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飄雪只在雪月閣裡梳洗完畢之後,就到鳳元宇住的雲宵閣裡去。
彼時,暮色已合,快到撐燈的時候了。
鳳元宇也剛剛梳洗過,換好了衣裳,吩咐一個小侍衛去催小王妃過來,他讓人擺了晚膳在等小王妃過來一起用膳。
他剛在偏廳裡坐下,他派給百里飄雪的一個女侍衛司馬語嫣就進來向他拱手稟報道:“回稟王爺,今天傳出許桂萍死在獄中的消息之後,香蘭丫環偷偷地在一個院子裡燒紙錢,燒完之後,突然到屈小姐的秋水居去見屈小姐,對屈雲璃的跟班冷毓非常懼怕。”
“……”鳳元宇聽完,擺了擺手。
司馬語嫣報告完畢之後,鳳元宇問上官洛道:“你認爲如何?”
上官洛沒有遲疑地說道:“今晚試試那個香蘭!”
“嗯。”鳳元宇頷首。
這時,百里飄雪緩緩擡步進來,剛剛沐浴過的她,穿着紫色的衣裙,廣袖流雲,纖腰如柳,後面拖着長長的衣襬,身材高挑的她顯得風姿綽約,飄逸如仙子。
隨着她跨步踏入門檻,隱隱捲入一陣淡淡的香風,立即讓上官洛向她行了拱手禮之後就退出去了。
王妃娘娘的絕代天嬌之姿讓鳳元宇身邊的侍衛們,即便是上官洛也不敢多看一眼,好象多看一眼,就唐突了天仙似的小王妃一樣。
鳳元宇從座位上站起來,目光沾在他的小王妃上,鳳眸專注,俊臉上口角噙笑。
他伸開一隻手,百里飄雪很自然地將一隻小手放到他的手上,由他握着,將她牽進懷裡。
“雪兒!瞧着你,始知何謂秀色可餐!這滿桌子的膳食都不如雪兒更讓本王想吃!”
鳳元宇修長的手指勾起雪兒圓潤光滑的下巴,讓她跟自己四目相對,目光火熱,嘴角含笑。
百里飄雪嬌嗔地睨他一眼,第一百零一次地低嘆着,自己嫁的這個男人是不是本來就屬火的?現在還加上油腔滑調了。
那原來的寡淡冷漠只是一層唬人的外衣?真正的鳳元宇根本就是一座火山麼!
“我剛剛進來時,你跟上官洛說些什麼?”
百里飄雪自然愛嬌地圈上他的脖子,在鳳元宇的目光中,她紅脣嬌豔,臉頰如花,越發地顯得俏麗無雙。
“你關心他說什麼?你只要關心我說什麼就行。”鳳元宇忍不住在她的俏臉上香了一下,將她牽到一張椅子上,坐下,把她抱在膝蓋上。
“我聽到他說香蘭,屈雲璃。”
“嗯,你耳力越來越好了。”
“是不是懷疑岑側妃的死不是你那許小妾殺的?突然就死了一個側妃和一個小妾,有人懷疑是我一箭雙鵰。”
鳳元宇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親一下她的額頭,問道:“你會麼?殺了我身邊的女人?!”
呵呵!要是雪兒這麼妒火中燒的話,他鳳元宇可就樂死了!
百里飄雪見他那麼期待,滿足他道:“會!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對!哼,以爲我不敢麼?”
嗯哼,事實上,他要真再娶半個女子回來,她纔不是殺那個女人,而是直接殺了小七。
鳳元宇在她耳邊香着,嗅着她身上好聞的香味,性感的嗓音道:“哈!殺得好!那可要記住了你說的話,別讓其她女人來煩你夫君。不過,你得乖乖地,晚晚陪着我,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一生一世不許負了我!”
百里飄雪無語了!在他身上蹭來蹭去的,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嬌顏如花道:“你不負我的話,我能負你麼?”
“嗯,那我們約好了!誰也不能負了誰!嗯?答應了?”他將額頭頂在她的額上,嘴巴碰在她的鼻尖上,無限膩歪着。
“要發誓?”雖然她不愛說那種“海枯石爛,天地合,纔敢與君絕”的話,但要是小七想要她說的話,她可以考慮考慮。
但是,某王爺卻信心十足地說道:“不用,我不會讓你有那樣的機會。誰敢覬覦本王的女人,我也會讓那個人永遠沒有機會的。”
“噢!”不用就算了,百里飄雪道,“剛纔我在秋水居里見到香蘭,覺得好生奇怪,連我的丫環紫娟都覺得奇怪,你是不是也有些懷疑那個許小妾不是殺死岑側妃的人?”
“嗯,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想到一塊去了。不過,這種事不用愛妃操心,有人在我們王府上殺人,絕不能姑息養殲,必定會揪之出來,以絕後患。”
“那,你要怎麼揪出來?”她身體在他懷裡扭着,抱着小七,好象也抱上癮了。
“寶貝兒,不是說了這種小事不用愛妃操心?嗯?”
“有人想嫁禍於我,我可不認爲是小事,今晚我要去將真兇揪出來!”
“要親自去?”
