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了。
因爲孩子還活着，心裡的一直邁不過去的坎已經消失了……
可是……可是……
好像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這五年……
她已經習慣了和顧堯相依爲命。
讓她重新回到過去的生活……
顧曉曉搖了搖頭，心裡的第一想法，不是開心，而且感覺到了濃濃的負擔。
她和厲風爵在一起的也就一年多一點的時間……
卻分開了整整五年。
當離別的時間比相愛還要漫長，她該怎麼說服自己繼續之前的生活？
顧曉曉垂下眼簾，或許，維持現狀就挺好吧……
互相不干擾。
他有他的生活規律……
自己也有自己的精神支柱。
“
媽，你不要告訴任何人，說我來看過你，”顧曉曉想來想去，還是下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張芷卻是被顧曉曉的話，氣得差點氣都沒喘上來，瞪着眼睛看着顧曉曉，“你還要繼續一意孤行嗎？”
“不是，我只是……只是……”顧曉曉不知道該怎麼用語言形容自己心裡萬千的情緒，於是，只能在此時此刻轉移話題，“我會和你保持聯繫的，只是，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密，無論是對於風爵，還是對於小瑾小元……”
顧曉曉嚥了咽口水，道，“等下一次，我有空的時候，我把你的外孫帶過來給你看……他很可愛，也很聽話，還非常……”
顧曉曉話還沒說完，張芷已經打斷了顧曉曉話，用一種難以置信地口吻道，“你……你有別人了？”
張芷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內心的感覺。
因爲顧曉曉和厲風爵分開了整整五年，而法律上對於分居兩年的人，就會判定婚姻自動無效。
所以，顧曉曉在這些年裡，找到另一個人，託付終生，其實是一件很能理解的事。
只是……
張芷只要一想起，顧曉曉這都和別人有了孩子，重新建造起另一個幸福的家庭。
而厲風爵……
本應該是S城人人都想嫁的黃金單身漢，如今獨自帶着女兒不說，這些年，對於張芷的照顧，真的是把張芷當成自己另外一個媽。
張芷突然覺得無比虧欠……
顧曉曉這都有了新家庭，她還怎麼心安理得接受厲風爵的照顧？
這是於理不合啊！
張芷瞬間覺得，自己就像是欠了厲風爵天大的人情一般……
顧曉曉見張芷這麼說，心想自己若是反駁，說不定張芷還會不死心，繼續勸她回來S城，和厲風爵再續前緣，於是點了點頭，就把這間莫須有的事給認了下來，“是的，孩子都已經5……”
顧曉曉5字剛剛說出口，意識到不對勁，於是，硬生生把顧堯年齡給自動減少了一歲，對着張芷道，“孩子都已經四歲了……現在在上幼兒園。”
“好的……”顧曉曉說的這麼認真，半點都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張芷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是應該爲顧曉曉的新生活高興，而是爲厲風爵難過，只能神情複雜地道，“你要是不願意回來S城的話，下次我去看你們也可以……”
“你現在在哪個城市？”張芷到現在，還是沒有消化顧曉曉這個驚天炸彈，所以對於自己外孫，她一點也不好奇都沒有，因爲她已經有了厲雅茹這個無敵可愛的外孫女。
只是，既然事情都這樣了，她總要學着去接受。
顧曉曉已經有了新的家庭……
有了全新的生活……
是應該和過去劃清界限。
只是……只是……她怎麼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笑話啊！
明明上一次，她和顧曉曉見面，還是她和厲風爵的盛世婚禮，這怎麼突然之間，沒有給人絲毫準備，她就和別的男人有了孩子呢？
“你是真的再婚了，是嗎？”張芷還是不死心，又問了一遍。
顧曉曉沒辦法，硬着頭皮，把自己的謊言繼續圓下去，“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