“嗯。”
“那好吧,晚上我們不睡覺了,做到深夜,我陪你去。嗯?”
“……”
夜靜悄悄地,月上柳梢,將整個七王府都籠照在一片秋夜的月色之中,朦朦朧朧,影影綽綽。
碧玉閣裡,原本就不是什麼熱鬧的地方。岑側妃死前原本有四個丫環,兩個婆子。
因爲岑側妃是被人殺死的,丫環婆子們都害怕,所以請假的請假,沒請假的也到自己平日裡能交好的丫環婆子處擠榻位去了。
但是,香蘭在岑側妃生前太過囂張拔扈,死後她沒了主子的依靠,別人都不願意收留她,她就只好還在碧玉閣自己的房間裡住着。
這兩晚,她晚上一合上眼睛,就好象見到許桂萍和岑側妃兇狠地來找好,一個怪她冤枉了她;一個怪她誤導了別人,讓真正的兇手逍遙自在地活着。
所以,她這兩晚幾乎就不敢閤眼睡覺了。但是,逼於自己服了冷毓的毒藥,她當然只能乖乖地配合。
原本冷毓和屈雲璃想讓她離開,但又怕這樣做會引起懷疑,所以,就還是讓她留了下來。
而香蘭也不想因此失去七王府上的丫環這份差事,更因以爲這件事情已經瞞天過海,鳳七爺和官差似乎都沒有人再懷疑。
許小妾死在獄中,聽聞是畏罪自殺的。所以,六扇門那邊已經結了案。
以爲一切已經雨過天晴了的香蘭,自己躺在一張硬板榻上,雖然她點着一盞燈籠睡覺,但蓋在被子裡的她卻還是因爲作賊心虛的緣故,而感到非常害怕。
她蒙着頭睡時,怕一雙腳露出來,於是縮成了一隻蝦米,捲縮着,從天黑開始,她就巴望着天亮,希望大陽早早地出來。
睡到半夜,一隻貓叫也嚇得她如驚弓之鳥。
貓叫過後,她突然大着膽子起來,又點起了另一盞燈籠。
當她擡一張椅子站到椅子上將燈籠掛在屋子裡的窗子上面時,突然聽到一個細細的聲音如來自地府般陰陽怪氣地傳入她的耳中,差點嚇死了她!
那聲音拖長了尾音道:“香蘭……你這賤婢!我許桂萍生前有得罪過你嗎?爲何你要如此冤枉我?我在下面好冷好慘啊!我一定要拉你下去陪我——”
“嘭!”地一聲,香蘭從椅子上跌下來,跌坐於地上,驚得她連滾帶爬地,爬到榻上,拿起被子就想將自己從頭蓋到落腳!
但是,正在這時,掛着燈籠的那個窗“嘭”地一聲被打破了,又嚇得她“啊”地一聲驚呼起來。
跟着,一盞燈籠不知被什麼陰風吹熄了,只剩下一盞,原本是紅色的,此刻似乎都變成了青色,就象一盞鬼火。
還來不及蓋上被子的香蘭突然雙眼睜得比死更驚怖,渾身僵硬着,瞧見屋子裡的窗口打開了!
還有,大門明明是從裡面閂緊的,這時,那門閂卻自己動了起來,然後被風打開!
“啊……鬼……鬼……不要!不要靠過來!不是……不是我啊!我沒殺人啊!”
香蘭驚得魂不附體,擁着一席被子退在角落裡,眼睜睜地瞧着,一個紅衣飄飄,長髮飄飄,披頭散髮的“豔麗女鬼”雙腳不點地面地,飄了進來!
女鬼直直地伸出一雙鬼手,一條長長的紅色舌頭伸在外面,飄到她的面前,就要扼上她的脖子。
然後,“女鬼”兇殘惡狠狠地問道:“說!賤婢,爲何要冤死我!我跟你無冤無仇,往ri你被你主子岑側妃謔時,還是我許桂萍給你擦的藥!”
“啊……是是是……不關奴婢的事啊……奴婢也不想啊……奴婢的主子岑側妃被屈雲璃殺死,奴婢被冷毓喂下劇毒威逼……奴婢願日日爲你燒香燒紙錢,讓你早日投胎,你別來找奴婢啊!要找你也該去找屈雲璃啊和冷毓啊!”
“屈雲璃殺死岑側妃?你在胡說?想爲自己脫罪嗎?你不是指證許桂萍?”
“不……不是胡說!那晚王妃娘娘在花園裡擺了晚宴。下了一陣小雨後,晚宴散了,奴婢的主子和奴婢跟到屈小姐的秋水居,想瞧瞧瞧屈雲璃長什麼樣子。因爲發現屈小姐沒有眉毛和眼睫行,就威脅她,要她離開七王府,不然就在京城裡唱衰她,讓全京城裡的人都知道她是一個醜八怪,不是什麼大美人。所以,屈雲璃在奴婢的主子轉身時,殺了奴隸的主子……”
香蘭渾身哆嗦着,牙齒咯咯地打架,閉着眼睛,連望都不敢望一眼她面前的“鬼”,就一五一十,抖抖擻擻地,將那晚屈雲璃和冷毓殺人的經過說了一遍。
她生怕“鬼”不相信她的話,所以,說得特別地祥細。
但等她說完之後,她卻聽到了一個非常敏感的,令她魂牽夢縈的聲音,那是七王府上的主子七王爺冰冷的聲音道:“要是早些說出來,也許還能留在七王府上。”
香蘭睜大眼睛之後,赫然地發現,屋子裡哪裡還有紅衣豔鬼?那是整天在七王府上無所事事,可以打橫行的藍大小姐。
除了藍大小姐之外,還有一個整天跟在藍小姐身邊的小數。以及七王爺和七王妃,七王爺的侍衛們。
“饒……饒命啊!七……七王爺,七王妃,奴婢是被逼的!”
這下香蘭更加是連滾帶爬地爬到了鳳元宇和百里飄雪的面前,不停地磕頭,真到將額頭都磕出了血。
…………
百里飄雪和鳳元宇他們一起回到雲宵閣後,百里飄雪坐在廳裡一直就悶悶不樂了。
屈雲璃是乾爹的醫術結晶品,沒想到她才入七王府就殺了岑側妃,嫁禍於許桂萍,同時收了兩條人命。
“你要怎麼處置她?”百里飄雪問鳳元宇。
鳳元宇道:“她是古爹爹花了很多心血才朔造成功的人,但她在我們府上殺人嫁禍,你覺得這樣的女人能留在府上麼?”
“哎……想不到她在那場大火中遭受了浴火焚身之後,人格竟然變得如此可怕了!但那岑側妃也當真是該死!”
百里飄雪不覺有些心下噓唏!覺得可憐可嘆!
這時,鳳元宇派給了百里飄雪的女侍衛司馬語嫣拱手道:“娘娘似乎對姓屈的抱以同情之心呢。她一來就開始打主子的主意了,您沒發現麼?那樣的人,一點也不值得同情。”
百里飄雪擡眸,瞧了司馬語嫣一眼,又望了望鳳元宇,疑惑問道:“不會……吧?好勾引你了?”
她端起一杯茶,就着脣呷了一口,覺得司馬語嫣是不是有些危言聳聽了?
小數魔倚在門角里,抱着雙手道:“我也覺得司馬語嫣說得沒錯,那個屈雲璃一見到鳳七爺,眼光就不同。”
“她好象沒什麼機會見到鳳元宇。”百里飄雪記得,屈雲璃還曾經對她一見鍾情呢。想想,她發花癡也是有可能的,但是,這段時間,她表現很好,哪想到她竟然殺了人?
風道語不驚人死不休地,殘聲道:“那樣的女子,將他丟到青,樓去,讓她自生自滅吧!光是趕出王府太便宜她了,以爲我們七爺的王府是什麼了?從來就沒人膽敢在府上殺了人之後,還妄想嫁禍於人,以爲能瞞天過海!”
“丟到青樓是不是太過份了?要不就將她趕出府去,要麼將她交給官府吧。”百里飄雪覺得,將一個女子丟到青樓去,怎麼說都是太過份了。殺人頂多就是填命,死了是一了百了,也好過入青,樓。那可是一條手臂千人枕,半點硃砂萬人嘗。是女人的最大悲哀!比死更難受。
司馬語嫣道:“娘娘是不是太過仁慈了?要是那個女人有機會的話,她一定會覬覦主子的。不信的話,你可以試一試她。”
“怎麼試?”風道很感興趣地問。
司馬語嫣道:“給她一個和主子單獨相處的機會,再看看她的表現,不就能試出來了?要是她當真覬覦主子的話,娘娘是不是就能同意將她丟進青,樓了?”
“這個不要試!”百里飄雪立即反對!她可不想讓小七給任何女人給染指了,就算是試下也不行。
這司馬語嫣笑道:“王妃娘娘可能有所不知,我們風道最能扮演主子,扮起來維妙維肖,無人能識穿呢。”
百里飄雪一聽,這下真來興趣了,問道:“真的?”
鳳元宇點頭笑道:“真的,有時需要,風道確是代替過本王。”
風道立即搖手道:“我可不想扮主子被那個女人勾引啊!其他事情可以,這種事情萬萬不可!”
“不然,王妃娘娘還以爲,那女人殺人也是逼不得已的,對她似有同情之心。你提議丟那女人到青,樓去,王妃娘娘猶豫不決啊。要是試一試,那女人根本就天生是一個狐狸精的話,王妃娘娘就不會再可憐她了吧!”
百里飄雪瞧了瞧風道,看他的身材和鳳元宇確是差不多,輪廓也有幾分相似,不禁越發地有興趣了,說道:“好吧!那就當是給她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她表現好,就將她逐出府去算了。但她要是當真勾引小七,你們想丟她到也好,蛇窟也好,我絕不反對。”用風道來試她當然不反對了,用小七那可就萬萬不能。
“當真要嗎?我怕面對那女人!”風道突然抱着自己,一副委曲樣。
“就玩玩吧!”上官洛附和着。
“那你上啊!”
“你的身材最象,我又不象,怎麼上?” 上官洛一副看好戲的戲謔。。.。